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我想亲自上阵指挥,还望殿下成全。”
翌日,头戴白巾的戎狄大军再次逼来,他们对面,大盛军队也一身肃杀。徐连桥伪装成普通兵士站在戎狄的队伍里,不知是他眼花还是怎样,他看见对方的队伍里,有一抹一袭白衣的纤细身影。
战斗的号角吹响,戎狄骑兵率先扬鞭冲杀,厮杀声喊得惊天动地,慕玉白看着这一幕,眼睛却连眨也不眨。
她慢慢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指从孝服宽大的袖子内露出,而后猛地落下,大盛军万箭齐发。
当三波箭雨放完,四十万骑兵嘶吼这冲出阵地,他们跑过是带动一股股的风,扬起慕玉白满身素镐。
“阿山,我来替你报仇啦。”她微微动了动嘴角,小声呢喃着,谁也没有听清她的话。
天启三十二年,戎狄与大盛于北疆一战震惊四方,此一役最终,以戎狄可汗瀚先被杀,戎狄损失惨重,被大盛军队逼退几十里落下帷幕。
今天的二更
阿山虽然走了,但是还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小白,是真的!
第七十七章:死得其所()
五月的扬水城,正是春夏交界之时,早晚间,城内还泛着丝丝寒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横贯扬水城的俪河,娟娟流淌,挨着河沿岸,长满硕大且翠绿的荷叶,其中不少,已冒出嫩白的花苞,铺满沿河两岸。
俪河南岸,两个老妇一前一后从离河不远的一座宅子里走出来,这座宅子被一圈高壮的梨树包围,像是天然的卫士,包围这座宅邸的安全。
先出的老妇梳妆简单,衣着看起来比她身后的那位要好些,神态也更平和。后出来的老妇眉间有深深的皱眉纹,形成一个川字,再加上一双吊梢眼,加上虎背熊腰,身材高大,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两人说笑着出门,同时看见家门口听着的一辆马车,都愣了愣。
“谁家的马车,怎的停在别人家门口。”开口的是那显得凶悍的婆子,她嗓门又大又粗,光听声,会让人以为她是个男人。
赶马车的年轻人没有答话,只是转身撩开马车帘,一个穿着一身孝服,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圆球,和一根同样用布裹起来的细长物体的女人先从车里钻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背着一把明显比他身量还要长的斩马刀的男孩也跟着从车里钻了出来。
看到男孩背上的斩马刀,站在门口的两个老妇同时向后缩了缩。
“你们是谁?”那婆子又问,同时站到另一名妇人身前,将她护起来。
穿孝服的女人带着头上戴着孝帽,那孝帽有些大,她不由得腾出一只手,整整盖住她半张脸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
慕玉白先对着两人深施一礼,而后冲着被护在婆子身后的妇人喊了一句:“婆婆。”
“你喊我什么?”一直未说话的妇人皱着眉,开口道。
“儿媳,拜见婆婆。”慕玉白又是一福,抬眼迎上那妇人的目光。
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不大的朱门前,也没人说话,只留下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毫无预兆的,在与慕玉白对视几秒后,柏立山的母亲孙氏,晕了过去。
一时间,柏府的大门前,陷入混乱。
柏府并不大,陈设也简单,虽比不上大富之家,但也算小康。
府上唯一的丫鬟小芸恶狠狠瞪着坐在她对面,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女人,一瞬不瞬。
女人身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表情不善,眉眼间透着阴沉的小男孩,一个是低声细语,看着柔弱,却穿着一身官府的瘦弱男人。
小芸的注意力只在这两人身上停了几秒,她更关注的,是坐在中间的,穿着孝服张口就叫她家太太‘婆婆’的女人
“呸!”小芸毫不客气的呸了慕玉白一口,真是晦气。
慕玉白没理会小丫头的无力,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看着颇为伶俐。
“你就是小芸吧。”慕玉白语气颇为和善,她本就长得讨喜,嘴角上翘,给人感觉永远一张笑脸,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她其实并没有笑,反而眼底还藏着汹涌的哀伤:“阿山跟我提过你,说你最是聪明,还有一双巧手,吃了你做的东西,别人家的东西,再好,都索然无味。”
小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阿山是谁,仔细想了下,可不就是她家少爷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
“哪来的野女人,真不知羞。”小芸瞪着慕玉白的眼睛里又多了几分怨恨。
“我不是野女人。”慕玉白摇摇头,混不在意小芸对自己的谩骂,反而认真解释着:“我是你家少爷的妻子,你的少奶奶。”
“我呸!我家少爷从未娶亲,哪里来得少奶奶。”小芸掐着腰,指着慕玉白的鼻子,一副准备开骂的架势:“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主动凑上来,小心一会儿吴妈那大棒过来,帮你打出去。”
慕玉白静静看着小芸,端详半晌,浅浅点了点头,道:“甚好,甚好。”
“好什么好!”小芸肚子里的火气更大了,这个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她都这骂成这样了,她不仅脸不红气不燥,还夸自己好,难不成脑子有毛病。
“你得气势,很好。”慕玉白认真解释,小芸听了后,一副活吞了一百只苍蝇的表情,看得坐在一旁的韩不错直想笑,随即心中又升起一股悲哀,换做是从前的慕姑娘,早该跳起来和这小丫头对骂了吧。
可惜啊
“小芸,不得无礼。”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大堂外传来,声音的主人也很快出现。
孙氏是被吴妈扶进来的,今早见是还神采奕奕的中年妇人,不过几个时辰没见,便苍老了许多。她在吴妈的搀扶下,目不斜视的走到上座做好,这才把冰冷的,看不住哀乐的目光投向慕玉白:“你说,你是山儿的妻?”
