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或许不过是一见之下的同情、一路相随的执念。此时再看琴声中上下翻飞的剑花和剑尖温婉流动的琴音,郎情妾意如此,足矣相伴一生。
缘。陈休心道。
那本从大梦崖带出来的天书也该给朱蛮刀了,怎么也是跟朱商同发过誓的,陈休暗道。正说要回去,却见两人鬼鬼祟祟跟上来,转而又悄悄离开,陈休心中一动正要跟上去,却见一个人影窜出,先行跟了上去。
是耿小多。耿小多怎么也在这?陈休心疑,却暗笑。想着悄无声息的跟上耿小多。那二人兜转之下竟进了十寨子,再跟进去那两人径直进了大厅。
那戴一鸣还有跟踪朱蛮刀的闲心?耿小多心中不解,施展轻功落到屋顶。掀开一片瓦来,看那下方等着的人是那陆久。
那戴老寨主死去时戴一鸣尚小,便是由陆久抚养长大。戴一鸣虽说是十寨主,可十寨子的事早已全部交给陆久。
果然是他!耿小多冷笑。
就听底下一人道,“还在!”
一个道,“我看他们是不打算从那走了,已经半个月了,天天舞剑弹琴也不嫌烦!”
先前一个道,“这该怎么办?”
后一个骂道,“那朱蛮刀是不是已经知道那里面的东西了?不然何必别的地方不去,整天守在那里?”
前一个道,“他要是知道东西在里面,拿走就是了,干嘛天天守在那里?”
陆久摇头又点头,“就是不知道他想干嘛,不过总不会一辈子守在那里!就怕……”说着握拳狠道,“就怕他再做什么咱们没有主意到的事。而且是大事!”
先一个道,“陆爷不是说过,那个东西毁不掉也藏不起来,所以让咱们不要着急吗?”
陆久摇头,“除非天崩地裂,否则那东西不可能被毁,可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劲。朱蛮刀既然知道了,不可能没有动作。”
“难不成他真只是看那里景色好?”
陆久冷哼一声,“你这也信?我才得到消息说东西埋在那,他就天天带着新婚妻子在那舞剑,要是没鬼才怪了!”
房上有人!陆久一愣。
耿小多轻功虽好,自然不易被发现。可恰巧此时一阵风来,风从瓦中灌入,陆久又是谨慎之人,怎会察觉不到?想着内力聚掌,向上一拍,当即瓦砾飞起。耿小多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瞬间房顶半垮,整个人无处借力掉进大厅之中。
“耿小多!”陆久只知房上有人,不知是谁,见是耿小多当即大惊,再一想果然朱蛮刀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转而道,“你有两天路走,一条死路,一条活路,你走哪一条?”
耿小多道,“当然是活路。”
“你既然想活,那也不难。”陆久笑,“朱蛮刀在安排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耿小多大笑,抬头看看房顶再看着陆久,“你该不是被掉下来的瓦块砸傻了吧?我知不知道还另说,况且我就算知道,又何必告诉你?”说着突然出手,四枚暗器飞向陆久四大穴位,本想趁陆久躲避之时悄悄离开。却见陆久甩袖一反,噔噔噔噔四声,暗器砸在耿小多脚前。
“你往哪里逃?!”陆久笑骂,正要出手。
正此无力逃走之时,突然房梁猛然断了,一个幽灵一般的身影从门前飞过。大厅晃动,陆久大惊,耿小多趁机而逃,下一瞬整个房顶塌下,待到陆久从废墟里钻出,耿小多早不见了身影。
第二十三章 高人()
耿小多追着那身影去,却见那人左右一闪已经没了踪迹。
“刚才是谁救了我出来!”耿小多道。不见有人应声,连云寨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高手?耿小多不解,再回去将夜里听见的事告诉朱蛮刀。朱蛮刀却丝毫不惊,只道,“我知道了。不过对伐他们不急,现在只需要迷惑他们,等着就好。用不了太久。”
“陆久会不会离开?要不要让人看住他?”耿小多问。
朱蛮刀摇头,“不会。他料定我不肯把其中的是说出来,不可能走。就算他要走韦无妄也不会同意。”
耿小多也是点头,“他既然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若是没有动作他必定怀疑。”
朱蛮刀摇头,“嗯,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可能不动他。不过这事我们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也一样。只能借刀杀人,或是找其他借口。”突然一叹,也不知道感叹什么,“说起借刀杀人,前几天燕子追已经送来一把刀了。”
“小六姑娘送的刀?”耿小多眼睛一转,大概想到了。
朱蛮刀道,“可是曲流霜已经连云寨了。”
耿小多笑,“曲流霜虽然,可公理正义还在。曲姑娘是那把要借的刀,我们先用公理正义困住他,等着曲姑娘那把刀来砍就行了。”
朱蛮刀摇头,“陆久若是不承认,我们拿他没有办法,戴一鸣第一个不会同意。证据虽然有,可是没有办法拿出来,也不可能说。”
耿小多略一皱眉,随即轻笑,“我有办法,二爷不用担心。现在该想的是他们的‘刀’是什么?明刀易躲,若是暗箭可怎么办?”
