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出云立刻回答：“领导！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您入伍时间比我久，而且您当初又是从贺将军手底下一路打拼上来的，他什么样的人您会不清楚？”
说着，凌出云的胳膊一抬，指着窗外：“咱们就先不说当初在西南战场上，贺将军身上挨了多少子弹了！单说那年长江大水，为了抗震救灾，贺将军把自己的专机和专车全都投入到了前线抢险，每天走路往返于部队和前线之间！这种事换了现在，能有几个将军级别的人做得到？据说他这个人简朴到连袜子都还有补丁！补丁！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能想象吗？”
顾子欣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凌出云。
“贺将军这个人一向爱兵，自己所有的津贴和补助几乎一分钱都没留下，不是给他手底下体质不好的新兵买营养品就是给那些家庭困难的志愿兵亲属寄钱！”
说到这，凌出云突然有些情绪了。
“领导！这样的人，咱们到底为什么查他？贺将军有什么好查的？”
顾子欣轻轻点头，对凌出云刚刚所说的一切，她心里早就有数了：“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凌出云的情绪仍旧激动：“领导！出云从离开基层连队就一直跟着您，您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直说吗？”
顾子欣蹙眉，有关于贺镇生的事，她不是不信任凌出云，而是觉得说起来有些太过复杂了。
“不是我不想和你说，只是这件事说起来有些耽误时间！但是你相信我，我现在有足够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个贺镇生……或许和我们以往所了解、所听到的那个形象……有很大出入！”
凌出云的脸色似乎还有些不甘：“出入？”
顾子欣点头：“人都有秘密，贺镇生也不例外，无论他平时生活中是个怎样好的人，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个人，是人……就会因为某些利益，而放弃底线！”
凌出云对于顾子欣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仍旧心有埋怨，但他知道，顾子欣的决定就像她本人一样，固执得很。
既然顾子欣认定了贺镇生有问题，而且一定要彻查到底，作为她的手下，凌出云就只有选择听从命令的权力。
凌出云叹了口气：“好！出云……听领导安排！不过……”
“什么？”
凌出云缓和情绪：“出云想知道，我们到底想要查些什么？这么漫无目的毫无目标，总感觉和大海捞针一样啊！”
顾子欣突然仰起头来，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头绪，我知道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突破点，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凌出云听得一头雾水：“这……”
按照顾子欣这么说，他们现在调查贺镇生的状态就连“大海捞针”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两只没有头的苍蝇在到处乱撞！
凌出云拧着眉头愣了半天！
突然眨了眨眼睛，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领导！我这几天在搜集贺将军资料的时候，倒是听到一点点风声……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
“风声？什么风声？”
本就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凌出云突然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朝着顾子欣靠了靠。
高大挺拔的身形配合这个不太协调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顾子欣一脸疑惑，听到凌出云小声道：“据说贺将军之前手底下有支部队的番号被取消了，这件事……中央军委并不知道！”
顾子欣眸子一紧！
对！
狄怀英的部队！
这件事那天晚上在安夏的别墅里，顾子欣曾经听他们说过！
顾子欣点头：“出云，我问你，你对917，了解多少？”
狄怀英跟着一起蹙眉，显得对顾子欣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917？领导！这谁不知道917是贺将军的嫡系部队啊？当年贺将军就是从这支部队走出来的呀！”
顾子欣继续点头：“那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你说的哪只被取消番号的部队就是这个917？”
凌出云一脸惊愕：“917被撤销了？！这事……这事是真的？”
顾子欣脸色越来越沉，总感觉凌出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凌出云眉头拧得很紧：“领导！如果被撤销的真的是917！那说明现在外面的传言……有可能和您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谋而合。”
“什么传言？”
凌出云的声音又压低了点：“军委正在调查这件事！”