慕玉白没答话,她走到大堂中间,孙氏面前跪下,而后将怀里抱着的两样东西,整整齐齐摆在众人面前,而后一点点拆开。
小芸看着慕玉白不疾不徐的动作,见她先拆开圆形包裹,是个漆黑的坛子,再拆长条形的那一个,是一柄剑,她家少爷的贴身佩剑。
见了这两样东西,吴妈和小芸的脸,在也绷不住了。
慕玉白倒是没什么反应,拆好这样两东西后,她规规矩矩给孙氏磕了三个头:“边关路远,儿媳只能带会夫君的骨灰与贴身佩剑,从今后,便由儿媳代替夫君来孝敬婆婆,颐养天年。”
“你个贱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少爷英武不凡,怎么会怎么会”小芸始终没说出,她捂着脸呜呜哭着,吴妈则背过脸去,使劲用粗布帕子擦脸。
“柏夫人。”韩不错从椅子内起身,走到孙氏面前,行了个礼:“咱家乃是四殿下身边的典簿,奉四殿下命,护送慕姑娘回来,此一役,柏守备在屡立战功,殿下已现已回京为柏守备求赏,想必封赏的圣旨不日将送至县府,由知县大人送来。”
“好,好。”孙氏轻轻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在听完韩不错的话后,又白了几分:“吾儿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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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守()
“可是这个儿媳,我是万不敢认。”孙氏话锋一转,冷眉看向慕玉白:“你与我儿既无媒妁之言,又未过六礼”
“这点请柏夫人放心。”韩不错打算孙氏的话,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卷轴:“说媒的是太常寺少卿段昂以及武显将军龙勇,赐婚的是四殿下,一应礼数齐全,慕姑娘的嫁妆,也会随封赏一同送来。”
韩不错话说得委婉,可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慕玉白这个儿媳妇,不是孙氏想不认,就能不认得了的。
听着韩不错阴柔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孙氏身后的吴妈瞪大眼,粗着嗓子嚷道:“你以为搬出这么些个官名,我家太太就会怕你不成。”
“不是要柏夫人怕我。”韩不错浅浅笑了笑:“慕姑娘与柏守备的婚事,是有军中几十万将士们做见证的,慕姑娘亦随柏守备在战场上厮杀过,甚至甘冒生命危险替深入戎狄,做四殿下的说客,能拿下瀚先首级,有慕姑娘一大半功劳。我与柏夫人说这些,不是威胁您认了这儿媳,而是想告诉柏夫人,有情人未能成眷属,已让兵士们伤心,您不认她,可是会让将士们寒心。”
“四殿下也说,能教养出柏守备这般顶天立地男儿的母亲,自然也不会拘泥于三礼六聘的俗礼,拒如此佳媳于门外。”
韩不错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连哄带吓,红脸黑脸都让他唱了一遍,让孙氏再找不到拒绝慕玉白的理由。
慕玉白跪在那里,至始自终一言不发,只静静盯着装着柏立山骨灰的坛子发呆。
这时,祁峰也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孙氏面前噗通跪下,使劲磕了三个响头:“柏夫人,我这条命是柏师父和慕姐姐从战场上救的,现在师父不在了,请让我留下来,替师父尽孝!”说罢,他又一个接一个的磕起头,每一下都重重砸在地上,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一团红印。
“小峰!”祁峰的动静,终于把慕玉白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手足并用爬到祁峰身边,拽住还在猛磕头的孩子。
果然,祁峰的额头上已血污一片。
“呵,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孙氏坐在上座,垂下眼睑,冷眼观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不是苦肉计。”慕玉白将孩子搂进怀里,仰起脑袋,以同样冷淡的语调回应:“柏立山是为国捐躯,不是为我,我慕玉白不欠他。我二人虽已有赐婚,但还未完婚,我如随四殿下回京,必有更好的前程,我慕玉白不走投无路。我就是爱他,想生活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想替他每年六月为父亲扫墓,辞旧迎新时替他陪在母亲身边。我不会成为您的累赘,只是想能更接近他,等他哪天回来时,能看见我在这里,就够了。”
慕玉白说完话,大厅内没人再开腔,韩不错知道慕玉白说得句句属实,也是因为如此,他对慕玉白更是尊敬有加。
他见过那么多皇亲贵胄里,没人能做到这点。
“你是北疆人?”许久后,孙氏才又开口问道。
