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拦着,我就偷跑出来找你了。”
祁峰没怎么和慕玉白说过学堂里的事,每每慕玉白问起,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好,没事等等不走心的回答。孩子不说,慕玉白自然也不会多问,但从祁峰回答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可以看出,他在学堂确实学的不是十分开心。
从小磊颠三倒四的回答中,慕玉白大概了解了情况,牵着小胖子,快步走向义塾。等她到时,义塾门口正围着一群看起来就十分凶神恶煞的中年妇人,公孙泱被围在她们之间,如同一只掉入虎口的羊。
“公孙先生。”走至人群外围,慕玉白轻唤一声,成功将妇女们的注意力,从公孙泱以及被他护在身后的祁峰身上转移过来。
“柏家嫂子。”公孙泱见着慕玉白,先是开心了一秒,但当发现她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来时,神色又紧张了一分。
“你就是柏家那个自己找上门的媳妇?”一个穿着绿色衣服,配了双红鞋子的女人率先开口,她此话一出,周围的女人都不由自主露出一抹讥嘲。
“你是赵四的母亲吗?”慕玉白并不在意对方的措辞,而是心平气和的反问。
“你家小野种打了我儿子,你看怎么办吧。”那女人掐着自己的水桶腰,动作粗鲁的把一个额头还在往外渗血的男孩推到慕玉白面前:“小四是我家三代单传,他要出了什么意外,我”
“祁峰没打你孩子。”慕玉白打断女人的话,依旧神色平静,她的目光穿过一众人,落在被公孙泱死死拉住,按在身后的祁峰,目光上下巡视一遍,确定祁峰完好无损,没有吃亏后,心里松了口气,而后笑吟吟道:“他要出手,你家孩子早死了。”
“你说什么!”那妇人不由自主拔高声音,一双小眼瞪得老大。
“小峰,去帮义塾种棵树。”慕玉白抬手指了指义塾外面一颗有成年人腿粗的树,祁峰轻松从公孙泱手中挣脱开,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树边。
“种到哪儿?”祁峰单手抓着树干,扭头问慕玉白,慕玉白耸耸肩:“随你,哪儿都行。”
种树?这个时候种树?所有人都大为不解。
“你们别想”见对方完全没有理会自己,赵四的娘觉得被人鄙视了,声音更大,语气也更凶,准备直接开骂。
可是她的骂声还没响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哗啦”那棵看起来颇为茁壮的小树被祁峰单手连根拔起,轻松的就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样。
接着,又在众人一脸惊悚的注视下,男孩将树扛在肩上,稳稳走向赵四面前。
赵四早已被祁峰的举动吓傻了,呆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男生一手抓着小树,将它又直直插进自己面前的泥土里,就像把一根针插入豆腐里那样简单。
“送你棵树,就当是我害你跌倒的赔礼。”男孩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脸又好看,又让人觉得看着胆战心惊。
抱歉今天晚了(。)
第八十九章:战争的继续()
赵四的娘,以及她所带来的一众人,都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一辈子的,没见过多大风浪,却对市井泼皮的那一套了如指掌。
她们原本的打算,就是从柏家手里弄点医药钱,但看到这一幕,赵四的娘,心中一颤。
日了小兔崽子姥姥的,这小子什么来历,这么厉害?!菜市口力气最大的张屠户,也不能做到单手就把一棵树从地上连根给拔起来啊!
不仅是赵四的娘,公孙泱,赵四娘找来的那帮人,也都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凶?
