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收回眼神,这才慢吞吞的到了杯水。无视赵凤娘伸出的手,直接搁在她旁边的茶几上。
这边厢,梦池正给宇文砚舒他们解释女子的身份,是梦夫人娘家兄弟的女儿,也就是她表妹。
“原来是她呀。”秋朝阳话中有话的道了一句。
夏启扬则在内心嘀咕,梦夫人看着那么风姿清华,仪态万方。怎么她的内侄女却是这么个样子?
独孤凌好不容易劝着宇文砚舒止了泪。
“我心里就是难受很。”宇文砚舒抹着干眼泪。
其实,她也知道听到了之前的事,萧景璘这样不告而别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也许再过不久,他寻找到了真相。而那个真相其实是与父亲无关的,他自然还会回来。人总有执着的时候,放任他遵从内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才是对爱情最大的尊重。
“我说你谁啊?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知什么时候,赵凤娘走到宇文砚舒面前,一脸嫌弃。
若是以往。对于这种无礼的行为,宇文砚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她一顿。但是现在,管你赵凤娘,就还是赵龙娘,谁特么都不是她娘,她也没有心情跟人较劲。
“表哥,我们跟梦姑娘说一声,趁现在天色还早,早些离开吧。”
独孤凌看了一眼窗外,日头斜斜的往上爬,估摸着巳时左右:“好。”
没被搭理的赵凤娘怒了,老娘亲自跟说话,你敢不给我面子。
正好看见宇文砚舒离开凳子,准备站起来。一伸手,就用力把她推了回去:“我问你话呢,居然敢不理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起来,又被无礼的推回去的宇文砚舒懵了。我去,最近是犯太岁吗,情人劳燕分飞,办事诸事不顺,现在还要这么个四六不分的欺负,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这么一想着,怒火蹭蹭蹭就上来了。
火气一上头,人就有点不受控制了。顺手抄起旁边案几上的茶盏,砸了过去:“滚!”
这声怒喝饱含了内心的委屈,无限的怨怼,糅杂了数不清的烦躁,仇恨,声音大的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赵凤娘距离最近,更是首当其冲,直面这声怒吼,只觉得这声响如耳边巨石擂鼓,震得她心神不稳,耳鸣头晕,“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心里的憋屈似乎随着这一声大吼发泄了出来,宇文砚舒沉重的内心似乎得到了片刻的松绑歇息,人也轻松了不少,之前的伤心难过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良久,厅内都好像还有那一声的余韵盘旋,嗡嗡作响。
“你这是练得‘狮吼功’?”赵凤娘小心翼翼的问,眼睛里有着惊疑不定的畏惧,这小身板里怎么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秋朝阳不耐烦地朝她:“知道还不赶紧……走。”他本来也想说‘滚’的,不过念于她是梦池的表姐,多少还是留了点面子。
“我娘这几日不舒服,你随意。”梦池也不满这个表姐的作为,下了逐客令。
赵凤娘忙不迭的赶紧离开这里,一个小姑娘都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实在太可怕了。跟在他身后的青衣男子,看到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有一丝不屑。刚才那声音,听着虽然高。但仔细一分辨,根本就没有内力,就这样都能被吓跑。主子,这次的眼光可不咋样。
“七月。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梦池明显脸色不虞,这个表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真的以为无影庄是她家吗,说来就来,一声招呼都不打。太放肆了。
宇文砚舒坚持要走,梦池心虚,秋朝阳的美色都没能让她产生留下他们的冲动,嘱咐下人备好物资,亲自送他们出去。
路上,宇文砚舒沉默,独孤凌只在她身边,尽职的扮演好表哥。跟主人家寒暄道别的程序就丢给了秋朝阳和夏启扬。
远远地看到赵凤娘躲在一处假山后面,借着山上如瀑布般垂下来的藤蔓掩映,鬼鬼祟祟地偷看他们
“梦姑娘。你那个表姐跟你不大像。”夏启扬对她这种行径极为不喜,但本身的性格休养,又让他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不喜欢她来,就直接轰出去,你们这么拖拖拉拉的,难怪他们妄想。”
