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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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佳成-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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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修泽苦涩地浅笑,“清儿,我不怕死。真的,我不怕死。时势如此,我到底是无能,不能给你家国温暖。”

    苏琬清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变差下去,他忍不住耸起了眉,似是有割腹般的疼痛缠绕着他。

    直到他嘴角流出那一丝暗红,苏琬清恍然大悟,他是那样圣洁似仙又自尊傲世的人,即便兵败,也不容许别人侮辱于他,所以,他选择了自吞毒药,结束此生。

    苏琬清像疯了一般拍打着他,“我不要什么复兴南楚我只要你们都活着父皇,母后,皇兄,还有你。你们为何如此狠心,定要离我而去,将我一人撇在这凄苦寒冷的世间!”

    “你错了清儿你还有那个孩子还有他”楚修泽侧首望了一眼慢慢朝她走进,神色却寡淡的夏朝帝王,又转过脸来对她讲了最后一句话,“清儿好好活下去吧”

    “不!”

    斯人已乘仙鹤去,梦中唯见飘渺影。

    在他吐血而亡的那一刻,她的心神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直直地倒了下去。只不过,她没有摔在血流满布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

    十年一梦到潇湘。苏琬清梦到了从前,一切都那样不可置信。

    她坐在太阿湖旁的石头上,扑腾着小腿唱歌,一个高瘦的身影就那样闯入了她的世界。他面孔微显青涩,俗不可耐地披散着头发,穿着淡灰的锦袍踱步而来。

    她跑过去,张开双臂坏坏地道,“哥哥抱!”

    未等到青稚少年将她抱起,画面一转,又是一堆孩子撑船在太阿湖里采莲子。孩子王当数当朝六皇子,但六皇子是十足的妹控,时时刻刻护着她。只可惜,她乌溜的眼珠总盯着坐在船尾的那个小男孩瞧。

    她剥开莲子,从人堆里爬过去,仰头望着他道,“你吃不吃莲子?”

    一切都看不到结尾,可她心中却明朗。

    苏琬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正躺在揽云阁的寝房中,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侍周。

    侍周将她扶起,堆砌好秋香枕,慢慢让她靠了上去,而后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公主,这是先皇陛下留给您的。”

    苏琬清没有急切地去拆信,“他”

    侍周知道她想问什么,“夏皇有令,于紫金山帝寝厚葬先皇陛下,一切规制按南楚宗法来。公主当知,从紫金山上,可观整个金陵城乃至江南一隅。”

    “他终于永远守在了金陵。”苏琬清攥着手中的信淡淡道。

    侍周拿眼角余光瞥见了进来的人,趁着苏琬清怔忡,她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那个男子出声问道,“那你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4章 苦渡情海() 
苏琬清早知道自己将不可避免地面对他,按理说,如今形势已定,当再无顾虑,可她却不知该以怎样一种姿态去和他交谈。

    “你睡了整整三日,我以为你要随他而去,弃了我呢。”

    听来颇有委屈巴巴的意思,苏琬清侧首望着挺立如松的男人,铁甲未卸,余晖镀金,那腔调和姿态实在不相衬。

    她转了转眼珠,“这世上再无南楚,可金陵却永存。我只想知道,你将如何对待江南。”

    他微微挑眉,无奈撇嘴,“你跟我讨论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今后的行政区划!”他嘟囔一句“真没良心”,接着答道,“古有节度使割据藩镇,近有先周藩王架空中央。朕自诩圣明天子,并楚地后,一视同仁,改全国区划为道,金陵乃江南道首府。”

    苏琬清垂下了眼帘,“瑞瑞好吗?”

    宇文彻不禁嗤笑,“也只有你才会想那么俗气的小名,就不怕孩子长大了怨你。”他正色轻咳一声,“他日日抱着你留下的墨玉石入睡,连我都不能碰那玉石半分。苏琬清,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她喃喃细吟,“那是亲骨肉,我怎可能舍得?只是,宇文彻,你我已经不是从前了。你是大夏皇帝,我是亡国公主”

    “怎么和以前不一样?难道以前你不是”宇文彻气地想扇自己耳光,果然长久不和女人打交道了,也不会说甜言蜜语了,“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

    她咬牙道,“对不起,宇文彻,我不知道。就算你还愿意要我,可你的大夏臣子能接受我吗?我也是被他册进后宫的人。”

    “哎。”宇文彻抖抖手臂,死皮赖脸地坐到了她身边,“你刚睡醒,可能还不知道。楚修泽这个人啊,真是猜不透他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就在朕将你送回来时,他的近侍,那个叫康什么成的,给了朕一封信笺。”

    他神秘兮兮地将手中攥了多时的纸张打开,呈现到苏琬清面前,那三个字深深刺着她的眼。

    和离书。

    “楚修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宇文彻也止不住感慨,感情是做了两手准备,若南楚不败,等着让苏琬清给自己收尸。若南楚败了,他自个儿服毒飞升,顺带着将苏琬清放了。他狡黠地盯着面前微张嘴巴的女人,“苏琬清,你还有何话说?”

