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颇有气势地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发现府上主子只有几个人,服侍的下人竟然有八百多人,着实用不着这么多,难怪这么多只拿钱不干活的人。
先清理中饱私囊的下人,这最是让贾赦痛恨的。
一时间院子里求饶痛哭声不断,个个哭得凄惨无比,可惜贾赦是铁了心要收拾这群刁奴。
红叶老神在在,不干涉贾赦兄弟俩如何行事,她只是露脸给儿子撑腰的,对于哭天喊地向她求情的人置之不理。
早在之前,她就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可惜他们依旧抱着侥幸心理,不知悔改。
这场清理蛀虫的行为持续了一上午,其中属于贾母、贾家原本的下人最多,倒是张氏和王氏的陪房没有被牵连。
张氏是本分人,她是荣府当家太太,但是府上下人盘根错节,她的陪房是插不进去的。
王氏更是从未摸上荣府的掌家大权,陪房只限于在西院做事,像是大厨房、采买处更是沾不上边,如此这般倒是幸运逃过一劫。
贾母的陪房当中,红楼中第一大蛀虫赖嬷嬷一家因为小心谨慎的缘故,这次得以逃过一劫,然而赖坚赖嬷嬷和他们儿子儿媳妇已经后背发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场清理行动至此圆满解决,原本府上八百多人,现在裁剪下来,只留下一百来人,也就是只有十来口人,每个人都有事情做,不会再有以前那样只拿钱不干活的人。
贾赦看着院子里留下的人,非常满意,“好了,听我说。既然你们留了下来,那就代表以前的事情老爷我不追究了,现在下去吧,好好做事,否则今日那些被卖的人就是你们下场。过几天府上会重新出一个管理条例,以后按照条例执行,做得好有奖,做得不好自然有罚。”
如释重负,被留下的下人三两下离开前厅,生怕走慢了被老爷逮住,不一会整个院子就空了出来。
抄家得来的财产,就是一笔意外之财,贾赦正脑海里盘算着要如何分配这比财务,红叶慢腾腾地道:“老大,老二。”
兄弟俩一同看向母亲,目光含着疑问。
“母亲有何事?请吩咐!”
红叶扬眉:“我记得荣府还欠着外债哦!那是一笔不菲的欠账!”
贾赦想也不想,“不可能!”
贾政也是看向母亲,荣府怎么可能欠钱?近来整顿家业,他们二人可是把荣府上上下下的账册都看过,虽不说倒背如流,但是也不至于有欠账会不记得。
这会前厅不吵闹了,张氏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前来,看到厅里摆了这么多箱子,尽管事先已经知晓,但是亲眼所见还是让人吃惊。
张氏不免怀疑张家是否也有这样的刁奴,该与母亲通个信才是。
她走进前厅时,恰好看到贾赦贾政正附耳在婆婆面前,母子三人咬耳朵呢。
红叶只是说道:“老大,找个时间去户部,查查我们荣府
欠国库多少银两。老二也该知晓,这是祖上遗留下来的欠账,一直没还,但是欠条却是老祖宗亲笔签名,还有荣国府的大印。”
贾政呆愣,贾赦眨了眨眼,尤其是贾赦,看向满厅的箱子,眼里是浓浓的委屈,特么的我费心费力这么久,一个子都得不到,全给皇上他老人家挣了。
贾政倒是没贾赦这么大逆不道的思想,只是在想着真是欠国库的钱的话,一定要极力还上。他突然从自家想到大凤这个大家,皇帝就是这个大家的当家人,而他们就是犹如刚刚被清理的下人,道理是一样的,若是这群下人欠了他的钱,他就算再端方,也会想着法要回来。
红叶见状,心里不免幸灾乐祸,又说道:“欠国库钱的不只是我们一家,你们兄弟俩好好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还,是打算你们不还,留给瑚儿吗?”
“对了,宁府也有欠账,你们可以去找你们大伯和堂哥商量,有结果了告诉我一声。”红叶说完这话,简直就是拍拍屁股走人。回到荣禧堂,翡翠和琉璃就迎了出来,这两个丫鬟的干娘一家已经被发卖出荣府了,红叶没让跟着,就是不想让两个丫鬟为难。
贾赦和贾政相视一眼,再默默地看了一眼摆满前厅的箱子,二人不约而同和各自的妻子回院子了。
王氏跟在贾政身后,夫妻俩快到西院了,王氏才弱弱地问道:“老爷,府上真有国库欠账吗?”
