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不是白痴,他也会想清楚的。”霍东峻一边揉着被吴清润打中的手臂,一边说道:“这家伙出拳真是用力。”
那边,新加坡八卦门总会和光武国术社也在裁判的示意下入场。
霍东峻看着场上的两个队伍,嘴里说道:“这两个才是要用心对付的,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打赢飞龙武馆,打赢飞龙武馆,又能证明什么?洪义海本来就比它强嘛,洪义海来这里,是为了武状元。”
新加坡八卦门总会,是新加坡较大规模的武术团体组织中,唯一一个北派武术门派,虽然新加坡政府大力支持太极,形意,八极等等北派武术在当地的发展,但是真正形成规模的北派武术,只有八卦门这一家。
八卦门功夫起于清朝嘉庆年间河北人董海川,董海川被民国时武术学者龚建堂在《国术周刊》1935年某期上撰文,与李洛能,杨露禅,孙禄堂,武禹襄并称为近代国术五大家,这五大家可不是广东十虎,北方五虎那些江湖称号,而是真正的武林大家,李书文,杜心五,郭云深,李存义,程廷华,薛颠这些民国高手也只是被《国术周刊》成为武林泰斗,还要特意注明,皆未达到五人之境界。
这五位大家分属三个门派,八卦,太极,形意。
而这五位大家之中,只有董海川是真正的开创了一个门派,八卦门。
当然,把董海川说成是八卦门的创始人也有些偏颇,像八卦掌这种系统化,加入《易经》推衍变化的宏大系统,不可能由一个人短短一二十年就能创造出来,必然是有形成的条件和创作集体,董海川只是一个总结归纳融会贯通的主要人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八卦门确实是由董海川传世并且发扬光大,所以无论哪一种八卦,都尊董海川为祖师。
八卦门上场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对子午鸳鸯钺,这个算是八卦门的独门兵器,上午的比赛时,八卦门出场时都没有亮出这种兵刃,显然对阵光武国术社,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
“子午鸳鸯钺,敬夫,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舞狮头。”白明晨在狮尾处偷眼看了下对手的兵刃,对张敬夫说道。
张敬夫手里舞着巨大的海南狮狮头,嘴里说道:“他不拿出这套兵器我才担心,不拿出来就代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拿出来,就说明他们也不敢轻敌。”
“那你准备怎么打?”白明晨问道。
“八卦门是北派功夫,身法飘忽,我们背着这样一头狮子有些亏,不如……”
“你不会吧?让我留在这里当稻草人?”白明晨不等张敬夫说完,嘴里就已经反驳道:“我舞狮尾都已经够气闷,你现在准备自己过去和那家伙过招?”
“你当我想吗?算啦,你有意见那就舞着狮子过去试探一下,如果发现问题不对,马上退开,我去和他交手,那套兵刃我空手都很难击落,更不要说舞着狮头,难道靠一双腿学洪义海的霍东峻,踢对方呀?”张敬夫嘴里说的担心,但是语气中却满是平稳。
两人商量完毕,舞着狮子慢慢朝着八卦门这名年轻人靠过去,这名年轻人没有和其他队伍护青的人一样,原地不动,而是等狮子到了面前五米外时,他也开始了绕圈转动,似乎完全不在乎狮子会突然朝着无人看守的青台扑去。
张敬夫和白明晨两人也像是看不到青台,而是随着对方的转圈也开始了在场中游走。
“喂,敬夫,对方是八卦,他们练功都是转圈的,我们两个陪他走是因为什么?散步?”白明晨在后面絮絮叨叨的问道。
张敬夫眼睛藏在狮头之下,盯着对面的对手,听到白明晨的话,皱了下眉,自己的同伴最大的毛病就是话多,而且是不分场合,所以他张嘴说了一声:“这种场合你不要开口!仔细看我的脚!”
从他嘴巴张开的瞬间,对面那名青年似乎就捕捉到张敬夫的心思被同伴吸引,所以脚下步法朝前蹬身一纵!
张敬夫“不要开口”四个字说完时,他就已经到了狮子的面前!
而“看我的脚!”说出口时,他手里这对子午鸳鸯钺已经飞舞起来,左手阴刀朝着狮头一侧割来,一旦被割中,竹篾扎的狮头当场散掉!
张敬夫也没想到对方抓得时机这么漂亮,自己开口瞬间突然偷袭,难怪都说八卦手黑。
他再想变换脚步已经来不及,于是干脆拧动狮头!子午鸳鸯钺的阴刀一下割在狮头的青铜面甲上面!溅起一溜火星!
与此同时,张敬夫一个狮子摆头,不退反进,用狮头狠狠撞向对方的怀里!
第467章
虽然张敬夫眼疾手快的闪过了对手这一击,舞狮尾的白明晨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听到青铜面甲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几乎连心脏都差点停掉。
张敬夫则没有白明晨那么多心理波动,用青铜面甲挡下对方阴刀一击之后,狮头直接撞向对方的头脸!同时左腿抬起,一个琼派铲腿踢向对方的膝盖!
