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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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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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雪舟摆了摆手,轻轻抚过花白的胡须,道:“会有那么一天么?老吴啊,有些事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平静啊,就像一片大海,即使风平浪静,你也永远看不到海底的黑暗,黑暗中的弱肉强食。”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额头,让老吴退下,自语道:“还是舍不得像陆熙那样带着全家人放弃这一切啊!”

    长安城,看似静谧的夜,实则波涛汹涌,在这长安,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美美的做一个梦,一个长安梦。

    辰时三刻,大庆殿百官朝拜,许慈殿上高呼“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韩雪舟犹豫许久,持笏板出班奏道:“微臣有本,劾丞相兼右枢密使秦霄泽,此处有七宗罪,乞陛下明查!”

    许慈朝秦霄泽站立的位置看了一眼,见秦霄泽依旧气定神闲,并没有因韩雪舟呈上的弹劾奏章有半点担忧。

    许慈快步接过奏折,递给皇帝,居高临下的九龙金椅上,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沉。自古以来九龙金椅高出大殿许多,一来是为了能够显示皇帝天下至尊的地位,二来是为了皇帝能够更好的看清殿下百官的神色。

    皇帝冷哼一声,彻骨的寒意让大庆殿群臣双股颤颤,手一扬,那封奏折被扔到了秦霄泽面前。

    “你还有什么话说?”

    帝王一怒,伏尸成山,流血漂橹。无数人穷极一生要坐到那个位置,不是他们有心要让天下百姓过得多好,而是那个位置可以主掌亿万生灵的生死,一怒之威,让天下胆寒。

    秦霄泽战战兢兢跪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地上的奏折,不住叩首道:“陛下息怒,韩太保之言实属无稽之谈,请陛下慧眼明查!”

    皇帝长身而起,因气急连长眉也忍不住抖动,头上的冕旒上下跃动,阐述着一代帝王的盛怒。“秦霄泽,这七宗罪,你作何解释?”

    “皇上,微臣这里也有奏章一折,痛陈韩太保罪状!陛下看完再听臣解释不迟。”秦霄泽不慌不忙从袖里摸出一份奏折。

    许慈赶忙上前接过奏折,递到皇帝手边,皇帝强忍着雷霆之怒,接过奏折看了起来,只几眼,眉头就紧锁了起来。

    忽然皇帝后退几步,扶住龙椅,身体摇摇晃晃,脸色大变,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染红了明黄的龙袍,一张红润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许慈赶忙上前扶住,尖声大叫道:“快宣太医!”

    殿下群臣齐刷刷跪下,叩首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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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罗兰浅紫() 
紫霞宫,是北庭公主热依罕的寝宫,此时宫门外跪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官员,上到相国太傅,下到长安府尹。离皇帝吐血已经几个时辰了,数十个太医轮番照料着,虽然皇帝已经醒转,但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太子夏朗和皇后在成群的宫人簇拥下来到了紫霞宫门外,四个金衣侍卫伸手拦住了他们,侍卫长拱手道:“皇后娘娘、太子恕罪,皇上龙体抱恙,下令不见任何人,还请见谅!”

    皇后凤眉一蹙,厉喝道:“放肆,知道本宫的身份么?敢在这后宫逞威风,脖子上的脑袋是想搬家了吗!”

    “皇后娘娘恕罪,实在是皇上有令,卑职不敢违逆!”侍卫长单膝点地,跪在皇后面前,言语不卑不亢,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你”皇后气得凤冠微颤,指着他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袭白衣撞入众人眼帘,夏雪寒脚下生风,几个幻灭就来到了宫门前。

    侍卫长心下暗暗叫苦,这琅琊王的地位不比太子皇后,若是触怒了可若是忤逆了皇帝的意思,龙颜一怒,自己哪里有性命在。

    思量再三,还是抬手拦住了夏雪寒,拱手道:“琅琊王见谅,陛下龙体抱恙,下令概不见客!”

    “既如此,也不便打扰陛下,雪寒只在外守着就是了!”夏雪寒轻轻一笑,在宫门外站定,侍卫长也长出了一口气。

    “琅琊王耳目果然通达,来得可真快啊!”夏朗上下打量了一眼夏雪寒,阴阳怪气的说道。

    “太子爷过奖了,身为人臣,自当鞍前马后效命。”不知不觉间,两人又暗暗较上了劲。

    夏朗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靠在夏雪寒耳边,轻轻说道:“太保韩大人的奏章怕是和琅琊王脱不了干系吧!果然是隔岸观火的好手段啊!”

    夏雪寒伸手拍了拍夏朗的肩膀,夏朗双膝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也靠在他耳边说道:“太子谬赞了,帮助秦霄泽陷害自己的老师,还将皇上气得一病不起,这一石二鸟的计策,雪寒自叹不如!”

    夏朗微微一愣,旋即拱手笑道:“既如此,咱们这一局可谓平分秋色了!”