贾政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王氏,叹道:“母亲不会无的放矢,只怕欠账还不少,这个欠账必须还,否则以后就是瑚儿和珠儿他们的责任了,想到要遗留这样的问题给儿子,发现自己死了都没脸。”
幸好红叶不在这,否则红叶会吐槽,贾政这话说得太对了,虽说荣国府是靠借国库钱发家的,但是发达了明显没有还,责任却落在子孙头上,不知道这会魂归地府的两任荣国公脸上是否有荣光?
王氏顿时垮了脸,想说什么,见是外面,便没说出口,直到回到院子里,王氏才靠近贾政小声道:“反正我们是二房,国库的欠账。。。。。。”
贾政瞪着王氏,王氏顿时表情讪讪的,贾政没好气地道:“你这是典型的只能享福不能共苦,换了谁,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会对你寒心。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想让珠儿以后众叛亲离,谁都不敢与他亲近?”
王氏表情虽然像是受教了,但是贾政知道她并未过心,顿时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东院里,贾赦正向张氏哭诉,“静姝,我咋这么命苦,累死累活忙上忙下,我一分钱都分不到。”
张氏这会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她对钱财并不看重,反正贾家不会缺了吃穿,也不会缺了孩子上课的束脩,这不就行了吗?
而且,婆婆特意提出来,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好啦好啦,还是你想装聋作哑,等以后瑚儿来还?”
贾赦立即闭嘴,磨牙:“不行,那样丢给儿子一个烂摊子,我就算死后当上神仙都没有脸。”
张氏抿着嘴,忍不住偷笑,这不是讽刺祖父或者公公没做到一个父亲应当做的吗?还留给儿子一大笔欠账!
69。落定落定()
红叶是听到小厮的通报之后,是撇下女儿前来前厅与余秋见面的。初初见面,凭第一印象,确实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错。
这个年轻人周身温和的气质与林海很相似,只是林海若是浑身发光那种,这个年轻人就是内敛于心那种。
贾敏回娘家,自然是带着任务的,婆婆年前说的那事,现在已经年过快一个月了,当有个结果才是。
红叶自然是没忘记给丫鬟做媒这事,只是贾赦贾政已经忙不过来了,她暂时不想再给儿子任务,想等着这段时间府里整顿好,再让贾赦与昔日旧部联系。
“余秋有礼,见过老夫人。”看到老太太,余秋立马就站起来,他现在虽然有功名在身,但是老夫人可是超品诰命夫人,余秋面对老太太比面对贾赦还要有礼节一些。
红叶笑道:“余公子不用客气,我儿不在家,他已告知我所有,不知余公子的答复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小孩子的声音,余秋难免被跑进来的小孩吸引了注意力,不过这小孩才两三岁,应当不是他要教的学生。
贾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头上梳着冲天辫,走起路来摇晃得厉害,差点跌倒在地上,猛地一下子抱住了余秋的大腿。
“祖母,我也要读书!”
红叶倒是不生气贾珠的行为,她好不容易才把孙子板过来,才不想一板一眼的小书呆子。
“余公子不用管他,且问余公子的回复。”
余秋看了一眼小不点,含笑道:“只是先承禀老夫人一声,我从十二岁之后,就没有再进书院跟随先生上学,一直都是我在私底下学习的,府上若是不介意,我就答应教小公子启蒙。”
红叶点头,“这个无妨,能考中秀才,就说明余先生的才华,而且只是启蒙而已。我这大孙子身体一直很差,调养了这么些年,最近才好了大半,上课不能太劳累,余先生不用担心教不了他,以你秀才之才当是绰绰有余。待一年后,咱们双方考证一下,再做后续安排,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余秋还松了一口气,拱手向老太太一礼,“如此,就如老夫人所说,我会尽我之力好好教导小公子。”
贾瑚这才姗姗来迟,红叶招手:“瑚儿过来,这以后就是你的启蒙先生。”
贾瑚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余秋,动作有模有样的,“学生贾瑚拜见先生。”
既然是当人先生,最基本的礼节余秋受了,温和含笑道:“小公子不用多礼。了一下贾瑚,确实身子有些单薄,脸色有些白皙,这种白皙不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那种健康的白,久病成医,因为母亲的身体,余秋与大夫打交道的时候也很多,自己也翻过一些医书,多少懂一点,反正就是确实身体不如常人。
被忽视的贾珠,转而可怜兮兮地拉着哥哥的手,“哥哥,我也要读书。”
红叶笑道:“我这小孙子整天与大孙子在一起,到时候余先生一并教他,不过他还小,才两岁大点,余先生不用太正经对他
,能认识几个字就认识几个字。”
余秋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余秋答应明日就可以正式授课,红叶叫了大管家林业进来安排人去帮助余秋搬东西。
因着还有余秋的母亲,红叶拨了一个临街的小院子给母子俩居住,对余秋母子来说出入也方便许多。
待余秋离开,贾敏才从后面出来,她是与两个侄子一同过来的,只是余先生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她是一个年轻的妇人,不便出现在余先生面前。
又张氏和张老夫人从东院缓缓而来,张老夫人是打算离开,她隔几天来探望女儿一次,每次在东院呆上一个时辰左右,便会告辞离开。
张氏自然是来送母亲的,张老夫人不论来去都会与红叶打个招呼,这对亲家母彼此之间亲亲热热的,不过是张老夫人对红叶更是客气一些,没办法女儿是嫁出来的,为了不让婆家为难女儿,张老夫人觉得适当的示弱若是能让红叶对女儿好一些,那也值得了。
贾敏也没在娘家呆多久,惦记着林家的事情,下午很早就返家,尤其是婆婆今日要见媒婆,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红叶不拦着女儿的去留,又知道艾草现在没事干,竟然整日惦记着做媒那事,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艾草可就在与媒婆打交道。果然媒婆的打扮都是相差无几,几乎一身花裙子,嘴唇涂着嫣红的口脂,头上扎着一朵大红花。
一个字,俗!