想起陆久,朱蛮刀突然记起几年前在差点命丧陈国之事,当时接应他的正是陆久。可是等他赶到却遇到陈国官兵,他一路被追赶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北上,从北边借道北戎再到吴国。朱蛮刀想着苦笑道,“他们的暗箭我已经见过了,不过上一枝箭已经坏了,这次不过是另换一枝箭,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箭了。”
“什么样的箭?咱们也好造作防备。”
朱蛮刀笑,“这个我有办法。”
朱蛮刀既然心里有数,那就好办,耿小多也不多问告退离开,想着到了门旁突然再扭头,“二爷和卢姑娘在那边舞剑只是迷惑陆久他们?”
朱蛮刀笑回头,“你怎么会这么问?”
耿小多看着他眼中那曾经不曾有的光亮,自嘲一笑。也是,自己在想什么呢?朱蛮刀既然决心娶卢羽,自然是愿意卢羽陪着他的。卢羽既然答应嫁他,那便是愿意陪着他一起担着他所承担的一切。“没什么,二爷。”想着又道,“昨日我被陆久发现的时候遇到一个高人所救。”
“高人?”
耿小多点头,“他击断木梁使屋顶倒塌才一时拖住陆久,可我却没看清他用的什么招式、用的什么方法。再有,他轻功诡异,连陆久都没有察觉。事后我请他出来相见,他却不肯现身,我想应该不是连云寨中人。”
朱蛮刀微一皱眉,连云寨虽然人密而混杂但也耳目众多,岂能让人随意混进来却没有发现?听耿小多所说,那人功夫当到化境。朱蛮刀疑而不能解答,又道,“他既然救了你,我想至少不是敌人。”
“是。”耿小多轻点头,告退离开。
再说陈休回到住处,翻出问天,想着交给朱蛮刀。天才亮自己推着木轮椅便去找朱蛮刀,还没进去正遇耿小多从院中出来。陈休想着昨天夜里那耿小多也偷偷跟着,想来好笑,偷偷瞥眼瞅着他坏笑。
耿小多眼尖如此怎会看不到,一扭头扶停木轮椅,“你笑什么?”
陈休故作无辜,“你还管人是哭是笑了?”
耿小多不理会陈休的狡辩,上下打量陈休,突然一笑推着轮椅向外走。
“你干什么?我要找朱蛮刀!”陈休喊着拍着轮椅。
“再做一桩交易。”耿小多笑,“帮我一个忙。”
“我有什么好处?”陈休笑,想着昨夜琴声眼睛一眨又道,“我上次帮你的忙,你说会想办法不让朱蛮刀教卢羽弹琴,该是没兑现吧?”
“怎么没兑现?卢姑娘弹琴也不是二爷教的,卢姑娘蕙质兰心自学成才不行?”耿小多狡婕一笑,“你这次如果帮我,我有法让你站起来。”
站起来你大爷!陈休暗骂。以这耿小多诡计多端的人,到时候说不定把他的腿绑在木杆上就算是帮他站起来了。再说,陈休现在能走能跳何必他帮。这么一想便道,“坐在椅子上被人推着走挺好,你帮我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知道有个叫昆吾的?”
耿小多脑中回想,却不记得,“天下那么大,只有名字你让我怎么找?”
“你如果能找到梅洛娘子,一问便知。”陈休勾头看着耿小多又笑,“你该不会连梅洛娘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耿小多不理陈休嘲讽,“那就容易多了,不出半个月定让你见到昆吾。”推着陈休去了渡口,上了船,船向海门去。
海门虽然是处于显境,但却在连云寨控制范围之内,因此陈休也不太在意。谁知船到海门却不见停靠,从海门外城绕过去从沧水一路向东,过了落云峡,这向东就是到了显国的实际控制地了。
陈休疑惑,“你这是干什么去?”
“当然是把你卖了。”耿小多笑。
故弄玄虚,陈休暗道,拧眉盯着耿小多,“你不说也行,只要管吃管喝别把我饿着。”
耿小多一笑,也不说话。
船行两天到了蓬明城这才上岸。蓬明城是显的大城,商务频繁,是显唯一没有宵禁的城,一向有左都之称。临街商铺琳琅满目,都说蓬明城中是十客九商百万钱,一说‘天下至尊,不过信陵。天下至奢,不过蓬明’,又说‘三川七十城,蓬明一口钟’。也因此为防巨贼,蓬明又设闭城鼓,鼓声若响四门即刻便闭。
上了岸耿小多打发那撑船之人回去,独和陈休两个进了城,但见门市喧嚣,货摊林立,行人官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果然繁华!”陈休笑。这对中原来说尚属北方,对陈休来说可算南方了。他喜好热闹,又闷了好久,看着当然关系,“你要是早说是这地方,我自己就巴巴的来了。”
耿小多苦笑,蓬明虽然热闹,可他们不是来玩的。(。)
第二十四章 入虎穴()
耿小多带着陈休穿过喧闹街市,任由陈休眼巴巴的望着酒楼茶馆、好玩物事,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到了南市最热闹处一个花楼,两人驻步,耿小多抬眼笑道,“就是这了!”
