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痛痛快快地饮完了两桶凉茶,直叹痛快。
皂隶将手里的碗放下,对和贵道:“还是先干活儿吧,不然今天怕是干不完,有四家铺子呢。”
和贵自然是点头:“也好。”
掌柜的一直焦急地往门外看。听到这话立即道:“再等会儿,再等会儿,我们管事还没来,我做不了主。”
皂隶不以为意地道:“你们东家都发话了,难道东家的话还没有掌柜的管用?”说着也不再理会这掌柜,起身对那十几个兵差道:“我们去后面的库房清点清点,先将东西搬走了。”
十几个兵差喝了一肚子凉茶这会儿都浑身是劲儿。闻言也不含糊。一个个的站起身就往后面的库房走。
掌柜的一惊,想来拦却一个都拦不住,眼见着那些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后面的库房。将库房里的粮食都清点的一番之后,便开始往外搬。
正在第一批粮食被搬出粮铺的时候,一个穿着华贵的富态男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拦住了门。指着这些兵差就道:“放下!放下!你们这是干什么!”
兵差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打头的那个瞪着眼睛吼道:“让开!没见你爷爷肩上扛着三麻袋吗!挡什么路啊!”
说着单手一挥。将富态男子一巴掌推开之后就将肩上扛着的三个麻袋卸到了早就停在了门外的板车上。
富态男子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正要发火,掌柜的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林管事,您可算来了。”说着掌柜的就凑过来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他。
林管事冷笑一声:“什么贺家三太太?这铺子可是姓卫的!她想来搬东西问过卫老爷没有?”林管事不再理会外头这些干苦力的官差。直接进了米铺。
掌柜的想说这些兵差不好惹,不过见林管事进去了,他也连忙跟上了。
和贵正陪着那位小吏查看他刚刚翻找出来的一本账簿。林管事一进来就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今日这是来强抢的么?”
和贵抬头看了林管事一眼,问掌柜:“这位是?”
掌柜道:“这是我们林管事。是卫夫人的兄长。”
和贵看了那林管事一眼,“哦”的一声,然后继续转头与小吏说话,没有再搭理他。
林管事怒了:“你们赶紧给我让外头那些人住手!这是卫家的铺子,不是你们来撒野的地方。”
皂隶和小吏都看向和贵,不知这是演得哪一出。
和贵抬了抬眼皮看了林管事一眼:“我没听说过什么林管事,我只是奉了主家的命令行事,我们太太也就是铺子的东家已经将这铺子里的一半米粮捐给了国库,今日跟我来的都是征输库的差爷。”
林管事瞪大了眼睛:“什么?一、一半米粮?”
和贵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还有药材铺子里的一半药材,绸缎庄四分之一的布匹,还有金铺去年一年的收益,这些都捐给国库了。”
林管事听了差点厥过去:“不行!卫老爷没有同意。你们不能搬东西!”
这时候带头的兵差走了进来,听到这一句就道:“卫老爷是谁?这家铺子的东家?怎么你们东家意见还不一样啊?这要咋整?爷爷们东西都快搬完了!”
和贵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征输库的皂隶和小吏:“这是这家店铺的文书,请几位仔细过目。”
那小吏以前是户部专门管文书和账簿的,接过去看了几眼又与自己手里征输库发下来的文书对比了一番,然后冲着皂隶点了点头:“何大人,没错,这家店铺是贺家三太太一人所有。”
皂隶闻言便朝带头的兵差道:“莫理会闲杂人等,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上头让我们搬那家就搬哪家。有意见自己去官衙里说去,不归我们管。”
林管事立即道:“我妹夫卫老爷是正三品太常寺卿,小心他怪罪下来让你们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那兵差闻言嘿嘿一笑,然后突然上前一脸凶狠地攥住了林管事的衣领子,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抵在了他脖子上:“我管你妹夫是当朝哪个大官,敢妨碍你爷爷的公务,老子就砍了你!不信试试!”
林管事没想到这人说动刀就动刀,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抖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恰在这时候,一声威严的怒斥在门口响起:“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林管事看到来人犹如看到了救星:“妹夫,救命!”
卫胜文走了过来,看了在场的人一眼,目光定在了和贵的身上,皱眉道:“你是贞娘的那个陪房,叫什么来着……”
和贵起身恭顺地道:“小的和贵,给卫老爷请安。”
卫胜文点了点头,一派老爷派头地道:“嗯,赶紧的带着这些人离开,贞娘简直是胡闹!哪有这样对她舅舅的!”
