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这个点派人来把慕雨带走,而不是等到明天早上?
慕玉白跌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绞尽脑汁。可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为了不让自己过多牵扯入皇位的战争之中,她很少会主动询问朝堂上的事,来了京城之后,与段昂的接触也越来越少。
她想过安稳日子,于是一步步让自己走出权利的中心,可真遇上点什么事情,没有权利,果然还是不行。
不大的小院里,第一次这么安静。
耳边没有了总闲不住的慕雨,打扫院子的声音,没了董静与小峰对练的声音。
安静的让慕玉白有些心悸。
慕容峰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慕玉白一个人呆坐在院子里的场景。
细瘦的背影显得有些颓然,她微微弓起总是笔挺的后背,手里拿着烟袋,一口接着一口的抽。
“就你一个人?”几乎是瞬间,少年就察觉到院子里的异样:“慕雨呢?”
“被国公府的人带回去了。”慕玉白磕了磕烟灰,抬眼看了看少年:“人安全送到了?”
“嗯。”慕容峰点点头:“安顿好了,就把人放在了他马车里的软塌下,明早上他上去就能发现了。”
“那就好。”至少还有一件事是顺利进行的,这么想着,慕玉白扯出一抹颇为牵强的笑,而后放下烟袋:“天不早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早点睡吧。”
“姐姐你怎么了?”慕容峰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走到慕玉白身侧,伸出手从后环住她:“是不是跟慕雨有关?”
“我只是心里不太舒服。”慕玉白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要不然,我现在跑一趟国公府?”
“不用不用。”拽住小峰的手,慕玉白用指腹摩挲少年大手,摩挲虎口处因常年拿刀磨砺出的老茧:“也许是我想多的,来接她的人是栉风,应该没什么事。”
每次提到栉风,慕玉白都能从慕雨的眼里看到满满的崇拜。偶尔闲聊,慕雨也会说一些在国公府的过往。
她从小被卖到国公府,同一批被卖进去的姑娘里,就有栉风。
胆大泼辣又聪慧的栉风一眼被段国公相中,带去身边培养,一年之后,因为栉风的推荐,她也被送到了国公爷的身边。
她俩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如果说栉风是太阳,那慕雨就是影子,为了完成国公爷安排下的每一个任务,不择手段。
“说不定明天一早人就会被送回来呢。”沉静几秒,慕玉白又补了一句,不知是在安慰慕容峰还是在安慰自己:“那孩子,不应该再受苦了。”
慕玉白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她洗过澡,躺在平日和董静一起睡的那张床上,全神贯注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生怕错过国公府送慕雨回来的敲门声。
就这么听着听着,她就渐渐睡了过去,再一睁眼时,天光已大亮。除了她,其他人全都不在家,小峰将早餐留在了桌子上,早早去当值了。而慕雨,却还没有回来。
穿戴好,简单收拾收拾,慕玉白顾不得吃早饭,就往外面跑。
莫名的恐慌感环绕着她,让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生怕自己慢一点,就会错过什么。
“你你们家,三爷在不在?”等她终于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国公府时,真巧碰到一位管家从朱红色的大门中出来。
慕玉白在国公府中还算露脸,这位她从没见过的管家认识他,恭敬的朝着慕玉白行了一礼,管家回答:“回姑娘的话,三爷跟着国公爷一起去送使团了,您要找三爷有事,可以去府衙找他,送完使团,三爷会去府衙。”
“那沐雨呢,她在府里吗?”
“沐雨姑娘?小的没看着她。”
“你没看见她?”慕玉白大口喘着气,眼睛都瞪直了:“那栉风在不在府里?”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栉风姑娘是国公爷的人,她出入无需跟府里报备。”
“麻烦你给我找一匹马,我有急事要找三爷,要府里最快的马!”慕玉白拽着管家的衣领,叫喊着,瞧她颇有点癫狂的模样,管家也不管自己手上的事,忙不迭的转身进门吩咐,很快就有马夫牵过来一匹马。
纵身上马,慕玉白没有任何迟疑的就朝戎狄使团离开的白虎门飞奔。
这太不对劲了,栉风大半夜出府去接人回来,居然一个管家会不知道?又为何偏偏挑使臣离开前一天把慕雨给接回去?
越想,慕玉白的心情越沉,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由得加快了催马的速度。可当她到达白虎门的时候,却只剩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空空荡荡的城门。
她来晚了,戎狄使臣走了。
她终于意识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没有拿到解药,高勋怎么会走?他既然没有上门再做纠缠,只能说明他已经拿到解药了啊。
那解药是什么?就是慕雨!
