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苏琬清却抓住了攻破她的关键,这位贤妃娘娘倒也算执着,原本是安南郡王府厨房里的一名小丫鬟,赶巧恋上安南郡王世子楚修泽。楚修泽远赴燕京之后,她竟主动提出到大夏皇宫中做细作,只为那段痴痴的恋情。
所以她才毫无条件地听命于楚修泽。她如此痴狂,苏琬清倒乐得其见地成全她和楚修泽。
画琴从翊坤宫回来没多久,便听到了贤妃到景福宫的消息。一切如苏琬清预料,李才人的罚跪之祸自然消解了。
“可惜的是,今日瑞嫔小主误会娘娘至深,只怕也会让敏婕妤改变对娘娘的看法。”
苏琬清悲怆地扯着嘴角笑,“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若兰现在怀有身孕,我当真希望她好好的,她质朴纯真,以后便能永远陪伴在他身侧了。”
画琴向外瞅了瞅阴沉的天色,伴着阵阵狂风席卷而来,“幸亏李才人不用罚跪了,瞧着马上要下雪了,要不她还真挨不过去。”
“最近有收到什么讯息吗?”苏琬清一边为盆栽中的花松土,一边问道。
“夫人还是在催促您尽早解决宋康这个麻烦,若要联合柔然人灭大夏,必有这一步棋。”
苏琬清驻足远望,联合柔然人灭大夏,简直就是在引狼入室。长公主真是想复国想疯了,到现在都不顾及苍生百姓了。
“为什么泽哥不劝说姑姑?难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熟读兵书,当知晓大义,按理说不应如此。”苏琬清无助摇头,她实在不愿成为千古罪人,除掉宋康的事也只能一推再推。
之后几天里,朝野风云变幻不断。截获盱眙食盐的势力终于重现,那些原本贱价的食盐忽然被他们抬高,一时之间,百姓都唏嘘不已,贫穷者则怨声载道。官府一边用大沽仓的储盐赈济,一边派钦差顺着售盐私商这条线查,然而却收获寥寥。
“各地府衙军都擒拿了卖盐的私商,据了解,那些私商基本是被迫的,他们的家人的生死被贼人掌控在手中。与卖盐私商洽谈之人身着斗篷,嗓音辨不清男女,行踪难以捉摸,似乎是江湖人士。”
皇帝道,“那贼人是冲着卖盐后的利润而去,盐商交银子时,不就能查明了吗?”
“皇上有所不知,那贼人极是狡猾。他们利用普通老百姓去进行接头,然后由老百姓送到指定地点,大多奇异诡谲,或沉入长江,或送入深山,实在难觅踪迹。”
皇帝闻言怒极,抓起面前的玉屏盏便摔在了地上,“可恶!”
“这些人心思深沉,又将百姓的身家性命掌控在手中,官军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
盱眙盐变尚未理出头绪,北疆又传来柔然大军压境示威的消息,这次柔然人却像是学乖了,频频骂战,似是在故意挑怒大夏将士。大夏出兵之后,柔然人却跑的飞快。
“柔然乃蛮族,从哪儿学来这样的计谋?”
皇帝头疼不已,满脑子像有蜜蜂围着一般嗡嗡的。军报传来,那些往日叫喊着忠君的将领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烦躁不已,干脆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侧身横躺在九龙御座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李容贵方轻声禀报,“皇上,工部尚书薛衡携主事求见。”
“工部又来凑什么热闹?!”
“薛大人禀呈,本部一名主事说,他能解圣上有关盱眙盐变之惑,所以求见。”
皇帝还是相信能人无处不在,又适逢如此危急之时,便宣了工部尚书和主事觐见。
“微臣曾阅读过一本古籍,其中提到过‘沉淀’之理。即为大江之水自上游冲流至下游,往往携带泥沙,由此方有‘洲’的说法。金银过重,沉入长江必然不会流动,所以贼人们才会选择碎金沉江。微臣粗浅以为,只要在长江下游仔细观测,必能找到线索。”
冲积洲的来由,皇帝也略微知晓一些,如此听来倒像是十分有道理。总归是一条思路,或许真的能沿着这条路查找下去。皇帝当即宣了内阁大臣,将事情布置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这事是苏琬清一手操办的。苏琬清虽然整日呆在承乾宫中,却将外边的情况了解的极为清楚。她实在不忍皇帝忧虑过度,便寻了人,稍稍提点他一下。
“娘娘可曾想过,您不该这样做的。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恐怕”
“难不成姑姑还会杀了我吗?”苏琬清看似是在轻松的笑。她早已失去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都是长公主早年安排过来的,她能劝说那些人去做事,却阻拦不了他们汇报给长公主,“我就快要回去了,这辈子恐难再见到他,就让我最后为他做一点事吧!”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瑜英的叫喊声。却见她匆匆忙忙走进来,欲喘息却不得,“娘娘,咸福宫出事了。”
苏琬清闻之大惊不已,“可是若兰的孩子”
瑜英连连摆手,“不是,皇嗣保住了,只是婕妤娘娘晕厥了过去。”
“到底是什么事?!”