“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男孩子受点伤也没什么。”慕玉白走到赵四面前,蹲下身,将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的男孩子拽起来,偶尔掏出手帕擦拭掉他脑袋上和着汗渍的血迹。
清理干净伤口,慕玉白才发现赵四脑袋上不过是磕破了点皮,只是好巧不巧正好弄破的细小的静脉,才使得伤口看起来吓人。
擦干净伤口,慕玉白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手法熟练的帮孩子包扎好后,将孩子推回女人身边,她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手,将沾了血污的手帕随意丢到义塾门口的一个草篓里,语气淡然道:“受了伤第一件事不想着帮孩子处理伤口,而是来义塾大吵大闹,你们家这三代单传可真宝贝。”
慕玉白话说得讥讽,且不留一丝余地,饶是赵四的娘也有点招架不住,可来闹了这么一场,什么好处也没得就走,她不甘心。
“哎呦喂,大家都来评评理了,打了我们家孩子不说,现在还来吓唬我们,怎滴仗着自己是寡妇,就能随便欺负人?”刚才祁峰的举动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时赵四娘尖细的大嗓门,更是让注意这边动静的人,过来围观。
“你错了。”慕玉白摇摇头,应对的也很直接:“我要是仗着自己是寡妇,我能欺负死你。”
“我还以为你又要给她钱。”祁峰没有如往常那样,牵着慕玉白的手回家,而是跟在她身后,盯着地上女人斜斜的影子。
事情最后还是被摆平了,讲义气的小磊首先站出来把事情的真想说了一遍,接着又有几个平时就被赵四欺负的同学,也站了出来。
赵四个子大拳头硬,换做平时他们根本不敢惹,但看到祁峰露那一手之后,这帮小毛孩像是找到组织一样,自发的站到祁峰身后。
这是慕玉白想要的效果,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达到了,可见小磊这帮孩子也是有血性的。
“给了钱,就代表我们想息事宁人,你又没做错,我们为什么要息事宁人?”慕玉白颇为疑惑的问:“这次你做的很好,没有动手,下次继续保持。”
“白姐姐,你不怪我没动手?”祁峰低着脑袋,说话的语气也不大。
“你这孩子怎么想的,有哪个家长希望看见自己孩子动手打架?”慕玉白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他们说你坏话”祁峰的声音又低了许多,若不是慕玉白一直伸着脖子仔细听,根本听不清男孩在说些什么。
“别人说坏话怎么了?我又不会掉块肉,少块皮。”慕玉白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放个屁还得臭半天呢,以后在遇到这种说三道四的人,你就当他们是在放屁,捂着鼻子等味道散了就算了,跟这种人急,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可是姐姐不是母夜叉,也不是扫把星。”祁峰声音又低了几分,他说话时面无表情,与语气中那股愤然大相径庭。
慕玉白没有看见祁峰的脸,只以为男孩还在为别人骂自己的事耿耿于怀:“也不尽然。”说到这,慕玉白顿了顿:“以后要是有人胆敢欺负小峰,姐姐就一定变身母夜叉,上他们家去当扫把星。”
“哈哈哈”京城滕王府中,段昂与楚星顾对坐着,一边喝酒,一边用影卫从扬水城传来的信下酒。
“她倒是厉害,居然真那样做了。”楚星顾赞叹,这个女人真是有趣。
“一开始还怕她受欺负,留了影卫给她,现在看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哪有人敢欺负她。”段昂也觉得好笑,尤其是让祁峰种树那段,即便是他,也万万想不到这么一手。
“早知如此,那时就该带她回来。”呷了一口酒,楚星顾若有所思的对段昂道。
“她的道行,也就能对付这些山野村妇。”段昂打着扇子,摇摇头:“这里的人可不会在街边掐腰大骂。”
“有时候真羡慕她,仗打完了,便可回去过安稳日子,不像你我,见血的仗打完了,还有不见血的一场场仗,等在那里。”说到这里,楚星顾抛开往日里那永远标准的姿态,随性椅躺在座椅里,将一双大长腿懒散的伸开。
“是啊。”段昂点点头:“王爷,不若你也放我去扬水城,让我过几天舒坦日子吧。”
“哦?是去过舒坦日子,还是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楚星顾边说边笑,表情有些促狭。
“两者兼得。”段昂答得颇为傲娇,他悠悠端起案几上的酒盅,一饮而尽,上挑的桃花眼尾被酒气染红,泛着丝丝媚意:“王爷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比不上那莽夫?我处处为她着想,最后她却宁愿选择替那莽夫守寡,也不愿意跟我来京城。他们连亲都没成,守得什么寡!”段昂越说心越闷。
他是在看到慕玉白离去的背影,心疼和不舍涌上心头时,才恍然大悟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这么普通一个女人,长得也只能勉强算漂亮,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
“轩翰,你喝多了。”瞧着段昂那模样,楚星顾眸色渐深,脸上的笑意收敛,他抬起手,指尖扫过段昂绯红一片的眼尾,声音暗哑:“今晚就在我府上歇息吧。”
“虽说王爷府上的酒,都是一等一的好酒,但想喝倒我还差些。”段昂摆摆手:“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王爷早些休息,微臣这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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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回忆()
“柏少奶奶,又来了?上本书您都看完了?”年轻的掌柜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踏入自己的店中,立马兴奋的从柜台后走出来,迎上去。
慕玉白打着一把素面的团扇站在店门口,粗粗浏览店门口摆放的,刚到不久的新书。
“徐老板,又有新书了?”慕玉白拿起一本,简单的看了看,又是本话本,内容也多是书生与小姐的爱恨情仇。
无论是经典还是流行,慕玉白看过不少爱情故事,对比大盛朝流行的爱情话本,她发现大盛朝人民的爱情价值观,竟然比砚台中磨出的墨还浓。
“是龙驹散人的书,他写得快。”徐老板殷勤的介绍:“这本说的是举人与花魁的故事,柏少奶奶要不要买一本回家打发时间?”
