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皇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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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皇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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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心道现在总归没有去处,高渠……算是安全。帮卢羽不过是举手之劳,反倒让他找到藏身之地,这么算起来卢羽也不用谢他。

    说话间吴弁功到了,见是卢羽正要让人开门,猛然间看见那少年左手上、和寒酸的衣服及其不相称的护腕。黑金,红带。

    是太上湖朱家!

    吴弁功收回思绪,转而道,“小羽你怎会这会儿才回来?”

    卢羽笑道,“我出去追小尺了,不过没追到。他现在可回来了?”

    “之前华道山驿站传信说小尺在那,我以为你也在!”说着一顿,又问,“城下的小兄弟可是姓朱?”

    少年一惊,抬头看着吴弁功,随即苦笑道,“正是。”

    “从太上湖来?”

    “是。”

    吴弁功右手搭在刀柄上,眼睛盯着少年,沉声道,“既然姓朱,又从太上湖来。你不该来高渠。”

    卢羽听得疑惑,看看少年,又看看吴弁功,道,“姓朱就不能进城?”

    吴弁功沉声道,“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少年有些尴尬,有些无奈,似笑非笑低头看了眼左手腕,对卢羽道,“我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听他们说话,以前应该是没见过的?吴伯伯是和姓朱的有仇?卢羽觉得奇怪,见少年要走,忙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少年不答,只是笑笑拱了拱手,翻身上马道,“再会!”说罢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第五章() 
启恒、卢尺两人骑着的正是卢岩的马,那马也算是身经百战,只是逃出来时,后蹄受了伤,驮着启恒卢尺二人也渐渐慢了下来。

    二人像是能听见后面杀手追来的声音,一阵慌张。

    启恒又急又怒,“这是什么马!不过跑了这么些路,就累成这个样子!”

    马早已筋骨疲软,怎么再跑得动?刺客恐怕暴露,才没准备马,只能徒步来追,这才给了他们逃命的时候。

    两人弃了马,慌忙间挑了条小路便走。后面的人跟着脚印不愁找不到,能向哪里逃?启恒还好,那卢尺刚刚又蹦又跳,筋脉跳动的迅速中的毒也深点,他二人人小,又怎能跑得过那些刺客?

    眼见那帮人便追了过来,卢尺突然脸色一沉,停步转身用一双肉乎乎的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竟是一副要作战的样子。可看他腿却是吓得发抖,连站也不稳了,气喘吁吁道,“我不怕你们。”

    启恒一愣。以卵击石!找死!可再一看那卢尺。“我不怕你们”这几个字他却说得发抖,他还举着一把小匕首,启恒却一点也笑不起来。他尚且知道要拼死一战,他怎能不抵抗,只知一味逃走?

    人活在世上,无可奈何之事太多。天劝我顺其自然,佛说要放下,命运因果,前缘早定。可刀剑架在颈上,是让人反抗的,而不是让人引颈赴死。

    启恒盯着渐渐靠近的追兵,,知道再无路可逃,劈手夺过卢尺手中的匕首,“你那些功夫还不够他们看呢!”说着推开卢尺,向着身前猛地一挥,正中那即将落到卢尺身上的刀。

    小小匕首架着粗狂的大刀,他年岁又不大,也没什么力气,昔日练武说破天也只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这一刀对上,随即被那人震开数尺,手臂酸麻,连匕首也几乎拿不稳。那人未料到启恒竟能躲开,即刻冲上去,启恒心思暗动,侧翻躲过借着巧劲刺穿那人手腕。当时自己也一惊——这匕首还是个削铁如泥的宝贝,随即夺过那人的刀,又把匕首还给卢尺。

    其余刺客也陆续追上。启恒护着卢尺且战且退,被逼得退无可退,一把大刀眼见落在他身上。眼见他一命将休,突然两把长刀飞来,生生逼退挥刀向启恒卢尺的几人。

    启恒大喜。来人正是苏令。

    苏令等人手脚已经有些浮软,随行的人有半数几乎全无抵抗能力,此时还能行动的人加上苏令也不过只七个。苏令趁机策马冲入包围中,左右杀了两人,一把将启恒提起放上马背,自己却顺势滚了下来,再托起卢尺放上马背。苏令护着两人杀出一个缺口,才飞身上马。随从护住启恒卢尺逃去的方向。苏令又连杀几人,策马狂奔。

    夜也深了,远远看到前方几点亮光,隐隐约约一座城门的模样,苏令知道是高渠到了。

    启恒看到灯光心中一松,当即趴倒在马上,再也动弹不得。卢尺毕竟年纪小,早也昏睡过去。苏令也将要到了极限,只靠着一点意识坐在马上,任由马向着高渠。

    突然马哄的一声扑倒下,三个人叽里咕噜地从马上滚下来。匆忙间苏令想要伸手护着启恒卢尺,两个胳膊却像灌了铅一半。再下一刻,三人已经全部摔下来。苏令见这样子只是欲哭无泪,只盼着那些刺客再追来前有人先发现他们。

    这时候高渠方向一人正打马过来。

    枣红色的马从三人身旁飞奔而过,过了片刻那马又掉了头过来。少年打量着三人,跳下马。

    苏令见来了人,勉力道,“兄台,可否送我们到高渠城门?”

