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的阳光从青天洒落,照耀在水潭上,给满目的青色涂抹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无数道阳光落到青衣道人的身上。
赵明月神色微凛,眼中有万千星辰生成寂灭,没人知道在这一瞬间,她的思维计算了多少次。
一道极淡却极强大的气息,随着阳光的洒落,笼罩了整个通天峰,笼罩了那轮明月。
赵明月抬头看天。
天空正中的太阳旁边,似乎有一个更小的光源,正对着她肆意地倾泻着光和热。
这是天人合一,不仅举手投足可以挑山担海,动念之间便有无穷大力,甚至可以以己心取代天心,日月星辰俯首可拾。
短短一瞬,那来自太阳的一部分光热就来到她面前。
然后,消失。
赵明月身形不知道在这一瞬换了多少次,玉清殿里,风回峰上,望月亭前,她的身影刚一出现就立刻消失,如此数次,那道蕴含无穷光热的恐怖光束始终在她身前半尺,不多不少,不离不弃。
昊日在天,太阳真火之下,只要速度没有超过阳光,那么无论如何躲,结局最终都不会变。
赵明月境界极高,甚至比道玄真人还要高,但她的速度比起光线还是差了一筹。
然而她的神情依旧宁静。
她止住脚步,一个刹那后看向那尾随而来的光。
她的目光落下,便是心念一动。
目光中多了一些东西,似乎是无数劫后,来自末法的那道寂灭寒意,随着她的目光落在炽烈的光束上。
两道恐怖却清淡的力量在一个小山谷里沉默地相融在了一起,最后同归于自然。
赵明月神情平静而专注,清亮的眼眸深处月光渐盛。
李纯阳自天地中自然而然走出来,来到她面前,拂尘又扫。
然后,两个人身形渐淡,各自都在以无上境界神通穿梭来往于青云七峰。
青云后山的祖师祠堂此刻已经热闹起来,几十个首座和长老们泾渭分明,立场坚定地吵架。
他们须发皆张,老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兴奋,两批人隔着地上一条深深的剑痕,指指点点,指桑骂槐,或气贯双目,试图以眼杀人,或倒竖拇指,做挑衅之状,都在以非肢体形式激怒对方,好让其忍不住动手,最后被道玄掌教杀鸡儆猴。
道玄真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椅子,懒洋洋坐在祠堂门口,表情严肃认真地看着这群骂骂咧咧的老货。
他方才装模作样地询问了几个人为什么打架,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
听说高贵冷艳霸气侧漏的万剑一师兄要闭关了,我们过来看看,而且我们想要打架。
听说苍松师兄整天待在这里种菊花,我们过来看看,而且我们顺便想要打架。
听说曾师兄的儿子终于证了欢喜大道,正要在祖师祠堂开坛**,我们过来看看,而且我们只是想要打架。
大概就是这种格式。
老爷子内心愉悦之余,不免有些心忧青云门的下一代节操问题。
“说起来少先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缺德的老货还是需要无法无天的小王八蛋来管。”
“下个月的七脉会武是不是要搞个大新闻?”
“首先,长门的名额不能直接我来定,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闹僵了的话,就起了个坏头。也不能怂恿逸才来做这个得罪人的事情这是服众的问题,如果出了差错他以后坐不稳。”
“其实抽签这个办法不错,完全看运气,嗯,可以考虑一下”
“听说田不易师弟好像手下名额多了一个啧,老田的名声好像不太好,都没人愿意找他拜师啊,要不塞一个人去他那边,当然,这种事情不能直说,会给他心中留下芥蒂”
“龙首峰倒是个大麻烦,最喜欢抱团,还被齐昊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次大会估计来的人不会少,估计九成都是来看热闹的可惜了林惊羽一心剑道,不喜欢争权夺利。”
“要不然把住宿的问题外包出去,就交给苍松,办好了也还罢了,出了漏子最轻都要把他斥责一顿,真以为有万剑一我就不敢动你?”
等他思绪一定,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两帮人不知道何时停了争吵,正面色严肃地看向通天峰所在。
商正梁肃然道:“打起来了”
万剑一目露神光:“天人交感,神行自在,转瞬之间往来千里。这两人不愧是我青云千年以来最杰出的绝代天骄。”
“我不如矣!”
苍松道人闻言,一声冷哼,脸色不太好看。
“连万师兄也自承不如他们二人,实在罕见。”
道玄真人起身,笑容中有一丝隐忧:“只是他二人皆是神通无碍,一旦打出真火,如果无人阻拦,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田不易皱眉道:“难道凭掌教师兄的功行也无法制止他二人?”
