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轸花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轸花辞- 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青莼听着二人粗鄙的笑声,黛眉轻掀,愤怒隐藏于心,而不发于面上。身后那人与同伙碰头,兴奋雀跃,附和他们的欢愉,笑道:”大哥,二哥,我又搞到一个,咱们今晚是满载而归啊。”

    三人中的老大,走到青莼的面前,像挑牲口的似的粗鲁地捏着她的下巴。他松开青莼,满意地拍着老三的肩膀道:“干的不错。把这个押上车,咱们这就出城。”

    老三心中一喜,搁在青莼身后的刀子插回右侧腰间。乘他越过青莼左侧去车上取绳索之际,机智勇敢的青莼猛然侧转身子,左手往他腰间一抹,右手拍向他的肩头。猝不及防的老三为了稳住身子,双手张开,晃了一下,身体前倾,抱住老大,两人一同跌倒在地。

    车边的老二见状,赶紧从车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对着青莼砍来。她此时想拔腿逃走已然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与其周旋。

    那人刀法纯熟,刀口带风,如劈山裂石般层层推进。青莼手中的短刀与他正面相拼无异于蚍蜉撼树,她只能左右躲闪,并要在其余两人赶来帮忙之前,设法夺下他手中的长刀,那时怕还有几分胜算。

    青莼紧张的汗水滴落,生怕行错一步,枉送性命。她如蜘蛛般步步为营地为对手编制一个圈套。眼见老二已被她引到墙边,她脚蹬墙面,翻身从他头顶越过,在半空中伸手一捞,落在他身后,成功地夺下他手中的长刀!

    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杀到,青莼反身迎击,两把长刀上下一卡,将她手中的兵刃牢牢锁住,逼得她撒手放刀,好不容易抢到手的长刀当啷落地。

    腹背受敌的青莼,危机重重。她手握短刀,全神贯注,谨防三人中谁先出手。

    老二手中虽没了兵器,但在敌身后却占尽了便宜。狡诈的老二利用此良机,向老大使了个眼色,老大会意,如恶鬼高声叱咤,挥刀袭来。当青莼集中精神应对老大时,老二一掌打在她的后背。她口喷鲜血,躲过老大的长刀,再也无力对抗老三,老三的刀尖不费吹灰之力地挑破她的肩头。

    鲜血顺着青莼的嘴角流出,她伏低身子如一头遍体鳞伤仍不肯屈服的狮子,两眼之中闪动着凶狠的杀意。她扶着墙壁坐在地上,将短刀贴于胸口,预备等他们一拥而上之时,与他们玉石俱焚。

    那早已被遗忘在车边的女子突然在他们身后闷声尖叫,四人微愣,齐刷刷地朝马车所在地望去。(。)

第十一章 杨柳丝绊惹春风(三)() 
说时迟那时快,墙顶上忽然有一男子纵身而下,宛如旋风般呼啸而过,赏了三人一人一个巴掌,身法凌厉似鬼魅出没无常。他转了一个圈子,赫然插在青莼与三个歹徒之间。

    “桔梗,桔梗。”男子唇形微变,两句持久洪亮的呼唤声似暴雨狂风横扫到远处。他虽在召唤远方的人,但视线却始终未曾离开胆敢与他面对面对抗的三个亡命之徒。三人被他周身萦绕的骇人气魄所摄,像被长钉住了穴道,变成了三只嗜光的昆虫,趴在光线朦胧的纱灯灯罩上,久久不敢移动。

    男子身躯伟岸,似山中巨岩,目若寒剑,能杀人于无形,令人不能直视;面如狴犴,怒中含威,威严肃穆,凛凛然有不敢侵犯之势。

    一个手拿一件鸭黄色织锦镶毛披风,遍身靛青色装扮的小丫头,气喘如牛地奔到他身边,既冷又怕,哆哆嗦嗦地躬身应道:“少爷。”

    男子如一座高大巍峨的冰雕,全身散发着丝丝凉气。他的目光逐渐地由凶恶狠戾变成不屑一顾,似乎他是独霸丛林的百兽之王。而傻站在对面的三个人至于他仅是一堆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罢了。

    他全然不理睬身旁的下人,双目紧逼对手,凶狠中带有怒意地厉声吩咐道:“没用的蠢东西,平日里给你好脸,便得了意了,杵在那里像根棍子的干嘛,还不去搀扶你家主子。身为下人不忠心护主,只顾自己跑路,回去看不扒了你的皮。”

    桔梗吓得像打寒战似的浑身颤抖,面无血色,半跪半行地逃到坐在车边的女子旁边。

    天赐给他英俊的五官,他却像一具死去许久的僵尸,面部器官僵硬地没法动弹,因而难以组合出生动丰富的表情。即使再长相完美的人,总是摆出一副冷眼观人的冷淡模样,想必也不会太讨人喜欢。至少对旁观战局的青莼来讲,这个神出鬼没的救美英雄并未给她任何初步的好感,甚至让她感到不适和畏惧。这种负面的印象随着他的干脆利索的手起刀落,将更加深刻的印在她的心里,成为埋在她生命中随时可以引爆而将其毁灭的炮弹。