慕玉白的胸中有一口气血在翻腾,她扬起马鞭,暴喊一声:“驾!”催马去赶已消失无影的戎狄队伍。
“小峰,你看那穿白衣服,骑马的女子,是不是你姐姐?”城门上,刚做过交接的崔关阳和慕容峰,跟着段昂从屋里出来,眼尖的崔关阳刚看到那骑马飞驰出城的声音,就立刻叫了起来。
“拦住她。”顺着崔关阳的手指望去,段昂的瞳孔猛地收缩,想也没想就对着站在城楼下的守卫命令道:“拦住刚才出城的白衣女人,不要让她追上戎狄的队伍。”
最近各种睡不够,只想钻进被窝,就像睡到地老天荒。周末不加班,嘻嘻嘻替更新发愁
第两百四十七章:失不可追()
“全都给我让开!”慕玉白瞪着一双赤红的眼,怒视挡在她面前的一排羽林卫,不论她想从哪个角度突破,总会被这些训练有素的年轻士兵阻挡。
“按察使有令,不得让您追上戎狄使团。”
“我不管什么按察使的命令,我现在就要过去!”慕玉白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她挥动手中的马鞭,表情越来越绝望:“她就要被带走了,求求你们快让开!”
“抱歉”其中一个羽林卫双手抱拳,面露愧色,他们经历过荣王叛乱一战,见识过这个女人的聪敏与睿智,却不知挥手间就可以击退三十万大军的女军师,会露出这样无助的表情,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觉得对不起我,就快让开好不好”慕玉白哑着嗓子,她的眼眶泛红,她答应小雨,要带给她一个幸福未来的,而不是把她送到高勋手里!
那个人渣,还不知道会如何折磨小雨,她才十六岁啊
“姐姐。”慕容峰的身体从她身后传来,慕玉白像看到救星一样转过身,刚燃起希望的脸,却在见到跟在慕容峰身边的段昂是,瞬间熄灭。
“高勋是不是说,答应和亲也行,和亲对象必须他来选?”慕玉白寒着一张脸问段昂。
“是。”段昂没有如往常般温润笑着,俊美的脸庞格外严肃,此时此刻的慕玉白,让他很心疼。
“他选了慕雨你们没有问原因?”
“是。”段昂又答。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问!”慕玉白歇斯底里的叫喊,她跌跌撞撞的爬下马,不知自己是怎么抬起的腿,怎么跑到的段昂身边,她只想好好将这个男人揍一顿。可最终,她的拳头还是落入了一个熟悉的胸膛中,没有打出去。
慕容峰将崩溃的女人环住,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这是他六年前就想做的事。
在寒风凛冽的北疆战场,当他看到那个失去挚爱,无助哭泣的女人时,他所想的,就是要把她揽入怀中。六年之后,他虽然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可看着慕玉白濒临崩溃的样子,他又不然不想要了。
比起看到她哭,他还是更想看到这个女人的笑脸。
段昂坐下马上,看着慕容峰将慕玉白圈入他的怀里,看着慕玉白毫无顾忌的依靠着那个胸膛,心中升出一丝酸涩。为什么不是他呢,他也想这样安慰她呀。
“我一定会把小雨救出来的。”慕玉白扬起泪痕斑驳的脸,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仰头看着慕容峰,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带着哽咽道:“高勋,高勋他带走了我爱的所有人,小峰你不能再离开我了。”
像是冥冥中注定一样,柏立山死在高勋手下,徐连桥和董静会跟在那个男人身边,慕雨又作为和亲的公主送给了她。
高勋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爱的人从她身边夺走。慕玉白不明白,她前世是同这个男人结下了怎样的仇怨?
现在她的身边剩下的,仅有慕容峰一个了。
瞧着女人这副模样,围在一边的铁血男儿们多少都有些动容,不少人不忍在看,都别过脸。
“我会一直陪在姐姐身边,我一定不会离开你。”慕容峰轻轻拍抚女人纤细的后背,声音虽轻,说出来的每个字却都掷地有声。
“还有我呢。”崔关阳大跨步走过来,完全不在意慕容峰投来的,略带点威胁意味的目光:“我以后就是亲弟弟,我会对你比我娴姐还好!”