    但苏琬清没有像他预想地那般,高兴地弹跳起来,她仍是死气沉沉地闷坐在锦被之中,格外沉静。

    “宇文彻,你出去。”

    之后,接连几天,宇文彻都曾到揽云阁外驻足过。但她没放话,侍周也只有委婉地拒绝了他。

    他停留的时间不长,毕竟大战之后,南楚归夏,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侍周不了解她的心性,见着她与大夏皇帝不冷不热,所以也从未讲宇文彻在金陵的作为。直到,画琴被送过来伺候她,苏琬清才不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夏皇令人厚葬先皇陛下,楚军将士凡主动缴械者,不予追究过往。重整金陵军队后,夏皇竟任命了柳晔为主帅,公主可知,柳将军是先皇陛下的心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罢了。”苏琬清淡淡答道。

    “外面都盛传夏皇圣明,对两军战死的将士皆发放了体恤,他这几日奔波于金陵城周遭的小镇,大大俘获民心。而对于此前倒戈的两广军帅,则采用了极其狠戾的手段——斩首示众,由此,谁还敢再有歪心思?”

    苏琬清默然没有答话,呆呆地望着阁楼外向阳生长的玉兰树。花期将至,硕大的花蕾已经结在树枝之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盛开。

    “公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您以前不是一直盼着南北统一吗?怎么如今却看不到您半点欣喜?”

    苏琬清思来想去,唯有跟画琴讲讲心中的苦楚,“我并不爱楚修泽,可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在心中都视他为兄长。他去的太突然,南楚消失的也太突然,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梗在我的心头。我知道,这和宇文彻没关系,我对他没有半分的怨怼。只是,画琴,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该怎样面对,就怎样面对!”

    阁楼外传来严厉的声音,苏琬清侧首望去,大长公主手执雕凤木杖站在菱花木门处。

    “姑姑?”苏琬清匆促起身,披上外袍迎了上去,“清儿不孝,大变之后,还未去探望姑姑,倒让姑姑先来我这儿了。”

    大长公主听闻金陵城破,楚修泽含恨饮毒自绝,受到了极大打击,再不如从前那般精神熠熠,双眼中写满了沧桑。

    “不必再说这些了,家国已亡,宗室不幸,许是夏皇天命所归。”大长公主牵着她到矮榻上坐,“清儿,他没有来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着他。如今他来了,就在你身边,你却畏缩着不敢见他,不像我楚家女儿的敢爱敢恨!”

    “我”

    “你不敢面对她,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份一落千丈罢了。清儿,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只要你们两个人彼此心意相属,何苦在意那些!”大长公主苦口婆心,却不知为何此番竟然是劝和。

    “他如今站在峰顶上俯视众生,而我却是泥沼中的人。即便泽哥临去时,留下了和离书,可我毕竟是毕竟曾经顶着皇贵妃的名号在这宫中,况且如今南楚已亡,我又算作什么”

    大长公主板着脸道,“怎能如此自暴自弃?我的清儿天生丽质,玉姿卓绝,令多少女子惭颜?能娶你,还是宇文彻那毛头小子的福气呢!再说了,你若不跟他走,又置那个孩子于何地呢?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为何拼上所有将他生下来?还不是因为爱!”

    大长公主的话久久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苏琬清一连呆坐了几个时辰,她多想冲出去跑到宇文彻面前告白心意!可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

    直到酉时,画琴再一次传来消息:夏皇圣谕,明日开拔归燕京,金陵一切事宜,交予威远将军田源和金陵兵防营柳晔主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5章 经年爱浓() 
整整一夜,苏琬清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宇文彻的容貌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自十五岁与他相识以来,每个场景都那样清晰地刻在了她的印象之中,此刻便如皮影戏一般,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现,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翌日画琴等人探进她的闺阁时,便见佳人一脸憔悴地靠在床榻边,双眼充满血丝,其中更多的是落寞之色。

    “公主怎的这么早就醒了?现在可要起身梳妆?”

