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真的好想要,真的,好喜欢,我、我都盼了好久了,呜呜……嗝~”小女孩只是止不住地抽噎起来,委屈地拉着他娘亲的袖子,眼泪往两边哗啦啦一直淌。
虽然小姑娘并没有不懂事地耍小性子,但总归还是孩子,自制力不比大人,就算不想要自己娘亲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但对期待已久是灯笼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的。
“娘亲,兔兔灯二十冥币,每颗鸡蛋一块冥币,小枝二十天不吃鸡蛋,换一个兔兔灯好不好?”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兔兔灯并不只是兔兔灯,而是代表着一个美丽奇特的幻想。
孩子她妈沉默了,望着小枝那闪着泪花的眼睛,心情是万分地复杂。
这时,一个清凉如洞箫的声音从她头顶像清雾一般落在她的耳畔。
“小枝是吗?告诉叔叔,为什么这么喜欢小兔子灯呢?”
但凡是个女的,无论是小萌妹还是大龄师奶,几乎没有人能抵御住来自玄琇的十万伏高压电流,更何况他的电池是那种一节更比六节强的某伏。
于是小萌妹脸一红,继而害羞地笑到:“因为……因为隔壁院子的小楠说了,有了兔兔灯就可以飞到月亮船上去。”
“所以你想去月亮上玩?”
“不是。”小枝摇了摇头,两根小辫子也闹腾地跟着晃了晃,像小波浪鼓,“月亮上有月桂树,我想上去摘桂圆。”
玄琇哭笑不得:“桂圆不是结在桂花树上的。”
“真可惜,吃不到桂圆了。”小枝垂下头,叹了口气。
这小小的萌娃像个大人一样露出伤春悲秋的神色,着实可爱得紧。
“不过,桂花树落下的桂花倒是可以制作成桂花糕哦。”
不得不感叹,玄琇的耐力蛮好,蹲着进行如此长的对话,竟连支撑腿都没换一只,这种人应该就叫去军训,特别是那种“蹲下了不起来,踢正步不换腿,敬礼不放手”的训练最适合他。
“真的吗?桂花糕是什么口味的?”
“甜甜的,糯糯的,软软的。”他突然想起了焦棠。
“好想吃……”
“那兔兔灯还要吗?”
小枝犹豫了。
玄琇看着小枝为难的样子,笑出了声,那声音如冰川融化,沁凉地落在人心底:“实在难以抉择,叔叔先送你一只兔兔灯。”
说着,便起身去买了一只兔兔灯。
孩子她娘万分不好意思,一直推脱:“怎好意思让您破费,使不得使不得。”
“答应小孩子的事情岂能言而无信,再者,这小孩子的玩具我一个大人拿着走在街上着实有些违和,再加上小枝喜欢,也算是物尽其用,您尽管收下便是。”
孩子她娘被他一通道理绕晕了,顿时没了反驳的话语,只有万分不好意思地收下。
“谢谢哥哥。”本来他俩这年龄差足够让小女孩叫玄琇一声“叔叔”的,但也许是花痴不分年龄,即便是这女生比小呆瓜还小,唤“哥哥”时候竟也是万分地甜蜜蜜,笑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看吧,遇见帅哥喊“欧巴”这种事情不分年代不分国度,女生们总是能自学成才,掌握一系列独特的撩汉技巧。
这一猝不及防的改口让玄琇也微愣了一下,过后又温柔地笑着,将兔子灯递给她:“晚上的时候,兔子灯便会带你去月亮上玩,明天你兴许就能吃到桂圆和桂花糕咯。”
“太好了。”小枝忙跳起来鼓掌。
天色已晚,小枝她娘要带她回家了。
目送着母女俩离去的身影,玄琇若有所思。
眼前的光影逐渐模糊,从那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阵阵空灵的回声。
“玄琇,这是橘子灯,好看吗?”
“听说橘子灯可以照亮一切丑陋,威力无穷,你不是想当大英雄吗?你可以提着它斩妖除魔哦。”
……
他跟小枝不同,比起兔子灯,他更喜欢橘子灯,正如他所说,灯笼不仅仅是灯笼,它还代表着一些非比寻常的意义。
他叹了口气,现实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
抬头,见远处的小枝还趴着她妈妈肩上冲他挥手。
他亦笑着应她。
看来每个吃货都是小天使,皆应该被温柔对待,焦棠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么可爱呢?
