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低头,一滴泪坠落在手机屏幕上,四散开来。
她紧紧咬了下牙关,伸手抹去脸颊的泪水,抬起头来看着顾慕之,认真地说道:“我知道。”
说罢,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礼貌地与对方问候,并告知安儒海去世的消息,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因为悲痛动容分毫。
顾慕之看着安夏,点了点头。
就在这档口,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里人微笑着看了看安夏与顾慕之,没有停留,渐渐远去。
安夏继续拨通着电话,顾慕之却剑眉一蹙,微微看了眼远去的车子。
“能够让她丢下贤妻良母的名号急着见的人,自然是帮你父亲打理财产的,恐怕,安儒海的遗嘱,要被他们动手脚了!”
又一个电话打完,安夏看着似有心事的顾慕之问道:“怎么了?”
安夏闻言,又盯着那个人的样子仔细看了看。
顾慕之摇了摇头,随即又认真地对安夏嘱咐道:“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我手下人去做,记住,如果没有绝对必要,不要走出这所房子。”
安夏略显疑惑:“你……要离开?出什么事了吗?”
尽管安夏自幼要强,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是此时此刻,她有些意外地发现,当自己要面对这么大一摊事的时候,似乎隐隐希望顾慕之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顾慕之拉住安夏的手:“你先处理这边的事,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安夏知道,顾慕之在隐瞒什么:“是不是杀手那边查出了什么?”
厉兵没有作声,屏幕信号中断了。
顾慕之立刻回答。
安夏意识到自己说中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安儒海遗像上落寞的笑容。
这个仇!
我必须报!
安夏知道,顾慕之在隐瞒什么:“是不是杀手那边查出了什么?”
“你告诉我,我保证我会很冷静,不会再冲动了。”
我必须报!
顾慕之微微蹙了眉:“杀手,似乎认识你。”
安夏一愣:“什么?!”
我必须报!
顾慕之拉着安夏到灵堂一侧,稍稍避开些耳目,拿出了一个石墨烯软屏,屏幕被分割成几个板块,每个版块里都是被关押的杀手正在审讯室里的情形。
这几个人的模样都是那么陌生,但是安夏看到他们却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顾慕之对她问道:“这几个人你有印象吗?”
安夏微微蹙眉,对顾慕之摇摇头,看到顾慕之脸上似乎有些疑惑。
她问:“为什么这么问?”
顾慕之沉吟良久道:“这几个人似乎对你都很了解。”
安夏有些困惑:“对我了解?”
顾慕之点头:“对。”
说着,他点开其中一个视角,看起来最年轻的一个杀手坐在审讯室中央,紧皱着眉头恶狠狠地正盯着摄像头,就好像他知道安夏此刻正看着他一样。
眼中充满了杀气与愤恨,简直要喷出火来。
顾慕之也看着屏幕,对安夏说道:“这个人很奇怪,虽然他什么都不肯说,但是一旦我提到你,他就很激动。”
安夏闻言,又盯着那个人的样子仔细看了看。
这个男人年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头发已经剪得所剩无几,几乎就是光头,健硕魁梧的身材说明他长期从事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身上的每条肌肉都高高隆起,充满力量,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显得很硬气。
“能够让她丢下贤妻良母的名号急着见的人,自然是帮你父亲打理财产的,恐怕,安儒海的遗嘱,要被他们动手脚了!”
陌生人。
从来没有见过。
“能够让她丢下贤妻良母的名号急着见的人,自然是帮你父亲打理财产的,恐怕,安儒海的遗嘱,要被他们动手脚了!”
安夏又看向顾慕之:“我没有见过这个人。”
顾慕之点点头,对着屏幕说了句:“厉兵。”
画面中,原本坐在那个男人对面的厉兵点了下头,拎着一把椅子来到他面前,然后面对面坐了下来。
安夏瞧不见厉兵的眼睛,但是她能感觉到,厉兵一定又是一副冷酷的面孔正在逼视着那个男人。
厉兵又问:“为什么要杀她。”
倏地,厉兵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剁在了男人大腿上,男人的眉头立刻立起来,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愤怒!
