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宇文砚舒从那儿经过,一眼就看中了瑟缩在姊妹兄弟中的闭月,便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她。因为她的那张脸活脱脱就是前世的石奕真,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后的效果。
可是自从她们跟了自己后,听从宇文砚舒的指示混迹于民间并不与官家有任何牵扯,及时是与何方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沉鱼也隐忍不发。而此时宇文砚舒很清楚,她并没有让闭月冒充什么官家女子,接近杨沐。她与杨?不和,但是这与杨沐无关,杨沐在他的眼中就是瞿俊昊的前世,她可以不再爱他,但也做不到伤害他。
闭月丝毫不受那一声清脆的器皿落地声的干扰,臻首微垂,樱唇轻启:“臣女云碧?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云爱卿妹妹,果然是佳人妙音,赏。”皇上话音一转:“永昌何故此举,莫不是有何意见?”
杨?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酒意被恨意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前世便是这张脸横刀夺爱,迷惑了瞿俊昊背叛她,想不到今世居然还能再见,偏生还要狐媚的勾引与瞿俊昊长得一模一样的杨沐。若说是巧合老太爷也太公平,明明两世都是她先遇着,为什么最后都是让这个女人捡了便宜,凭什么?亏她还曾经那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对得起她吗?
此刻的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却清晰的感觉到对这张脸彻骨的恨意,一腔杀念陡然而生。
眼中的雪亮的恨意犹如一根细针狠狠扎向闭月的脸,此时听到皇上洪亮的声音,顿时醒悟此刻不是发泄恨意的好时机。连忙收敛情绪,端出大方得体的微笑,声音婉转如出谷黄莺鸟:“儿臣一时失仪,还请父皇见谅。只是儿臣冷观云小姐面貌虽佳,但……”
“但说无妨。”
“云小姐人中过浅,唇色偏暗,恐非多子。”杨?低着头故作为难的道,望着云碧?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怜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永昌在宫中人气颇高,人缘很好。她才华横溢、博闻强识,众人皆知。听她这么一说,所有看着云碧?的眼光都变了个样子。气的工部侍郎云之涣脸都变了颜色,一只手紧紧的揪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杨?这是要断她妹妹的姻缘啊,不但不能嫁入皇家,而且以后怕再也无人敢上门提亲。
贵妃不悦:“公主此言差矣,面相之说虽然在民间盛行,不过终究登不了大雅之堂,本宫已按皇室规矩着人合过庚帖,他二人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公主多虑了。”言下之意就是收起你那一套都是糊弄人的把戏,我这边可是连祖宗都赞同说好。
贵妃早就看杨?不顺眼,因为杨?与杨沐不伦恋的关系,导致杨沐在皇上与朝臣心中的形象一直比不上以好男人标准出现的杨箴。这让贵妃仍不住多心,是不是他们兄妹俩合起来做的个陷阱,就等着他们母子往里面钻。
“永昌失言了,还请父皇母后,各位娘娘不要见怪,云小姐,对于刚才的话我甚感抱歉,你不介意吧。”杨?歉意的笑着。
无论何时美人总会比别人赢得更多的原谅,杨?放低姿态以公主之尊,主动道歉更是赢得了许多人的欣赏。纷纷夸永昌公主宽宏大度,蕙心纨质,大隋能有这样一位公主实乃大隋之兴。
宇文砚舒也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是杨?自己挑起的一出戏,最后还赢得了满堂彩,让所有人都忘了挑起事端的是她自己,真真让人佩服不已。眼前之人分明就是完完全全的杨?,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天真烂漫、冰雪聪明曲恋瑾,而是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深宫公主,这样的对手也将会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她不着急,因为今天她会送给她一份大礼。
果然,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献礼献艺后,杨?再次笑盈盈的与薛驸马共同站了起来。
“儿臣知道父皇推崇大家书法,因此特意让驸马寻来一幅绝版真迹献给父皇,祝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薛驸马拍拍手,登时有一小太监托着锦盘呈上一幅卷的整整齐齐的画轴。黄守全上前接住,呈给皇上。
皇上点头示意黄守全当中打开,念与众人听。
黄守全抖开画卷,眯着眼睛一扫,正要念出,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一样,脸色霎时变得比上好的宣纸还要煞白,颤抖道:“皇、皇上,奴才不敢念。”
皇上皱眉:“朕在这儿,你怕什么?”