只看前面是朱漆的红柱,金描的大匾,匾上三字‘月香楼’,两旁挂着栀子红纱灯,楼内飘来醉人的胭脂香气,分明是风月场所。
陈休扭头看着耿小多坏笑,“看你小小年纪,这儿有你的相好?”
耿小多盯着陈休看,竟不还嘴,推着陈休就进了月香楼。楼内红纱垂地,左右两株月桂、其中各色花香,有往来恩客不绝,也有女子推杯置酒巧笑嫣然。
两个白底青衫的男子来招呼,“琴棋书画四阁,两位选哪一阁?”
“四阁不选,我来见你们楼主。”耿小多笑。那两人面面相觑,也不多问唤来两个黑衣壮汉抬着轮椅上了二楼,寻个雅间放下,“两位请在此稍候。”说着退两步才转身出去。
陈休这才觉出不对,这地方绝不是一般风月场所,再看耿小多也收了几分玩闹神情。
“你要干什么总得告诉我吧?不然我说漏嘴了可不好。”陈休道。
“你尽管说就行。”耿小多笑,眼神却盯着门外。
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轻快银铃声,进来六名女子,体态窈窕姿色也是秀美,额头是以朱砂勾画的大朵昙花,“坛主有请。”
坛主?陈休微愣,瞥一眼耿小多,却看他毫无惊讶,心道他是要来找那个什么跃龙教?
跃龙教早已也在江湖闹出不大不小的风浪,耿小多岂有不知道之理。陈休虚弄出个‘长皇宝藏在万毒山’的消息,随后这个消息传出,朱蛮刀便故意让人在万毒山大肆‘隐蔽’寻找,一来加深这事的可信度。果不其然这个消息慢慢蔓延,不过两年来万毒山寻宝的人已经不间断了。众多来寻宝的人里又数这跃龙教最为什么诡异,耿小多自然多加注意。连云寨耳目众多,要查出它各个分坛的地方本非难事。
六女子再引两人上三楼。陈休本想不见壮汉来抬椅子,这可怎么上去,却见两个女子扶着木椅轻轻抬起。上了楼才见仿佛进了花海,入眼就是十数个花架,紫薇木槿各色当季的花开。
六人退去,却不见有人出。无风,花香蔓延而溢出。楼中寂静。突然耿小多一脚踹塔花架,一个带一个,数十个花架哄嗵嗵全部到地,露出四角的琴师。四人皆着红纱,凤眼烟眉堪称绝色,却气质清冷让人不敢靠近。陈休微愣,看向耿小多。他是活腻歪了不成,敢单枪匹马闯进别人的地方闹事!
好大排场!就是排场过了,有故弄玄虚之嫌。耿小多道,“不用试了!耿某内力不济,各位一曲开始耿某必定当场毙命!”再四下去看,四名琴师内力非凡,以内力入琴音之中,能乱他人筋脉,处在其中之人若是内力不敌必定血脉倒流七孔流血而死。
“客人不喜琴音,那就不必弹了!”楼外一轻柔女声传音入室,四名琴师果然以手琴弦,炫音震颤,四角的花叶皆像是刀切一般碎成一丝丝细条。陈休自然看在眼里,也不禁心惊,来这里闹事明摆着是来送死的!陈休心里暗骂。
“果然是连云寨的耿小多?”楼外女子道。
“正是。特来求见坛主。坛主何不现身?”耿小多仰头四顾,却不见人。
“耿小爷来此,不知何事?”
“送礼。”耿小多笑道。
“送什么礼?”
“贵教青坛毁灭的罪魁祸首,陈国公子陈休!坛主可有兴趣?”耿小多笑。
“我跟你什么仇你要直接害死我!”陈休吓了一跳,瞪着眼看着陈休满脸不可思议,脱口大骂,“你个王八小子!我当你玩玩,你来真的!”
女坛主一击掌,先前六名女子再进来。“先谢耿小爷这份大礼了!”坛主道,“还请两位在小楼稍住。”
陈休微愣。屋外并没有人,声音是源于屋内。再看屋内并没有人张嘴说话,又觉得奇怪,难道是她们中的哪个会腹语?果然源于跃龙教一脉,从青坛到红坛各个都是装神弄鬼。
说着六个女子进来把陈休推送下楼,绕过后堂进了一处地牢。陈休自是喊骂一路,女子不耐烦把陈休嘴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