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都是在告诉自己保家卫国,多年不接触这诡谲的政治战争,突然发现自己守护的珍宝却向自己龇咧出狰狞的面目。
第三十八章 望族子弟始出征(一)()
风雨过后就能见彩虹,宇文砚舒相信这次的事情将会雨过天晴,可是她忘了,彩虹是盛夏的暴雨后的激情,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也许就是晶莹剔透的雪花,美则美矣,却寒冷刺骨。宫中萧景琪传来讯息,皇上已经苏醒,毒性正慢慢剔除。
守全公公带着圣旨来到府上的时候,宇文砚舒正趴在窗前的书桌上构思写给独孤??募沂椤?p》 守全公公用宫里独有的尖细嗓音大声的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怀化将军之女宇文砚舒聪慧敏捷,风姿雅悦,然生母早逝,朕每有怜意,着封为敏仪郡主,即日起进宫,后亲教养。钦此。”
宇文懿脊背挺直,声音洪亮:“谢皇上恩典,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守全公公把圣旨交给宇文懿,挥挥拂尘,皮笑肉不笑的道:“将军,这可是隆恩浩荡,皇上这可是在帮将军解决后顾之忧。”
“爹,这是什么意思?”宫里的人一走,宇文砚舒慌忙抓住宇文懿,费解的盯着他手上那明晃晃印着飞龙行云的绸布,这是皇上给予爹这次的受冤的补偿吗?
宇文懿摇摇头,叹了口气,独自一人走向院中,宇文砚舒又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身边的大哥。
宇文智鸿面露苦笑摸着她的头:“昨日回来一直瞒着你,吐蕃常年滋扰大隋边疆,弄得民不聊生,这次更是出兵攻城,皇上擢升爹为安西大都护,领兵三十万攻打吐蕃,明日启程。”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宇文砚舒讷讷的好似自言自语,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有什么事父亲和兄长从来都不会瞒着他,甚至有意让她知道并参与讨论,为什么这次却隐瞒的密不透风,连暗雨都未能及时通报,除非他们特意叮嘱了暗雨封嘴。
父亲要去前线,她的阿?哥哥势必也要跟着去,而她却被一道圣旨禁足在皇城,大哥身为臣子无法踏足**。长这么大,一直是呵护中享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突然之间被束缚了翅膀,发现一直以来依赖的家人都逐渐远离,就好像走在大雨中,蓦然被人扯掉了雨伞,迷茫的看着所有的狂风暴雨疯狂的向自己来袭。而父亲年纪大了,年轻时承受丧妻之痛,如今还要再接受儿女分离吗?
宇文砚舒抱膝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呆呆的看着被树荫割碎的阳光自在的在树叶之间跳跃,默默地消化刚得到的消息,不禁潸然泪下。她是个重情的人,即使明知道自己从千年之后是为了寻找不知身在何处的曲恋瑾,但是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疼爱她的家人又何尝不是她内心所有的期盼,不知不觉中,她这一世的父亲,这一世的兄长,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还有无话不谈的朋友都在她心中占据了同等的分量。
第一次她的心里对寻找曲恋瑾产生了动摇,触手可及的温暖和遥不可及的时空里的诺言,该如何取舍?
相反,元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元剑锋穿着?裆垲昂首挺胸立在厅堂中,眉宇间英气蓬勃。家中的兄弟姐妹们都跑过来嘻嘻哈哈的打趣,元世忠坐在堂中主位,拈着胡须满意的看着一身魁梧的孙儿微笑。
“二叔叔这一去,等来年回来可就是大将军了。”元淳芫用小手拎起元剑锋身上的用力摇晃两下,鱼鳞般的小甲片发出轻微的摩擦,似小姑娘轻轻的笑声,又像是老人轻微的叹息声。
“可不是,到时候就让你二叔带你去骑大马,擂大鼓。”元文博一把抱起地上的小粉嘟嘟的小女孩。
“好啊好啊,
元淳芫是元家旁支的孩子,小家伙才五岁却聪明机灵,嘴巴就跟浸了蜜糖似的,说出的话都甜到人心眼里去。家里上至丞相,夫人,下到厨房的伙夫没一个不疼爱她的。元文博、元剑锋还未成家,元老夫人便索性把她接过来,也是享了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
叔伯们都带着贺礼给元丞相和元剑锋的父亲元敬堂道喜,满面笑容的说些讨好老爷和老夫人欢心的话。趁着无人注意,元音婉悄悄的扯了一下元剑锋的袖子,往后院使了个眼色,施施然先走了。
元剑锋会意,眼瞅着别人的注意力不再他身上的时候,借口方便跟着出去了。
元音婉没敢走的太远,屋后穿过一条短廊,绕过一丛茂密竹林。元剑锋便看到她站在薜荔藤萝的花架下面,微风拂过,衣袂飘飘,恍若出尘脱俗的仙子。
元剑锋快步走了过去,笑道:“有什么话还非得到后院来说?”
