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莱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哦。”
“今年的鱼似乎还有点特别。”帕里斯通看到雪莱的表情，仿佛更愉快了：“据说白火的那个族群经年累月生长在富有灵气的地方，族群的女王更是鱼中的精灵——是条人鱼。”
“那上半截是人还是下半截是啊。”
帕里斯通“噗”地笑出来：“上半截啦，而且风声说今年卖的就是白火的女王。”
“诶，是吗。”雪莱漫不经心地扫着文件：“那要是女王被点了，剩下的白火怎么繁衍啊？我看维理百科上说白火是围绕着女王生存的？”
“要么坚持等待到新的女王降生，要么白火灭绝咯。”帕里斯通伸了个懒腰：“不过或许那些宝物商人更希望后者出现，毕竟这样价钱就卖得更好了嘛。”
“生物猎人又没死。”
“他们是没死，但是他们也没死啊。”帕里斯通说：“看谁赢咯。”
“……？”
雪莱略有疑惑，问帕里斯通这是个什么鬼：“连名字都不知道？”
伏地魔吗。
【你竟然还记得这个梗。】
去。
雪莱一副急需科普的样子，帕里斯通则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当什么赏金猎人啊大婶。”
……
雪莱憋着揍他的念头，非常好脾气地请这位小爷继续。
“不过一定要说倒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一连串不知道是谁干的惨案发生后，猎人协会的专员判定的同一伙人罢了。现场勘查这帮人有十来个，各司其职，服从同一个首领。”帕里斯通说：“现在知道他们干的事情有火红眼被灭族、齐吉塔被屠镇还有其他几个事情。”
“火红眼是什么情况？”
“窟卢塔族的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的，跟你差不多。然后据说这样的眼睛非常好看，所以也是七大美色之一，跟白火同一个野榜。后来有人发现，黑市上多了一大批火红眼，就去调查了一下，发现村子被灭了，所有人都被挖去了双眼。”
帕里斯通比了一个挖眼睛的手势。
“为了能够在挖眼睛的时候让眼睛保证鲜红，好像还用了很多手段——什么把自家小孩放到他面前虐待之类的。我没见过现场，这都是听人说的。”
“这都什么人啊，恶心。”雪莱听得眼皮直跳：“或者挖的？”
“谁知道，去的时候发现都是白骨了。”帕里斯通感叹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的。要是有的话，那得多惨啊。”
雪莱没说话，而帕里斯通继续说。
“认识的那群人突然间就那么死了，然后眼皮里都是空的……”
“那种场面就不要这么声情并茂地形容了吧？”
有些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帕里斯通的描述，库洛洛拿着件外套走了过来，肩上还有树叶。
“诶，流星街的出身还怕听这种东西吗？”
“流星街的出身也不是希望所有的地方都跟流星街一样的。”
库洛洛平淡地回应了一下，瞄了一眼雪莱的脸色，告诉她奇犽已经被接走了。
“卡娜莉亚吗？”
“是叫梧桐的管家。”库洛洛说：“他坚持要给奇犽表演了魔术之后才带他走的，所以拖了一会儿时间。”
“确定不是要给他家小主子报仇才拖了一会儿时间的吗？”
帕里斯通指了指库洛洛的手肘：“今天他的扑克牌倒是很锋利啊。”
库洛洛笑笑不说话。
雪莱没管他们，继续看自己的东西。除了刚刚那么多让她不怎么舒服的话之外，她倒是觉得友客鑫是个不错的地方。
一个黑手党可以光天化日横着走的地方。
这对彭格列来讲是一个多么重大的利好啊。
雪莱合上材料，伸了个懒腰，明白所谓的揍敌客家要走很多人是什么意思了——在友客鑫他们应该会有不少生意，甚至各自的订单就来自死敌。
留在家里的，应该就是还没能接任务的奇犽了。
而总有一天，奇犽也会接棒，像他们家的大人一样吧。
“小丫头，想什么呢？”
雪莱傍晚挂在栏杆上，吹着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所长刚吃完饭，揉着肚子散着步，看到她的模样，过来问了两句。
“就是觉得没意思。”雪莱说：“打打杀杀看多了，有点沮丧。”
“帕里斯通又在胡说八道了吧？”
所长摸摸雪莱的脑袋：“我刚入行的时候，也这么想。”
“现在呢？”
“现在啊……”
老头子抬头，看着半剩的月亮。
“现在也这么想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老头子你跑来安慰人有什么意义……
第228章 夜谈x温柔x出走（）
老头子你可真会安慰人。
雪莱无意义地抿了抿嘴唇； 很没趣地继续搭在栏杆上。老头子对着月亮看了半天，叹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也不知道我女儿现在在哪里了。”
“……？”雪莱抬头：“你女儿？”