和贵在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回禀卫老爷,这些差爷小的可指示不动,他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的。”
卫胜文皱眉:“什么意思?”
和贵便耐心地又将卫氏捐给国库的东西说了一遍,卫胜文听完之后脸就绿了,斥道:“胡闹!”
皂隶和小吏到底还顾忌着卫胜文的身份,对视了一眼没有开口。
刚将刀从林管事脖子上拿下来的兵差闻言不屑地道:“给国库捐军饷是胡闹?这位卫大人,你若是不满可以上书给陛下说道说道。都说殆竹出好笋,一个朝廷大官还比不上个妇人的见识。”
卫胜文闻言一愣,随即又是一惊,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那兵差却也懒得再理会卫胜文,将刀插回剑鞘就去干活儿了。
卫胜文站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听说卫氏找人来铺子里搬东西就立即赶来阻止,在门口看到带着大刀的兵差还以为是卫氏从贺家招来的军中的帮手,却不料这些人是朝廷的人。
林管事摸着脖子走过来,小声又焦急地问:“妹夫,快想个法子啊!在不阻止就晚了。”
阻止?怎么阻止?
皇帝这阵子正在为粮草着急上火的事情朝中上下都知道,他也听说了贤妃娘娘带头让内眷们捐银子的事情,卫老夫人也捐了三百两为卫家撑脸面。今日若是卫氏敢带人来搬东西,他就敢让人将人打出去,闹出去了也不怕,毕竟有他长辈的身份压着,卫氏不敢跟他硬碰硬。
可是朝廷征输库的人来了就不一样了,身为当朝正三品大官,卫胜文不敢说卫氏将铺子里的东西捐给国库不对。
眼看着这些人将粮库都搬空了一半,都无能为力,卫胜文气得胸口一抽一抽地疼。
见卫胜文捂着自己的胸口,林管事立即上来把他扶住:“妹夫,你没事吧?”林管事正要借机嚷嚷出来,好让卫氏背个气病老子的罪名,外头却正好有瞧热闹的进来了,问道:“你们店里这是做什么啊?”
和贵立即笑着大声道:“贤妃娘娘带头给在前头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捐衣捐粮,我们太太得知之后十分感动,便将自己嫁妆铺子里的东西捐了出来,希望朝廷的将士们能打个胜仗!”
一个年轻的姑娘在围观人群里高声道:“你们家太太高义,不知是哪家的太太,都捐了些什么东西?”
和贵看了那年轻姑娘一眼,认出来这是自家侄女,大姑娘身边伺候的春晓,不由地嘴角一抽,不过他还是大声将卫氏的身份以及捐出去的东西都报了出来。
人群又是一阵赞叹声。
对面一家铺子的伙计却是疑惑地道:“这铺子是贺家三太太的?我怎么听说是卫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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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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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夺回店铺(加更)()
和贵笑着高声道:“我们三太太没出嫁前确实是卫家大小姐,不过这四家铺子都是先夫人留下来给三太太的嫁妆,跟卫家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说着和贵将手中的文书拿出来扬了扬,看向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卫胜文笑容恭敬地道:“这不,文书还在这里呢。老爷,您说这几家铺子是不是先夫人留给我们太太的嫁妆?”
看热闹的人闻言不由得都看向卫胜文。
林管事在一旁有些着急,不由得扯了扯卫胜文的衣袖,让他快点否认了,被卫胜文不耐烦地挥开了。
卫胜文也想否认,今日这里若是没有朝廷派来的征输官他也就打打马虎眼含糊过去了,可是和贵手里的文书白纸黑字分明,且那几个征输官都在一旁看着他,今日之事说不定还会被写在文书里报上去,卫胜文虽然身为朝廷三品官员,却也没有办法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指鹿为马。
于是卫胜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没错。”
征输库派过来的皂隶见状也开口道:“文书我们已经验证过了,这几家铺子之前是归属于卫夫人,卫夫人去世之后就当做嫁妆转给了贺家三太太,这些官府里都有相关存档,作不得假。女子的嫁妆向来是不归夫家所有的,所以这些铺子与卫家没有什么关系。”
见官府的人都这么说了,众人便都信了。春晓又躲在人群里捏着嗓子道:“可是既然铺子是已经去世的卫夫人给贺家三太太的,怎么这些年却是卫老爷继室的表兄来管的铺子?还到处与人说这铺子是卫家的家业,是要传给卫家少爷的?”
