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之类易于暗中使用的东西,使起来无影无踪,让人防不胜防。
今日是他栽了,不怪其他,只怨自己技不如人,若有下次绝对双倍奉还。
宇文砚舒吃力的扶着无力的大男人,实在看不惯梦池这种强取豪夺的手段,自古以来只有恶霸抢女,还未曾听说有人当街抢夫的呢。
“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就算现在你逼着他跟你成亲,他心里依然会不耻你今日所为,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难道说你已经没人要到这种地步,需要当街抢相公?”
“你……”梦池气急,难免想到秋朝阳几次三番对她的维护,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恨恨的扬起玉掌掴下来。
此刻,等同于废人的秋朝阳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巴掌抽下来。
八十、无影庄(二)()
幸好,之前宇文砚舒将桌子上的袖珍金箭拔下来藏在袖子里,本来是因为见它小巧精致,想着回去找个能工巧匠照样子也做几支用来把玩。这会儿,见那一巴掌过来,眼疾手快的将金箭箭头朝外贴在自己的左脸颊上。
梦池早知她不会武功,即使伸手挡也挡不住自己,所以存了心有给她一个教训,这一下真是又快又狠。只是没想到宇文砚舒颇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想自己去以卵击石,反倒选择了以守为攻的方式,等着她打上来。
等梦池发现自己的手掌正迅速的往箭头上撞去的时候,及时撤力往回收,但之前使力太猛,来势汹汹一下子根本没法全部收住,白嫩的掌心迅速的从金色的箭头上划过,勾起一串鲜红的血珠洒在空气中。
还举着“凶器”的宇文砚舒也没想到,居然会真的让她得逞,整个人呆住了,只觉得那一串飘洒在空气中血珠鲜艳无比,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冰冰凉的沁入心脾。
伤在自己武器之下的梦池更是恼羞无比:“你找死!”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
“你若伤她,我定不饶你。”
秋朝阳一看那姿势,立即阴森森的道。宇文砚舒有几斤几两重,他还能不清楚,刚才那一下不过是利用了梦池轻敌的心理,误打误撞侥幸罢了,若真动起手来,恐怕只有吃亏的份儿。
“你,你果真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翻脸。”
女人的脸比六月的天翻的还快,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对着“情敌”,要打要杀,只不过片刻,就能因一句话变得粉面羞沁,梨花带雨。
宇文砚舒最受不了旁人眼泪汪汪的样子,连忙撇过头去,假装很有兴趣的研究旁边小摊上卖的物什。
秋朝阳也沉默无言。跟没听见似的。
梦池深吸一口气,发狠道:“好,既然如此,别怪我不恋旧情。丙生,两个都带走。”说罢,一甩袖,高昂着头疾步先行。
“快走。”原来刚才下黑手的人叫丙生。
你丫的,怎么不干脆叫饼干算了。宇文砚舒扶住全身酸软的秋朝阳,一边走,一边腹诽。
丙生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人后面,锐利的眼神紧紧的黏在他俩身上,就跟盯住猎物的老鹰一样,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不是自称武功高强。少有敌手的吗,怎么这么不经打?”宇文砚舒不明所以,悄悄的问。
“呵呵。”秋朝阳干笑两声,满不在乎的说:“人有失手呗。”
走了盏茶时间,梦池带着他们转进一条小巷子。巷子里停了一辆马车。丙生一把抓住秋朝阳丢进车内。宇文砚舒见状,很自觉的就要钻进去。
谁知梦池一臂横来:“谁让你进去了,前面赶车去。”杏眼一横,然后轻盈的跃上车辕,掀开车帘进去。
有一个车夫还不够,还让她赶车?宇文砚舒那叫一个恨啊。
好,我让你叫我赶车。我让你坐在里面清闲。宇文砚舒狠狠的腹诽。
“哎呦,怎么回事?”
“哦,不好意思啊,没看见前面有个坑。”
“啊,痛死我了,你会不会赶车?”