    经过了几轮你来我往的眼神较量后,你死我活的身体抗争才拉开序幕。

    老大、老二、老三,三人一字排开,最外侧的老大和老三采用先发制人和团结协作的战略方针,以迅雷之势出手,双刀银光流动,朝他左右刺来。男子脚下仿佛坠落千钧巨岩,巍然不动,等双刀即将划破他胸前时,才防守自卫,像执牛耳一般,双手牢牢掐住刀背。正当三人角力之紧要关头,老二横刀当胸,作势要直取他的胸腹。

    “当心。”青莼和被救女子异口同声的掩唇尖叫。男子勉力飞起一脚,将老二踢出老远,老二抱肚哀嚎,痛哭不止。

    男子咬紧牙关,大喝一声,声势震天,将两柄长刀向外掰离,接着他出其不意地放手转身,与三人面朝同一方向,贴着刀面退到两人身前,手肘弯曲狠狠地撞在二人的手腕上,两人手臂微麻,本能放手。男子拉长手臂,接住下落刀柄,反转刀子,向后一递。只听两人闷哼一声,眼珠一翻,倒地身亡。

    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场打斗,看的青莼目瞪口呆,心里不禁默默地生出几分钦佩之情,略微挽回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除去了口中白布和腕间束缚的女子,经历一场虚惊,陡生劫后余生之感,激动和委屈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最后终于找到里倾斜窗口,通过一双剪水双瞳,化作星星点点的泪滴。她跌跌撞撞地扑进男子的怀中,哭泣道:“大哥,你可来了。”

    一直以僵直麻木表情示人的男子,在妹妹的拥抱中,找到被需要和依赖的成就感,极大地满足了他空虚的亲情,为此他稀罕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奉献出了珍藏的温柔情怀。他摸着女子的长发,把她的头深深地压在自己的身前,痛惜而又自责地哑声道:“小影,莫怕。有大哥在,决不允许有人敢欺负你。”他喘着粗气,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厮杀,消耗了不少体力,口中呼出的白气,像一片雨云,温热了女子的绀发。

    两人温情相拥,的确感动了一直坐在他们身边无言观看的青莼,在这美好的时刻,三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个观众。

    老二被男子踢翻,受伤不轻,在男子与兄弟大战的空隙,盘腿调息,等伤势被他强力控制住之时,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杀,试问他怎能吞得下这口气。他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就在三人忘情之际,复又拾起银刀在男子背后偷袭。

    男子捂着一只手捂着妹妹的头,带着妹妹矮身微蹲,从他手臂下躲过,窜到老二身前,手肘如棒,捣在他柔软的肚子上。老二痛叫一声,劲力四泻,刀子受他手中余力所牵,从男子头顶飞过,男子瞬间直起身子,手臂向后一探,直插对方咽喉,如铁五指,以对方喉咙为支点,将他整个抛到自己身前。老二的身子似烂泥在地上滚了一圈,口吐鲜血而亡。

    至此三位歹徒全体命丧男子手中,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男子眉头不动,眼皮不抬,神情不变,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地胜利之喜和鄙夷之态,好像杀个把人对其来说跟吃家常便饭没什么区别。

    男子替妹妹带上风帽,好言相慰,女子收了眼泪,他唤桔梗搀扶小姐,避开地上的死尸,站在墙边。他则跑去赶马车,预备用歹徒的马车送妹妹回家,他挑开车门上的黑布帘,发现车里居然还有五六个与他妹妹年纪相仿的少女,都被捆绑严实地塞在车中。女孩子们听到车外的打斗声,手不能动,口不呼喊,几个人像一窝被老鹰围堵的兔子,颤抖地蜷缩在一起,用写满恐怕的双目求饶似的看着来人。

    男子呼喝着叫她们下车,命她们背对着自己排成一排。他拾起老二甩在地上的长刀,割开了她们手腕上的绳索,把刀重新扔回地上,冷声道:“走吧。”

    女孩子们将信将疑地低声交头接耳,见他撇头看向别处,一副冷面冷心不屑理她们的样子,心中更添疑惑。她们恐横生枝节,依次到他身前经过,连道谢的话都没说就跑了。

    青莼将匕首掩在袖中,扶着胸口,勉强可以行走。好歹对方也救了她的性命,她放弃了一走了之的打算,出于礼貌,一瘸一拐地走到男子面前,道了个万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女子清喉娇啭,如黄鹂隔叶空鸣。男子将空洞的眼光聚合到女子身上:见惯了城中贵女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女子简单的打扮似一股清新的春风,迎面而来:披肩长发,额垂刘海,微睇绵藐,长眉连娟。竹青色的棉布长裙随风摆舞好像濛濛雨雾下河畔的依依杨柳。

    男子心中突地跳乱节拍,他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道:“我是为了救我妹妹,不是为了救你。”