“她刚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所长比了一个长度：“我一直觉得她养不活。从她小的时候就一直担心啊担心的； 我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埋了一堆酒； 就希望能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
雪莱觉得这个故事的走向会很不受控制，但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所长扶额：“谁知道她是个强化系……”
“……”雪莱哽了一下：“所以你的酒才存了那么多年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雪莱想了想，安慰着老头。
“强化系不是也很好； 起码不用担心别人欺负她了。”她咳了咳：“女孩子靠男人都没用的； 只有靠自己才能自由地活下去。”
“我现在着这么想了。”老头子一脸惆怅：“但其实我内心深处； 是希望带着洋娃娃一样的女儿一起玩的； 结果变成跟洋娃娃一样的女儿一起摔跤……”
“摔跤也算是玩的一种嘛，呵呵； 呵呵。”雪莱一脸黑线：“不要伤心，我听说摔跤这种运动很增进感情的！”
“可被摔的总是我啊……”
所长越发悲伤起来：“年轻人下手没轻重的，我又不能真摔她……”
所长大概是微醺； 说起往事来一脸委屈； 说着说着就要哭了。雪莱好声好气地安慰他； 但安慰到后来也觉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老爷子情绪好点了； 突然间又会再想起刚刚的痛点； 继续消沉。
真烦人啊……
雪莱太阳穴直跳，突然听到了老头子的一句话。
“不过也挺好的，比丝姬开心就好。”所长吸吸鼻子：“虽然不是我期望的，但她长成了这个样子； 是她自己选择努力过的，无论如何都是爸爸的骄傲。”
老爷子鼻涕都要流到胡子上了。
“比丝姬，爸爸想你啊！”
雪莱眼皮乱蹦，一个手刀解决了乱嚎的所长。
“……需要帮忙吗？”
库洛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在了不远处的墙拐角处：“我本来想出来买个热牛奶。”
“为了长高吗？”雪莱瞄了一眼他的身高：“那就去买吧。”
黑发的大男生噎了一下：“我以为我需要帮忙把所长扛回去。”
“买完回来再扛，”雪莱一脸沧桑：“我想吹吹风。啊，对了。”
库洛洛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看她。
“帮我带瓶可乐，”雪莱说：“我渴。”
库洛洛回来的时候，所长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年轻男人是不太愿意去分辨这个老头到底是昏迷入睡还是睡到昏迷，轻快地跳过了仰躺在栏杆旁的老爷子。
没礼貌。
雪莱用眼神鄙视了他，而库洛洛毫不在意，自然而然地就在雪莱身边坐下了。
“我倒是没想到，所长也这么有慈父情怀。”库洛洛笑眯眯地吐槽着老酒鬼：“我还以为他也是那种孑然一身、最后会孤独终老的赏金猎人。”
雪莱喝了一大口可乐，快速地吞掉，整个人有一种异常的满足感。她伸了个懒腰，好好舒展了一下身体。
“人不可貌相啊。”雪莱拿出纸巾，擦擦老爷子的胡子：“看起来虽然皱皱巴巴的，但没准年轻的时候很好看呢。”
库洛洛笑笑不说话，把自己的外套盖到了雪莱身上。被盖住的蛇少女僵了一下，慢慢才放松下来。库洛洛全程关注着雪莱的状态，并且全程当做自己没在看。
他其实装得很成功，只是失望的神情太明显，还是被人发现了。
“你喜欢我吗。”
雪莱问。
“……”黑发青年神情一顿，第一时间回头看她，半秒过后给了答案：“……我不清楚。”
雪莱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而手被人轻轻地握住。
“我也问过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理，但是我想就算我认为自己是‘喜欢’雪莱的，雪莱也未必这样认同我。”他说：“因为我们两个人对于‘喜欢’的定义或许是不一样的。”
雪莱光速把手抽了出来，警惕得像只受惊的兔子：“你想怎样。”
库洛洛笑了起来，本来想忍一忍，最后还是转过头去，肩膀都在微微颤动。
“……”
好不爽。
蛇少女板着脸，仰起头，打算叫帕里斯通下来抬所长回房间了。
“我以前一直很想知道，雪莱喜欢的东西是怎样的。”
黑发姑娘的吼叫卡在了喉咙里，她斜着眼睛，看着又开始说话的人。
“从流星街出来以后，我大概明白了一点。”库洛洛看着地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虽说里世界的下限低起来和流星街也差不了多少，但表世界的下限却是很高的。陌生人之间相处有默契的准绳，暴力的伤害是被禁止的，政·府维系一无所有者的底线——最重要的是，可以找到值得信赖的人。”
