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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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马秦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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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陈广福的喊声,他的小老婆带着丫鬟从二层木楼的屋子跑出来,趴在栏杆上往下望,看见一个人追着陈广福绕着院子在跑,追陈广福的那个人手里还挥舞着一把砍刀。便吓的惊呼器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有刺客啊。”

    丫鬟也跟着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听到喊声,陈家的家丁呼啦一下朝陈广福这边跑过来。

    李国亭听见四周一片呼喊声,心头一急,把手中挥舞着那把砍柴刀对准陈广福的前胸就扔过去。砍刀不偏不倚,一下扎进陈广福的左肩。陈广福大叫一声,摔到在地上。

    李国亭不敢停留,转身跑出圆门。

第六章 逃亡路上() 
李国亭连夜逃出了盘龙镇。

    他顺着盘龙镇通往邻县的山路小道,摸着黑往前跑。跑着跑着,就听见身后远处,传来一声声恶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又传过来一阵马蹄声,那声音从远处黑漆漆的山梁上向他跑的方向传来。他转过头来向身后望去,看见远处的山路上。亮起了一排火把。有人高喊:“快追,快追,别让那小子跑了。”

    山风夹裹着寒冷的土香气,把那些人的喊叫声吹进李国亭的耳鼓。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李国亭心中有些害怕。尽管自己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但是,毕竟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况且,天黑路滑,风紧夜寒。通往盘龙镇外的山路他没走过。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后面追赶的喊声一波紧似一波。狗吠声、马蹄声从身后不远处的山梁传过来。形势紧迫。要不被抓住,就得不顾一切的往前跑。

    右脚上的那只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大冷的天,光着一只脚在还是积雪的山道上奔跑,却让李国亭丝毫也没感觉到冷。反而跑出了一头的热汗。

    刚跑下这道山坡,就听见追赶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李国亭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离他不远处的山道拐弯那边,在一丛低矮的蓬着积雪的灌木丛那边,一只火把突然升起来。火把晃动着往灌木丛前方伸着。积着白雪的灌木丛在黑夜里,反射着火把发出的暗红色的带着晕黄的光亮。这光亮恰巧照到了前面一条岔路口正迷茫着的李国亭的后背。

    “站住。站住。看你往那跑?“

    随着火把亮光的升起,后面追过来的陈家的家丁发现了光着一只脚,慌慌张张往前奔跑的李国亭。

    “快追啊,那个穷小子在前面。”

    又一个家丁呐喊的声音在李国亭身后响起。

    “都他妈的快给我追,别让那小子跑了。抓到重重有赏。”

    李国亭听出这是陈广福的大管家刘学仁那张沙哑的嗓门。

    李国亭情知不好,跑了大半天,还是让陈家的人追上来了。一不作,二不休,管他跑到那里去呢,先跑掉再说。

    想到这,李国亭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也顾不得许多了,索性把左脚上的那只掉了鞋跟的破棉鞋也从脚上甩了出去。撒开两只光脚片子,也顾不上脚下那积雪的山路寒冷和冰滑了,一猫腰,就顺着岔路口右边的那条布满荆棘的小路跑下去。

    “快追啊,那小子从右边那条路上跑下去了。”

    一个家丁高举着火把,大声喊道。

    “追上去,追上去。快追上去。抓到穷小子,老爷重重有赏。”管家刘学仁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指挥着家丁们紧跟着李国亭逃跑的小路,追了过去。

    “站住。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就要开枪了。”随着一阵呐喊声,李国亭听见自己的后背方向传来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他情知不妙,自己还是被身后的追兵追上了。便不顾一切地顺着山道往下跑去。

    “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带着流光,划破夜空的沉静,从李国亭头顶飞过,打中了前面的一颗树。子弹在树干上炸开,崩出一片树皮。

    “汪汪——。”

    枪声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狗吠声。

    李国亭也顾不得什么了。那两片脚丫子,丝毫也感受不到脚下积雪的寒冷,路边荆棘的挂刺。没命地往山下的深沟跑去。

    跑到一处山路拐弯处,李国亭听见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低头一看。脚下,长满荆棘的坡道旁,是一条通往山外的溪流。他转过脸,回望了一下身后,发现,那伙追她的人,还紧紧追在他的身后。从身后起伏的火把和呐喊声,可以判明,他们离他越来越近。

    “不能再沿着路跑了。”李国亭心想。那样,跑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抓住。

    情急之下,李国亭伸手拨开路边的荆棘,一跻身,钻进荆棘丛中,从路边的荆棘丛过去,跳进冰冷的溪流里,很快,他就涉过溪流,来到对岸的一丛覆盖着积雪的灌木丛中。他把自己的身体俯卧在灌木丛下面。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藏在灌木丛里。

