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仍旧身着魔都士兵的服装,尚未兽化前是一名粗犷的大叔,就算未曾见过他战斗时的场面,书记官也能从外貌上稍稍体会到死灵法师口中的“破坏路线”到了哪种程度。翻了翻小本子尚未发现自己的工作与面前的狼人有何交集,他也放下本子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然后仔细看才能发现,狼人身旁后还站着一名女仆。
女仆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每次书记官向魔王报告一些事务时,女仆长都很好地与背景融为一体,仿佛天生就该站在此处似的,也就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然而跟狼人一同行动的女仆
就算侍卫长不在也应该有留下任务,女仆长还不至于借人来用吧。
回头瞄了眼身后的杂货铺,书记官又提起小本子翻查着最近士兵们的安排,侍卫长走前的确没提到狼人?
“日安,死灵法师先生。”
死灵法师听见清丽的女音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位女仆,眨眨眼在两人中来回看着,扯了扯嘴角脱口问道:“两位来杂货店买东西?”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死灵法师微微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向已经消失了的八肢生物的方向。被誉为暴躁代名词的狼人还未出声,冷静的女仆则是仿佛念稿子似的一字一句地吐出:
“不是,接到女仆长命令,以‘违逆魔王大人意志’抓捕死灵法师。”
…
今天早晨天气不错。
拉开窗帘,经历了几个月风雪的窗户难得没有被雪卡住,药剂师醒来后将窗户打开,冷风马上涌进了房内。他挠挠脸颊,想想家里这类药剂的储备还是随手关上了。
染上什么负面buff可不好,就他的hp上限可能还来不及治疗就会直接死亡。
拍拍沾上灰的纯白色药剂师长袍,他将昨晚制作完成的药瓶拿了起来,徐步向一楼走去。药剂效果应该还不错,接下来就需要找个试验人员然后投入实战中使用
“哐!!!”
奇怪的重音从一楼传来,似乎对这栋房子造成了不少伤害――药剂师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扶手晃了晃。旋即传来接连不断的清脆的玻璃容器破碎的声音,仅隔着一面墙所以听得还算清晰。
药剂师向墙壁望了望,想着那个房间存放的东西,他停下的脚步继续以原本的速度再次迈开,没有因为突发事项影响到分毫。
反正这栋房子是侍卫长的,他只是暂住居民而已。
走下一楼后又向前方走了几步,打开镶在墙壁上的门,一阵灰白色的烟雾扑面而来。药剂师拿出手在眼前挥了挥手,视线停留在倒在地上折了一半的药品柜――上方正无神地望天花板的死灵法师。
他的不远处是一个十分大的窟窿,大到药剂师觉得自己可以不低头就从那里走出去。
“哟,药剂师。”
死灵法师也注意到从门走进来的药剂师,打了声招呼挣扎着要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玻璃容器中剩余的不明药剂也纷纷溅了出来,死灵法师低头看了眼,继续问道:“这些是什么?”
“昨天刚装的清水。”药剂师回答。
清水=没有什么效果=当成洗了个澡。死灵法师站起来拍拍自己的斗篷就将这个问题抛开,不等药剂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口调侃着:“魔都的女性真可怕啊,我有点怀念帝都在占卜塔底下卖花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了。”
“占卜塔?有点印象,是那个卖糖串的老爷爷孙女吧。”身为人类曾经在帝都呆过一段时间的药剂师附和道。
“哦?你知道?叫什么名字?”
“帝都居民a。”
十分大众的名字从药剂师口中平淡地吐出,死灵法师摸了摸被清水弄湿的头发,黏在脸上好不难受,将斗篷上的帽子拉开稍微整了整头发,他难得没戴着帽子。
“这名字感觉很不好找。话说明明魔族教育秉持着‘以魔王大人为目标’,结果每位女性都向着女仆长的方向发展了,究竟是教育的哪个部分出了问题啊――”
摸了摸脖子仿佛想要将斗篷也一起脱下,死灵法师从窟窿处瞄到越发明亮的街道,还是放弃了这个举动。
“因为魔王大人是脑力派的,就算想教育也得考虑到她们的先天条件。”
药剂师平淡地挑出“魔族统领值普遍不够高”这个问题,将从二楼带下来的药瓶放到一旁没受到波及的桌子上,慢慢向前两步打量着被死灵法师撞开的那个大窟窿。
很明显他是因为干了什么被人一拳打飞的,结合他的感慨,而且从里向外看没有发现作俑者,药剂师摸摸下巴作出一种可能性:“你去调戏书记官的妻子了?”