“哎呀。没想到地上居然有个小石头。”
“啊呀……”
“哇……”
………………
“丙生,你在干什么?呕——停下停下。”
坐在车辕上的丙生双手木然的抓着缰绳搭着,有口难开。谁想到这丫头身上居然藏着“醉骨轻风”。醉骨轻风乃烈性的麻醉药,比武林中常使的十香软筋散不知可怕了多少倍。寻常一点就能让人手软脚麻,力道尽失。也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把那小小的药丸放在他的坐处。他一屁股坐上去,药丸尽碎。练武之人冬练三九,再冷的天也只穿两三件。那霸道的药力立时透过薄薄的衣物,轻轻松松的就将他一身力道卸去。
此刻的他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软骨颠簸的滋味,英雄未老招暗算,尤其自己暗算了别人半辈子,哪想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别人暗算了,猎鹰的反被鹰啄了眼,丙生屈辱的泪水只能默默的往心里流。
就这样一路颠啊颠的,颠地人心肺具伤。马车内空气不畅,梦池晕的一张俏脸煞白煞白,一下车就跑到树下止不住的干呕。坐在车辕上的宇文砚舒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臀瓣火辣辣的痛,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看到呕的搜肠刮肚的梦池,又很不厚道的乐了。
“傻乐个什么?还不跑。”不知何时脸色也不大好的秋朝阳虚软着脚步从马车上下来。
在丙生恼恨之极的目光中,坦然的解开马车的套绳,招呼她赶紧跑路。
宇文砚舒目光一扫,可不是,武功高强的丙生中了她的“醉骨轻风”,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动弹。而梦池被她的恶作剧搅得五脏沸腾,呕的站都站不稳。这么好的时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呢?
扶着秋朝阳上了马,宇文砚舒抱着小包裹也跳上马背。
丙生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逃了去,而自家小姐还扶着树,弯着腰不停的喘息。
“找个地方先停一下。”秋朝阳面色不大好,无影庄的银针细如牛毛,钻进肉里如附骨之蛆,如不及时取出,极易融入血肉之中。
宇文砚舒见他唇色发白,不敢像以前一样跟他唱反调,很听话的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店,要了间客房。
约莫用了个把时辰,秋朝阳才把那根细的肉眼难辨的银针给逼了出来,一睁眼便看见宇文砚舒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瞪着老大,吓了一大跳。
“靠这么近干什么?赶紧去给我倒杯水。”
哼,凶什么凶,看在你是病人的分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宇文砚舒心里骂着,一边乖乖的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刚才是运功把这根针给逼出来的吗?”宇文砚舒把玩着手中的银针,还是仍不住开口问道。
秋朝阳白了她一眼:“不然呢,难道是你用刀挖出来的。”
宇文砚舒皱皱眉头,发出一声嫌恶的声音:“别这么血腥好不好。”
秋朝阳把杯子往她手上一扔,自己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
可是,没一会儿功夫,宇文砚舒又凑过来:“你真的是用内功逼出来的,那为什么你头上没有冒烟呢?”
以前看的武侠小说里面,侠士在运功的时候,头上不是都会冒出蒸蒸热气,跟烧热水似的?怎么秋朝阳除了脸色白了点,就一点异常的现象都没有呢?
这钟白痴的问题,秋朝阳实在是懒得理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你不会是练得什么邪功吧?”宇文砚舒是个好学宝宝,不管他的冷漠,继续勤学好问。
等了一会儿,见秋朝阳真的不打算理自己,便一个人在一旁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是练得什么邪功?也不是没有可能,阿璘哥哥曾经说过飘渺宫是个江湖神秘组织,江湖上只闻其名却从未有人见过,而且每一个闯荡江湖自称来自飘渺宫的人,都是年纪轻轻,武功就深不可测,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的旁门左道功夫……”
她这么叽里咕噜的在一旁长篇大论的发表看法,可苦了秋朝阳的一双可怜的耳朵,刚刚耗了许久的内力才逼出银针,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番,还要仍受如此荼毒,简直孰不可忍。
“只是正常的冲穴,没有什么旁门左道,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现在,我要休息,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你立刻、马上回你的房间去,不要打扰我!”说完,恨恨的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许久,没有声音。难道是刚才太凶了,吓着这小丫头了。闭着眼睛的秋朝阳心中忐忑,有些后悔,何必跟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计较呢。
就在秋朝阳还在不断自责的时候,房间里又响起了女娃的声音:“可是我只订了一间房,你让我去哪儿?”
立马,所有的忐忑,自责,后悔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恨不得即刻便能掐死她的冲动。苍天啊,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有这么难吗?