元音婉嗔了他一眼,拿出一个用金线绣着梵文的朱红小包出来,递给他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这个是我昨日去大兴善寺替你求的平安符,还请主持大师开过光,戴着也好让菩萨保佑你平平安安。”
双手接过,小小一枚护身符却觉得重若千金,元剑锋看着双手,回想刚才大厅里,众人羡慕巴结的神色和亲人骄傲自豪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苦笑:“这个家别看着人多,也就我娘,还有你和大哥是真正关心我的。”
“二哥……”元音婉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脸,心中酸楚。她知道这个二哥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其实在感情这方面比谁都要细心。
“我不害怕上战场,因为从小我就渴望着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日子,但是家里的人啊,我感觉不到一点的留恋。”元剑锋的目光落到林子的鸟笼上,一边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贴身藏好。
这只鸟是只叫声婉转悦耳的画眉,与普通的画眉没什么两样,背上黑褐色的纵纹便没有能变成金色或是其他什么颜色,可就因为它生活在元家,平白的多了几分尊贵,可是它想要的却还是没有得到。
“婉儿,你今天能进宫一趟么?”忽然元剑锋不好意思的搓搓大手,一向被戏谑为厚脸皮的他居然微微红了脸:“明日我就要走了,我想、我想见见阿琪……”
看着他那窘迫的模样,元音婉忍不住“噗嗤”一声,用手帕掩着嘴角娇笑。
“这事我可帮不了你,她如今身在在凤仪殿,咱们家娘娘和皇后娘娘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你由不是不知道,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这……你都帮不了,我就找不到人了。”元剑锋急了,**园地男子禁足,他本是指望着堂妹能过帮他一把,却忘了这层关系。
“兄妹俩躲这儿说什么体己话呢?”
这声音醇厚有力,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大哥元文博。
前厅有客人来祝贺,元文博见元剑锋出去许久还没回来,连忙寻了出来,正看见他们兄妹两在花架下说话。
元音婉笑道:“大哥,二哥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中惦记着佳人,盼望相见呢。”
“哈哈。”元文博一听就明了其中关窍,大笑道:“这有何难,舒儿今日被册封为敏仪郡主着令即时进宫,去跟她说一声不就成了。”
元音婉眼睛一亮,轻轻拍手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这就去。”元剑锋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跑。
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元文博一把拉住。
“急什么,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难得爷爷奶奶那么高兴,你哪能说走便走,放心吧,我这声大哥可不是白被你叫了这么多年的,你和婉儿先回去,我速去速回。”
第三十九章 望族子弟始出征(二)()
“舒儿心情不是很好,你抽空去陪陪她吧。”元文博回来一时间没有找到元剑锋,倒是一眼瞥见了角落里与人闲聊的元音婉。
元音婉心下了然的点点头:“二哥刚与爷爷去了后花园。”
眼瞅着宾客的目光都投向手握重劝的爷爷而去,元剑锋换了身衣服,趁人不注意,在元文博的掩护下从后院小门悄悄溜了出去。
悦祥客栈内,萧景琪揪着手上的帕子坐立不安,时而走到门边想开门看看人来了没有,这样好像显得很心急,又不好意思的退回房内;时而走到窗边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窗外只有一棵叶子又肥又厚的老柳树斜斜的倒映在水面,偶然有几只水鸟从倒影上掠过,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就想现在萧景琪的心情一样起伏不定。
门“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又迅速的闭上嘴。
萧景琪的心猛地惊喜了一下,想要快速转过身来,又生生的因为害羞矜持着慢慢的缴着手帕转过来,粉面微红,秋波荡漾。
美人含羞回眸的画面,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的砸在刚踏进来男子的心上。元剑锋顾不得礼仪,上前一步双臂一张便把她娇小温软的身躯纳入怀中,咧着的嘴角一直拉到耳后根,路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时此刻都觉得多余无用,只要这么的抱着就好。
萧景琪微微的挣扎了两下,但是元剑锋宽厚有力的臂膀给了她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温暖的可靠的,在他的怀里似乎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外界的风风雨雨都吹不透打不进。
慢慢的萧景琪轻柔的靠在他的怀抱中,小小的一间客栈房间,似乎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不动,静的似乎能听到窗外被风吹离树枝的柳叶飘落到水面的声音,轻轻的漾开无数细小的波纹。
“要是能天天这么抱着该有多好啊。”良久,元剑锋突然的喟叹。
这一声长叹让靠在他怀中的萧景琪立即清醒过来,慌忙的推开他,脸蛋儿飞的通红,娇嗔着啐了他一口:“谁稀罕?”扭捏着转过身去,不理他。
“我稀罕。”元剑锋理所当然的说着,边去拉了几次她的手,都被她甩了一边去。元剑锋也不生气,就这么隔一会儿碰一下她的手臂,隔一会儿碰一下,看她像小兔子似的动来动去,也挺高兴。
就这么傻傻的你来我往,没有开口却也不觉得沉闷。萧景琪毕竟脸皮儿薄,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尴尬,率先走到一边,从架子上拿下一个事先准备的青色包裹递给他。
“喏,给你的。”
元剑锋看着眼前包的鼓鼓囊囊的大包裹,惊讶不已:“这个是给我的?”