顾子欣眼睛忽地一亮，凌出云的声音立刻压得更低了：“领导，最近军委的几个高级将领正在下基层您知道吗？”
顾子欣略作回忆，点了点头。
关心基层连队官兵，首长和普通士兵一起吃、住、训练，这是常有的事。
凌出云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顾子欣：“可是您有没有发现，这次军委的领导们下的基层连队，基本和贺将军有关！”
“哪里有关？”
“这些部队的指战员，原来可都是跟着贺将军成长起来的！换句话说，这次军委是派了调查组在摸贺将军的底！”
顾子欣眯起眼睛：“你这消息准确吗？”
凌出云抿了抿嘴：“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准确，但是结合您的线索，这两件事之间……太过巧合了！”
顾子欣的眼睛一转，忽地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座机，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两三秒钟之后，顾子欣立刻严肃万分地开口道：“我是陆军作战指挥部顾子欣……对！我有重要事情要向军委总参谋长邵牧野元帅请示。”
紧接着，顾子欣突然坐直身子，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人表示尊敬。
“邵叔叔！我是子欣！我有件事想要和您核实，是有关于贺镇……”
顾子欣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脸色一沉，止住了话头。
凌出云不知道电话那头邵牧野对顾子欣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清楚地看到，顾子欣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在接下来长达数分钟的通话中，顾子欣除了一句“再见”，几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顾子欣柳眉紧锁，慢慢放下了电话。
凌出云立刻问道：“领导！邵帅说了什么？”
顾子欣的眼睛来来回回闪动，似乎是被脑子里的什么事情困惑着。
喃喃地，她说了句：“我们现在调查贺镇生的事，军委已经知道了，而且……军委要我们停止调查！”
凌出云吓了一跳：“这……怎么会？”
顾子欣没有理会凌出云的震惊，立刻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安夏的号码。
然而……无人接听！
再拨！
还是一样的结果！
第二次挂断电话，凌出云显得和顾子欣一样凌乱。
“领导！贺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调查他居然这么敏感？”
顾子欣也想知道答案，但是她现在更要把这个消息跟安夏互通。
抬头，顾子欣几乎是在现在这一刻，才全然意识到了贺镇生的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立刻去给我备车，我要去见安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报告夫人，总裁又发飙了》，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289章 她怎么也来了（）
安夏出国的消息，顾子欣还不知道。
就在她匆忙赶往安夏别墅的同时，顾海山的客厅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六叔！
阔别多年，两个相识了一生的老朋友，总免不了对曾经和过去一番回首。
提起过去，顾海山显得神往至极，仿佛仍旧能看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杀神依稀就在眼前。
然而，六叔却微微叹气，忽地冒出一句让顾海山略感意外的感叹：“海山，我们……都老了。”
六叔眼中的沧桑感，让顾海山微微失神。
他以为自己能体会到六叔这句话究竟是在对什么充满唏嘘。
却不知道，六叔话里那句“老了”，所指的，到底是对什么事无能为力。
顾海山微笑，想要打破这种消沉的气氛：“当年我们一起打拼江山的时候，我还记得你……”
六叔摆了摆手，打断了顾海山的话。
他今天来，是奉了庄苏风的命，越是回忆当年，他的心里就对自己此行的目的越感自责。
“海山，我现在……最怕回忆当年……”
六叔语气落寞得令人心寒，甚至隐隐带着几分悔恨。
顾海山明白，自己在他面前回忆过去，就如同在撕六叔心上的伤疤。
说到底，六叔会家破人亡，顾海山身上的责任，比谁都要大。
那些仇家，如果不是因为奈何不了顾海山，又怎么会去对六叔家人下手。
顾海山微微攥了下拳头，赶忙岔开话题：“好！不说这些，六哥，如今生活怎样？”
六叔的眼神有些僵直：“还过得去……慕之和安夏时常来照顾，我一切都还安好。”
安夏？
顾海山脸色微微一变，并不喜欢去接这句话。
他伸手去给六叔倒茶：“六哥啊，这次我回国，要在国内多留些时日，如今……你我都一把年纪了……继续打拼的事，就留给年轻人吧，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时常聚聚，坐一坐。”
六叔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前那杯茶，语气缥缈，略显唐突地突然询问：“海山，你这次回国，还和子欣之间心存芥蒂吗？”
顾海山正举起茶杯，被这句话说得一顿。
紧接着，顾海山语气沉下来：“哼……顾子欣？我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
六叔手里攥着茶杯，明知故问：“怎么？”