慕玉白摇摇头,微微笑着,将书放回原处,目光在书架上扫过,又随机抽了一本出来,随意翻弄:“上次跟您说的书,现在有货了吗?”
“武经要略是吧,早就给您备好了,我还想着您再不来买,我就找时间给您送到府上去呢。”徐老板附身从柜台里抽出一本书:“这本书买的不好,印的也不多,上一批买完后,我就没再进了,这一本,还是我从之前的熟客手里借来,手抄出来的呢。”
“那真是有劳徐老板了。”慕玉白接过书,迫不及待的翻看:“这抄书人的字,写得真漂亮。”而且还有点眼熟!
慕玉白仔仔细细琢磨着书中每个字的比划,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
“既然是柏少奶奶要书,我自然要找扬水城字最好看的公孙先生来帮您抄。”徐老板话说得漂亮,让慕玉白忍不住为男人的甜嘴点赞。
“公孙先生还会帮人抄书?”是了,慕玉白也想起来了,她在祁峰的作业上看过这字,当时她还夸了一句公孙先生字如其人。
“是的,如果是卖给向您这般身份的客人,都会找他抄。”徐老板继续道:“听您语气,是认识公孙先生?”
“我弟弟在义塾念书。”慕玉白浅笑点头,从钱包内拿出多一倍的钱,递给徐老板:“那麻烦徐老板替我谢谢公孙先生了。”
“一点也不麻烦,替柏少奶奶效力,是小的分内之事。”徐老板一点也不客气的接过钱,年轻的脸上已笑出了褶子。
这位柏家的新寡,真是个出手大方的主,从来不讨价还价不说,哄得她高兴了,她还会多给钱,做她的生意,比做那些富户的还好。
“对了,柏少奶奶,聚宝斋昨儿刚来了块新砚,瞧着是件好货,一会儿您要不要去看看,送给小少爷,是极好的礼物。”徐掌柜一边帮慕玉白包书,一边道。
“砚台啊。”慕玉白盯着徐掌柜用油纸包好的书,若有所思:“是可以买了送人呢。”
聚宝斋虽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但实际上却是扬水城最大的杂货铺。聚宝斋的老板姓袁,慕玉白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发现这也是个奇人。
货物不论贵贱,只要入了他眼,他都卖。
客人不论贵贱,只有入了他眼,他才招待。
“咦,真是稀客啊,哪阵风把柏家少奶奶给吹来了?”慕玉白到铺子里的时候,袁老板正好在,见着她,袁十三便挺着自己的大肚子,从太师椅上慢腾腾爬起来。
“刚去了书斋,徐老板说您这儿新来了快好砚台,我便来瞧瞧。”慕玉白冲袁十三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小子的狗鼻子还是这么灵,我这里但凡进点好东西,都能被他闻着。”袁十三哈哈笑了笑,迎着慕玉白朝一处货架走去:“不是老袁我跟小娘子你吹,这块上好的松花砚,发墨极细,保管你用了之后笔走如龙。”
说着,袁十三从架子顶端拿下一块杨黄绿色,上面雕着随风乱舞柳枝的砚台,递到慕玉白手里。
慕玉白接过,用手指轻抚过这其细腻的纹理,十分满意。
“这方砚台,我要了。”问也不问价钱,慕玉白准备直接埋单。
“柏家小娘子就是爽快,我这里还来了几匹新布,你要不要看看?”袁十三的手往一旁指了指,慕玉白没看见布,眼睛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什么?”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博古架,同样被摆在高处的东西,若不是她站得远,可能还真看不见。
“喲柏家小娘子,都收了我这么好的砚台了,不能太贪得无厌,还寻思老袁我这柄烟袋。”见自己的宝贝被发现,老袁面色一白。
“掌柜的,来者都是客,客人看中的东西,你总不好不卖是吧。”瞧着自家掌柜那藏私的毛病又犯了,伙计忍不住翻翻白眼,手脚麻利的将那柄烟袋从架子上拿下来,毕恭毕敬递到慕玉白面前。
柏家这位娘子可是个大主顾,好说话,人也大方,最难得还能入得了展柜的青眼,伺候好她,接下来半个月不开张也不怕。
这一柄烟袋纤细小巧,烟嘴镶着一块通透的白玉,烟杆是上好的红木,烟袋锅则是由纯银而至,上面刻着繁复的莲花纹。
“这个怎么用啊。”慕玉白细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