    管家刘学仁和随后赶来的盘龙镇保安团团长一起率领着一帮陈家的家丁和保安团的士兵,沿着刚才李国亭跑下去的山路,追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整个山洼才恢复了平静。

    追赶李国亭的那帮陈家家丁和镇保安团的人不知道追到那里去了。反正。躲在山溪旁边的灌木丛里的李国亭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躲了半晚上,李国亭冻的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两只手不知多少次把身上的棉袄往紧里拽了又拽。希望身上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件棉袄能为自己多抵挡点寒冷。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冻的失去知觉的那双光脚。感觉那双脚似乎没有长在自己的脚上,到像是长在雪地里。怎么也不听大脑的指挥。

    他知道自己的双脚已经冻麻木了。于是,把头往脚前靠。尽量把自己的嘴靠近脚丫子。张开嘴,大口向自己的脚上吹着热气。不一会,就感觉。冻的麻木的双脚有些暖和了,脚面上冻的绷紧的皮肤也开始松下来。他便活动了一下那双光脚丫,刚才还没知觉的脚丫子,现在也开始能动了。

    他咬着牙,站立起来。拖着冻的僵直的腿,走出灌木丛。爬到山路上。

    饿着肚子又跑了一天,终于离开了盘龙镇的地盘。傍晚时分,又饥又饿的李国亭来到了川道边上的一个不大的村子。

    这座村子紧靠山边。前面是一片频临河滩的田地。在南面的一块覆盖着薄薄的积雪的田地上,用茅草搭着一个一人高的窝棚。李国亭不敢进村子,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怕被陈广福的人发现,所以,就绕着村庄,跑到了地里。

    薄雪覆盖的地里,还有些白萝卜没有收获。他太饿了,便悄悄跑到那个窝棚下,借着暮色。匍匐在地里,偷着拔了两个萝卜,便迅速抽身回来,爬上这个窝棚。

    窝棚里铺着厚厚的干稻草。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李国亭知道,地里有萝卜没收。这个窝棚说不准就是看萝卜的人用来住的。

    反正自己也跑不动了。肚子饿的叫了不知多少回。身上又冷。先在这窝棚躺上一晚,明天一大早再跑。这么冷的天,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了。

    想到这。李国亭坦然地放松紧张了一天的身体,钻进窝棚里的干稻草堆里。别说,这稻草堆还真暖和,刚钻进去,李国亭就感到身体不那么寒冷了。

    他趴下身子,从怀里掏出刚才从地里偷拔的那两个白萝卜。贪婪地望着带着泥土香气的沾有雪泥的萝卜,说道:“饿死我了。萝卜啊萝卜,有了你,我就不怕死了。只要能让我活下去,将来报了仇。我一定给你建个庙。天天贡奉你。”

    说着,李国亭用手把萝卜青皮上的雪泥用手擦擦,张开嘴,“咔嚓”就咬了一口。

    也许是太饿了,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萝卜全吃完了。感觉肚子还是饿俄的。

    他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天已经黑了,窝棚前面不远的村庄里,已经亮起点点灯火。晚风带过来一阵狗吠声。居住在村庄里的人家,大概开始烧晚饭了吧。一想到晚饭,李国亭就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想起父母活着的时候,自己也不是和村庄里的人一样,这时候,坐在屋子中央的那张小木桌旁,正在喝着母亲熬的玉米粥。可现在,别说一碗玉米粥了,就是一个窝窝头,也没人给。

    “他妈的,老子有一天有个出头日子,非把这些财主们统统关起来,不给他们穿衣,不给他们吃饭,让他们也受受这罪。”李国亭恨恨地望着灯光闪烁的村庄,自言自语地说到。

    又在窝棚里呆了一会,肚子还是饿,李国亭瞅瞅,四周没有什么动静,便从稻草堆里爬出来,顺着窝棚的柱子溜下来,猫着腰,再次来到刚才那块萝卜地里。他爬在地上,伸手就去拔萝卜。这次,他有点贪心,一连拔了三个,揣进自己的棉袄里。刚准备后退,就感觉身后有一只大脚,一下踩在了自己的小腿上,疼的他“哎呀”地喊了一声。猛地回过头来。

    “妈的,你这个贼娃子,敢偷你大爷的萝卜。”随着一声怒喝,李国亭看见一个手里拿着锄头,头上戴着棉帽的人,正用他的一只脚,踩住他的小腿肚。手里的那把锄头也被高高举起来。朝他身上砸下来。