八十一、蓦然回首()
秋朝阳干脆闭目不理,良久,宇文砚舒一人独坐也无趣,想想也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方便。于是,掂了掂钱包跑出去溜达两圈。
因为此处是梦池的地盘,宇文砚舒也不敢过于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只好尽捡一些藏在深巷中的街铺逛。幸好,这些铺子虽然都久居深巷,但内置物品都甚为有趣,也不算无聊。
“哎,老人家,你的药。”
空寂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紧接着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用着不符合他年龄的速度,从一家小医馆里窜了出来。他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子手举着几包药追赶他。
老人在巷口拐了个弯,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年轻的男子没有追到老人,拎着药包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庸医误人,庸医误人呐。”
宇文砚舒见他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衫,脸颊清瘦,周身淡淡药香环绕,想着应该是位大夫。真是奇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追着别人送药,还被拒绝的大夫?
难道这“庸医”指的便是他自己不成?宇文砚舒暗暗偷笑,按捺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躲在深巷里的这家小医馆,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了些年头,门板下的凹槽有明显的腐坏情况。
宇文砚舒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刚才那个大夫正在训斥他的药童:“……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以后不必在病人面前胡说。”
小童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人小心气高,好像很是不服气:“方圆百里哪个不知济壶堂是仁德妙手,他们推出的药也必定是真的,我娘也让我想办法去弄一点呢。”
“不许去。”
“为什么?我偏要去,你自己治不好的病,难不成还不让瞧别家的吗?我偏要去。”说罢,堵着气扔下手里的铜杵。拍拍两手,一溜烟就跑了,经过宇文砚舒身边时刮起一阵疾风。
“哎——”大夫叫唤不及,只好无奈的自己收拾柜台。
这大夫显然也是个妙人。一个人收拾着凌乱的柜台,嘴里不时的嘀咕着什么。一会儿找药单,一会儿装药材,忙的不亦乐乎,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个大活人。
“咳咳——”宇文砚舒在屋子了踱了两圈,见主人丝毫没有发现,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蓦地而起的咳嗽声终于把这沉迷在自己事情里的大夫给唤醒。
“你——有何事?”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确定的问道。
宇文砚舒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疑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为家人求医路过此地,敢问大夫贵姓?”
“不敢不敢,免贵姓夏,草字启扬。”夏启扬连忙拱手回礼,然后继续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问道:“请问姑娘家人有何症状?”
宇文砚舒随口就把萧景璘的症状叙述了一番。
“咦?这种症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夏启扬放下手中东西,皱着眉头使劲的回忆。“你等等啊,我找找。”说着,走到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理掉一些杂物,露出最角落下的一只红漆黯淡,表面斑驳的箱子。
宇文砚舒不大相信。心想:连宫中最好的御医,和熟知各类医学典籍的箫景琪都不知道的事,你一个家徒四壁,还不满二十岁的人能知道啥。
只见他吃力的把箱子搬到空的地方,打开盖子,满满一箱子线装书。然后。双手抄着箱底,用力一翻,“呲啦——”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一旁的宇文砚舒惊得好一阵目瞪口呆,别看那箱子不大。但装的书却不少,粗略的估算大概有千百本之多,散成一堆,忒有架势了。
夏启扬一头就扎进书堆里,挨个翻找。
这么多书,这么个找法,得等到猴年马月:“大夫,大夫……”
“嗯?”夏启扬头也不抬,敷衍了一下。
“我刚看你好像要出去,要不,你先去办事,回来再找。”宇文砚舒好心的提醒。
夏启扬抬起黑白分明的双眼,迷茫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叫道:“是了,葛大爷的药还在这儿,瞧我这脑袋,多谢姑娘提醒。”
又把地上的书一股脑儿的装进箱子里,随手把盖子压上。提起药包,安上门板,一边还不忘对宇文砚舒说:“姑娘,你刚刚说的那个症状在下确实在书中见过,但有没有医治之法,一时到不甚清楚。”
闻言,宇文砚舒嗤笑:“你既是能记得这稀罕症,怎么反而不见解方,莫不是骗人的吧?”
夏启扬听到这话,不大高兴,“咔嚓”一声落了锁,虎着脸道:“在下岂是那起魍魉小人,姑娘若是信不过在下,那些医书尽可随意翻阅,若我有一句虚言,明日我就拆了我这招牌。”
宇文砚舒看他一脸认真严肃,不禁吐了吐舌头,以前只听说过书呆子,想不到现在居然让她见着了一个医呆子,还是活的。但同时,心里也不免悄悄升起一线希望,也许他真的知道呢。
宇文砚舒跟着夏启扬一起跑去济壶堂凑热闹,不,是送药。
济壶堂前说不上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