到了对岸,耿小多终于放心,才觉身上有伤,才要下船突觉晕恍。
“怎么了?”齐醉亭扶住。他不认得耿小多,见他面目净秀像个女人,想着难不成是个女扮男装?一时不敢确定,扶着耿小多试探喊道,“姑娘?”
耿小多失血过多,已经不甚清醒,也未听清,只觉得浑身无力,竟倒在齐醉亭怀里。
这一幕却给寸头胡看到了。前几艘船,他是不见耿小多下来,想着别出了事,才一直等在岸上。心道想必是齐醉亭不认得耿小多,若是直接说怕他尴尬,装作没听见,笑迎上去,“耿小爷怎么样了?”
齐醉亭这才恍然,又笑,“不妨事,到了这里,你也不知道去哪安顿。看你瘦弱,也没什么力气。”想着打横抱起耿小多去了。
连云寨
像做了个噩梦一样,陈休微微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又连忙闭上。是刘香丸。
“既然醒了,又装什么!”刘香丸冷笑道。
陈休心说,他这一睡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想着大概十天之期已过,刘香丸来催他上路的。想着笑道,“七寨主放心,我这伤好了,马上就出发。”
刘香丸眼见着陈休从频死边缘,几天之内就自然好了,更是笃信陈休的话,以为他真遇到隐世高人,却气陈休小人之心,声音一冷,“我不过是来看你伤势,你重伤不醒,我也不是不讲道理。”说着一瘸一拐又出去。
陈休一歇气,睁眼起身,就看自己手脚都在,想着天雷击来,被铁剑引去大半,心中感激,口中喃喃道,“叔父果然在天有灵。”
袁从听说陈休已醒,又笑又哭的进来,见着陈休笑道,“陈小爷,您果然是天上神仙,一座山就这么劈开了。看您一下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你们没有乱说吧?”陈休连忙向外看。
袁从笑,“您吩咐了,我们哪敢说,一个个嘴巴闭的比谁都结实。”想着把眼泪一抹又道,“冀曲来消息,说那个殿下想来,被邵子平拦住了。”
“拦住好。启恒要是来连云寨才麻烦。”陈休道,再伸伸胳膊觉得似乎有点酸疼,“小禾山有什么消息?”
袁从笑道,“还算顺利。就是听说海门出兵,把耿小爷他们堵在沧江岸上了,后来南边的人过来接应,为首的那个齐醉亭,那个厉害!”
陈休笑,齐醉亭的功夫他是见过。又看看,“耿小多呢?”
“耿小爷受了伤,被齐醉亭安排去了平落城。”袁从道,想着外面传闻,突然看着陈休,古怪的笑道,“小爷,你知道外面传的什么消息吗?”
“我一直睡到现在我哪知道!”陈休笑骂道。
袁从笑道,“都说那个齐醉亭看上耿小爷了。”
陈休一愣,想着笑道,“那齐醉亭也不能喜欢男人吧?”
“就是这意思!龙阳之癖的不是没有。说不定咱耿小爷也是。”袁从小声道,又看陈休,慌张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陈休干笑。
袁从又道,“那天耿小爷受了伤,齐醉亭扶着耿小爷下来。齐醉亭不认识耿小爷啊,喊了一声‘姑娘?’,耿小爷一下就扑倒在他怀里了。后来寸头胡要去扶耿小爷,没成想齐醉亭抱着耿小爷走了。”
他这说的有声有色,陈休问道,“你听谁说的?”
“寸头胡啊!”袁从道,“他亲眼看见的。”
齐醉亭武功不错,看着还通笔墨,长的英挺,行动也有几分潇洒,看着似乎也比朱蛮刀可亲近。
正说着耿小多竟进来,看着袁从道,“寸头胡都亲眼看见什么了?”
袁从哪敢说啊,望着陈休他救他。陈休也会意,看着耿小多笑道,“平落城养伤挺好,怎么回来了?”
耿小多眉毛一挑,只觉得陈休似乎再笑,只道,“二爷回来了,我有事要跟他说。”
陈休看着耿小多,调侃笑道,“还好连云寨还有朱蛮刀,不然你大概住在平落城了。”
莫名其妙,耿小多一笑,“看你还能说话,就知道你没事了。”说着也不看陈休,转身出去了。
陈休也不说话,看着袁从,觉得头脑轻松,以手摸头突然愣了,“我的头发呢?”
