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隋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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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尽隋尘-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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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琪的身份在宫中很显尴尬,她不是什么正经的皇亲国戚,也不是正经入宫的宫女,是随着敏仪郡主进宫暂且盘桓在宫中的人。与敏仪郡主情同姐妹,也因在皇帝中毒一事中出过力,得皇后青眼有加,因此谁也不敢拿她当丫鬟,但又不是正经的主子,所以宫里人都称她箫姑娘,既表示了尊重也不逾越了规矩。

    采芹身后只跟了一个托着白瓷脱胎官窑小碗的宫女。

    汀芷见状,打发身后的宫女先回品茗轩,问道:“永昌公主的身体好些了吗?”

    “别提了。”采芹叹了口气:“到好似越来越严重了一般,经常梦魇,还总说些奇怪的胡话,前几日杜太医又在里面加了两味难伺候的药材,这不,我们只好拿到太医院请医官帮忙煎熬。”

    “那你也跟着累坏了吧。”

    “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做奴才的,主子咋样便是咋样,自从蜀王走去益州后,公主的脾气也越来越…………”

    “嘘!”汀芷一把拉住她躲到一旁的假山石旁,瞅了下两边,采芹身后跟着的那丫头低着头站在路边一动不动,“你不要命了,你主子这话你也敢说。”

    采芹一听,吐了吐舌头:“一时间忘了,这几天累的脑子都有点糊涂了。”

    “也罢,幸亏没人听见。这些日子敏仪郡主赏了我好些好东西,里面有很多提神的,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汀芷想了想道。

    “多谢多谢,那我就先回去了。”采芹喜滋滋的道谢,转身就走,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来:“我听人说皇后娘娘收了箫姑娘当义女,是真的吗?”

    “哪儿的话,要真有这事,我肯定比你先知道。”汀芷不以为然的笑笑驳回她空穴来风的消息,“你赶紧回去吧,别等药凉了。”

    与采芹分别后,汀芷快步赶上已经走远了宫女,与她们一起回到品茗轩。

    西阁内,宇文砚舒正在学着帮萧景琪梳发髻。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宇文砚舒一面说,一面手忙脚乱的把几丝凌乱的长发陇上去,好不容拢上了这边,可是另一边偏又散了下来。

    萧景琪只好自己拢好别上去,一边道:“不稀罕,什么龙子凤孙的,我连自个儿的亲身母亲都没见过,如今却突然冒出一个义母,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宇文砚舒诧异:“当今国母的干女儿,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呢?”

    萧景琪忽然赌气似的把手上的梳子扔到梳妆台上,语气不甚耐烦的道:“这个干女儿的名分谁稀罕谁拿去,总之,我不要它。”

    宇文砚舒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动气,也不好劝她,正好抬头看见汀芷从外头进来,连忙问:“衣服拿回来了?”

    “是,在偏厅里了。”汀芷道。

    宇文砚舒忙不迭的丢下手的绢帕,走出去:“你帮阿琪姐姐梳头,我出去看看。”

    看她一阵风的卷了出去,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旁人留下,汀芷只得答应着过来。拿过被她扔在一边的帕子一看,郡主果然不是服侍人的料,一块平整的帕子居然被折了好几道褶皱,好些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出了丝线来。

    萧景琪知道自己刚才话说的冲了些,打紧的让砚舒心里有些不自在,不禁有些后悔。砚舒的脾气别人不了解,自己还不了解吗?表面上大大咧咧,成天胡打海摔的过,其实心思最为敏感,一点的小情绪也要引得她思虑半天。

    可是自己心中的不自在又能找谁诉呢?萧景琪叹了口气,铜镜里少女明艳鲜妍,仿若含苞的鲜花即将绽放,看到身后站着的汀芷不苟言笑,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梳着发髻。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现在宫里人背后肯定都在嘀咕这件事,”萧景琪对着铜镜微笑。

    汀芷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话,但是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不和她说又是和谁说呢,只好道:“奴婢觉得箫姑娘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只要皇后娘娘不追究,谁又敢说什么呢。”

    萧景琪继续微笑,汀芷为人处世谨慎小心,说话总是这样看似说了好几句,细一想却什么也没说。

    汀芷被她的笑容弄的面上有些不自在,讪讪道:“其实位分高在宫里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哦?”萧景琪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官大一级压死人,位分高了又怎么不好了?”