    少年轻点头,将启恒扶起来放到马上,又抱起卢尺也是放在马上。有心问是怎么回事,又道这恩恩怨怨恐怕不便说,也不多问,又见苏令也是虚弱,便道,“你也上马吧。”又上去扶他。苏令也不推辞。

    到了城门,守城的士兵见这少年又回来还带了三个人,正在奇怪。

    少年道,“他们受了伤,你们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打开城门,或者军中可有懂医术的?”

    私开城门这是重罪,守卫自然不敢。

    苏令虚弱地坐起来,“我是苏令,护送殿下入陈。你们把守城将军找来。”

    守卫有死令,日落之后不得擅开城门,但听说是护送殿下的苏将军,也不敢怠慢,只得恭敬道,“小侯爷请等会,我去禀明将军。”

    苏令急道,“这边是恒殿下,还有你们卢将军的小公子。快把城门打开!”

    守卫惊道,“小公子也在?”

    卢羽还未走远,守卫赶紧让人把卢羽喊回来,又去通知吴弁功。吴弁功认得是卢尺,见这样情况,心中却又想着朱姓少年正在外面,吩咐左右道,“你二人躲在门后,注意之前那个人,如果他要进城,格杀勿论。”这才吩咐打开城门。却见苏令三人皆倒在地上。

    那少年见城门打开,旋即拍马离开。

    苏令听着轰隆隆的内城门打开、再是外城门打开,再是有人出来,苏令觉得眩晕,也看不清来的是谁,只道,“华道山驿站,快去!”说罢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吴弁功赶忙令人找来大夫、禀告陈王,自己点了两百人赶去华道山。

    有些红,有些白。姹紫嫣红像是回到了信陵,又突然间只有一望无际的白色。恍惚间似乎听到母后再喊他,“恒儿!醒了吧。今天还有早课。”

    “让我再睡一会!”启恒嘟囔道,迷迷瞪瞪的揉开惺忪的眼。

    却看眼前是一个老太太。

    “哎呦!我的好外孙,你终于醒了!”

    启恒睁开眼,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到了高渠了!

    启恒有些失望,刚才梦里喊他的是外祖母。

    “可真是托了太后的福,殿下终于醒了。”文妃笑道,“可足足睡了三天!王上每天都要问几遍!”

    太后笑骂道,“就你话多!”又道,“行了,这次去告诉他,殿下醒了。”

    “遵旨!”女子笑道,“臣妾,这就亲自去告诉王上。”

第六章() 
启恒扶着脑袋,有些晕。终于清静了。太后本来想让启恒陪着她,这时候观察启恒脸色,又道,“这些人嘴巴没个闲的,你回头去东所跟铭儿他们住去就好了。”

    启恒揉揉脑袋,猛然坐起来,“华道山怎么样了?”

    太后答不上来,回头问,“怎么样了啊?”

    后面侍卫上前道,“回太后,回殿下。刺客全部被剿灭,不过,卢将军已经战死了。”

    卢岩在华道山驿站厮战,不得脱身,到软骨香、的效力发挥出来,早是筋疲力尽。那帮杀手皆是受了命‘人等杀无赦’的,卢岩与其下一干人等尽死在华道山下。

    启恒心中早猜到结果,猛地听到了还是难以接受,“所以,嬷嬷也死了?”

    “是。”

    启恒眼帘低垂,心中悲痛,“苏令呢?”

    侍卫禀道,“小侯爷已经醒了,不过伤的重,需要养着。”

    软骨香和普通麻沸散不同,带着几分毒性,苏令这样情况下强行运功,毒也随着筋脉流动,好在心肺未伤,修养几个月也没事了。

    “哦。”启恒松了一口气,道,“那个小孩怎么样了?卢尺。”

    这事他就不知道了,侍卫看向太后。太后叹道,“听说是没醒。一直高烧不退,好好坏坏到现在也没清醒,有时候下午热退了,晚上小脸又能烧的通红。可怜那孩子了。”

    启恒昏昏沉沉的,等陈王到了,他又睡了过去。稍微清醒的时候赶上卢岩下葬,便去灵前拜了两拜。再回去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醒了,才终于有精神。