两边的妃嫔也好奇的看过来,宇文砚舒拍着杨勋的背替他顺食,嘴角勾出冷冷的笑意。杨沐还是万事不关己事的高高挂起,杨箴杨言双双盯着眼前的食物仔细的研究。底下大臣更是疑惑,但是这会儿却没人敢窃窃私语,一个个正襟危坐比佛堂里的佛像还要端正。
杨?意识到有些不妙,心底隐隐浮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奴才,奴才……”
杨悯不耐的从黄守全手中接过画卷,细细读来。顿时。龙颜大怒,原来还勉强透着些红润光泽的脸一片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黑,脸拉的老长。恼羞成怒的把画卷狠狠的贯在地上,虎目中的羞恼之色逼成两条线直直的刺向已经坐下去的杨?夫妇,咬牙切齿:“杨?,你做的好诗。”
说罢,起身,冷哼一声,一甩宽大的袖管,明黄的颜色刺得人眼睛生疼,不顾还有那么多的官员使臣在场,扬长而去。吓得文武百官急忙跪了一地,有几个没反应过来的被身边的同僚猛力一拉,直接“噗通”掉在地上。
等皇上远去,皇后才站起来,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众卿家可先散了。”自己率先领着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匆匆离去。
一见皇后走远,许多朝臣们也立马站起来,抖抖索索的擦擦额头吓出的汗,脚不沾地的带着家眷赶紧离开了。龙颜震怒,比啥都恐怖。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好奇那幅画卷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什么都比不上脑袋重要。
杨?冷静的看着众人纷纷躲避灾祸一样迅速的离开,仔细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字画在她宴前亲自检查过,并交给倪将军,绝不可能有问题。难道自己忽略了哪一环节?又是谁会这么做?难道是她,杨?愤恨的目光投向正与兄长离开的云碧?身上,恨得银牙紧咬。
前席的皇子公主有的饱含同情的看着已然镇定下来的杨?,却一句话也没有转身就走;有的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皇家的亲情如此的凉薄,饶是已经看惯了他们嘴脸的杨?,心头也不免浮上一层悲凉。
杨沐终于从他的世界里走出来,来到杨?跟前,凝视了她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若有需要,本王一定尽力。”
只这一句,杨?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罐,终于忍不住嘤嘤哭泣:“我还以为,你再也、再也……”
杨箴冷笑一声,吩咐人送杨勋回宫,自己则带着宇文砚舒去与宇文智鸿会和。
当然也有好奇心很重的,比如杨言,明明听说杨?花重金购得王羲之墨宝《兰亭集序》,怎么就惹得父皇雷霆震怒呢?趁人不注意间,越性把地上被摔坏的字画捡起来,一目十行,顿时又惊又奇,惊得是有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拔龙须,奇的是这人究竟是怎样把杨?的画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掉了包呢,要知道像这些敬供之物,在进殿前一刻都还要经过专人再检查一遍,以防纰漏。
“六王爷,皇上派奴才来把这幅字拿回去。”一把奸细的嗓音打断了杨言的思维。
杨言看了一眼是黄守全的大弟子,应福海,于是应了声,将画轴卷起来递给他。但随即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妥,递到半途的手便收回来:“算了,还是本王亲自交给父皇吧。”
应福海急了:“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圣上已经气得把御书房的东西都给砸了,奴才有几条小命也不敢空手回去复命啊。”
“怎么信不过本王?”杨言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不是。”
杨言甩开衣摆,大步离开凝月阁
应福海不得已迈开步子小跑着跟上,同时在旁人不易察觉的角度给跟上来的杨?递了个眼色。杨?了然的点点头,吩咐身边的薛驸马,薛驸马听了回身跟混入一众官员中一起离开了凝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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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相思黄昏后()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宇文砚舒笑嘻嘻的坐在自家的马车里摇头晃脑的念着《咏史》。
这首诗就是皇上颜色顿变的根源,大隋与吐蕃的战争刚停,这边立即让元家的女儿去和亲。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有人把这么一首讽刺意味十足的诗送到皇上面前,皇上是个多心的人,受到了奇耻大辱,哪有不还的道理。
“坐坐好,小心摔着,我先提醒你啊,杨?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到时候没能如愿以偿可不许哭鼻子。”宇文智鸿噙着笑,睁开眼睛看着自家小妹兴高采烈的样子。
宇文砚舒才不放在心上,眼角稍稍一挑:“让她手忙脚乱一阵也好啊,省的她每天吃饱了撑的,东挑唆西撺掇。”
宇文智鸿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杨?在宫里人缘挺不错的,怎么你到反而不怎么待见她?”