    青莼是个有骨气的女子,心道你不理睬我,我便也不用把你的救人之举放在心上,她回敬了一个蔑视的眼神后,举步转头。

    “青莼,青莼,你在哪儿?”他闻得一句模糊的叫声,着急忙慌地回应道:“来了。”

    起风了,风卷沙尘,从她正面刮过,似乎有意惩罚男子的无礼,她的头发被风拂起,像一块黑色的绸布扑打在站在下风口的男子的脸上。男子用手护脸,双眼被迷,秀发丝丝散开如布上的经线,冲进他指缝中。

    她向灯火阑珊处艰难地逆风而行,待她走远,风亦静止。男子放下挡在脸前的手,一朵黄瓣红芯的伞状樱草从他中指和食指的缝隙中滚落到手心。他合起五指,将花朵抱住,花朵上还残留着青莼头上的蓍香。(。)

第十三章 花非花来雾非雾(一)() 
一队在街边巡逻的官兵听到此处声音异常,争斗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待请示了长官后,他们谨守军人保护百姓,维护城中治安的使命,手执长矛长枪,踏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将马车和几人团团围住。

    领头之人骑着棕红骏马,豹头环眼,燕颔虎颈,仪表堂堂,手执马鞭,高声喝道:“大胆贼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杀人斗殴。还不速速投降,通报姓名。”他不像其他兵士,手握长矛,而是腰悬红缨长剑,身上所穿铠甲与其他士兵有所不同,应当是这一队长安守军的头头。

    男子在车厢里找了舒适的地方把妹妹安顿好,放掉黑布帘,跳下马车。他眉头攒动,浓眉如倒悬利剑,寒目眯起,似怒气已极,两指合并,指着问话之人,怒斥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姓名。”

    “韩麟校尉,此处出了何事?”领头之人名叫韩麟,他调转马头,身后士兵分开一条路。

    一人优雅从容地款款走近,眼见着千钧一发的危急之势,不焦不躁,面带笑容地颔首先是问候了韩麟,接着又默默地跟车边怒发冲冠地男子打招呼。男子不服气得收回手臂,背转身子,露出不屑与韩麟等人为伍的厌烦神情。

    “佳珩兄。”韩麟滚鞍下马,走到他跟前,很熟络地拍着他肩膀,挤眉弄眼地大笑道,“怎么今个就你一个人,我还想着可巧遇见你,能一睹上官小姐的芳容呢。”

    施佳珩尴尬一笑,劝他莫要胡言乱语:“你若是眼馋,不如求求顾将军帮你引荐引荐。”他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姿势,拉着他男子所立处走去。

    韩麟听得施佳珩的介绍,恍然大悟,眼光对着他来回巡梭,似乎不大相信,抱拳迟疑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子东宫的左卫率顾朝珉顾将军,失敬失敬。在下韩麟是这长安城中的步兵都尉。”

    顾朝珉板着脸,冷声道:“都尉亲自上阵,歹人还能在城里明目张胆地拐卖良家妇女。难道都尉手下的兵将都是饭桶吗?不如全都打发回家耕田种地吧。”士兵们被他的训斥吓得面面相觑。

    韩麟怒极反笑,手紧紧地握在剑柄上,整个人好像即将出鞘的利剑,绞杀对方易如反掌。他傲然指着地上的尸体,声音中透着不满:“圣上英明,唯恐有不法之人趁元宵解禁,浑水摸鱼。特下旨命长安守军的各级将领通宵巡视,我等尽忠职守之时,将军却在与民同乐好不快哉。此外”

    他拖长尾音,阴笑道:“将军统领东宫一半禁军,职责是保卫太子,据我所知,此处并非将军管辖,将军在城中随意处置人命,有越职之嫌吧?”说道这里,他自觉将已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得意之情通过拔高的音量,向他的手下宣告自己的权威。士兵们受到鼓舞,抬头挺胸,精神抖擞重新拾起了做军人的尊严。

    “而且,将军口口声声称这些人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证据呢?谁能证明,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吗?”胜券在握的韩麟拔高声音,阴险地反将一军。

    顾朝珉犯了个低级错误,他不该自作主张地放走所有的受害女子。长安城毕竟不是他家开的,即使是杀了几个歹徒,也须向京兆府说明情况,交由官府处理,何况是当街杀人。正因他顶着顾氏长子,贵妃侄子的头衔,更要谨防旁人告他一个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之罪,连他的太子表兄都不敢公然地在朝官面前耀武扬威,而他却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白白地得罪人,实在不是为官做人之道。施佳珩在心中默叹一口气,很为他将来的仕途担心。现下只有他出马,充当和事佬,化解两方怨气了。

    施佳珩笑意盈然地分别握住两人的手,劝道:“误会误会,两位都是在下的至交好友,瞧我的薄面。今日就偃旗息鼓,握手言和,何必闹得不欢而散,徒惹外人笑话。”他将两人的手叠交在一起,两人别过脸去,互相不搭理,似乎是强压心中的厌恶。

    “我能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