秋朝阳就没这么含蓄客气了,梦夫人娘家的事情,他在外也多少听到过传闻。他是没想过要娶梦池为妻,但一直是把她当朋友看待的,是朋友就要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为她考虑三分。
梦夫人的娘家——宣州赵家。原来也是鼎鼎有名的江湖大家。梦夫人的父亲——赵越仁,年轻时最爱行侠仗义,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一柄足足十八斤重的九环大刀舞的虎虎生风、泼水不进,成为了江南的一方霸主。
可是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色。梦夫人的娘就是当年江南有名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女儿十岁那年就无奈因病撒手人寰。
之后,不过半年,赵越仁迎进了在外面养了几年的外室进门,成为第二任赵夫人。然而。这位也是好景不长,短短半年就香消玉损。时隔一年,赵越人的第三人夫人出炉了,是赵越人原本身边的一个妾室。这名妾室膝下有一子,比赵鸿影只小半岁。
梦夫人本就不满父亲在母亲尸骨未寒抬进新人,满打满算,还没有两年,父亲就又有了第三任妻子。一气之下,就带着娘亲留给自己的人搬到了当时的惊云山庄。
惊云山庄本是赵家的产业,但她娘去世前,要赵越仁划到了女儿的名下。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了解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也已经预料到自己死后的情形,这是她最后为女儿筹谋的退路。
那时的惊云山庄不大,只有萧景璘当初在看到的外面的地方。梦夫人搬来后,当机立断买下周围几座山头,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向深山腹内延伸了几百里。
而赵家在这几年内却渐渐败落了,赵越仁年轻时好勇逞强,又在女色上不知节制,年纪一大,身体各个方面都出现了毛病,当家作主总是力不从心,在妻子的怂恿下,把家交给了儿子,自己带着一大帮子姨娘、外室住到了城外一处山水秀丽的庄子,美名其曰:休养。
他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老子的一身功夫仅学了个皮毛,唬唬普通百姓还行,稍微五大三粗一点的壮汉他都镇不住。但是却很好的遗传了他老爹好色的毛病,加上自己又不善经营。赵家很快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他怕老爹追究,不敢变卖家产。于是听从了他娘的建议,把主意打到了姐姐的庄子上。反正姐姐一介女流,未婚生子,败了名声,也嫁不出去了。生的个女儿将来也是泼出去的水,这处庄子不留给自己还能给谁。
“我也知道这个理啊,可我娘总说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做的太绝,徒惹笑柄。何况我外公还在世呢,他那么溺爱我那便宜舅舅,到时候还不打上门来。”梦池撇嘴,照她的想法,应该是她们打上门去,把这些事跟外公好好清算清算,大不了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要不咱们成亲吧,不要你入赘,我让我娘把这出庄子给我做个陪嫁,他们就不敢打这儿的主意了。”梦池眨着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秋朝阳骇然,怎么扯到他身上来了:“你就是不成亲,他们也不敢硬来啊。”都以为无影庄的暗器是吃素的么。不然,凭那对母子不要脸的程度,还不早就找人来明抢了。
又被他绕过去了,梦池悻悻的收回期盼,幸好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到一点儿也不在乎,反正她有的是时间,相信总有一天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跛叔说过,江湖儿女,要有坚持不懈的精神。(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山庄惊变()
沿着来时的路,又走入那条灯火通明的地道。
仿佛看见了她们来时的身影,她的身边走着萧景璘,有说有笑,眼角的笑意,时不时透出亲昵的举止,恍恍惚惚。宇文砚舒胸口一痛,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是不是还怀着满腔的深仇,可曾有一瞬间能想起她,想起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点点滴滴。他可有遗憾,可有……后悔。
“有血腥的味道。”
即将走出地道的时候,夏启扬突然停住脚步,拧着眉,眼里满是疑惑。这里四面封闭,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怎么会有血的腥味呢?
“哪儿有?”