宇文砚舒笑脸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反问道:“那你希望我跟她处的好不?”
“杨?这人深不可测,心思又敏感细腻,为了帮助杨沐不惜跟亲弟弟翻脸。从吐蕃王子去拜访她,到她就竭力游说樨松德赞、突厥四王子、西域使臣等人到将军府提亲伊始,就知道她看你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怪也只能怪杨沐去品茗阁走动的次数太多。”
“可那又不能怪我。”宇文砚舒撅着嘴嘟囔着。
“可别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宇文智鸿摸摸她的头发:“你想想汉朝的吕后是怎么对待戚夫人的,再想想玉女珍异壶,要不是秋朝阳误打误撞,盗窃国家贡品那是死罪一条。总之,只许你玩这一次,我不希望让你搅进这趟浑水里面,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沉鱼那查查闭月是怎么回事?”
宇文砚舒给她扮了个鬼脸,宇文智鸿什么都好,就是对她保护过度,连独孤??贾?雷约腋绺绺?砀缭诟墒裁矗匆恢?虢猓?荒艽铀?堑闹谎云?镏幸?疾碌绞呛突饰挥泄亍?p》 皇室的人做事雷厉风行,画卷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杨?被以不敬之名褫夺“永昌”的封号,并罚半年俸银,禁足驸马府一个月。薛驸马封副使节送元音婉和亲吐蕃,将功赎罪。
这样的结果好的让人出乎意料,宇文砚舒想到此前跟杨箴商议这个计划的时候,杨箴面无表情的说:“她是我的亲姐姐,我不会害她,但我也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地位,毫不反击,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做个本分公主。”
很多时候,宇文砚舒自己也弄不懂,杨?在她的心里究竟占据一个怎样的地位。如果不是她继续与瞿俊昊纠缠不清,她也不必与瞿俊昊走到那一步;那个孩子也不会没有;她还会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可是这一切都伴随着她的一场车祸消失了。综归还是怨吧。
不过,幸好这一世她有疼爱她的父亲,有宠爱她的兄长,她已经很知足了。
然而,就在兄妹俩回去的路途中,元府却发生了一件让他们觉得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事。
绕梁园外,元文博看着下人手中原封不动端回来的饭菜重重的叹了口气,接过托盘,示意那人先下去,自己端着饭菜进去。
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元音婉趴在桌上幽幽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不想吃吗?”
“是我。”元文博走过去放下手中的托盘,怜惜的看着眼前明显瘦了许多的妹妹:“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别饿坏了。”
元音婉看见是她,坐直了身子,缓缓地遥遥头:“大哥,我真的吃不下。”
“都是我不好。”元文博痛苦的闭上眼睛自责道:“婉妹,对不起,对不起。”
“大哥,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命不好。只是,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阿凌,是我对不起他。”说着说着,元音婉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们本来已经商量好了,等万寿节过后,独孤凌就让他父亲情人上门提亲。不管她爷爷和他爷爷怎么反对,也要排除万难在一起,甚至还在一起幻想过如果老爷子实在不同意,他就抢亲。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半途中杀出个程咬金,只因酒楼意外的一面,皇上点名指姓要她和亲吐蕃。无论是从国家大义,还是小家私利,都不容许她拒绝。
她知道独孤凌在知晓这件事时,赶在第一时间去了勤政殿,求皇上收回成命。被后脚闻风赶来的独孤老丞相派人压了回去,现在还被关在家中,禁止外出。
元音婉哭泣声中,元文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该说的已经说过。早在他挺身抗议和亲的时候,他父亲就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疾言厉色不许他过问此事。
皇上不会收回成命,家人也不会因为她去顶撞皇命。元音婉虽是庶出,但是他们家正房一脉这一辈只得三个孩子,只有这一个女娃,而且她娘又去的早,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老太太亲手养的这么大,比人家嫡出的女儿还要娇贵。可是纵使老太太一千一万个舍不得,胳膊总拧不过大腿,只能含着泪千叮咛万嘱咐。为了这事,老太太现在还躺在床上。
元文博陪她坐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唤来婢女伺候她休息。
等元文博走后,元音婉放了婢女先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盯着不断跳动的烛火,怔怔出神,想着独孤凌的音容笑貌,想着他噙着淡淡的笑颜,轻轻的喊她“婉婉”的画面,心如刀割,痛恨此生有缘无分,更是潸然泪下。
“婉婉,婉婉。”
窗外似乎传来几声耳熟的呼唤声,开始元音婉还以为是自己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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