张敬夫这一腿刚踢出的瞬间,对手就一个拧身寰步的动作同时避开张敬夫上盘撞过来的狮头,下盘踢来的铲腿!
而且在拧身寰步站定之后,右手子午鸳鸯钺的阳刀反抹狮头的耳朵!
张敬夫朝后轻拉狮头,堪堪避过这一刀,对方的左手阴刀又已经朝着狮头下颌处削来!
左右手的双连击快而狠,几乎是张敬夫稍一反应,后招就已经杀到。
张敬夫一个狮子仰头的动作,把狮头甩向了空中,嘴里说道:“明晨看好狮子!”
嘴里开口的同时,他已经双腿沉下去,一拳准确的透过面前飞舞的一对子午鸳鸯钺,直击对方的胸部!
对手右手的子午鸳鸯钺扭腕反削张敬夫的拳腕,张敬夫一脸的严肃,拳势猛然一变,一个翻腕的动作,打中了对方的右手手腕,不过因为发力仓促,力道过轻,只是让对方的手腕顿了一顿。
“想断我的手,哪那么容易,拿两把没有车胎的儿童车轮出来吓唬人?”张敬夫一招得手,趁对手手腕一顿瞬间,右拳朝对方小腹前插!
同时还不忘嘴里开口嘲讽一句。
他的对手面色不变,双手猛然下压,两把子午鸳鸯钺对称成一轮圆月,锁向张敬夫的右拳,一旦被这轮圆月锁中交错,张敬夫的右手恐怕当场就会被断掉。
张敬夫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这条手臂的下场,左手食指中指如钩,夺对方的右眼!
一副要两败俱伤的架势。
你伤我的右手,我伤你的右眼。
即便是生死相搏,这种场面也很少出现,更何况是一场比赛,对手左臂向上一扬,架开张敬夫的左手,而张敬夫也顺势撤手翻腕,从对方面门转向对方的胸口,双手手型不住变换,或拳,或掌,或爪,其中还夹杂凤眼拳和鹤顶手,脚下偏身马站定不动,只凭一双手在对方锋刃如新月的子午鸳鸯钺中寻找空门出手,而且丝毫不减速度。
而对方也是双刃翻转,想要伤掉张敬夫的双臂,一时间,两人这场打斗惹得场边观众不住叫好。
“这家伙很厉害,空手居然同这对兵器斗这么久,脚下都不退一步!”洪义海的袁志伟在黎剑青背后开口赞叹了一句。
大春也不住点头,袁志伟看向霍东峻和癫九,却发现两人脸色都有些严肃,或者说,有些难看。
“峻哥,怎么了?”袁志伟开口问道:“你也觉得那家伙手法厉害?”
霍东峻眼睛盯着场中的交锋眨都不眨,嘴里说道:“手法还是其次,光武国术社那家伙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手法。”
“那个八卦门的人要输了。”癫九的双眼也看向场中,语气肯定的说道。
可是袁志伟看向场中,分明两个人还在打的难解难分,完全没有看出张敬夫在霍东峻嘴中的厉害之处,也没有看出八卦门的人落了下风。
“说清楚些,峻哥,不要讲话和比基尼靓女一样,半遮半掩呀。”袁志伟在后面忍不住对霍东峻说道。
霍东峻停顿了一下才开口:“看起来两人难解难分,但是实际上,光武国术社的张敬夫已经控制了节奏,他刚刚那一连串弄险的快攻手法,成功吊住了八卦门那家伙的胃口,也就是说,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如果我是八卦门的人,正常情况下,用脚步都能让张敬夫自顾不暇,八卦门的身法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可是这家伙现在丢掉身法居然与张敬夫拼长短桥手,而且这么久都还未感觉出自身出了问题,不输才怪。”
“他选的那对儿童车轮,一看就知道是配合之前他开场时那种飘忽身法的。”癫九也在旁边开口说道:“现在居然傻乎乎和人原地晃儿童车轮,他再晃,都不可能比对方的手快,兵器是身体的延伸,却不是真正的身体,即便用得再娴熟,也不如自己那双手反应更快,用兵器,就不要和对方打这种长短桥。”
如果场上的张敬夫知道癫九也把子午鸳鸯钺称为儿童车轮,一定会有知己的感觉。
“既然九哥你肯定光武国术社的人能赢,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大春问道。
“因为他在……他在……”癫九似乎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挠了挠头思索着,前面一直沉默的黎剑青开口说道:“他在遛鱼。”
“黎师傅,遛鱼是咩意思?”癫九不知道黎剑青这两个字的意思,反问道。
“遛鱼就是钓鱼时如果遇到个头很大只的鱼时,不能马上就把鱼竿提起来,很容易引起鱼的剧烈挣扎,脱钩而去,所以就要有技巧的牵引着大鱼在水里游动,等这条大鱼的力气耗费的差不多时,再猛下杀手,把鱼拉倒岸边抄起,这个就叫做遛鱼。”霍东峻对癫九说道。
小时候,廖志宗经常带他和罗志明去海边钓虾钓鱼拿回来打牙祭,所以,对这些名词霍东峻很了解。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癫九听完霍东峻的解释语气肯定的说道:“那家伙双手看似变换快,出招急,实际上给人的感觉比起八卦门的对手仍要稍逊,可是看他的马步,被那对儿童车轮逼的险象环生,马步都不退一分,所以,手上比对手稍逊的表现应该是他伪装出来的,他在等合适的机会。”
“你懂这么多?阿九?”霍东峻略惊讶的对癫九问道:“你懂这么多未咩一同人交手就不管不顾上去拼命?”