第七章 山神庙里() 
晃动的锄头从农夫手里往趴在雪地里的李国亭身上砸下来。

    李国亭脑子嗡的一声,心想,完了,我李国亭大仇未报,就死在了农夫的锄头下了,是命吧。想到这,把眼睛一闭,等死。

    就在农夫的锄头砸向李国亭的一瞬间。那把锄头却突然停在了李国亭的后背上。

    原来,李国亭偷的这家萝卜地,是这个村子一户姓丁的农家。主人叫丁全亮,四十来岁。

    天刚黑,丁全亮抗着锄头来到了自己的萝卜地。准备挖几个萝卜回去。就在他来到自家地里,准备挖萝卜时,意外发现自家地里的雪地上有人踩过的脚印。再一看,地里的萝卜被人偷拔了。心中一团怒火。

    自打这两年年成不好。四乡八岭受灾的农户多起来。他们这里紧靠红岩河。还没受多大的影响。自然灾害没受。人害到是遭受不少。自去年以来。小偷一下子多了起来。不说村子里养的鸡呀、鸭呀。羊啊、牛啊。就是连小猫小狗都被偷了去。还有,最恨的就是这地里的庄稼。农家人,一年到头,就盼着地里的收成。好卖几个钱。一家人生活用。那成想,包谷成熟偷包谷。豆子成熟偷豆子。地瓜成熟偷地瓜。 啥成熟偷啥。简直防不胜防。于是,家家户户开始在地里搭起安棚,一家人轮流住在地里,看起自己家的庄稼。

    丁全亮也不例外,他家这块临河滩的地,不知被偷过多少回。可他从来也没抓住过贼娃子。有几次,到是让他遇到过,那贼娃子脚底下像是抹了什么油,两片脚丫子跑的比狼还快,硬是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去。让丁全亮费劲地空追了几回。

    这让丁全亮心里一直闷着一口火。他发誓,要是再让他逮住贼娃子,先打死他再说。

    这天晚上,他刚来到自家地里,就发现不对劲,凭直觉,地里的萝卜又被可恶的贼娃子光顾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上前顺着雪地脚印,走到刚才被李国亭拔过的萝卜地头。蹲下来,看了看被拔过萝卜的松散的土壤,和掉在地上的发黄的萝卜叶子,气得直骂:“好个狗日的贼娃子,专门盯上你爷爷的萝卜了。等着,容我逮着你,一锄头挖死你。”

    丁全亮嘴里骂着,却也没可奈何。只得挖了几个萝卜往回家走。

    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看那样子,贼娃子才偷了没多久,地上的脚印还新鲜着呢。都怪自己一气之下,没看仔细,说不定,顺着地里的脚印,保不准能抓到偷萝卜的贼。

    想到这,丁全亮往紧里掖掖棉袄。右手抗起锄头,左胳膊窝里夹着新挖的两个萝卜,又往回走。离自己的萝卜地不远,他就发现,地里有动静。仔细一看,那地上趴着一个人。

    “好你个大胆的贼娃子。还敢来偷。看你是活腻了。巧呢。你爷爷抓了你好几次,都让你这龟孙子跑掉了,今天,活该你落在我手上。你爷爷今天可要在你身上出这口气了。”心里这么说着。丁全亮从右肩上取下那把锄头,把左胳膊窝掖着那两个萝卜悄悄地放在田垄边。双手紧紧握住锄头,两眼紧盯着前面雪地里趴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扑了上去。

    正当他右脚用力踩住李国亭的小腿肚,双手高举起锄头,喊着打向李国亭的后背时,猛地看见李国亭回过头来。那是一张还未成熟的,幼稚的。单纯的娃娃脸。一双惊恐的眼睛正在恐惧地望着他。他从他恐惧的那双眼睛里,似乎看到饥饿的眼神和恐惧的脸色。突然,一阵怜悯涌上他的心头。他又有些不忍心对着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下狠手了。

    “起来,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偷我的萝卜?”丁全亮移开那只踩在李国亭小腿肚子上的脚,伸手拽着李国亭脖子上的棉袄领子,把李国亭提溜起来。

    李国亭此刻虽然心里害怕。他不知道这人会怎么对待他,但他有一点是知道的,那就是,乡下的人抓住小偷,从来都不会轻饶的,小了,暴打一顿。大了,那就是打死。他小时候也曾在自己的村子里,看到过乡亲们亲手打死过一个偷牛贼。那个人人激愤、人性扭曲的场面甚是可怕。

    因此,现在自己也成了偷人家东西的贼了,还让人家当场抓住。那准没好果子吃。算了。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想到这,李国亭把眼睛一闭,也不理会丁全亮的问讯。

    “哎,你这贼娃子,问你呢?你他娘的不说啊。好,走,把你抓到村上去,看你还说不说。”

    李国亭依然一声不吭。

    丁全亮无奈,抓着李国亭回到村子里。

    听说丁全亮抓到了一个贼。全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这一两年,小偷经常光顾这个村,大伙都很气愤。有几次,发现了贼,可就是没抓住。让贼给跑掉了。这次,听到说抓到贼娃子了。全村人就像过年似的一下子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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