他一声不吭,恶狠狠地盯着厉兵,像是在较劲。
随即,厉兵转动手腕,刀子跟着左扭一下,然后又右扭一下,眼看着一股鲜血从男人大腿上涌出来,啪嗒啪嗒地打在了地面上。
但是,那男人仍旧一声不吭,死死地瞪着厉兵。
安夏看不下去了。
尽管她知道,这些人就是杀害安儒海的凶手,是她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仇人,但是这种残忍的折磨,并没有让安夏心里的痛苦减轻分毫,反而让她有些反感。
顾慕之轻声道:“这个人,就是昨晚的狙击手,其他几个,是突击队员。”
安夏呼吸沉重,刚要一把推开那个石墨烯软屏,忽地听到那个男人咬着牙说了句:“要不你们就杀了我!不然,安夏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安夏难以置信!
这句话,充满了沁入心骨的仇恨!
厉兵的声音响起来:“你认识安夏?”
男人回道:“如果我认识!她早就死了!”
厉兵又问:“为什么要杀她。”
男人没有吭声,厉兵的刀子又转动了一圈。
安夏看到男人的身子崩得紧紧的,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
“因为她该死!”
安夏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画面,一把推开了软屏,心里乱作一团!
这家伙到底是谁?
顾慕之点点头,对着屏幕说了句:“厉兵。”
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随即,厉兵转动手腕,刀子跟着左扭一下,然后又右扭一下,眼看着一股鲜血从男人大腿上涌出来,啪嗒啪嗒地打在了地面上。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杀了人居然还这么义正言辞!
顾慕之见安夏反感,对厉兵吩咐:“帮他止血,别让他死了。”
厉兵没有作声,屏幕信号中断了。
刚刚的血腥让安夏再次想起了安儒海惨死的样子,引得她一阵头晕,顾慕之赶忙扶住她,忽地,就见安夏似乎遭受了电击一样,瞪大了双眼看向顾慕之。
“他……他刚说,要杀的人是我!”
安夏有些困惑:“对我了解?”
第035章 是敌是友()
安夏心如刀绞。
顾慕之搂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杀手心狠手辣,昨晚如果厉兵没有及时赶到,我们都会死,并不是你害死了他。”
“安总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安夏心中满是愧疚,痴痴地看着安儒海的灵位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门外,刚刚离开的黑衣人赶了回来:“顾总,已经查清楚了。”
宋世勋脸上洋溢着柔和的微笑,摆了摆手:“哪里,顾兄过奖,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笑了,这安家我自然是不如你熟悉,如今有你在这里主持大局,就算安家其他人不在场,想必外界也不会有异议,我不过只是替顾兄和安小姐瞎操了份心而已。”
顾慕之点头:“说。”
“陈志平,45岁,志平侓师事务所法人,安总生前曾经和这家事务所多有接触,主要是财务方面的法律事务,安总的遗嘱就是经由他手全权办理的。”
顾慕之冷笑一声:“柯碧华动作还真快。”
他对黑衣人吩咐了句:“去把陈志平带回来。”
黑衣人应了声,转身又离开了。
顾慕之对安夏说道:“继续打电话,我晚点再去处理杀手的事情,先处理了柯碧华再说。”
安夏紧蹙眉梢,沉浸在痛苦中难以自拔。
顾慕之寒眸一凛,拉住安夏厉声道:“如果你真觉得欠他的,就把现在你该做的事情做好,痛苦和自责毫无意义!”
安夏咬紧银牙,再一次被顾慕之的训斥惊醒。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
终于还是继续拨通了电话,联系起了一个又一个陌生人,将安儒海的死讯传递了出去。
邻近正午,安儒海的手机已经耗尽了所有电量。
当挂断最后一个电话的时候,灵堂里来自四面八方吊唁的人已经挤满了。
“安总有这样主持大局的好女儿,甚幸!”
“是啊,安总常常提起这个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凡。”
顾慕之看向了仍旧笑眯眯的宋世勋:“宋公子,令尊久掌法部,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安总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
宾客们频频对安夏点头称赞,羡慕着安儒海的长女竟有如此能力能忍住悲痛主持大局。
安夏看着安儒海的笑容,庆幸自己没有给他丢脸。
人已经到得差不多,陈志平突然被顾慕之的手下带进了灵堂,紧张地抱着怀里的公文包,显得局促不安。
安夏看到顾慕之低声对陈志平说了几句什么,陈志平立刻不住地点头应着。
宋世勋耸了耸肩。
紧接着,陈志平突然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颤颤巍巍地来到了人群前清了清嗓子,局促道:“诸……诸位,借此安总生前好友莅临,我作为安总的遗嘱代理人,要在这里公布安总的遗嘱内容。”
话音刚落,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猜测安氏会交到谁手上。
安夏对这些丝毫没有兴趣,更不愿在这个时候和柯碧华母女争抢什么,无论遗嘱内容如何,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只想体体面面地送走安儒海。
忽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公布遗嘱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安夫人和二小姐?”