    苏琬清暗自在心里想,他都要走了,自己梳妆还做什么?而且,她这辈子最凌乱的样子都被他看了个完全,其余地也大可不必在乎了。

    见她如此魂不守舍,画琴和侍周双双交换了眼色,两人走上前来搀她,硬是把她拖到了梳妆镜台面前,“咱们新得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公主如此容颜,不试一试太可惜了。”

    其实,她们只是替当主子的在衡量未来罢了。打扮好了,再催促她到城门去送夏皇,说不定她心里一舍不得,就跟着夏皇回燕京了。

    “战乱刚刚结束,从哪里去得新的胭脂水粉,定是你们俩哄骗我罢了。”苏琬清恹恹地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去看那些锦盒银雕里的女子最爱。

    “这是夏皇派人送过来的,专门赠送给公主的,奴婢们猜想,大概也是夏皇想让公主再次惊艳世人之眼吧!而且,这不是男人们向女子示爱的惯用手法吗?”画琴意有所指地道。

    苏琬清瞄了她一眼,“你们把东西都搁在这儿吧,我想自己呆会儿,你们别进来。”

    “诶!”画琴还欲劝说,却被侍周撞了一下,而后被拖出去了。她目光仍留恋寝室中苏琬清的举动,被带出去后气愤地道,“你这是何意?今日夏皇要离开金陵,公主若再不赶去见他一面,当真就不知何时再能见到了!”

    侍周淡然答道,“夏皇那样强势的人,若不能得到公主,又怎么甘心离去?他安排了威远将军今日来拜会公主,其中必有深意,快去请过来吧!”

    画琴怔忡片刻,念及她曾在大夏呆的那两年多岁月,宇文彻确实是对万事势在必得的人。看来,他将重要的招数留在后头了。

    但是,在去年归楚的路途上,她们曾经遇到过田源,还假冒身份欺骗了他。这会儿请他过来,会不会招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悲叹一声,罢了,金陵诸事已经全权交予田源来管了,现在也只有他能联系到夏皇。她不再迟疑,匆匆朝金陵京兆府而去了。

    田源刚刚起身,便听到揽云阁来人了。索性今日身负重任,要去拜会皇帝的心上人,让人家先来宣召怎么都不合适,他随便装束一番,便麻溜地窜了出来。

    但步入前庭瞅见前来宣召的女官时,他还是愣在了那儿,“你好生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飞速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不消片刻便想了起来,“你你你你,不是清素姑娘身边的”

    画琴俯身遏礼,“威远将军不必诧异,稍后您就明白真相了。”

    田源满怀疑惑地跟着她慢慢步入金陵皇城,心底也升腾起一股不详的感觉。果然,在见到苏琬清的那一刹那,风流公子眼中的光彩霎那间便消散了,代之以无法言喻的失望。

    “想不到你你竟然是南楚公主”田源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这一生难得有一眼万年的时候,他还做梦寻到当初的“清素姑娘”,利用自己的身份强抢豪夺。谁知,名花早已有主,而且他这辈子只能仰望。

    苏琬清抿唇微微致礼,“当初蒙骗将军,实属无奈,还望将军君子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田源心中的憋屈与无奈无人可以诉说,他倒是答应了皇帝想办法来游说苏琬清。如此看来,这老天爷也忒是不公,心爱的女子得不到手也就罢了,还偏偏安排自己当月老。若搁了旁人,他是抵死也不愿鸳鸯翩翩飞的,但奈何皇帝师兄苦情的很,且是为了大夏,他只好忍痛劝说了

    “今日皇上便要启程离开金陵,公主当真做好决定,不随皇上一同回燕京?”

    每每触及到这个问题,苏琬清总想着逃避,只因她实在优柔寡断,不知该如何做出抉择。或许时间长了,她对宇文彻思念甚深,便自己跑去燕京;又或许,宇文彻其人会渐渐从她的记忆中淡出,她的感情再也不起一丝波澜。

    “我是亡国公主,他是千古一帝,我随他回他的帝都做什么?”

    田源看着面前的女子伤感,心里也抽动起来,“公主这话说的有趣,戏文里都唱落魄书生遇上贵族小姐,小姐情钟于书生,不受规矩束缚,拼死也要与穷书生厮守终身。而今,却不知公主以为自己的牵绊是什么?”

    苏琬清苦笑,“太多了。”

    “嗯,确实挺多的,单凭公主楚氏的血统,就不能为我大夏臣民所容。”田源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而后歪着脖子一转话锋,“但是,公主可知,再多的牵绊,皇上都会为你清除掉的。”

    “”

    “尚且记得这多半年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经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大内乾清宫总管李公公曾说过,他从前不爱饮酒,自承乾宫瑾妃离去之后,他便爱极了抱着酒坛到承乾宫宫院里喝的酩酊大醉,睡醒一觉之后,不过是痛上加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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