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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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恨-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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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半低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问了一句:“母亲可还当我是女儿?”

    夏夫人听闻此话之后心里一愣,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之时,女儿却是不等她的回答,自言自语道:“母亲还是当我只是您的女儿吧,不要当我是什么齐王妃。”

    说罢转了头过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中带了些请求的问道:“如此可好?”

    夏夫人又是愣了愣,女儿眼神中涌动的波澜震动了她的内心,她自小就是个孝顺的孩子,突然有朝一日让父母亲朝她行礼问安,心中是充满了愧疚与痛苦的吧!

    伸手去抚上了女儿的脸颊,就像曾经她还在她身边嬉闹的时候那样,眼神中充满了宠溺。

    她的小不点儿当真是长大了,已经和她一般高了呢!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了娘家的门就成了夫家的人,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皇家了!她怎么能拿王妃当女儿呢?

    夏夫人心中清楚,依照礼制规矩,她不能奢求王妃环在她膝下尽孝道,更不能以母亲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为人臣与为人母,两者大相径庭!

    但她更清楚,此人本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本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她身上不只流着她的血,更带着她所有美好的祝愿!

    指尖轻轻滑过女儿略显消瘦的面颊,眼里满是怜爱的说道:“你本就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

    听了这话,夏雪儿这才笑了出来,许久不曾这样发自内心的开心过了。

    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母亲,但却又担心她看出端倪进而更加担忧自己,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伸手挽住了母亲的手臂,像个还未出阁的小孩子一般,笑着说着并肩朝听雨轩走去。

    只是,知女莫若母,尽管她掩饰得再好,好的能瞒得过所有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母亲那双亮黑的眼眸!

    夏夫人与心中哀叹一声,伸手覆上了那只挽着她臂弯的小手。如她一直担心的那样,女儿过得并不快乐!

    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苏祁,也想起了青葱岁月里的自己,曾经她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不得已与心爱的人分开,远嫁到了这繁华帝都之中,好在夏青玄是个长情的人,现如今也算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只希望女儿会有她这样的好运气!

    听雨轩果真一切如旧,就连院子里那半截一抱粗的木桩也还完好无损的矗立在原处,她还记得,那是她舞剑时差点走火入魔而致使剑气所伤,之后也有不少人建议她砍了这难看的树桩,新植一棵树代替,合欢也好,榕树也罢,亦或是其他也未曾不可,这是她一直未下定决心坎了它。

    夏夫人看女儿突然停住了脚步,只看着庭院里那半截树桩发呆,她虽不知这其中藏着怎样的一个故事,但也不想打扰了她,虽然同在京城之中,但是有身份制约着,能回来一次也不容易,不论是触景伤情亦或是其他,她都愿意静静地陪在女儿的身边。

    “二哥曾说过,要从滇南带回一棵山茶让我亲手植于此处。”

    夏雪儿突然开口,言语中带了几分回忆的忧伤。(。)

第二百九十八章 知女莫若母() 
“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光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如真红耐久花。”

    听着女儿浅浅吟诵,夏夫人点了点头,接话道:“自古为山茶作诗的人不在少数,温庭筠有:‘海榴红似火,先解报春风。叶乱裁笺绿,花宜c鬓红。蜡珠攒作蒂,缃彩剪成丛。郑驿多归思,相期一笑同。’贯休也说:‘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今朝一朵堕阶前,应有看人怨孙秀。’但白居易的这首十一月山茶却能堪称咏颂山茶之绝唱,只寥寥几字,读来宛若身临其境一般,色香兼具!”

    夏雪儿轻叹了一口气,“山茶也有花中娇客之称,与花中之魁梅花、花中之王牡丹、凌霜绽妍菊花、王者之香兰花、花中皇后月季、繁花似锦杜鹃、君子之花荷花、十里飘香桂花、凌波仙子水仙并称十大名花,可惜此花生于国之南境,此生怕是再无福一睹它的风采!”

    夏夫人知她喜好合欢与牡丹,却不曾听闻她对山茶也有兴趣,此时听她言语中有淡淡的哀伤,不禁开口安慰道:“此生漫长,怎就知你无缘得见?若你喜欢,行儿也必然会履行曾许下的诺言!”

    她此话并非虚言!滇南并非天涯,夏天行喜好云游四方,去了也不止一次,山茶之美自是亲眼目睹过的,否则也不会与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来。加之他自小宠溺这唯一的胞妹,向来是有求必应,从前是她不愿放弃这棵秃木桩,现如今不在意了,特意跑一趟滇南也是可以的。

    夏雪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且不说山茶产于南方,移植到北方不一定能够存活,即便是能存活下来,也有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一样,必然是失了本该有的惊艳!