顾慕之看着那个男人,微微扬了下嘴角,分明是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宋公子想得如此周到,想必是对安家了解颇深吧。”
闻言,所有人都为之一愣,纷纷转身看向了一个面色柔和的清瘦男子。
他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令人倍感亲切。
安夏疑惑地看着这个人,不记得自己曾经和这样一个人交流过。
陈志平看到这人脸色倏地一阵发白,紧张地看向顾慕之:“这……”
顾慕之看着那个男人,微微扬了下嘴角,分明是在笑,却令人不寒而栗:“宋公子想得如此周到,想必是对安家了解颇深吧。”
有人小声议论:“宋公子?”
安然仍旧一脸烦闷,显然对父亲的葬礼感到无聊。
“奥……这好像是省法部部长宋正公的儿子宋世勋。”
宋家在司法界赫赫有名,这父子俩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宋正公入选下届国法部的呼声相当高,而他这个儿子也不简单,号称“笑面虎”,表面上笑容可掬,实则手黑得很,二十出头已经是n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安夏纳闷:“宋世勋?我好像没有给这个人打过电话。”
宋世勋脸上洋溢着柔和的微笑,摆了摆手:“哪里,顾兄过奖,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笑了,这安家我自然是不如你熟悉,如今有你在这里主持大局,就算安家其他人不在场,想必外界也不会有异议,我不过只是替顾兄和安小姐瞎操了份心而已。”
这家伙好像来者不善!
安夏看向顾慕之,心想这家伙分明是话里有话,说顾慕之在对安家的家事只手遮天。
顾慕之点头道:“宋公子哪里话,多亏你提醒,不然,公布遗嘱这么大的事,有人缺席了,恐怕还真要招来闲话。”
说着,顾慕之吩咐人将柯碧华和安然带到了灵堂。
安然仍旧一脸烦闷,显然对父亲的葬礼感到无聊。
安然仍旧一脸烦闷,显然对父亲的葬礼感到无聊。
而柯碧华一进灵堂见到这么多人,立刻表现得悲痛欲绝。
走进人群,不经意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陈志平,柯碧华的脸上明显一僵,半天才反应过来,立马抹着眼泪试探着问道:“陈律师,您这百忙之中,怎么又抽空回来了。”
陈志平表情比她还僵硬,不知如何回答,顾慕之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柯碧华浑身一颤。
安夏看到顾慕之低声对陈志平说了几句什么,陈志平立刻不住地点头应着。
“当然是回来公布遗嘱。”
安然仍旧一脸烦闷,显然对父亲的葬礼感到无聊。
柯碧华一阵惊慌,来回瞧着顾慕之和陈志平:“公……公布遗嘱?这……”
陈志平不敢看她,柯碧华立刻察觉不妙:“这太过着急了吧?儒海他这才刚刚过世,有什么也该等到忙完葬礼再说呀。”
顾慕之来到柯碧华身后:“着急?还有人能急得过你吗?”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世勋脸上洋溢着柔和的微笑,摆了摆手:“哪里,顾兄过奖,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笑了,这安家我自然是不如你熟悉,如今有你在这里主持大局,就算安家其他人不在场,想必外界也不会有异议,我不过只是替顾兄和安小姐瞎操了份心而已。”
顾慕之将一个信封在柯碧华面前晃了晃,吓得柯碧华的脸倏地煞白。
那是她早前塞给陈志平的。
顾慕之点头:“说。”
柯碧华傻眼了,顾慕之对陈志平厉声道:“人都到齐了,别再耽误时间了。”
陈志平点头,打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展示给全场所有人看了眼,紧接着念了起来。
随着陈志平不断地念诵,包括安夏在内所有人都被遗嘱的主体部分吓了一跳。
“安总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将安氏集团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留给长女安夏,其余百分之十二,分别留给柯碧华与安然……”
如此一来,抛去其余董事会成员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从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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