两个字,俗气!
艾草与这位媒婆相谈甚欢,艾草也讲述了她的条件,她只是为侄子找媳妇儿,从媒婆这得来的人选,若是最后喜结连理,当给媒婆封一个大红封,若是运气霉得一个不成,最后她也会给辛苦费的。
媒婆这的人选,艾草自然是要让自己人打听清楚的,不会媒婆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第一个媒婆,在这位宋媒婆离开之后,林嬷嬷又带了一个媒婆过来,这次这个媒婆管辖的地方就稍微远一些。
艾草这才知道,京中这些媒婆都是划分了区域的,再从这位王媒婆手里得知一些人选,艾草仔细看了下,果真没有与那位宋媒婆提供的人选重复。
贾敏从娘家回来,刚在林家门口下了马车,就看到林嬷嬷送一位头上扎着大红花,穿着花裙子的妇人离开,林嬷嬷立即停住脚步,“老罗,这是我家太太。”
“太太,这是东南街的罗媒婆。”
罗媒婆笑得脸上跟开了花似的,“妾身见过林太太。”
贾敏温和含笑点了点头:“罗媒婆不用多礼,林嬷嬷你们忙吧,我先进去了。”
待贾敏走远,林嬷嬷和罗媒婆这才往后街走去,罗媒婆笑道:“林太太果真长得天香国色,就跟天上的九天仙女似的,不愧是国公府出身的大家千金。”
林嬷嬷笑骂:“你这老货倒是会拍马屁,可惜太太听不到。”
艾草上午见了两个媒婆,下午见了一个,贾敏刚碰见的是最后一个,她回来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直接来到慧芳院。
艾草正对着三张单子仔细琢磨着呢,贾敏见状,难怪老爷整天心里酸溜溜的,婆婆对娄护卫等人太好了点。
艾草看见贾敏,招手道:“敏儿过来,我这一上午,收获可不小。”这三张单子不禁有适龄女子,还有适龄男子哟。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贾敏很快就跟着艾草讨论起来,话题偏到几重天,什么性格互补的人在一起好,还是性格相似的人在一起好?咱们从多方面分析分析。
翰林院
这阵子林海工作还是顺利的,唯一让他纠结的便是一同进入翰林院的榜眼罗瑾似乎与钱峰走得越来越
近,他也隐晦地提醒过,说钱峰这人不好相处,若是想走门路,钱峰不是一个好选择,然而罗瑾听后,只是笑着道谢,但依旧故我。
眼看着要下班了,钱峰跑来翰林院,与多人说笑,尤以罗瑾最甚。
周夙一掌拍在林海肩上,“如海,别管那么多,你为他好,但是别人不领情,你尽了自己的好意便是了。”
林海叹息一笑,“怀夙兄说得是,哎,算了,人各有命。秋季便是考核之时,不知怀夙兄心中有个什么章程?”
周夙不答反问:“如海呢?”不待林海回答,他便道:“我出身寒门,比不得如海的人脉,打算外放,已经与恩师达成一致意见,若是不出差错,当有结果了。”他是打算外放当一届或者两届县令,挣得功绩,慢慢地往上走,他不贪心,只求稳稳当当,这辈子他估计没法当多大的官,但是他这个老子可以为儿子铺路。
“怀夙兄有了去处就好。我其实倾向于在翰林院再待三年,若是外放为官,家中母亲上了年纪,不忍心母亲舟车劳顿。”
下班之后,林海没耽搁,抱着今日他自己在书室找的书本,便顺着人流走出了翰林院,登上自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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