此言一出,人群不由得哗然,就连征输库的那些人都看向卫胜文。一脸的不以为然。
卫胜文脸色不由得一变,看向人群里说话的人,春晓却早已经躲到了后面。
那个之前拔刀的兵差直接往旁边啐了一口,十分不平地道:“这还用问吗?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说难怪这位卫老爷一来就拦着贺三太太给朝廷捐粮草呢,那位什么舅爷也口口声声地说这是卫家的铺子,原来是不要脸地将原配的嫁妆给当成了继室生的儿子的家业了。”
这些兵差都是军营出身,对卫胜文这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官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升官发财也不受他牵制。便对他少了忌惮,对行事大方有魄力的武将家的贺三太太就多了几分偏护。
看热闹的人闻言看向卫胜文的目光立即就变了。
有人道:“这也实在是过分了,卫老爷还是朝廷官员呢。怎么如此糊涂行事。”
有人道:“这大家族后宅的事情哪里是我们平民百姓能懂的?这位卫老爷的继室夫人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有知情人将十几年前的事情捅了出来:“这你还真说对了,当初这位继室夫人刚进门就贪了原配留下来的首饰硬说是自己的嫁妆,最后被人给揭穿了,闹得下不来台。”
“可见娶妻娶贤啊!卫大人自己后院都如此荒唐。怎么当好朝廷命官?听说官位还不低。”
卫胜文站在米铺里听着众人的议论觉得自己还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却是半个为自己辩解的字都说不出来。
和贵等他们议论地差不多了才站出来道:“当初卫老爷和继夫人也是担心我们太太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才与太太说好将铺子交给卫家代为经营十年,不过现在十年之期早已过去,我们太太在贺家也是半个当家太太了,经验自然是有了。便想将铺子收回去,过几年好给我们家大姑娘当嫁妆。不过恰逢东北战事,我们家老爷又正好在登州带兵抗敌。夫人便于大姑娘商议了将自己嫁妆铺子的东西捐献出来,只希望我们老爷和那些官兵们至少不会为粮草担忧。”
那带头的兵差大喝了一声“好!贺将军忠肝义胆。贺太太深明大义,都是好样的!”
人群也都跟着称赞了贺光烈和卫氏夫妇。
有人道:“担心姑奶奶经验不足,也没有让继室给姑奶奶经营店铺的,这卫家还真是……”
春晓借机高声道:“既然卫家是帮卫夫人经营店铺,不知这十年来卫家给了卫夫人几成分红?”
和贵看了卫胜文一眼,一脸的为难,呵呵笑着打马虎眼:“都是一家人,我们太太哪里好意思跟自己的长辈谈利益。”
春晓震惊道:“就是说卫家一文钱的收益都没有给过贺三太太?”
和贵呵呵一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众人看向卫胜文的目光已经不能用鄙夷来形容了。
卫胜文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正想栽倒,和贵看见了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卫胜文,口中还焦急道:“老爷您没事吧?您可千万别病了。上次老太太病了,我们太太忧心老太太的病情,没有心思提铺子的事情,便拖了一年没有将铺子收回去。这次您要是病了……我们爷还在战场上呢,太太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肯定得着急。”
兵差嗤笑一声:“装病这种事情娘们儿干干也就罢了,一个大老爷们的为了多占点便宜也来这招,也真是够丢人现眼的了。”
和贵怕卫胜文真有什么好歹,连忙让伙计来将卫胜文扶到内室去休息,卫胜文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人扶走了。那位林管事见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满是鄙夷,心知今日大势已去,便也跟着卫胜文一起躲进了内室。
和贵吩咐人去请大夫去给卫老爷看看,然后朝着众人拱手笑道:“等我们将捐资都运走,这几家店铺都要重新整顿开张,到时候还望诸位街坊邻居多多帮衬。”
见和贵说话和气,众人都七嘴八舌地应下了。
这边米铺都搬得差不多了,和贵便陪着征输库的何大人去了隔壁的药材铺子,因为刚刚在米铺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众目睽睽之下,药材铺的掌柜要老实多了不等和贵说二话就自己将账簿送了上来。
那边林掌柜还在给卫胜文出主意:“绣庄和金铺他们还来不及过去,我们先派人去将账本藏好了,尤其是金铺那边的贵重金银器,先偷偷搬走……他们今日来得太突然了,我们若是早有准备就好了……”
卫胜文摆了摆手:“你去办吧,动作要快!”
却不知斜对面的仙客来茶楼二楼,贺林晚在看到卫胜文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笑着转头对赵青青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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