    此时,一个小太监打开殿门,闪身出来,对夏雪寒一揖“皇上有旨,召琅琊王觐见,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夏雪寒把手放到了夏朗的拳头上,轻轻的压了下去,笑道:“平分秋色可是不常见的局势,这次是雪寒略胜一招了!”说完白衣飘飘,向紫霞宫走去,只留下一个潇洒孤傲的背影。

    “混蛋,早晚让这小子生不如死!”皇后一咬银牙,恨恨的说道。

    夏朗只是呆立在宫门前,一双拳头捏的指节发白,如锋刃一般的眼眸死死看着夏雪寒的背影,直到消失。

    一踏进紫霞宫殿,就传来浓郁的紫罗兰的芳香,这里的一切都是紫色的,紫色的纱幔,紫色的床被,紫色的镜台,还有伺候在龙床前那紫色的人儿。

    夏雪寒轻轻走到床前,施了一礼,道:“微臣参见陛下,恭祝吾皇圣安!”

    皇帝朝众宫人挥了挥手,虚弱的说道:“你们都退下!”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热依罕公主,犹豫了一下,道“兰妃也先退下!”

    “是!”热依罕公主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与夏雪寒四目相对,一见方知,果然不负祸水之名。虽然面相和中原女子略有差异,但宝石一般淡蓝的眼睛若雪山上的一汪泉水,再焦躁的人在这双眼睛面前也会心灵澄澈,倾国倾城的脸庞别有一番异域风情,略有弯曲的秀发肆意的搭在胸前,多了些清新别致。一身紫色拖地长裙的她,就像一朵盛开的紫罗兰,那么美丽,那么芬芳。

    热依罕公主看着夏雪寒天人一般的面庞,也是微微失神,欠身一礼,道:“见过琅琊王,小女告退!”声音若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人,久久萦绕,不肯散去。

    夏雪寒微微一笑,以作还礼,走到了皇帝身边,看热依罕公主和宫人都退出去了,皇帝抬起无力的手,指着一只锦凳道:“雪寒,你且坐下,朕有话对你说!”

    夏雪寒点点头,坐到皇帝身边,皇帝伸出那双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夏雪寒的手,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已经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蠕动嘴唇,低声说道:“雪寒,朕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这或许就是生为帝王的可悲吧。帝王虽有天下莫及的权势,但是太孤独了,他时刻防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有时连说一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太累了,太孤寂了。”

    “皇上何出此言,太保、丞相皆是国家栋梁之臣,陛下可放心亲之信之。”夏雪寒轻声道。

    皇帝摇了摇头,握住夏雪寒的手略用了几分力气,道:“今天朕和你不说虚伪的话,朕知道没有几个月寿数了,所以要趁现在还有力气说话,把一些事交代一番,省得将来天下大乱。”

    夏雪寒点了点头,也不说话,皇帝问道:“雪寒对朕这几个月来昏聩的施政有何看法?”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雪寒却能猜到一二。皇上担心太子才能不足,不能得民心,于是皇上在朝政上略有疏忽,等将来太子登基,再施仁政,受过些苦难的百姓必然一心归附。皇上用心良苦,甘愿背负恶名,此德此行,追配古人。”夏雪寒看着眼前的皇帝,微微有些心疼,这时的他不是九五至尊,只是一个垂暮的父亲,想让儿子以后的路走得更通畅些,甘愿被世人误解。

    皇帝点了点头,道:“雪寒真知朕心者!要是你是朕的太子,朕哪用废这么多的心思。”

    夏雪寒不禁冷汗直冒,眼前的这个老人虽然虚弱的只能动一动嘴,但是言语间仍让他心惊胆寒,轻轻一笑道:“皇上若是不怪臣僭越无礼,便将皇上当做父亲伺候吧!”

    皇帝眼中流淌出无尽的欣喜,但一瞬之后又闪现了一股莫名的哀伤,看着精致的紫罗帐顶,久久不说话。

    “雪寒,有些事待朕想好了再告诉你吧!”皇帝将目光移到了夏雪寒的脸上,心里隐隐一痛,和那个人长得真像啊,若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一家人或许会很幸福吧!

    皇帝转念问道:“雪寒,你对秦霄泽,韩太保之事怎么看?”

    “秦霄泽气焰滔天,排挤同僚,结党营私;韩雪舟虽学识广博,但却嚣张跋扈,在其位却不谋其政!以臣愚见,皆该打压一番。”潇洒若天人的雪寒公子,自小饱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正统儒家思想,自然见不得贪腐当道。

    皇帝摆了摆手,苍白虚弱的脸别向了一侧,道:“雪寒所言,朕何尝不知,但朕年岁大了,想过些清净安生的日子,这些贪官贼臣也无力惩治了,将来就交与你们吧!雪寒,你也去吧!”