“我哪敢,调戏了我会被书记官直接吃掉的,那对夫妻可不是什么善茬。”
前一刻还在自己身旁的书记官形象浮现在死灵法师眼前,他挥挥手将这个说法否认,也上前几步走到窟窿旁边,学着药剂师的动作向外看着。
“嗷――”
脑袋刚刚伸出去的瞬间就见一道黑影朝自己扑过来,力量偏低但是敏捷点得还算高的死灵法师迅速地收回脑袋向旁边移了一步。只见黑影从窟窿中飞出略过他的身旁,在将又一个药品柜撞倒后才停了下来。
是已经兽化的狼人,炸毛般咬牙切齿地正对着他。
“你最近没睡好?怎么把狼人认成女性了?”
指了指四肢着地,身体出现野兽特征的狼人,药剂师仿佛没有感受到当下紧张的气氛,一手扶着墙壁的裂口闲闲地抬眸瞄了狼人一眼,淡定地问道。
“不不,我是被女仆揍飞的,真不愧是女仆长带出来的人啊女仆呢?”
否认了“将狼人当成女性”这个说法,死灵法师出声为自己辩护着,然而再次向街上看了看还未发现揍飞自己的女仆的身影,以她的速度绝对不会比狼人慢到哪里去在途中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向大街上三番确认了几遍,死灵法师回头注视着兽化完全的对方,以速度力量及自愈力著称的狼人无疑是抓捕他的最佳人员,而且在药剂师的家里他不好动作,免得摔坏了什么可怕的药剂倒霉的是自己――之类的。
“途中接到野兽群侵袭魔都的警报,前去辅助女仆长。抓捕犯人我一人足够了。”
狼人的声线也因兽化技能而低沉沙哑了几分,让人一听就觉得这是一头狼的声音。死灵法师苦恼地四下望了望,虽然手边没有合适的亡灵,但是怨魂在魔都还是聚集了蛮多的,只是这里是药剂师的住所
他的视线定格在药剂师身上,后者接到目光平静地回望,不知意会到了什么后收起目光往房内走了两三步:“狼人先生,请问这是公费出还是私人解决?”
顺便指了指已经可以建一个后门的墙壁。
“事后将金额报给我。”
“兄弟,我去算一下账单,你慢慢解决。”
权衡了下利弊,药剂师脚步一拐走到桌前,向死灵法师小幅度地挥挥手让对方自行解决后,便在桌内找着纸和笔。
70。()
佣兵介绍所。om
普利斯拉抬头望着上方的几个大字,觉得她似乎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从鲜少能够见到野外冒险者的狩猎区周边继续深入了建筑群中,来到了佣兵们络绎不绝的大道之上。
佣兵比起冒险者要更加正式――他们从王国那儿得到了佣兵的身份,行事生活上受到约束的同时,也得到了不少的便利。例如在需要身份证明的时候,亮出佣兵的徽章,那他们至少不会遭到卫兵的质疑而被拒之门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行为上受到了约束。
普利斯拉在门口滞留了一会儿。进进出出的人流停下的时间极短,几乎没有人注意这个站了许久的人、甚至没人去注意她是否拥有佣兵的徽章。
说到底,佣兵比冒险者地位更高,不过是无稽之谈。野外的冒险者并非一定会比佣兵弱小,甚至有些隐于森林之中的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强者。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无论是身份、地位、都比不过绝对的实力决定的东西。
倘若第一勇者希望,这个大帝国也许会被他改变吧。
她暗暗捏紧了拳头,在进入佣兵介绍所的时候才松了开来。
介绍所内人流混杂,但与面向冒险者的委托中心不同,进入后听不见大声的嚷叫与出格的举动。密密麻麻的大厅内布满了双人座椅,佣兵与委托者面对面地交流,唯有在涉及的人数较多时,才会被邀请至后厅内进行沟通。
普利斯拉来这里自然不是因为金钱原因来讨生活的――
而是因为方才与霍普金斯对话的女性,最后来到了这里。
这里确实是一个容易将自我隐藏起来的地方。周遭佣兵们的魔力波动恰到好处地将她的给遮盖了大半,使得她不是那么容易被对方发现――可同时,对方的踪迹也在进入后完全消失了。
时间已经进入夜晚,似乎无法继续闲逛下去了。普利斯拉在里面人群当中搜寻了一会儿,确认方才的女性已经消失了之后,才收拾收拾心情,准备离开。
离开前顺便瞥了眼被贴得密密麻麻的大木板――
“哎呀,这位小姐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原本就站在木板前的短衬大汉见身旁来了个相对瘦小的小姑娘,眼底映出了她披着的斗篷,搭话道,“这件斗篷的布料看上去不错呢,不知道是在哪里订做的吗?”