“嗯,塞外风大,那些锦衣缎袍肯定派不上用场,所有我给你缝制了几件棉衣,时间有点紧,可能手工粗糙了些。”萧景琪耳畔的明珠轻轻的晃动,映衬着她雪肤玉颜更加清丽动人。
“明日宫里会举行舒儿的册封仪式,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
忽然萧景琪猛地反手抱住他劲瘦的腰,紧紧的闭着眼睛,胡乱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在礼教的约束和宇文砚舒长年的熏陶矛盾冲撞下,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主动。本想迅速的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却不想唇瓣突然之间被人含住,更不敢睁开眼睛,忍不住轻轻低吟。
元剑锋措不及防的被她亲了一下,有一瞬间的错愕,却也快速的反映过来,立即反客为主,趁她不备滑进去,反复扫荡吸允,双臂紧紧的箍着她的娇软下滑的身躯,恨不得能一下子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脚下不受控制的移到床边,顺带的将她压在床上。
鬓发微微散乱铺在枕上,星眸因紧张紧紧的闭着,红唇越发的娇艳。元剑锋候间溢出吼声,深深的吻了下去,大手在萧景琪颤抖的*上游移。
就在他的唇沿着她细瓷般的脖子下滑时候,萧景琪忍不住低低的呜咽,她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却不想事到临头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彷徨,忍不住的喊:“不要,不要……”
元剑锋听到她的声音,像遭电击了一样僵住,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她,然后搁在她肩上不断的喘着粗气,良久才逐渐平息。慢慢的坐起来,默默地替她整理好衣物。看见它发鬓散乱,伸手去理了理,萧景琪有点难为情的撇过脸,逗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信她衣裳整齐,蓦地抱了起来,坐在梳妆镜前,看到镜中女子明霞若飞,男子俊朗不凡。元剑锋从怀里掏出一支翡翠镶尾,红宝石点睛的凤凰金钗,一串圆润的珍珠衔在凤凰口中,轻轻摇晃,一圈圈明亮柔和的光圈掠过,细细的簪在她如云的发间。
“等我回来。”
说完,轻轻吻了吻她透明小巧的耳垂,也不待萧景琪的说什么,拎起包袱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不是不想再多呆一些时间,而是害怕,怕时间一长理智会被她身上的馨香摧毁,便会动摇,男儿骨总是温柔粉。
萧景琪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矫健魁梧的身影从楼梯上走过,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像踩在她的心上一样,此去经年,纵使良辰美景总虚度。当她在夜灯下一针一线的缝制女红,他会在哪儿,凄风苦雨的边疆,会不会冻着,炮鸣镝飞的战场,会不会受伤。
朱雀大街还是往日的模样,萧景琪漫无目的的游荡,知道天黑才想起宫门要落锁,匆匆忙忙的在落锁前赶回宫。回到凤仪殿,宇文砚舒已经睡着了,萧景琪看看天色,问了殿里里值守的小宫女,才戌时一刻。皱了皱眉,舒儿性子闹腾,就连生病的时候都能换着花样玩到半夜,不等蜡烛燃烧殆尽她都想不起还有睡觉这么一回事。
秋夜寒凉,宇文砚舒裹着被子,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里面,卧室的角落每一根蜡烛都尽职的燃烧着,昏黄的烛光被明亮的灯罩折射成柔和的白光,室内亮如白昼。萧景琪摸摸她露在外面的脸,有点凉凉的。
“郡主今晚只喝了一小碗粳米粥,天还没暗就睡着了。”
萧景琪循声望去,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宫女恭敬的站在流光层层的珠帘外,不由微微蹙着秀眉。汀芷是她被皇后以治病名义召进宫时,莲心姑姑拨过来的一名小宫女,手脚倒也利索干净,只是年纪轻轻心态却如暮年老妪一般,那麻木空洞的眼神有时看得人渗得慌。
“知道了,你去检查一下明日需要的东西,另外让门外守着的小江子进来。”萧景琪掀开珠帘走出来。
汀芷顺从的在走过门外的时候叮嘱有点打瞌睡的小江子进去,看着小江子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