袁从偷笑,也不回答。
原来一道天雷下来,陈休的头发都焦了,索性剃了个干净。
头发这东西,没了就没了。陈休心道,至于那个刘鼠,该去看看他真疯假疯了。(。)
第五十三章 刘鼠()
刘鼠刘迷两兄弟在陈休回连云寨当天就走了,那天本是朱蛮刀和卢羽大婚,突然有人来报说陈休被跃龙教人劫走,刘迷一听陈休还活着,赶着去跟刘鼠说。刘鼠卧床,听闻陈休活着,想着必定找他算账,这才让刘迷趁乱走了。
听袁从说完,陈休心里暗骂。再一想这刘鼠惦记着长皇宝藏,必定不肯走远。他已经瘫痪,想必只能让刘迷处处打探。瘦猴子在小禾山也不过几个月,他必然就在太上湖东岸雍口附近。眼睛一抬向袁从道,“去平落城。”
想来想去那刘鼠必定在瘦猴子不远处,他二人离开连云寨,若想安身没有比小禾山去处了。
平落城已经井然有序,陈休去找‘不问’。齐醉亭也才到,下了马,远远见着一个光圆头的人,细看连连发笑,喊着招呼道,“陈休!”
陈休想着刘鼠的事,也没听到,推着轮椅进了院门。
袁从觉得奇怪,“陈小爷,刚才好像有人喊你。”
“是吗?”陈休笑,站起身子把轮椅推到一边。就看齐醉亭也已经进来了,陈休笑道,“原来是你啊,刚才袁从说有人喊,我还以为他耳朵坏了呢。”
齐醉亭打量那一边的轮椅,笑道,“你还坐着轮椅,也不觉得难受。”
陈休心道能骗到一个算一个,至少对邵子平邵子安两兄弟得防备着,也笑,“到哪儿都能坐着,这多舒坦?”
齐醉亭笑,“你要是哪天真废了腿还能说这话我就服你。”说着不住的打量陈休的脑袋
陈休笑笑,一摸脑袋,“我这是看破红尘,先把烦恼丝剃了。”
几人大笑。
齐醉亭又道,“你是从连云寨来的,那耿小兄弟也么样了?”
袁从偷笑。陈休干笑。就看不问已经出来了,袁从便推着轮椅出去。
不问才道,“他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齐醉亭看看陈休,陈休奇怪。
不问笑道,“没事,这事陈休知道。”
齐醉亭一笑,“原来陈休知道。先生说保密,我还当不能说呢。”
陈休一乐,心说原来齐醉亭是看他在这,才不肯说。心道,“是啊,我知道,我不仅知道,这是还是我先提出来的,不仅是我提出来的,我也帮了个小忙,还因为帮忙遭了天谴。”
齐醉亭道,“已经安排妥当。”又看陈休表情诡异,心说刚才那话是把他当外人了,难怪他生气,想着又赔罪道,“刚才是我的不是,咱们本来是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陈休也假意笑笑,想着问道,“瘦猴子现在哪里?”
“他们住惯了山里,我就把他们送到宿名山了。”齐醉亭道。
宿名山?陈休暗惊。他对四处山川极为熟悉,宿名山在卫国境内,向东不出百里就是神屏关。神屏关守着卫国西进东出的要道,将瘦猴子他们安排在那里绝对另有安排,想着一抬眼盯着不问喜道,“你们有复国之心?”
不问见陈休眼中神色,知道他已经猜到他们意图,心中赞他果然聪明,望着陈休笑道,“不是复国,而是建国,建一个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一统大国。”
既然有建国之心,那就是要报陈国之仇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起事?”陈休问。
不问笑看陈休,“现在时机不对。”
陈休想起来了,天气转暖,若是发生瘟疫恐怕显的情况还会有变。陈休也不再问,找了袁从,骑马出了西门出城,一路向东,整整三天到了宿名山。宿名山竟然比小禾山气派规整,想着之前齐醉亭等人该盘踞在此一段时间。
问山虎、瘦猴子听闻陈休到,下来迎陈休,几个人又忍不住去看陈休脑袋,陈休烦了随便应付过去。转眼到了花厅,陈休便问,“人都在宿名山了吗?”
问山虎点头,“宿名山山的兄弟一个也不能丢下。”
陈休喜,“你们山上有没有两个兄弟,其中一个是瘫了的?”
“怎么了?”瘦猴子不明白。
陈休笑道,“刘鼠兄弟两个就在你们中间。”
瘦猴子一低头,心中琢磨慢慢也明白了,抬头看着问山虎,“大哥人去问问。”
问山虎见瘦猴子如此确定,当下怒道,“没想到我小禾山还藏着这样的内奸!”当即喊来江盟。
江盟记性好,听陈休形容完也想起来了,“伙房有两个应该是。小的那个木讷,说话不清不楚迷迷糊糊。大的是个瘫子,整天在灶房带着,能给填个柴,一双眼睛贼精,要是遇到二当家每次都把头抵着生怕被看见。”
陈休看向瘦猴子,笑,“就是他了。”
瘦猴子道,“让人去把那两兄弟带过来!”