    若要看,必定是得看最正宗的山茶才算如愿,可惜现如今她背负着“齐王妃”的身份,连出府都不得自由,更别说是去到千里之外的滇南了!

    她说此话也不是为了一睹花之娇客的真容,只是看见了这木桩,触景伤情罢了。曾经与苏祁一同许下浪迹天涯的誓言,终究是湮灭了。她不是败给了时间,而是败给了现实,她和苏祁都败了!

    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了,还是移栽一棵金桂吧!”

    没几个月便要入秋了,她不想这曾经居住的院子太过寥落,有金桂飘香,也是好的!

    “夫人,”青儿快步走至夏夫人身边,附在她的耳畔小声的说着话,夏雪儿注意到母亲的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又舒展了开,为了不让她担忧,脸上那一抹凝重的神色也是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起来,对青儿吩咐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青儿走了之后,夏雪儿也转了身回到走廊中间,继续朝里走去。

    “母亲,我是不是也该见一见姨娘和弟弟妹妹们?”

    不是她有意要偷听青儿讲话,只是母亲本不当她是外人也就无意避开她,距离太近,而她又是个习武的六识敏锐之人,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的。

    对于女儿的聪慧,夏夫人也是无奈,只说道:“即便是见,也该是她们来拜见你,怎能让你去?”

    说完之后稍顿了一顿,像是有所顾虑一般,随即才又开口道:“何况现在还是不见的好,省心!”

    从前侯府蒸蒸日上,生活顺利并无坎坷,整府上下和睦美好,有如平静无波的海面一般,倒也看不出异心来,直至身陷囹圄之后,方才看出人心不古来,原来海面的平静都是为暴风雨而准备的!

    虽是一家人,却不是一条心,有同富贵的意图,却没有共患难的担当,这样的亲人,不见也罢!

    夏雪儿知道母亲所言何意,也就不再坚持,转而说道:“此次回来,我想带走一些东西,不知可不可以?”

    “娘家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母亲,母亲替你准备。”

    夏雪儿听后暖心的一笑。在她看来,齐王府再恢宏、再华丽,也摆脱不了牢笼的实质,只有娘家才是她心里唯一的家,这里的人才是她的亲人!

    她虽是安国侯府的三小姐,却并非是从安国侯府出嫁。婚前一月便已经被一纸诏书召进了宫里,住在孙贵妃的眼皮子底下,许多东西都不曾带在身边,这次回来,也是要取走的。

    回头看了母亲说道:“也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只不过是些杂书和信件罢了,只是这其中有些东西还是得经过母亲同意的。”

    到了正屋,果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来是许久不曾住过人的了。只是许多东西的摆放位置都还是她离开前的那个样子,是盼着她有朝一日还会回来吗?

    夏雪儿鼻头一酸,眼眶便有些温热了。

    经历了这许多变故之后,她相信,父亲之所以出卖了她,是因为他有着不可言说的苦衷,并非是因为他不爱她!

    所以她不怨父亲,也不怨任何人,她只怨天意弄人,怨自己无福享受而已!

    丫鬟奉了茶上来,夏雪儿和母亲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仿佛回到了从前尚未出嫁之时。翠竹则进了暗格,将小姐早前写好在单子上的东西一一找了出来,再由冬梅几人整理好装进了箱子。

    “来年三月,齐儿也就成家了,娘不担心你的两个哥哥,娘就担心你!”

    夏雪儿伸了手去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慰道:“我一切都好,王爷也不曾为难过我,娘不用替我担心。”

    大哥的婚事本来是在今年的五月份,可因为她离家出走一事连累了侯府上下,原以为皇帝会一怒之下车撤销了婚约,却不想只是延迟到了来年的三月份。

    文殊公主她是见过的,为人谦和,两人也相处得不错,她知道家里对于未来大嫂很是满意。所以说没有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拆散了一桩好姻缘,这对她来说便算是最大的欣慰了!

    夏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反握住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不是担心王爷为难你,他是王爷,自然有他王爷的度量,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子。娘是担心你自己为难自己,只守着当初与苏祁许下的诺言,守着那不曾有过的婚约!”(。)

第二百九十九章 创造机会() 
“娘不是担心王爷为难你,他是王爷,自然有他王爷的度量,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子。娘是担心你自己为难自己,只守着当初与苏祁许下的诺言,守着那不曾有过的婚约!”