几个人都用力耸耸鼻子,可惜他们的鼻子没有夏启扬这个在药材里泡了近二十年的鼻子灵敏,除了燃烧的烟烛的味道,就只有淡淡的脂粉味。
“夏兄这几日被吓坏了吧。”秋朝阳不置可否,他是练武之人,眼耳口鼻都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可是他真的没有闻到血味,“脂粉香都能闻出血腥味了。”
“可是……”
“唉,别可是了,她们女孩子家家的喜欢涂脂抹粉的,这你这么一吓,以后还要不要打扮出门了,女孩子嘛,多多理解理解。”出了无影庄,就不用担心逼婚,秋朝阳的心情好的不行,口花花就出来。
梦池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
“可是,我没有抹胭脂水粉啊。”听着她们谈话的宇文砚舒,终于收回远飞的心神,回到现实。
嗯,空气中好像真的有股香粉的味道。很淡很淡,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被火烛的味道掩盖掉。
梦池搭上机关锁的手一抖,她昨日一夜未眠,今早又没心思收拾,只匆匆用冷面洗了洗脸,就去母亲那里了。衣服是新换过的。下人们做事干净。上面也不会沾染异味。
这么一停顿,心思就绕了个圈子,疾步走到最近的一盏灯前。慢慢转动灯台的底座。“嘎——嘎——”声响,众人右侧一块墙面缓缓打开。
“这是我们山庄守卫所在机关,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梦池边开们边说。
四人齐点头,梦池毫不设防的在他们面前启动机关。就表示她相信他们不会泄露山庄的信息,这是把他们当做自己人。
门一打开。还没看到里面的情况,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个黑色劲装打扮的汉子倒在血泊中,抓着铜哨子的手无力的垂在头颅边,眼睛因愤怒和不甘睁得大大的。已经失去了神采。
“丙生!”梦池脸色顿时雪白,尖叫一声扑过去,丙生的尸体已经冰凉僵硬。
丙生死了。致命伤在胸口,一刀毙命。
宇文砚舒他们跟丙生没有什么交情。只有一段不算很愉快的回忆。面对他的惨死,只感到唏嘘遗憾。但看守的守卫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夏启扬本着大夫的职责检查了丙生的尸体,遗憾的摇了摇头:“梦姑娘,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是谁?是谁杀了丙生?”
丙生是梦夫人派给梦池的护卫,他比梦池大十来岁,梦池一心拿他当兄长对待。乍见他惨死,一下子竟无法接受,声音都变了音。
无影山庄内部结构如此隐秘,非庄内人不得知道,是谁引狼入室?
其实仔细一想,今天来了哪些人,答案呼之欲出。
“赵凤娘!”梦池咬牙切齿地道,娇艳如三月桃李的脸上透出一分嗜血的狰狞。
“她来的目的肯定不是杀了守卫这么简单,梦姑娘,你还是速速告知令堂才对。”独孤凌冷静的分析,江湖和朝廷一样,无外乎爱恨情仇,追名逐利。现在最危险的反而是不知情的梦夫人和庄内的人。
“给。”秋朝阳掰开丙生僵硬的手指,取出铜哨,随便用衣袖擦了擦。
这铜哨子是无影山庄联络工具,制作手法独特,使用时需要一些技巧,只有山庄内的人才会使用。
梦池抖着手接过哨子,吹了几次,才吹响。尖锐刺耳的哨声冲出狭窄的守卫室,在空旷的走廊里无限放大,一直传到山庄内。
“轰——”
于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如倾听霹雳一般突然炸开,整个通道都不由自主的晃动了几下。几人也都被这声巨响震得站立不稳,东摇西晃。
“是地动吗?”
宇文砚舒懵头懵脑的差点摔到墙壁上,幸好秋朝阳在一旁拉了一把。站在她身边的独孤凌就没这么幸运了,震动伊始,他就警觉的扶住墙壁,奈何他伤势未愈,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另一边的夏启扬看见他要摔下去,忙去搭手,结果下盘不稳,两个人摔做一团。
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涌了进来,充斥着整个通道。
“炸药?”秋朝阳脸色大变,常常挂着嘲弄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线,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大隋的炸药,十五年前横空出世。主要运用与战场。大隋的百姓,甚至许多官员都没有听闻过。秋朝阳也是有幸见过那么一回,当时看着只是一颗黑不溜秋的不起眼的圆球,想不到威力这么大。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结实的甬道内开始有细细碎碎的石子,簌簌的往下掉。
“快跑!”宇文砚舒脸色煞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炸药的严重性。
性能优良的炸药连精钢都能炸碎,何况普通的炸药都可以炸山采石了。无影山庄建造的再结实,那也是依山而建。那些精致的,巧妙的机关在炸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秋朝阳和梦池两人轻功不错,连拉带拽,转眼间就飞掠出已经灰尘漫天,一地碎石的地道。
一出地道,大家发现。庄内男男女女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都往一个方向疾射而去。
“大小姐。”落在最后的一人发现了他们,立即上前来见礼。
“众人可都有听到示警?”梦池认出是丁伍,一边跟着往众人所去的方向疾走,一边问。
丁伍配合梦池的步伐,放慢自己的速度:“属下已查看过庄内各处,确保无一人落下。甲平也已先行将妇孺幼子安排出去。”
丁伍是无影庄内轻功最好的人。平时总管庄内各处的巡查。
无影庄与别处不同,接到警讯,不是让各处加强警戒。而是先集合众人,保全实力,先退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方法好是好。因为外庄也有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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