陈休起身制止,“不,我亲自去找他。”
陈休要去,瘦猴子也跟着,几人到了灶房,果然见刘迷,却不见刘鼠。上次陈休上山报的名字是‘陈小多’,刘鼠没想到陈休会到小禾山,也没多想。此次听说陈休上山,他心中害怕,就要逃了。又问刘鼠的下落,刘迷还真讲兄弟义气不肯说。
“他不是腿断了吗,怎么给他跑了!”瘦猴子惊。问众人有谁见那断腿的烧灶人,都说没注意。
那刘鼠腿断必定有人帮他才能走脱,又问有谁下山了,灶房一人道,“刚才阿大赶牛车去山南拉泔水去了。”
这山南平坦,是上山的第一道关口,因此住了几十人。阿大是去拉泔水回来给田地施肥。
陈休眼一瞪,“就是他了,追!”
众人下山,就看阿大晕倒在山道上,瘦猴子拍醒他,问,“可见了灶房的烧灶的瘸子?”
阿大睁眼,“刚才就是他说窝的难受想动动地方,我好心拉他出来,谁知道他下了山一下把我推下车,驾着车他跑了!”
瘦猴子惊,“往哪边?”
阿大向西指。
陈休向南看心中一想,突然笑道,“咱们不用急了,他跑不远。”说着向看袁从一眼。
袁从想起来,眼睛一睁大笑,“我们就是从那边来的,西边陡的没法走车,他慌忙逃命,那牛车必定得翻!”
众人也不急,骑马向西,不过五里地,就见刘鼠倒在地上,头上还扣着泔水桶,牛车果然翻了,那牛早就跑没醒了。
瘦猴子看刘鼠那模样,大笑,“果然天道好轮回!”让后面几个把刘鼠拉回宿名山上。
刘鼠刘迷两个被绑着押到了花厅,一见陈休,刘鼠哭喊道,“陈小爷,几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咱们没上万毒山就已经说好的不计较了。您看您也好好的,我落成这个样,好歹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陈休心道,几年前你绑我出城就算了,后来万毒山也算救了你,再落到水里,我好心救你,结果你拉我同归于尽。再看刘鼠那模样,衣服邋遢脸黝黑手也粗糙不行,想着比自己装腿断惨多了,“这事咱们先不算。”陈休笑,“你先说说是怎么把鱼纹符在小禾山的消息告诉韦无妄的。”
刘鼠目光闪烁,抬头就见问山虎和瘦猴子也瞪着眼睛盯着他,他要是承认了,这些人必定让他生不如死。想着哭道,“小爷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几年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对不起小禾山兄弟。他们肯收留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话没说完,就听陈休呸的一声,“少说没用的,你贼精贼精的我不是不知道,这边恭恭敬敬的喊我‘小爷’,那边还不是一样把我卖了。”
袁从见刘鼠模样,也劝道,“你说了吧,说了小爷说不定还能饶了你。”
陈休扬手,“别!他说不说我都不能饶,不过说了我可以考虑饶了刘迷,反正他也没干什么。”冲刘迷笑道,“你说呢?”
刘迷听说能绕,一抬头,急道,“是啊,我也没干什么,我就是藏着大哥跑跑腿。”又看着刘鼠,“你就说了吧!”
刘鼠一瞪眼,刘迷这话等于承认了。
陈休心笑,刘迷贪生这就好办了,看着刘鼠道,“反正你现在也是半死不活的了,你要肯说我饶你不死,你要不说,我也能问刘迷。你说是不是?”
“肯说。”刘鼠一咬牙,“这消息是我报出去的。”
原来听到陈休还活着的消息,刘鼠刘迷两个匆匆离开连云寨。到了海门无处藏身,只能躲在城外的龙神庙里。到了半夜,来了两个人,一个面目枯槁声音苍老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另一个就是韦无妄。
韦无妄竟然对老人无比尊重,“不知沉龙岛情况如何?”
老人笑,只是那笑声比鬼哭还难听,“朱蛮刀用反了力,反倒帮了我的忙。”
“但愿不会再有差错了。”
老人冷笑,“你不信我?就算朱蛮刀此时发现也已经晚了。他破坏了五行阵稳定,就算现在强行释放五行阵中蛹存的金力,也不过是暂时缓解,此后更需要他不断修复。他朱蛮刀能坚持几年?三年?还是五年?最多不过是三五年后,到时候朱蛮刀死,到时候引神族之力破出人间界。神族重生,谁能阻拦!”
韦无妄明白了,又问,“那长皇宝藏会不会和长皇鼎碎片有关?”
“这话从哪传出来的?”
“不知道,据说源头是鱼纹符。”韦无妄道。
老人听见鱼纹符三字明显一愣,“鱼纹符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恐怕难以找到了。”韦无妄道。
“找到它,我好久没见过它了。”老人声音突然温和起来。
刘鼠听到鱼纹符也是心跳加速,勾着头想再听细点,那韦无妄听见发现有人,正要杀了他们。
生死存亡之际刘鼠急道,“我知道鱼纹符的下落!饶命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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