    “这……”汀芷迟疑了下来,不知道是不会说还是不想说,总之就是什么也没说。

    萧景琪的及笄礼虽不是很隆重,却也有点意思。她没有父母,但皇后娘娘要给她办的这个礼仪,自然是皇后为主,何况她本就是是一国之母,天下人的母亲,又有何不可呢。正宾是独孤福?惺槭汤啥拦略手?蘩铄?摹?p》  赞者由受礼者的好友担任,但是宇文砚舒太不争气了,该学的一直没有学会,所以徒担了个赞者的名头,实际一切工作都是汀芷担了过去。

    独孤??较吕镄λ?闹?磺冢?钗难馐姘籽垡环?骸霸壅饨泻妹?!?p》  三加三拜结束,萧景琪换了一身大红广袖对襟流仙裙,簪着六尾扇翼青鸟金步摇出来用膳。宇文砚舒才长舒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每一种仪式,不管它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放在中国,从古至今似乎都有种不累死人不罢休的共同趋势。

    皇后开恩,特意招了萧景?从边关回京一齐庆生。宇文智鸿在一家新开的酒楼订了一桌酒席打包送到将军府上,请了一些相熟的朋友过来做客。

    独孤凌一出现在燕然厅的门口,就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蹦出来的宇文砚舒吓了一跳。

    “舒儿,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独孤凌故作受惊的样子,还真顺道抚胸顺气。

    宇文砚舒大眼贼溜溜的扫过厅里,看到没人注意他们,扯了他的衣袖悄声道:“表哥,你跟我来。”

    “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独孤凌的袖子被宇文砚舒当缰绳一样牵着往前走,抽都抽不回来,只好尴尬的跟着她走,可是越走越偏僻,心里就有些开始犯嘀咕。

    一直走到无人处的角落,目之所及无遮无拦,宇文砚舒才停下来,方探探头看向他们来时的路,确定了没有人跟在身后,才从腰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

    “这是什么?”独孤凌狐疑的看着她,神神秘秘的走了半天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纸包。

    宇文砚舒示意他打开提心吊胆的打开一层层的油纸,心里泛着嘀咕:这不会又是舒儿新出的什么整人的招儿吧?包裹的这么严实,难道是毒虫,又或者是痒痒粉之类的东西?

    摊开的纸上只有一点黏黏糊糊的膏药,阳光的照耀下绿的剔透,绿的通翠,像一块上好的翡翠,细一闻还有一股股淡淡的幽香略带些脂粉的味道。独孤凌下意识的就把它离自己的脸远了一点,生怕宇文砚舒突然发难,把这纸盖到他脸上。

    “你见过这个没有?”宇文砚舒殷切的看着他的脸。

    独孤凌看她不像要捉弄自己的样子,大着胆子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迟疑了一下:“这似乎是碧玉膏。”

    “你确定?”宇文砚舒迫不及待的追问。

    独孤凌笑道:“放心,哥哥我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宇文砚舒紧锁秀眉,深思起来。

    “怎么了?”独孤凌看她一副沉思的好像已经忘了他存在似的,不得不出声询问。

    宇文砚舒再一次往四周逡巡了一遍,压低声音道:“这里面有微量的马钱子和雷公藤,还有五石散。”

    独孤凌面色大变,出生世家,他对马钱子和雷公藤的药效十分清楚,这两种是宫中禁用的毒药,也只太医院有些,但即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太医们也不敢擅作主张以此入药。五石散就更不用说了,宫中禁药,只因能危害的人最有可能是当今圣上。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客厅,客厅里早是沸反盈天,热闹非常。萧景琪喝多了酒,双颊殷红眼波横流,媚态可人,还不断的有客人敬酒。

    宇文砚舒看了,微微皱眉,唤来汀芷让她扶萧景琪先去休息,这么个喝法还不得醉死了。

第四十四章 风雨潇潇情(一)() 
杨?的身体似乎一直没有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沉,忙坏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御医,各宫娘娘妃嫔,不管以前有无过节都来嘘寒问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名贵珍稀的药材堆满了紫苑的偏厅,紫苑的上空成日里都缭绕着一团若有若无的烟气。

    对于杨?这突然病倒,宫中颇多猜疑,被提的最多的就是杨?因与杨沐私情,不愿嫁给薛衡俭。当然这些话只是宫中小道流传,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无人肯捅破最后那层纸,只想着赶紧嫁了人就好,这种事一旦被捅出来只会丢了皇家颜面,谁也不会占到便宜。

    “薛大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你又是公主千金之躯,他必不会亏待你。”

    傍晚时分,宇文砚舒刚刚踏入紫苑的正殿,便听到杨箴无奈却饱含柔情的声音。

    “我累了,先该休息会,你先走吧。”杨箴的声音听起来憔悴无力。

    宇文砚舒原以为她是在装病,一听这声音,中气虚浮不足,声调里有一线喑哑,倒是实实在在的生病了。

    “你,好自为之。”杨箴说的语重心长。

    出来正巧遇到拎着食盒往里走的宇文砚舒,脸色依旧阴沉,绣着螭龙盘飞的玄色外袍被甩的猎猎作响,看见宇文砚舒也没有往日的亲和,斜斜的乜了她一眼,依旧抿着嘴唇脚步匆匆的离开此地。

    “郡主,你怎么来了?”送杨箴出来的采芹连忙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有什么让我们做奴才的跑腿就是了,怎么让您亲自送来了?”

