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见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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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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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湘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当然知道这是要出去的节奏,关键是出哪儿去?

    看晏祁并没有补充的意愿,步湘汌只得自己追问:“晏晏,你刚才答应得太突然了,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对于晏祁要去哪儿,她并没有追根问底,孩子大了,总是要有自己的空间,只是,刚才晏祁的举动太过冒失,她必须得说说。

    “自是考虑过。”晏祁哪会不知他娘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心他到时候病情发作,可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该面对的总该面对。

    况且,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他有把握,这回清醒的时间只会更长,不会更短。

    面对一脸淡定的晏祁,步湘汌只觉得自己快要不淡定了,便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这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的,到底是和谁学的!

    真是越长大越高冷,还能不能愉快地交流了!再和他谈下去,她就不只是翻白眼了,恐怕得口吐白沫了,气得!

    “不用担心。”这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可仔细一听,不难察觉其中的温情,便如那冷凝的冰层下,缓缓流淌的水流,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闻言,步湘汌明显的怔了一下,接着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她没听错吧?!她那万年冰山脸的儿子,刚刚貌似是在安慰她?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步湘汌忙喊住走在外面回廊上的高大身影:“十一,你过来一下。”

    蒋十一脚下一顿,转了个向,朝着步湘汌快步走来。

    “夫人,可是有事要吩咐?”只见进屋的蒋十一恭恭敬敬的低首问道。

    “十一啊,你往这儿用力拍一下。”步湘汌指着她旁侧的那张实木桌,提出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要求。

    蒋十一听话的上前,一掌往桌上劈去,接着便面不改色回道:“夫人,已经拍好了。”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轻微地“咔嚓”响起,一道细小的裂缝沿着蒋十一拍下的地方,向四周迅速扩散,瞬间便裂成了蜘蛛网状的纹路。

    步湘汌瞧了眼还顽强存在着的桌子,再睨了眼脸色如常的蒋十一,不禁问道:“不痛吗?”

    “不痛,夫人!”从小就已经习惯了痛的人,这自然是算不上痛的。

    难道真的是她没有睡醒?所以刚刚听到的是梦话?!

    “轰”,只听那桌子轰然倒塌,倒是吓了步湘汌一跳。

    看来不是在做梦,要不然这么一吓肯定得出了梦境了,可她现在还全须全尾的站在这。

    也就是说,她儿子真的是开口安慰她了,怎么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难道真的是要娶媳妇了,长大了,所以懂得体谅他家老娘的不容易了?!

    看来这个儿媳妇娶得值呀,瞧瞧,她家儿子都开始有人情味儿了,终于不再是冰山一座,石头一枚了。

    她就说嘛,她提出要聘谢家小姑娘做儿媳妇的时候,她家儿子虽然没说点头答应,只是稍稍怔了怔,望了她一眼,可也没摇头否决,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机智如她!

第44章 考察() 
许是雨后初晴的缘故,被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路面,还遗留有雨水浸透青石板所呈现的深色水渍,空气中也升腾着一股潮湿的水汽。

    难得天老爷心情好,在家闷了半个多月的人们,脸上带着舒心的笑意,纷纷出来松动一下惫懒的筋骨,虽不是什么重要节日,这四方街上也依旧人流如织。

    宽敞的街道边支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再往里,则是旗帜飘扬的店铺酒肆,生意清冷了许久的小贩,更是鼓足了劲儿的吆喝着,叫卖声不绝于耳。

    而禹州城中颇有名气的聚德楼,就坐落在四方街的东街头,来来往往的车马中,有一辆就堪堪停在了这儿。

    谢袭从马车上下来,抬腿便往里走,还未迈过门槛,便有殷勤的小二迎上前来。

    “谢老爷,您来啦!快里边请!”小二忙热情的招呼着。

    边往里间走,边打量了眼这位老顾客,状似不经意的询问:“不知您是一人,还是约了同伴?刚才有位年轻的公子,订了三楼的明德厅,说是与您有约,可是要带您前去?”

    谢袭稍怔,倒是没料到晏家公子来得这么早,他已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的,便回道:“不用,我自己去便成。”

    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对此间颇为熟悉,便带着随从自己上楼了。

    至明德厅,却见一位仪表堂堂,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年轻男子,站至门边等候,瞧着倒也一表人才,莫非这就是晏府公子?

    明路打量了眼来人,微笑着温和的出声:“可是谢府大老爷?”