“不。”慕玉白摇摇头,孙氏的问题让慕玉白又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那时柏立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她,她则一脸懵逼,各种出言谩骂,“我是阿山,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不过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她怎么觉得像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一样。
“那就还是欠了他的。既然欠了,就留下来,慢慢还吧。”孙氏一抬手,示意吴妈扶自己离开。
小芸气鼓鼓的跟在两人后面,也出了大堂,留下慕玉白几人,松了口气。
她,留下了。
柏府是套二进的院子,府里除了孙氏这一个主子外,就剩下看门的老刘头,以及伺候孙氏的吴妈和小芸这一老一小。
老刘头住外院,内院除了孙氏的主卧,吴妈小芸一间外,还剩下柏立山的房间以及一间客房。
慕玉白原想带着祁峰一起住柏立山那间,但韩不错再三强调大盛不比军营,可事从权宜,便让祁峰去住了客房。
当慕玉白推开那扇简朴的木门,踏入柏立山的房间时,眼眶不由自主又红了。
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构成房间的全部,就如同柏立山那个人一样,简简单单,却又一切刚刚好。
“太太,您就这么轻易让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住进咱们家啦?”小芸的声音从孙氏的房间内传来,很快,吴妈喝止住了她。
“小峰,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慕玉白在床边坐下,摸着柏立山曾睡过的床铺,对祁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这是这里的人不欢迎我们。”祁峰其实是不愿意慕玉白来这里的,他想去京城,去哪里未来才能更宽广。
“傻孩子,头还疼不疼?”慕玉白摸了摸祁峰额头上,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下次别这样了,知道吗?”
“我们为什么不去京城,柏师父在那里也有房子,我们可以住那里。”祁峰坚持道。
“可这里才是阿山的家啊。”慕玉白将孩子轻轻拦入怀内:“没有亲人在的房子,再大,也不过是房子,是个名词,而是能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家。”
“再说,柏夫人也不容易,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刚听闻自己孩子去世的消息,就让她接受我们,是我们太强人所难了。”慕玉白揉揉男孩的小脑袋:“阿山告诉我,柏夫人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跟在她身边的吴妈也好,小芸也好,你早上见到的那个聋哑老伯伯也好,都是柏夫人救回来的。更重要的是,柏夫人更明大义,听闻儿子在战场上殒命,没有呼天抢地,而是拍掌称赞儿子死得其所,这样的胸怀,我们都要学习。”
“她明白有国才有家的道理,柏立山为守国而死,柏夫人为守家连遭丧夫丧子之痛,现在,换我们来守着这为英雄的母亲,可好?”
我跟你们保证,不会再有你们喜爱的角色狗带了,真的!真!的!
第七十九章:三婶()
慕玉白早上带来了柏立山战死的消息,在韩不错的安排下,中午,柏家就祭起了灵堂,下午,柏家的一众亲戚们,便一个个登场了。
柏立山和慕玉白聊过自己的家庭,自然少不得要聊家族,当时男人就说了三个字‘少接近’,对于这群亲戚到底什么样,慕玉白就了然于胸了。
“哎呦我命苦的老嫂子喲”一个********哭天抢地的走进灵堂,那悲痛欲绝的架势,硬生生将柏立山的亲妈,从头到尾保持沉默但始终没有流泪的孙氏给比下去了:“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喲”
“三弟妹,山儿喜欢安静。”孙氏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她这三弟妹的戏,就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好吐槽,慕玉白默默get。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拼了命,也要求我家三爷,拦住山儿,不让他从军啊。”那美妇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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