    “没事,我正好要来看看姐姐,就顺道带了过来,是皇后娘娘特地御厨刚做的雪参银耳汤,最是补养。”宇文砚舒说着,好奇的伸着脑袋往内室瞧,悄声道:“公主睡着了么?”

    “刚睡下,应该还没睡着。”采芹张罗着下面的小丫头把参汤拿过去,吩咐她放入铜鉴缶里保温,等公主醒来时喝。

    宇文砚舒吐吐舌头,想着刚刚杨箴的黑脸,估计杨?的心情也不适合接待探病的人,悄声的跟采芹说一声,改天再来也是一样。

    “采芹,谁来了?”

    杨?被杨箴绵里藏针的一番话刺得睡意全无,满脑子的混乱,正想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听见外面有声音便高声询问。

    采芹被一喊,向宇文砚舒告了声罪,进去通告。杨?挣扎着做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对她说道:“让她进来吧,我正想个人能说说话呢。”

    杨?半倚在床上,身上披着石青色波纹缎里披风,一把青丝散在大红的被面上,憔悴病容不减丽色,反而更增添了一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平湖碧玉秋波莹,绿云拥扇轻摇柄。水宫仙子斗红妆,轻步凌波踏明镜。”

    待宇文砚舒坐定,杨?谴走了下人,不与她打招呼,反倒背起诗来,这首诗宇文砚舒自然是知道的,第一次去杨沐的蜀王府,被府中接天连日别样红的漫漫荷塘给震撼住,不由自主的便背出了这首几百年之后的诗人写的诗。

    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杨?突然背出这首诗却一点也不予气氛大便,甚至显得很是违和突兀。

    宇文砚舒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好笑笑:“姐姐正是好记性,听过一遍就记住了。”

    而杨?没有一分想要接她话的意思,一双黑白分明的犹如嵌在水银里的黑珍珠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那眼光微带了然的笑意,好像对宇文砚舒的某种秘密已经了然于胸。看的宇文砚舒心里毛毛的,大概没有人喜欢面对这种好像已把自己看透的目光吧。

    “宋代诗人张耒的诗,我说的对吗?”杨?紧紧盯着宇文砚舒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

    宇文砚舒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傻傻的看着她,所有的心思在一瞬间冻结凝滞之后,突然间的如溪水流动百转千回,有激动,有茫然。

    杨?对她看到的表情变化甚为满意,亲切友好的微笑道:“那日听到你念这首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也跟我一样来自很遥远的时代。”

    看杨?的脸色似乎陷入了过往的记忆中,宇文砚舒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人,就跟杨?知道她来自后代,却不知道她是谁一样。能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她不是怎么办,不会,她放着自己的亲生弟弟不管,毫无理由的迷恋杨沐,似乎就可以确定她就是曲恋瑾,杨沐那张与瞿俊昊一模一样的脸;那如果她是又该怎么办,她们曾经无话不说,躲在一个被窝里聊天直到深夜,可是后来自己与瞿俊昊结婚的事情被她知道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还横插一杠,闺蜜间的感情再深,似乎一旦与男人牵扯上就会变得微妙诡异。

    “哦?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宇文砚舒心不在焉的敷衍。

    幸好,杨?以为她是因为身份被拆穿才表现出来的心慌意乱,倒也不予追究。

    “我来自千年后的世界,你呢?”杨?遇见故人一般轻松的微笑,有些事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就像黄河奔腾狂勇的水,急不可耐的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我?”宇文砚舒说之前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突然就沉下心来,开始瞎编:“我前世父亲是江南道的一个小官,后来写了一首诗据说讽刺了乾隆皇帝,所以被满门抄斩,我走投无路所以投河自尽,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一世的母亲身边了。”

    “哦,原来是乾隆时期,那时候**盛行,因为这个被冤死枉死的人不计其数。”杨?淡淡的说道,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同情的表情。现实总是残酷的,无论哪个朝代都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多余的感情来给予别人。

    “我来的那个地方比你还要远,那里人们发明了很多工具,有在天上飞的,能在海底游的,那里的人还能登上月亮。”生病时期的人心理防线脆弱不堪,那旧时的事情如同决堤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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