    高渠城比不上国都信陵的繁盛,陈国宫殿也比不上天子的皇宫华丽。但因是地处北方,得了天巧,千山冰雪之盛景,也自有一番威严。

    启恒前几日因是在路上颠簸疲惫心中闷气,中了毒也没精神,再加上卢岩因他而死,心思沉重,连着几天没有说话。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恐怕也是因为见惯了生死。启恒一路走来,几经波折,为他而死的人不知道多少。见的多了,对死竟然有些麻木。启恒和卢岩相识不过半日,哪能有多大记性,倒是惦记着卢尺。却又做不了什么。他曾经是太子,是天下的储君,他从小便被教育自己的生命安全是最的,至于别人……为他而死的人被他看成了理所当然。他并不恶毒,但的确比别人少了一颗心。

    启恒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周遭的宫墙砖瓦、植被花草等等,也都与信陵不同,自然是见到哪儿都觉新奇。

    他也不要人跟着,自己走走逛逛。这几日天气突然冷了,宫中无论主仆都少有出来,偶尔也只有巡视的队伍以及扫雪的太监,偌大的陈王宫显得空荡荡。启恒起先也是因为新奇,时而团团雪、时而掰下屋檐上的冰条,也是自得其乐。再过半日觉得腻了,正想着是不是回去,却突然听见前方高墙里面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接着便听鬼一般的喊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启恒前几日来过这地方,也不知道谁敢这么喧哗。转到正门,却又觉得奇怪了,那门旁却是有十来个人看守着。启恒心中好奇便喊来一人问。那些侍卫自然是不敢怠慢,依令答道‘公子伤了皇城来的使臣,这才被陈王禁足’。

    那公子名叫陈休,是陈王早前死去的三弟陈武的独子。陈王痛惜三弟早死,怜惜陈休年幼,因此待陈休极其宽容,却不料竟养成了他现在这样肆意妄为的性子,再到后来却没法管制了。

    所谓的信陵使臣也是个只知溜须拍马的主,只是此事却真不是他起的头。

    原由还要从卢羽说起。

    国相方宗德替三子方熙求旨,娶陈国卢岩之女卢羽。皇帝听闻也乐得成全,亲自派使臣前去陈国。

    一来卢羽年幼,二来卢羽也是极其不愿意。卢羽想着父母平日宠她,便求着母亲把这婚事推脱掉。卢夫人也是无奈只说这皇上赐婚如何能推脱,卢羽便道他们若是答应了,自己日后也一定逃婚。卢夫人无可奈何,只说有个道士给她算过命,说她此生不能远离陈,否则便有灾祸,况且这样的大事,须由卢岩做主。却没想到卢岩丧命,此事也没了下文。

    卢家世代忠义,卢岩更是曾救过陈王性命。此次因为启恒而死,这是救主之功,依着陈王的意思应以国礼下葬。只是让卢岩去迎启恒,违了皇帝的命令,对外只能说是剿灭贼寇牺牲,以将礼葬之,又让陈铭陈休等前去吊唁。陈休这才遇见卢羽。卢岩之死,几乎让卢羽心性大变,不哭也不闹,沉闷闷的让人心疼。

    陈休玩乐放肆也不务正业,却不知为何,见着卢羽竟像是着了迷一般。只是陈王在旁边,他自是不敢表露。晚间回去想起白日那卢羽的样子,梦里也是想着卢羽。又打听到卢羽被皇帝赐婚,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趁着卢家入宫谢恩,在鸾林道上拦住卢羽,只道,“你若是不喜欢那什么方熙,不如我带你走得了。咱们一走了之,我听说南方晋国山环水绕的。我们换个名姓,任谁也找不到。”

    卢羽家中遭了大变,小弟重病,母亲也是茶饭不思,这几天下来,她竟然沉稳的许多,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怨恨。再说卢羽丧服还没脱,陈休不知分寸竟然来和她说这些。

    “我们不过见过一面吧!说什么一走了之?”卢羽向来瞧不起这些浪荡公子,又道,“小公子自己一个,而我还有兄弟母亲。”

    卢羽被陈休拦着,本就有些不快。说完才觉得不当,脸一红道了声歉,转身要走。陈休是个无赖性子,跟他玩的也都是些不正经的人,平时比这更狠的‘父母兄弟’的话他也听的多了,根本也意。

    这时候却正撞见王怋。

    鸾林道是通往宗庙的路,那地方平时除了打扫的宫人少有人去,因此这条路上人烟稀少,却不想这王升泯怎么恰巧走到这条路上。

    王怋靠着和云裳的关系,又使了点钱财,才求下这份差使。本想着这趟能在陈王、卢家、方府和皇帝四方面捞着油水,不曾想来到了高渠,陈王没有什么表示,卢家更是冷淡只是应付。今日又喝了许多酒,说话更加不知轻重。

    他也不知道又被谁欺辱了,一肚子气,说话也恶毒。见卢羽和陈休两人在这,冷哼一声,张口便道,“难怪卢家听着皇帝赐婚也不上心,原来是有了情郎了。”

    卢羽本来不愿理他。那王怋却不知好歹,以为卢羽被他说中。又看她见自己也不答话,气道,“卢将军死了,我这回去的日子又得往后推。也难为你家中弟弟重病,恐怕也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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