啪！
顾海山动了气，手里的茶杯重重落下来：“念欣是我顾家子嗣，跟着那个臭丫头，将来真不知道会被带成什么样！”
顾海山语气越来越沉重，完全没有注意六叔今天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前些日，我打算把孩子接回顾家，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和照顾！结果可倒好！顾子欣居然重兵包围这里！还差点对我动了枪！六哥！你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哪个心里头还有点规矩和体统！”
顾海山的话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在怒吼。
旁边的六叔点头，却面无表情，淡淡道：“有这样的事。”
顾海山紧蹙眉梢：“你也很意外吧？我看，迟早有一天，我不是被她活活气死，就是被她活活打死！”
六叔慢慢抬起头来，眼睛看着怒气冲冲的顾海山，心里却已经被今天自己前来的目的，折磨得痛不欲生！
“海山！对于你的家事，六哥其实不便多言，但是……六哥今天来见你，就是希望和你说说心里话，希望你别走六哥的老路。”
顾海山脸色渐渐缓和，赶忙拿过六叔的茶杯，又为他续上一杯茶。
“六哥哪里话，您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六叔的手，已经攥得发白，他深知自己逃不过眼前这一关，却仍旧控制不住心里的痛苦。
“海山，你也知道……六哥年轻时候，没有机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家庭，无论是妻子还是……”
两个人视线交错，六叔突然移开了视线，接下来的字眼，显得很是艰难：“还是孩子……全都……”
六叔的眉头紧紧锁住，顾海山看得出，六叔的每句话，几乎都带着凌迟的痛苦。
六叔微微闭起眼：“可是这些……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种下的因，必然要承担这个果。”
说到这，六叔缓和了半天情绪，睁开眼睛，重新又看向顾海山：“你不同，你儿女双全，本可以三代同堂……念欣是你顾家现在唯一的后，你作为外公，应该给与他最好的一切……年轻人，是不会理解我们这代人心里的苦楚的，我们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孩子罢了……”
顾海山点头，他很清楚地听到六叔在说出那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的伤感令人动容。
六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子欣这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虽说她事业上很有建树，但……这丫头的确不适合为人妻母，性格太过冲动，做事也不计后果，念欣如今还小，正是需要人正确教育的时候……留在子欣身边，的确……对孩子的成长不好。”
顾海山听罢，稍稍眯起眼睛来，很认真地思考着六叔所说的这番话。
六叔知道，顾海山对于自己的话，十分信任，他利用这份信任，是何等令他痛苦，这份痛苦，怕是这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人懂。
可是……身不由己，又能如何。
六叔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此起彼伏的情绪。
他太了解顾海山了，了解到，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到底会对顾海山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而且……海山，你有没有想过，子欣对你怨念颇深，让孩子在母亲的这份怨恨中长大……”
六叔抬头，严肃地看着顾海山的双眼。
“谁能保证，念欣长大后，不会因为你与他母亲之间的矛盾，而渐渐对你也产生同样的情感？”
说完这句话，六叔清楚地看到，顾海山的眼睛忽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顾海山陷入了沉思，而坐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六叔，却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了。
自己这句话，会把相识一辈子的老朋友推向什么样的深渊，六叔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耳道深处，那个始终在对六叔循序渐诱的声音通过微型话筒，轻声赞许道：“六爷！很好！您今天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庄苏风的声音让六叔本就自责的内心，更加蒙上了一层寒霜。
现在的六叔，生不如死。
他多希望能够通过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摆脱掉无法挣脱的囹圄，可自己的女儿还在庄苏风手里，那个如今唯一带给六叔活下去念头的苦命女儿，怎么能让六叔放得下。
庄苏风微笑着摘到自己的通话装置，扭脸看向了车窗外一座写字楼。
搞定了顾海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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