“”普利斯拉的视线顺着起伏的白色委托移动,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朋友送的。om”
“那可真是位出手阔绰的朋友啊!”
短衬大汉低低笑了一声,随手从木板上取下了被钉子嵌入板内的委托,交到了普利斯拉的面前时――又低声叮嘱了一声:
“不过,毕竟财不外露,你最好小心一些。识货的人不多,可并非完全没有。”
“?”
这第一次见面的人莫名其妙的话,让普利斯拉怔了一会儿。后者趁着她微怔的空当吊儿郎当地离开了,令后者对他的一些话若有所思却无法深入。
她最后不得不将视线落在了他取下的那张委托上。
这是一张,来自大帝国中一位大魔法师的、讨伐黑龙的委托。
普利斯拉之前拒绝了尔维尔给予的佣兵身份,此时并没有继续委托的权限。本来她应该是连委托都难以撕下的,可方才那位大汉
她垂首看了眼确实跟她的目的切合的委托,对折后收在了腰包之中。她一手抚在斗篷光滑的布料上,沉思了一会儿,抬脚离去。
她喜欢在身上披着什么东西、这样能将她几乎所有的小动作都遮盖。霍普金斯交给她的这匹斗篷,在平日的使用中她也能感觉得出来并非凡品――可是否到了大陆只此一件的地步,她无法确定。
她还记得大魔女说过,除了每一个智慧个体外,没有东西是无法重复的――不能重复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没寻找到复制的方法罢了。
而海王赠予的斗篷是否是人类未曾探寻的领域,她也不得而知。
现在看来,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普利斯拉注意着周围――见没有人其他的人关注这边,才暗暗松了口气。她刚刚只是粗略地扫过一眼那张纸上的内容,其他的事项,可能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细细琢磨。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她刚打算回旅馆休息,街口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她的脚步。
“”
普利斯拉有些意外地望着那边停在原地的霍普金斯,突然有种小动作被发现的尴尬。
不过往细处想,巨龙与他的同族见面,她不也是丝毫不知吗?
在附近有一群蠢蠢欲动的黑龙、暂且不去判断它们的实力如何,就算统统不敌普利斯拉本身,那摞起来足够挡掉天空的巨大躯体,也足够给她造成一定的烦恼了。
普利斯拉脚下一顿后马上流畅地继续向前,朝已经对上视线的霍普金斯走去。他望着普利斯拉的眼神似乎想说些什么,其间蕴含着丰富的内心世界。
可惜她看不出来。
巨龙肯定是知道黑龙聚在一起的原因与根本的目的的,但会不会告诉她?
普利斯拉刚一开口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欲言又止,最后抿唇撇开了脑袋:“刚刚有个人似乎认出了我的斗篷。这是很稀有的东西吗?”
这一句话把面前人的问题一股脑地塞了回去:“认出了斗篷?”
她点点头。
稀有的东西也分为两种。前者是人类已经知道了它的价值、却鲜少有人供得起,才显得稀有。后者则是人类尚未发现的宝藏――因为不知,才会将其当成平凡物品对待。
普利斯拉觉得这斗篷应当属于后者。可既然知道的人一眼就能凭着它猜到自己的大致身份,那她也应该思考一下是否应该将它收起来了。
在这种时候要是惹上了麻烦就糟糕了。
普利斯拉琢磨着在回旅馆前找个地方再买个斗篷――说实话,她有点儿怀念之前从云海森林带出来的那匹。
那也算是大魔女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虽然只是件普通的衣物。
“弗雷德里克殿下的东西,大部分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大魔女的礼物。”霍普金斯在她脚下方向改变之前,思索着开口,“我想对于产自大魔女之手的各种器物,普利斯拉大人应当比我要熟悉才是。”
“”
普利斯拉回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大魔女过去接触过的人类,她不敢与之比肩。可对比没有见过她的霍普金斯,普利斯拉还是有那个自信说她更了解大魔女的。
这种了解往往都很危险――大魔女为何会放任自己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成长,着实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是她希望与海王进行一场深入对话的缘由。
她瞥见霍普金斯的最后一眼,入目的尽是后者踌躇不语的模样。她几乎能想到对方想问的那些话题,可她此时不想对此深入地谈及。
如果她如实回答了,果然会被风轻云淡带过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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