他想着,突然想起焦棠买水的时间确实耽误得有些久了。
朝远处一看,竟……了无踪迹。
之前被他极力忽视的种种,猛地浮上心底,一颗心顿时缩紧了。
第73章 弄丢了她()
她找他学习古文,他便递给她一本书,而她次次问他的字,在那本书上的位置分布凌乱毫无规律。或许她不知道,普通人也许看不出端倪,但是他能,因为那本书里的字在第几页第几行哪个位置,他一清二楚!她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查询。
冥宫如此大,新来的人怎么也得小心谨慎,且万事皆有事不过三的道理,她却一二三再而三地走丢。找到她的地方,皆是冥宫最为隐蔽,正常人都不会踏足的假山树林。
这不像是巧合,倒像是她在寻找出口。
第一次,她跟他说,我不是你妻子,他想着也许她还太小,对于出嫁这种事有些害怕,因此找了借口搪塞他,所以他对她一番诚恳解释根本没放在心上。
第二次,她醉酒,卧在他的怀里,在梦里却喊着其他人的名字,说着“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去”等话语。
你思恋谁?你又想回到哪里去?你肉身已成灰飞,只有阴间才是你的归宿。
纵使心中不满,到最后他亦是释怀了。
第三次,她带着他的侄儿消失了一整天,那夜暴雨倾盆,他不过是太忙碌,所以直到晚上才得知消息,他怪自己发现太晚,他怕她早已逃出冥宫,错过最佳时机,此后便再寻不到她。
焦棠太嫩了,她再怎么掩盖得仔细,也逃不过冥宫里遍布的暗卫,还有玄琇敏锐的洞察力,她明显低估了一只鬼王的能力。
初来冥界,她不了解,鬼王的道行有多深?知微见著的能力有所强?一只上千年的鬼王,难道不能从你的一言一行、一处细微神色,看出你心里那些的小九九吗?
这跟赌博是一个道理,你展示的表情越多,他从你身上获得的信息就越多。
焦棠便是那个时常叨扰他,在他面前边晃来晃去的身边人,相处越多,她其实已无形之间透露了自己的信息。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就消香玉陨的新鲜阿飘,生前既不是特工也不是学霸,当然转为被动也傻傻不自知,因此,他其实连智商都用不上便能猜个七八成。
只是在平常生活中,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乱猜,他是个理性的人,没有确凿证据以支撑,自然便选择无视这些微妙的反常,但不幸的是,他似乎猜对了。
人群太拥挤,他跑了几步,发现一切只是徒劳,于是闭上眼,食指中指合拢,念了一个诀,顺带着一道黑光从眼前扫过。
他视野变得灰暗了,来来往往的人在他眼里只剩下一个灰影子。
若一个身影呈现红色,那便是他要找的人。
他不停拉进距离寻找,却感受到背后一股力量。
“我不是叫你在原地等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害我找了老半天……你的眼睛怎么紫红紫红的?”
这道鲜艳的红色身影此时就在他面前,玄琇仿佛听见包裹自己心房的那层坚冰猛地碎了,麻木冰凉的手脚似开始渐渐回温。
他没说话,凛着神情,突然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你怎么了?”焦棠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慌了神。
玄琇以往从来都是以君子之礼待她,肢体接触都是停留在暧昧边界,可为何今日如此反常地主动抱她?
“我以为……我弄丢了你……”
那声音乍一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跟往常一样清淡平缓毫无起伏,甚至更为不含情绪,音色的低沉添上了一些与众不同的磁性,尾音略微还有点发颤,某两个字似还有些轻微的沙哑。
不知是不是看不见彼此表情的缘故,她听得尤为认真,下意识仔细去探索他的声音,试图从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里听出点情绪,却觉得他的声音如雨滴一般凉凉地落在她的心底,激起片片清冷的水花,冲击得她的心尖一阵麻麻的刺痛。
“你说什么呢,你突然这样……我很方哎。”她故作轻松,幸好两人拥着,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然她拙劣的演技定然会被玄琇一眼识破。
玄琇不语,他的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骨上,紫红色的血腥色彩从他的瞳孔上退下,又变回了原来那如浩瀚夜空似的浓黑。
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亦是如星河太空那般深不可测。只是定定地望着前方一片热闹繁华,满世界五彩斑斓却没有一分色彩映入他的眼,那复杂灰暗的思索宛若无尽头的深渊,即使是一颗巨石掉入,许久也未听响声。
“是我多虑了。”玄琇松开手,扶住她的肩,眼波温和地望着她,嘴角拉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些疲惫,却又万分庆幸。
她看得见,他眼中依旧隐藏着疑虑。