    “正是。”谢袭端着一张颇为严肃的脸,颔首。

    “您里边请!少爷就在里面候着呢。”说罢,明路便推开门,将人领了进去。

    跟在他后头的谢袭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了站至窗台边的那位高大男子。

    只是那年轻男子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瞧不真切,见得他进来,便主动的迎上前,拱着手道:“谢伯父好。”

    两人之间的间隔拉近了,谢袭才看清了晏祁的长相,不由叹道,倒是真如那媒人所说的,生得一张俊脸,只是这浑身透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却是不免让人觉得难以相处。

    不过,凡事不可只看表面,最重要的还是得品性好,思及此,谢袭便脸带笑意的夸道:“晏子侄倒是有心了,来得这般早。”

    “伯父过奖了,当不得。”晏祁顶着一张没甚表情的脸,客气的回道。

    谢袭见他虽是冷着一张脸,可言语间也甚为客气有礼,举止也是进退得宜,看来只是性子淡漠了点,对于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他还是别来回绕圈了。

    便直接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必晏子侄心里也清楚,我谢袭也是个爽快人,那就不拐弯抹角的说些废话了。”

    顿了顿,谢袭颇为严肃的道:“我家安娘是个好孩子,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嫁了出去,虽说她亲爹娘早逝,可有我这个做大伯的在一日,便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一日,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而不管的。”

    晏祁认真的听完,这才正色答道:“伯父放心,定当护她周全。”

    见他眼中满是诚恳,谢袭不禁暗自点了点头,懂他的意思就好,便接着放话:“也不必先急着表态,我这儿尚有几个要求,你若是能全都应了,这门亲事就此拍板定下也不是甚么难事。”

    “伯父请讲。”

    “这一则,作为我谢府的侄婿,大婚前就得将通房、侍妾统统打发出去,可否做到?”这是为了防着女主人刚进门,便有庶子降生,凡是疼女儿的人家,基本都会这么要求。

    “可。”只见晏祁一口答应。

    见他想不也不想便应了,谢袭眼底不由浮现一丝笑意,继续将早已想好的要求一一提出。

    “这二则,便是不可纳妾。若是安娘进门十年仍旧一无所出,方可纳一妾,妾室生得孩子得归在安娘名下,孩子也得抱给安娘养着,可否做到?”

    “可。”这一声依旧是应得掷地有声。

    这毫不犹豫的回答,倒是让谢袭愣了一下,同为男人,自是知道这要求过于严苛,可谁家的孩子谁家疼,他当然是得偏心自家的孩子了。

    若不是考虑到晏府只有晏祁这一根独苗,他必然会将可纳妾的年限,再往后推上个十来年,最好是让安娘一辈子也别操心这等事。

    谢袭顿了顿,慎重的提出了最后一条:“这三则,便是严格遵守一二则,如有违约,你便净身出户,可否做到?”

    晏祁望了他一眼,漆黑深沉的眸中闪过些微的波动,很是郑重地回道:“可。”

    “既是如此,空口无凭,不若立字据为证?!”虽说是询问的语气,可从谢袭利落地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的动作中,就可看出他不容推拒的态度。

    只见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摊开在了桌上,上面赫然就是谢袭刚才所提的种种要求。

    “怎么?不愿意了?”见晏祁只是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茶,就是不动桌上备好的笔墨,谢袭很是想让自己沉住气,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将倒好的茶,放到谢袭跟前,晏祁这才从容不迫的开口:“倒也不是,只是小辈也有个不情之请。”

    谢袭将茶盏端至眼前,品了一口,眼睛微眯:“何事?”

    只见明路上前几步,将一个彩绘描漆盒子放在了桌上,晏祁将其打开,推至谢袭的眼前:“伯父,请过目。”

    放下手中的茶盏,谢袭从中取出一张红底描金的宣纸,定睛一看,猛地抬头问道:“这是何意?!”

    “正如伯父所想的那个意思。”说罢,便见晏祁不疾不徐的磨着墨,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

    谢袭再看了眼上面圈出的日子,皱了皱眉头:“这也未免太赶了?!”

    五月廿一,离现在也就剩个把月的时间了,也就是说一个月内要完成六礼,会不会太匆忙了些?

    “恰恰合适。”只见晏祁罢了手,瞧了眼浓淡合宜的墨汁儿,抬头正色回复。

    见晏祁一脸坚定,似是没得商量,谢袭决定从别处寻找突破口:“这日子可吉利?”

    “伯父放心,已找大师批过了,那日大吉,宜嫁娶。”晏祁接得十分顺当。

    对于此桩亲事颇为满意的谢袭,也不想因着男方定下的日子太赶而闹翻,最重要的事情既已谈妥,这等细枝末节倒也不必过多纠缠,便松口道:“那就这样罢!”