【归纳得这么好有个屁用，又不去当课代表。】
系统罕见出声吐槽了库洛洛，这是它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完全没有过的事——雪莱略表惊讶，而库洛洛则呼了口气，躺在了地上。
“在这个世界里，所谓‘喜欢’的标准，我差不多能够理解。”他说：“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得到。”
“……做得到？”雪莱重复了一遍：“你以为你是在买菜吗？”
“如果能像买菜一样那再好不过了，可惜的是，即便我现在是喜欢雪莱的，如果雪莱对我没有一样的想法，那我也不能强行做这笔生意。”
他倒是很坦然：“还是说雪莱觉得是可以……”
“不可以！”
他一副“看吧”的表情。
“这就是我现在能做的了。”
雪莱再次哽了一下，想了想竟然觉得他说的话也算是有点道理的。
按照他以前那个德行——雪莱已经忘了具体怎么被坑了，但被坑的感觉还是历历在目的——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下什么黑手，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质的飞越了。
“这就是你出流星街之后学到的吗？”
“算是其中一方面吧。”库洛洛看着星星：“比起做什么，不做什么往往是更难的。”
雪莱抱着膝盖，吐槽这库洛洛一副入圣的德行。
“你以为你自己是哲学家吗。”
“只是总结经验教训而已，”库洛洛一点也不生气：“让自己更讨人喜欢终归是没错的吧？”
雪莱翻了个白眼，抱着膝盖想了一会儿。
“你喜欢我什么？”
“看起来好欺负。”
库洛洛张口便答，随即被自己的西装外套盖了脑袋。蛇少女愤怒把他往旁边推：“滚滚滚，我不想看到你！”
这个人是个小学生。
雪莱到后来自己一个人把老头子拖上了楼，还被拽住听了半晚上的比丝姬，现在对这个不知名小姐的故事简直比自己还要熟悉。第二天雪莱差点起不来，整个人气若游丝地趴在餐桌上，早餐都懒得看一眼。
库洛洛倒是一如往常，坐下之后看到雪莱的黑眼圈，想伸手看看，被雪莱一巴掌打掉。
他还很愉快地继续吃起了饭。
蛇少女心中充满怨念，巡街的时候差点睡着。在晚上跳广场舞的时候，她靠着树，本来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但休息休息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而库洛洛正站在她身边，让她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
我不感动我不心软我不喜欢他。
雪莱抹了一把脸，还是觉得困——她决定明天控诉所长职权骚·扰下属，但眼皮的沉重让她头脑一片空白，还是慢慢靠在了库洛洛身上。
“现在几点了……”
蛇少女迷迷糊糊地问，听到对方迷迷糊糊的声音。
“十一点五十分。”库洛洛一把把她抱住，扛在肩上往回走：“本来以为睡一会儿就好了，没想到睡到现在还要继续睡。”
“……要你管……”
蛇少女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说：“放我下来……”
她听到了轻快又果断的回答。
“不放。”
雪莱觉得自己被人轻轻地扔到了床上，像是想用力扔一把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那样。被子被仔细地盖上了，而床边有人坐了许久，最终她额角印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这个人的气息那样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样。
在她还熟睡的时候，起床离开时悄无声息，但绝对不会忘记离开前的亲吻。
雪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用被子吸掉了自己的眼泪。
【雪莱大大，不要难过了。】
系统说：【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蛇少女咬着被角不说话，眼泪继续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讨厌温柔的人。
无论是好心的温柔的人，还是黑心的温柔的人，都让人讨厌。
雪莱趴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话。
“他还好吗？”
【……】系统说：【挺好的。】
“那他……又喜欢了别人吗？”
【……】
系统沉默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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