不过只是短暂的一个拥抱和两三句对话,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刀子在剜她的心,他拥住她,是一刀,他说他怕失去她,又是一刀,他苦涩疲惫地笑,又是一刀……刀刀正中要害,却不见鲜血。
她清楚自己心软,知道到了离别的时刻定然是会难受的,但这痛楚未免太过分了些。
即使她先前打定主意不会在此留下任何令她犹豫的牵绊,但她也曾无数次动摇,又无数次地警告和收敛,但终归她不得不承认……也许她极力冰冻的心有了一丝融化。
可能自己还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但在玄琇和那个遥远亲切的世界,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因为很简单,后者更能给她归属感。
人有时候,往往是一份执念,不管对与错,总是盯着远方,忽略近在眼前的美好,也许就算是再理智的人,骨子里也会有一份倔强。
何为倔强?便是没有人告诉你是与非,或是全世界都在嘲笑你否定你,而你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个迷茫的远方冲去。
人们都说,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最珍贵,可要是你不曾失去,那又要何时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所求?与其迷茫无所适从,与其曾经抉择失误,还不如先失去一回,错上一次,至少,你明白了一些东西,你成长了。
焦棠这个时候还没有升华到这种地步,她如今只是想回家,仅仅……只是想回家。
“刚刚你跟那个小女生在说什么啊?”一场“误会”后,难免有些尴尬,她平定了跳得不正常的心脏,转移了话题,希望刚刚那件事情就这样烟消云散才好。
第74章 冥界大堵车()
玄琇没看她,望着远方简单地说了一说,言简意赅,缩句缩得也是蛮有水平。他有些冷漠,有些疏离,不知为何……
“那你准备如何去实现她的愿望?要是明天她醒来吃不到桂花糕和桂圆怎么办?”她笑嘻嘻地望着他,露出可爱的八瓣白牙。
玄琇视线朝斜下方掠过时,竟惊了片刻,宛若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他心上,心房处酸胀酸胀的,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这奇特的感觉来自哪里。
“咳,明天随便找个理由将桂圆和桂花糕派人送去便是。”他移开视线,觉得嗓子有些干,揭开木塞,享尽了仙露琼浆的他竟也喝起了这市井小民自家发酵的果酒。
且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焦棠暗忖,吃变态辣烤串的不是她吗?为什么玄琇看起来更渴?
沿着湖走了一圈,也吃遍了所有东西,各类主食饮品小吃加起来没有百八十样,至少也得有个十几二十样。
银月湖后面有一条宽阔的巷子,名为“花鼓巷”,此巷子历史悠久,也算是鬼都的名胜古迹了。
银月湖后方的沧浪街原本有一处粮仓,而花鼓巷原先也是用作运粮的通道使用,可后来粮仓不在,运粮道也冷清了,但建筑毕竟不是人鬼,他们往往能够数百年如一日地等待一个崛起的时机,也许,冰冷僵硬的身体让他们永远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选择”,从没有机会自己去争取,但好在时光是优待它们的。
玄琇即位的十二年后,花鼓巷得一契机,自此改头换面,变成了购物一条街,汇聚天下绫罗绸缎名贵珠宝,当之无愧为天下女人最向往的地方。
一次次的不甘被风雨洗刷得一干二净,习惯了不公平和被选择,它似乎练就了一颗从容镇静的禅心,每日睁着无欲无求的双眼望着人来人往,一年年,一天天,便愈发有了一种悠长的历史厚重感。
焦棠转了转几家店铺,似乎对每一件东西都很感兴趣,红宝石她喜欢,玉雕花也喜欢,连店门口的那个大鱼缸连带着里面的水草鹅卵石竟也能瞧得上眼,可每当玄琇默默掏腰包之际,她却总是极速制止。
然后拉了拉玄琇,踮脚攀上他的肩,眼光却犀利地望着无辜的店家。
每当这时,他便垂下头将耳朵递去,听她自认为逻辑严密的一系列分析和一石三百六十五只鸟的计谋。
在一阵窃窃私语后,店主的表情逐渐变得忧愁怨愤。
然后,焦棠对半砍价,导致屡屡被店家无情轰出去。
看着焦棠愤世嫉俗的模样,玄琇只是抱手环胸躲在后面笑她。
“哼!这种旅游区的珠宝都是敲竹杠,指不定是用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合成的呢!还没有我房间帘子里那几颗玻璃珠子好看。”
“那你可想清楚了,真的不要?价格这种事情你其实不必担心的”
“这黑心的奸商,我才不要把钱白白送给他呢,还不如买几颗玻璃珠子弹弹。”
她叉着腰,似乎还未能从刚刚与那尖酸刻薄说话不过脑子的老板的争吵中冷静下来。
“那我以后就送你玻璃珠子了,阿棠,你当真是世上最好养的鬼后。”他眯着眼睛,那眼角风流地向上勾起,真是惊艳了十里桃花。
玄琇一声温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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