“今日朝廷上有众多言官忽然弹劾于大人有卖官行为,且将所谓的证据摆在皇上面前。往日于大人便是耿直无私,与朝廷中的官员私交并不是十分好。今日,愣是无人为他申辩,皇上只得将其下大狱。消息传到咸福宫,婕妤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幸而保住了皇嗣。”
苏琬清咬牙切齿地问,“可知是何人在背后主导此事?”
瑜英眼神有些躲闪,“听说,似乎是是兵部尚书宋伟的门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8章 安能退隐()
苏琬清早就应该想到宋心彤不是安分的人,所以在若兰怀孕伊始,她就应当想方设法提醒她的。然而,自己终究是大意了,没想到宋心彤这般按捺不住性子。
她站在廊庑下翘首以望,终于等到画琴在烟雨朦胧中出现。她顾不得空中还在飘细雨,立刻走上去问,“怎么样了?”
画琴脸色惨淡,“敏婕妤还未醒过来,太医院、御药房太医在会诊,勉力保住了皇嗣,但婕妤娘娘醒来又怎会好受?”
苏琬清默然无言,画琴看的出她眼底的担忧,毕竟曾经照顾过彼此那么久,不去探望一下,心中如何能安?
“娘娘可要去探望敏婕妤?奴婢让荣宁在那盯着呢,等皇上一走,他便会过来通知的。”
“罢了”苏琬清转身回殿中,“想必那边也是极乱,我还是不过去添麻烦了。”
她如此口是心非,当夜躺在榻上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一遍遍复现着往日相处的情形。
自若兰搬离承乾宫,已快有三月。整整三个月了啊!都没有再见到过她了。
苏琬清终是难捺心中的不安,将守在外间的画琴唤醒,简单更衣完毕后,在茫茫夜色中便朝遥远的咸福宫而去了。
清冷的夜凉意渗骨,苏琬清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她仿佛听到鸦鸟站在红墙之上悲啼,浑身上下不由泛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所幸,咸福宫就在眼前了。
御前侍卫和羽林军层层保卫着咸福宫,陈逸亲自守在宫门处,瞧见她来,立刻迎了过来,“卑职见过瑾妃娘娘,不知娘娘深夜到访,所为何时?”
苏琬清尚有些不好意思,别开半张脸道,“敏婕妤如何了?”
陈逸恍然大悟,“请娘娘放宽心,经过太医们的诊治,敏婕妤已无大碍,刚才已经醒了过来,现服了药已经歇下了。皇上在里面守着呢。”
一提到宇文彻,她第一反应便是躲闪。画琴知她下定决心来探望不容易,此刻打退堂鼓怎么能行,于是横在她面前挡住了返回的路,自顾摇头道,“娘娘!”
苏琬清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随御前侍卫走了进去。咸福宫内静悄无声,寝殿内尚且燃着几支蜡烛,照的寝殿里昏黄温暖。她看到,那个坚毅的身影就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守候着。
“皇上,承乾宫瑾妃娘娘来了。“李容贵竭力压低声线,对着层层帘帐内的人道。
皇帝身体顿时一僵,却是没想到她会来。而且下面的人竟自作主张,将她带了进来。苏琬清啊苏琬清,你此刻怎么就狠不下心肠了呢?
“臣妾”她刚要低声恭请圣安,却见帘帐后的男人挥了挥手,之后又将食指立于唇边,似乎生怕她扰了安睡之人的好梦。
皇帝故意让她看到自己紧紧握着于若兰的手,又深情脉脉地替若兰掖被角,确认没有吵到若兰后,方才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有何事?”
他态度那样冷漠,苏琬清还恍惚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啊,现在若兰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扯了扯嘴角道,“臣妾是来探望婕妤姐姐的病情,她她还好吗?“
“朕是她的依靠,她自然不会有事。“
皇帝语气凌傲,让苏琬清尴尬不已,仿佛她是在杞人忧天。她自知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没有意义,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蹲了蹲身便要退下。
“等等!”皇帝喊道,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却发现皇帝眼中匆促地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既然来了,过来瞧一眼吧。”
他忽然又允准,苏琬清连忙收起惶惑,轻步至若兰榻前。若兰整个身子软绵无力地塌在锦被里,往日红润光泽的脸蛋此刻苍白如纸,她就那样静静躺着,仿佛如木头一般,没有生机。
苏琬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间呜咽起来。皇帝一把将她拉了出去,轻飘飘扔出几个字,“回去吧!”