哭到最后,精疲力尽的慕玉白就在小峰怀里睡着了,一行人纵马返回京城,段昂要回宫中赴命,让慕容峰先带着慕玉白回家。
慕雨虽然走了,但是她留下的事情还没完,高勋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宫中那位现在对慕玉白是想当感兴趣,以至于慕玉白刚醒过来,就被得绿再次请进了宫。
这次没有把人带到上次见面的地方,而是直接给带到了皇帝的书房。书房内除了皇帝,还有段国公父子二人以及滕王楚星顾。
“没想到慕姑娘还认识高勋。”在慕玉白向他见过礼后,楚月华开门见山直接问。
“六年前,在北疆之时,为了击退瀚先,民女曾暗中潜入云泉去见高勋可汗,商讨联手之事,”慕玉白知道楚月华想问什么,很干脆的回答:“来京之后,也是民女无意中在集市上遇到了高勋可汗,转告了段按察使。”说到这里,慕玉白抬头看了一眼段昂,段昂立即意会,朝楚月华点头,示意此事确实当真。
“哦?”楚月华轻咳着笑了笑:“能面对草原上的狼王而不惧,慕姑娘真是好胆识。”
“高勋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当年若不是他反将我们一军,慕姑娘也许就不会未婚丧夫了。”适时的,楚星顾像是惋惜一般开口道。
“老四,你当时说,若没有那位姓柏的守备,怕是回不来的人就是你了?”楚月华像是回忆一般说了一句,又把目光转向慕玉白:“既然如此,想必慕姑娘十分痛恨高勋了。”
“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慕玉白语气决绝。
“那又为何与国公府的小丫鬟有了牵扯?”楚月华终于问出了今日的正题。
“禀圣上,您可还记得当日召民女进宫应对荣王叛乱之事时,期间召高勋进宫,没想到四夷馆那边发现高勋不见了?其实那天高勋并没有跑出城,而是去了民妇家里。为了引起其他几国使臣的慌乱,他故意失踪,到了民女家中后,更是故意威胁民女,说若是和亲的人是我,他便同意圣上的和亲要求。慕雨原是段国公爷家中的丫鬟,因与民女投缘,一直跟在民女身边,她为了替民女解围,便在高勋的吃食中下了毒,威胁高勋,只要他愿意和亲离京,便奉上解药。只是民女万没想到,高勋临走时,会要求带走慕雨。”
相信小雨一定会幸福哒
第两百四十八章:求而不得()
除了董静和徐连桥这两人的事情没说,其他的事情,慕玉白没有一丝一毫隐瞒。
“那么这件事,轩翰可知?”楚月华听完,第一反应是看向段昂,慕玉白也跟着看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这次连个眼神交汇都没有,段昂直接道:“此事,轩翰并不知晓。”
“为何?”楚月华问得是段昂,眼睛却看着慕玉白。
“因为没必要。”慕玉白如实回答,她的答案却让在场的几个男人心思一紧,单不说答案,这样的回答,已是大逆不道。
“没必要?”楚月华颇为玩味的咀嚼着三个字,随即轻笑:“为何没必要。”
“因为说不说,都会有人说我有通敌卖国之嫌。”慕玉白说话的态度全无前几次面见楚月华那般小心,不论是语气还是言语之间,都带着一丝强硬:“既然高勋以受钳制,民女没必要再把此事说出来,陷自身于危难。”
“你倒是很会为自己考虑。”楚月华没有动怒,只是不冷不热接了一句。
“民女亦为大盛考虑。”
“听说你的弟弟,以前姓祁,现在改姓慕容?”楚月华嘴角含着笑,继续问。
“家弟原就不是流民。”
“朕记得,月氏人多姓慕容?”
这是要来查老底了。慕玉白在心中冷笑,却丝毫不惧,继续答道:“圣上博闻强识,家弟确实是月氏人,当年先夫还在世时,我与他曾去白月沟探查地形,无意中救下的这孩子,因稚子无辜,民女便让他换了姓氏,带在身边。承蒙滕王殿下与段按察使赏识,让家弟可以有报效大盛救命之恩的机会。”慕玉白说这话的时候,背脊挺得更直。
“慕姑娘还真是有勇有谋。”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楚月华听完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圣上谬赞,不过是妇道人家的一时心软罢了。”不着痕迹的将楚月华的话挡回去,慕玉白继续低头站在原地。
“朕听闻,六年前的北疆一战,月氏人几乎被戎狄人灭族?那孩子倒是纯良,也不恨朕没有伸出援手。”
“圣上谬赞,是月氏族人不肯受大盛庇佑,自然是有战时被灭族的觉悟。家弟能活到现在,全靠大盛庇荫,自然对大盛,对圣上鞠躬尽瘁。”
“哈哈哈”楚月华忽然大笑起来,等笑停了,他捂着嘴边咳边对慕玉白道:“你,很好,很好”
“谢圣上夸奖。”慕玉白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说这话时是怎样的表情,段昂看着,只是觉得揪心的疼。
“行了,事情始末朕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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