    夏夫人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在经历这许多的打击之后,她不敢将话说得太死,怕一下子扼杀了女儿对生活的希望,因此只能用这哀求的口吻来开导女儿,希冀以亲情唤醒沉迷在苏祁曾经带来的欢愉之中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性,为人母的她怎会不清楚?!

    夏雪儿聪慧、坚韧、识大体,但正是因为她身上兼具了这众多的好品质,夏夫人才会如此这般的担忧!

    正因为她为人聪慧,所以心思更加的细腻,能够敏锐的洞察到身边人的想法,做事多了几分顾虑;正因为她外表坚韧,所以内心更加的脆弱,在受了伤之后只会将虚弱的自己包裹起来,一个人****伤口;正因为她懂事识大体,所以更会为了成全自己在乎的人所在乎的事而不惜委屈了自己,永远不会为自己着想!

    夏夫人担心女儿死脑筋转不过弯来,只一个劲儿地抵触已经不能改变的生活;也担心她只是假意投诚,心中仍旧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与苏祁再续前缘、携手天涯。

    “俗话说,拨云见月,你若是一直这样将自己困在那虚无缥缈的希望里,日子长了,只会觉得生活越加的不如意!”

    其实只要她愿意,捎稍一抬手便可拨开那遮挡住了视线的迷雾,她也就会发现,没了苏祁,生活中仍旧处处都有美好的东西!

    没有一个人离了任何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爱情没了,可以再生。一辈子还很长,她才刚十五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她不也是在二十岁后才爱上夏青玄的吗!

    “母亲”,知道她不肯罢休,夏雪儿率先开口打断了她,“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见女儿不肯谈及此事,夏夫人也是无奈,又见她眼底那敷了细粉之后仍旧还能看见的淤青,即便不曾放心但也只好作罢。

    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好好休息。”说罢这才站起身来走了,夏雪儿站在门口送走了母亲,转身回了屋子。

    几个丫鬟都以为她想要睡一会儿,于是净了手,扶她到妆台前坐下。

    “奴婢给小姐脱簪吧。”

    夏雪儿似是有心事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转了头朝翠竹无力地一笑,摇了摇头,“不了,去碧水亭坐坐吧!”

    方才听见青儿向母亲禀报,说是沈氏派了人来请命,说是想见她一面。

    她答应了母亲不会主动去找沈氏,却没说不可以创造一个给沈氏自己来见她的机会!

    听了她的吩咐,一帮丫鬟也是有些犹疑不定。

    小姐今日将碧落留在了王府里,尾随她回来的丫鬟都是靠得住的,也就不避讳谈及苏祁此人。说实话,夏夫人的担忧,也是她们的担忧,小姐是个倔强的女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怕是八匹马也难拉得回来!

    翠竹只能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了,哀求道:“奴婢看小姐神思疲倦,昨夜也并未休息好,您还是小睡一会儿吧!”

    紧接着屋中其余丫鬟也都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哀求道:“奴婢等恳请小姐爱惜自己的身子!”

    夏雪儿此刻的脑子一点也不乱,反而是较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清醒,母亲的话中之意她明白,丫鬟们的忠心护主她也知道,她们都怕她不放过自己,可是已经晚了,她早已放不过自己了!

    自从她踏进京城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但她不能同母亲讲,也不能同这些还指着她吃饭的丫头们讲。

    她不惧怕孤独终老,她只是怕自己会思念,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忙起来,要让自己无暇去害相思!

    夏雪儿扫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一群人,沉默了几秒钟,继而硬了心,绕开她们自己走出了屋子,只余下一句话:“带上我的琴。”

    天,似乎是一张被上帝操纵的玩具一般,方才还晴空万里,碧蓝一片,此时却是不知从何处飘了几片云彩过来,并且那边角翻了墨色的云层还有越来越厚的既视感。

    夏雪儿低了头,脚下不停的朝听雨轩外走去,几个丫头见状,忙起身跟了上去。

    桂嬷嬷果真是掌家的能手,半月前还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园子,此时已然焕发生机,杂草除尽,枝枝叶叶也都修剪滑溜了,再无旁逸斜出肆意生长的树枝拦住了去路。

    通往青莲池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的鹅卵石在经过几场夏雨的洗礼之后,冲刷得越发亮堂顺滑,石头与石头之间的小缝隙里也长出了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嫩草,只有半个指节那么高,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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