见诸位师弟看向自己,道玄微微一笑:“老道只是个太清罢了,哪里敢涉足仙人之争,我嫌命不够长吗?”
众人齐齐动容,曾叔常揪着自己半截胡须,惊讶道:“他们居然已经跨过了那一步?”
道玄沉吟一阵:“青云门立派千余年,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但都不如千年前的那位青叶祖师,然而强悍如青叶祖师最终也逃不过时间的无情,最后化作一抔黄土。”
“天地广博,不见尽头,自道法传承开始,始终不见真正有人能够长生不死,不见有人真正羽化登仙,就算八百年前魔教的那一位也逃不过命数无常。”
“好在天佑青云,千年之后终于要出现可以打破桎梏,见到彼岸的人物。”
道玄笑了笑:“诸位师弟,青云门下一代辉煌怕是就要落在他二人身上,我们身为长辈,当护其周全,若是有人为了一己之私想要挑拨离间,我等可不教而诛,不必留手。”
众首座长老面有喜色,齐齐应诺。
第十四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非主流的张小凡()
众首座长老面有喜色,齐齐应诺。
唯独商正梁不满嘀咕:“便宜了水月那个老姑婆”
万剑一怒目而视:“你说谁是老姑婆?”
“哎哟,万师兄说到你心上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水月师妹不是我心上人”
“哦哦,是隔壁鬼王宗的朱雀圣使吗?一百年前在蛮荒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
“先不说我们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鬼王宗会在隔壁啊?隔壁不是应该是天音寺吗”
天云道人闻言一笑:“万师兄有所不知,和尚庙的隔壁应该是青楼才对,这是常识。”
“又在若无其事地对天音寺的高僧们进行人身攻击啊你们”
“不不不,我有点想听万师兄和朱雀圣使的黄段子,有知道的来说一段啊”
“要听黄段子去找老田的宝贝女儿听个够啊,曾师弟的儿子不也是号称河阳黄段子的开山祖师吗?”
已然平静下来的田不易和曾叔常顿时面色涨红,撸起袖子,指着对面就是一顿骂。
道玄真人瞧着师兄弟们又开始吵起来,和万剑一相视一笑,心情大快。
这才是青云门啊
这才是我们的青云门啊
正在大竹峰竹林里弹琴的红衣少女并不知道有一帮老东西正在编排自己。
琴声雅正,清越出尘,淙淙如流水,动人心魂。
可惜唯二的听众一个昏昏欲睡,一个面无表情。
少女心中长叹,节操好捡,知音难寻,像这样优雅的艺术放在外面那是想听都找不到地方。
这两个家伙
坐在一边打瞌睡的就是传说中的大竹峰七弟子,执剑长老欲睡之而后快的远目咳,亲弟弟张小凡。
坐在一块石头上支着下巴看田灵儿弹琴的小姑娘正是和李纯阳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清波。
田灵儿无声一叹,手上的力道稍微重了一点,弹琴这个事情是个精细活,稍微有哪里不对,整个琴曲都会乱掉。
本来在一旁悠闲踱步的小鸟雀们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扑棱扑棱,通通飞走。
结果,打瞌睡的依然打瞌睡,发呆的继续发呆。
我的艺术似乎受到了侮辱
少女捂住胸口,一脸残念。
“哟,师姐,这一曲起伏跌宕,弹得好听,奏得精妙,让人回味无穷。”
那个叫做张小凡的家伙啪啪啪地拍起手,语气赞叹而真挚,如果不看他嘴角残留的口水,还真会以为他是个懂行的。
啊啊啊,才不是因为看到灵儿师姐那令人遗憾的胸部就提不起劲来。
“小师弟,有没有人给你讲过,背后说人坏话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张小凡打了个机灵,睡意全无,他一身蓝白长袍,款式和他兄长身上的那一件一模一样,不过人家执剑长老穿起来潇洒俊逸,气度非凡。
他嘛
怎么说呢,很奇怪。
不是修为上的问题,也和长相无关。
张小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一母同胞的兄长长得并不像,五官平凡,但是结构合理,属于越看越舒服那种类型,论身形,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这些年打磨肉身,张紫阳也常常给他开小灶,营养也还跟得上,长得壮实却又不至于肥胖的体型加上一张耐看的脸,如果加上那一身有如邻家小弟的青涩气质和潇洒精致的长袍,完全可以位列青云门十大小白脸。
然而
就像田灵儿遗憾的胸部,李纯阳糟糕的性格一样,张小凡这个人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从八岁开始就不顾师父师娘的劝阻把长头发给剪了,只留了一头板寸,直到现在。
是的,飘逸的蓝白长袍,容易脸红的青涩气质,再加上一头让人不能直视的板寸
我去,这造型略显浮夸啊
就在去年因为“谁规定道士就不能剪短发”这一死命题与其兄长张紫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争吵在看热闹的曾书书和林惊羽等人的挑拨下迅速演化成了殴斗,然后被揍成猪头的张小凡被田灵儿用琥珀朱绫吊了一晚上。
嘛,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这里就不多提了。
总之一句话,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大闷骚和准绅士。
为什么要加个前缀呢?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个处男
处男怎么能称作绅士
“说起来,真的挺羡慕曾师兄的。”
“羡慕什么?羡慕他可以**不给钱?”