    定下了迎亲的日子,晏祁便也执起笔,醮了醮研磨好的墨汁,如行云流水般在那纸契约上,签写下了遒劲有力的字体。

    将契约仔细叠好纳入怀中,谢袭这才觉得心中的大石稍稍得以放下,便又捡了些话题与晏祁说道,就这样一问一答中,倒是让谢袭愈发满意,只觉这个侄婿人虽冷了点,可聊起来却不至于冷场,经常能在适当地时机,插上一两句独到的见解。

    两日的时间,也够他将晏府的底细摸个七八分了,虽说晏府一家人素来低调,可若是用心查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这晏府是在十年前落户在禹州城的,晏家母子俩相依为命,两人都甚少出府露面,一应事物俱是府中管家在打理着,近两年则是由那管家养子手受,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还颇有蒸蒸日上的势头,倒也算门当户对。

    而今日这番要求,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提出的,本以为还得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人点头,没成想对方竟是一口全应下了,这让他欣慰的同时,不免忧心,莫不是另有所图?

    当然,这也只是他习惯性的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做好最坏的打算,许是人家就是看上安娘了呢!

    思及此,谢袭便又想到了府中的谢安娘,自那日生日宴后,他们之间相处不若往日那般自然,总是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隔阂,他不由心下叹了口气,安娘这孩子,也是个敏感的小姑娘!

    从聚德楼中离开,谢袭便径直回了府。有些事情,是需要好好说清楚了。

第45章 作弄() 
至于送走了谢袭的晏祁,却是并未直接离去,反而是静坐在那儿,盯着手中这一纸契书,静默了好半晌,才将其一丝不苟地原样叠好,纳入怀中。

    继而,便见他起身,淡淡地瞥了眼明路:“听到什么了?”

    一旁的明路怔了一下,随即便心领会神,眼带迷惘的看着晏祁:“少爷,我一直在外守着呢,什么都不知道!”

    说演就演的明路,心中透亮得跟块玻璃似的,少爷这是要他装聋作哑,别透露消息给夫人知道。可这是为何?

    晏祁自有他的思量,见明路领悟了他的意思,也不欲多说,便直接吩咐道:“走吧!”

    说罢,抬腿便往外间走,下至二楼拐角口,便见一人跌跌撞撞的直冲了过来。

    晏祁一个侧身,正好避开了那带着一身浓烈酒味,走路都踉跄着的人。

    那人没刹住车,一个趔趄,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脸朝下的趴在木质地板上,半天也没个响动,倒是让追着人而来的小二哥吓了一大跳,脸都吓白了,莫不是死人了吧?

    小二哥简直要欲哭无泪了,遇上这么一位能折腾的主,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位穿得华丽富贵的客官,大清早的便来砸门不说,还一口气点了那么多上等的好酒,最主要的是酒品不行,喝醉了便四处乱晃荡。

    现下可好,别是不经摔的一跤给摔死了,你要死也行,好歹先把酒钱给结了!

    晏祁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冷眼瞧了下脚边一动不动的人,便准备抬脚绕过去。

    募地,那胸膛有着轻微起伏的人,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扒住他的衣角,那动作那叫一个流畅利落,倒似是类似的事情干过千百遍了,愣是让晏祁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那人一手紧紧拽着衣角,好似一松开手上抓着的人便会彻底消失不见,另一手则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倒是让人看清了那张风流倜傥的容颜。

    晏祁墨玉般的瞳孔颜色渐深,待低头看清了那张脸,漆黑的眸中更是暗流涌动,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喝得烂醉如泥的程恭,意识混混沌沌的,只见他仰着头,一双朦胧的桃花眼,迷糊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晏祁,一团浆糊似的脑子,就跟生了锈的机械般,难以启动。

    眨了眨眼,不知怎的,却是将冷着脸的晏祁,与脑海中的另一张冷脸重合了,遂扯着一片衣角,大着舌头抱怨着:“不、不是说要走吗!怎、怎么还在这里!”

    还说什么好哥儿们,他来这破地方这么久了,也不见来信关心关心!独自远赴边关那么重要的事,事先连个口风都未曾透露,一声不吭的就这样走了,害得他白白担心了一场!

    心下憋着气的程恭,以为自己是在和正主说着话,见晏祁没搭话,颇为理直气壮地指责着:“你、你怎么不、不说话,知道错、错了吧!你还当、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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