“旁观者清嘛,我现在讲的一清二楚,等换我上场,自然就把这些话扔到脑后。”癫九对霍东峻笑笑说道。
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场中“啪”的一声响起,一柄子午鸳鸯钺掉落在地。
第468章
八卦门登场的年轻人叫做赵诚耀,是新加坡八卦门总会会长赵晋阳的儿子,武功人品,在新加坡八卦门总会都算是上等的人物,这些武馆馆主的儿子,很少出现学了几年功夫就四处欺男霸女的存在,因为往往自己儿子,这些师傅都会加倍用心调教,而如果真的用心练习武功,年轻人的那点跳脱飞扬,好勇斗狠也就随着日复一日的练功,被消磨殆尽。
赵诚耀就是这样的人,性格坚毅,颇有其父之风,如果不是这次父亲赵晋阳准备借这次的大赛,打响八卦门的名头,顺势增涨一下赵晋阳的个人名望,赵诚耀恐怕此时还呆在武馆练拳。
本来这种斗狮夺青的比试,赵诚耀是不想参加的,而且他还有个师弟,孙宝隆,自己父亲对孙宝隆的调教指点比对自己也差不了许多,而且孙宝隆还身兼北胜蔡李佛的功夫,在赵诚耀的心中,师弟孙宝隆出马,就能解决对手,可是父亲却指明要让孙宝隆只参加最后那一项擂台切磋,之前的比赛一律不参加,无奈之下,赵诚耀才登场。
上午的比赛,赵诚耀都没有出场,几位师兄师弟就解决了大部分对手,下午对上了光武国术社,赵晋阳才亲自开口让赵诚耀登场。
结果一登场,赵诚耀就提起了兴趣。
之前在他印象中,光武国术社就是个乡间把势场,琼派武功哪里有什么国术大家?能和八卦,太极,形意这些北派武功相比?甚至连很多南派小门派都比所谓琼派武功厉害不少,一群海南下南洋的劳工怕被土著欺负,才结社练些乡下把式用以自保对抗,如果不是因为抗日时期这个光武国术社抵抗激烈,恐怕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这次一登场,对方的表现就让赵诚耀把之前对光武国术社的印象抛到了脑后,这个叫张敬夫的青年手法多变不错,但是却杂而乱,单纯为变而变,少有杀招,而且出招速度比起自己还要稍逊一线,这一线往往就是落败的原因。
两人交手了四五分钟,赵诚耀已经把对方从乡间把势场学徒升格为难得的琼派年轻高手,可是时间拖太久而且如果一胜一负的话,裁判是按照时间长短来判断最后胜负的,所以赵诚耀就想要速战速决,有机会再和对方认识一下,私下多交流几次。
就在他这对子午鸳鸯钺想要变式时,对面的张敬夫一个钩手却比他更快一步!穿过子午鸳鸯钺的锋刃,准确的钩在他左手的手腕处!
“啪!”的一声,手腕被制,让赵诚耀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将兵刃脱手!
张敬夫的钩手在他手腕处一触即离,等赵诚耀反应过来时,张敬夫已经脸上挂满笑容,朝赵诚耀拱手行礼:“多谢师兄承让。”
虽然赵诚耀手里是一对兵刃,但是一只兵刃脱手,也算是告负,场边的裁判早就在他兵器脱手的瞬间就吹响了哨声。
赵诚耀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腕,又看看张敬夫,一脸的震惊。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张敬夫是如何击中自己手腕的,只感觉到对方握手成钩在自己想要变招时突然向前一抓,食指中指的指尖就准确的钩在自己手腕处。
而中间的过程,他完全没有捕捉到。
“你是?”赵诚耀看着对面的张敬夫问道。
张敬夫嘿嘿一笑:“光武国术社,张敬夫。”
张敬夫,张敬夫,赵诚耀嘴里重复了两次这个名字,才洒脱一笑,朝张敬夫拱拱手,然后收拾兵器走下了场。
“那家伙的判断好厉害。”癫九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他的眼光要远超此时大赛现场的大部分人,因为他幼时即被彭越强迫习武,而后与人对打厮杀经历更是数不胜数,也许论眼力和经验,比不上那些武馆馆主,但是擂台交锋,生死相斗时的本能感官,却比不少馆主还要强,张敬夫那一钩手打出时,观战的癫九下意识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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