苏琬清不知如何踏出咸福宫的,每一步都如灌铅般沉重。画琴无声扶着她,主仆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宫巷那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是要飞奔起来。
须臾,腰间佩剑的羽林军统领周景元出现在她的面前,他面有愠怒之意,但更多的是悲痛。
“周将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这般焦急?“苏琬清心中隐隐升腾起一种不详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周景元紧握佩剑,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于郅于大人不堪狱中凌辱,适才以死明志,自尽了!”
苏琬清顿时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只觉绵软飘忽在世间一般。若兰的父亲自尽了,这这如何能让若兰接受?!
周景元匆匆朝夜色深处而去,而苏琬清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画琴唤了一声,“公主,你别吓我,皇上不是说了吗,他是敏婕妤的靠山,敏婕妤不会有事的!”
“若兰姐姐”苏琬清踉跄着朝前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很快便浸湿了她的领口。若兰,她是那般娴静淡然,为何,为何要她承受如此大的痛苦呢?
此夜注定难眠,苏琬清对着昏黄的油灯愣了一个晚上。不知何时,天已经破晓,金乌缓缓升空,可那温度终究是不能让她暖和起来。
“于大人并非有卖官行为,他只是引荐了妻弟,舅爷本就才高八斗,完全能够胜任那个官职。皇上昨儿也派人到冀州查探了,奈何于大人高风亮节,被下狱便自觉耻辱,等不及皇上翻案便自尽了“
苏琬清动了动发麻的腿,不用派人到咸福宫去问,也只若兰此刻的悲痛。
“宋心彤,宋伟,宋康。“她喃喃细语道,随即冷哼一声,”果然是没什么好货色。“
“娘娘何意?”画琴心惊无比,她竟然在主子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丝杀意。
“我欲悄然离去,奈何风云变幻。若兰待我如亲姐妹,往日照顾无微不至。今日于家蒙此大难,我岂能坐视不理?若兰柔弱,我本刚强,在此举天为誓,必要宋氏满门抄斩,家破人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49章 百倍还之()
两日后,冀州筹粮官于郅卖官案终于大白于天下,所谓的卖官求利不过是于大人向州府引荐了小舅子,却被有心之人利用,故意夸大其辞。皇帝的意思也只是暂时将于大人羁押,待事情调查清楚后,自然会秉公释放。谁知这位于大人就这样认死理,不过进了大狱才一天,便以死明志了。
皇帝悲痛不已,下令将乱进谗言的小人即刻处死,复于郅生前官位,追赠平南伯爵位,宫中的敏婕妤更是晋位昭仪,领九嫔之首。
但苏琬清心里清楚,无论怎样封赏,于父已逝,对于若兰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殿内燃着清爽的安神香,烟气如薄雾般自貔貅铜鼎中徐徐升起,渐渐汇入上空不见踪影。苏琬清撑着手臂歪在贵妃椅中,虽是紧闭双目,但却并未歇息,满脑子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
画琴打卷起帘子从隔断外走进来,至她面前方道,“娘娘,事情已经办成了。”
“如何?”
“贵妃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没有看错您。”
苏琬清冷哼出声,“不过是想利用我除去宋心彤罢了,她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也罢,这些人总是要一个个清理掉的,我便暂时遂她的心愿。”
画琴颔首道,“那娘娘想好怎么做了吗?可要现在约贵妃面谈?”
苏琬清眯起眼睛,沉思片刻方道,“我不能同她面谈,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还是通过贤妃,杨玉漱同她来往,便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可奴婢总觉得贤妃不像是真心实意帮咱们做事的,娘娘莫要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苏琬清赞许地看了她几眼,拍拍她的手道,“这便是当日我将杨玉漱也划作敌人的原因,只是在此时,我别无选择。今日宋氏势力之盛,比往日刘氏家族更甚。若要一击即中,必须不能引起其注意力。”
苏琬清深知机会只有一次,此次若败了,便只能坐视宋心彤在后宫势力突飞猛涨,说不准还会将自己给折进去。因此多日来,她就像没事人一样,对咸福宫那边一点也不关心。
真正确定下来计划时,已出正月。彼时正值二月二龙抬头,苏琬清颇有兴致地给承乾宫中的丫头们理发,画琴传来消息,宋伟贪赃枉法的诸多罪证已经捅到诸位御史面前去了。
“昔日户部尚书刘靖利用职务之便兼并良田,而如今宋大人却用他兵部尚书官位之便,在兵器司的拨银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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