田灵儿有所耳闻,当年曾书书一度和他爹因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哲学上的问题吵闹不休,终于有一天愤而出走,来到河阳城,因为那个时候节操尚在,不好意思去做偷蒙拐骗的事情,身无分文,连一碗阳春面都吃不上,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介绍他到各大青楼里为那些寂寞的姑娘们消遣谈心,排忧解难,没想到这货食髓知味,不但成了这些青楼的常客,还隔三岔五就跑到隔壁城镇里打小工,挣外快。
他在江湖上认识的的狐朋狗友们看到他天天陪着姑娘喝小酒还可以赚钱,既眼红又跃跃欲试,大多都腆着老脸偷偷下海,从焚香谷的李珣到万毒门的秦无炎,听说青云门下一任的掌门萧逸才都偷偷搞过这种副业。
张小凡一下脸红起来,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羡慕他可以到处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田灵儿好奇问道:“那你最想去哪里?”
张小凡不好意思地笑笑:“春风楼”
“”
“说白了你就是在发春对吧?”
田灵儿已经吐槽不能,有气无力道:“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吗?”
“正事?青云门还有这东西?师父师娘成天不知道躲在哪里潇洒快活,偶尔出来秀恩爱。苍松师伯成天跑后山种菊花,掌教师伯成天叫嚷着要肃清风气,结果不也是常常满山抓野味。曾师兄和浓眉大眼就不说了,纯阳师兄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哥身为执剑长老都整日里窝在家调教陆师姐”
正在碎碎念的某人显然没注意他的小师姐听到陆雪琪的时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嘁,那个一点女人味也没有的小平板,居然还想近水楼台”
咳,这是贫乳对于平板的天然蔑视。
张小凡叹口气,然后又长篇大论地表示了对于那些长腿大胸的大姐姐的无限向往之情。
然后注意到了将近黑化的田灵儿。
“不不不,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师师姐,你才十八岁呢,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不要妄自菲薄啊上次曾师兄跟我讲过这个东西越揉越大的,您要不去试试?”
田灵儿目露杀气,她的琥珀朱绫现在在李纯阳手上,但是手上功夫也是相当了得。
张小凡慌了神,他一慌神,嘴上就容易出错。
“是嫌自己揉费劲吗?可以去找师娘啊师娘那个规模一看就很有经验的啊,还是觉得害羞吧?那那我来帮忙怎么样?”
田灵儿脸上的笑容近乎扭曲,背后是滚滚黑雾,似乎随时可以从里面拖出来一把杀猪刀,把这个满嘴火车的家伙开膛破肚。
张小凡欲哭无泪,他越说越慌,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另一位看戏很久的观众。
“小师妹,你快帮帮忙啊”
凌清波看了一眼不断后退的少年,又看了眼田灵儿,目光隐晦地从她胸口前一掠而过。
然后开口。
“师姐,师娘常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胸部自己揉。”
你丫也就是一天然黑吧
田灵儿气得发抖,刚想伸手去捏凌清波的小脸。
却见那一直板着脸却眼蕴笑意的小姑娘目中微寒,忽然扭头看向身侧的虚空。
山坳间的草树随风轻颤,已经即将枯死的花瓣重新变得粉嫩,在秋天开始怒放,然后随风而起,在空中不停飞舞。
一阵清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直吹得人昏昏欲睡,心旷神怡。
“哎哟”
田灵儿三人听到一声痛呼,愕然看去,清风过处,有个人从空中摔了下来了。
水绿罗衫的少女,精致的脸蛋此时紧紧皱成一团,看样子摔得不轻。
雪雪呼痛的碧瑶七荤八素地站起来,看到一身红衣的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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