    夏雪寒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却见皇帝已经闭上眼假寐,只好起身告退。

    退出寝殿,却见幽静孤寂的花园中,生长着一株紫罗兰,美丽婀娜、芳香四溢。她生在百花丛中,身姿摇曳,开朗活泼。花圃旁的紫衣丽人拿着一个金罐在给紫罗兰浇水,紫罗兰的头顶缀满串串水珠的桂冠,淡紫色的花儿优雅而神秘,端庄而圣洁。

    夏雪寒上前施了一礼,道:“雪寒见过兰妃!”

    “热依罕,在我们北庭语里是紫罗兰的意思,我自小就喜欢紫罗兰,听从小伺候我的阿嬷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寒冬,而整个北庭的紫罗兰都开了,馥郁的芬芳萦绕北庭一个月才散去。”热依罕自顾自的浇花,仿佛没有听到夏雪寒的话。

    夏雪寒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个如紫罗兰一般美丽高贵的人儿,第一眼见她就发现她和后宫其她妃子不同,虽说受宠,但是她纵然浓妆艳抹,眼角眉梢也掩盖不去那浓浓的忧伤。

    “想来兰妃远来长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夏雪寒的目光移到了那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紫罗兰上。

    热依罕放下手中的金器,伸手掐去紫罗兰枝桠上的一片黄叶,道:“我们北庭是大夏的属国,若是往年,百姓也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但是从去年年中开始,就没下过一滴雨,整个北庭赤地千里,无数的牛羊因缺乏草料水源饿死在原野上,我身为一国公主,怎能眼睁睁看着北庭子民遭此厄难,纵然知晓这大夏深宫永无天日,也非来不可。”

    “热依罕公主在挂念北庭子民之时,也莫要忘了你现在是大夏的兰妃,皇上日夜待在紫霞宫,于国体有伤不说,于大夏百姓也是一场浩劫。公主请细细思量雪寒今日的话,雪寒一介外臣,不便久留后宫,告辞!”那如雪一般素白的衣角扫过那朵娇艳的紫罗兰,一片花瓣漂染落下,热依罕伸出白皙的手接住淡紫的花瓣。

    看着手心那瓣淡紫的芳华,热依罕苦笑道:“我为了北庭的子民,离开了我最爱的艾则孜,日夜陪伴在一个老头身边,谁又能理解我的苦痛?”

    夏雪寒甫一踏出宫门,一群大人就围了上来,询问皇上的病况,夏雪寒浅笑道:“皇上已无大碍,将养几日便可康复,各位大人且先回去,切莫耽搁了政务,又让皇上忧心。”

    文武百官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相约散去,皇后恶狠狠的剜了夏雪寒一眼,也和太子离开了。

    夏雪寒抬头看着有些阴翳的天,灰蒙蒙的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夏雪寒伸出手。

    “嗒!”一滴雨点落在夏雪寒掌心。

    “下雨了呢!那紫罗兰在雨中能活下来吗?”豆大的雨点打下来,越来越大,那袭白衣不染一滴雨点,消失在重重宫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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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群英齐集() 
转眼月余,皇上的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日益恶化,太医用尽了千百种良药仍旧不见好转。皇帝每日只在紫霞宫中带病批阅奏折,处理政事,热依罕公主亦是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雪凝雅斋中,夏雪寒已经对着一封书函看了许久了,紫陌端来的茶已经凉了,他却没有动一下。紫陌轻轻的走到夏雪寒身后,夏雪寒的目光依旧在那封书函上,没有丝毫的知觉,紫陌笑盈盈的问道:“公子,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出神啊?婢子都到了你身后都没有察觉。”

    夏雪寒终于回过神来,回过头笑道:“再有几日就是中秋了,如一大师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英雄齐聚少林公审我,让我给八音宝盒和寒山寺的事一个交代。”

    紫陌巧笑道:“公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担忧呢,而且以公子的武功才智,想来那些人也不能将公子怎样。”

    夏雪寒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端起了茶,忽然发觉早已经凉了,失笑着放下,道:“紫陌,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但是论起心计,还有不输给我的人啊!”

    说完一声轻啸,三个黑衣人顷刻间出现在眼前,垂首听命。

    “传令千易、璃染召集三百紫羽卫,随时候命!”夏雪寒说完,起身走到窗边,荷花在初秋的风下有些衰败了,荷叶也有些枯黄,长安的秋,或许是比别处要来得早些吧,在碧蓝的天空下,满塘的荷有些萧条。

    竹坞无尘水槛清,寒声迢递长安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萧瑟的风吹过,“叮叮”声响起,窗棂上的小风铃在风中摇曳着,这是晶莹剔透的铃儿互相撞击发出的清脆声音,这清脆的响声是如此的安详,如此宁静。

    想到八音宝盒,不自然的想到了那个叫慕雨涵的女孩。

    那一串贝壳制成的风铃,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孤独,像一只蝴蝶围绕着心空悄悄地飞翔,触动过的地方伤痛慢慢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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