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岂止她忘了,他也曾一度忘了这段趣事,忘了沈家有个女儿曾与他见过,直到再见她很是遗憾,她已是别人之妻。今日能来这,他才提,否则,他想,他一生都不会像谁提起。
送人亲手做的手工是沈刘氏的风格。原身与高明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趣事,没有原身记忆,略好奇,“哦!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说,礼轻人义重!仁义值千金!”
莞尔一笑,原来原身这般的酸,“我想,当时,不光你不屑,恐就连你母后也表现得很是不屑吧?”
卖卖关子,高明道:“你说错了。母后很是高兴,据我所知,那盒胭脂她珍藏到至今。也正是因为你送胭脂给母后的事,你临走时,我嬉戏地说以后就唤你为‘胭脂’。”
噗哧一笑,“这名太土了。我不喜欢。”
“可多少年了,我从没有觉得‘胭脂’这名土过。再见你,特别是现在,我蓦然觉得‘胭脂’这名配不上你。”
听得心甜滋滋的,话锋一转,道:“我很奇怪,你与我不是初次见面,你为何从来不提这事?”
高明自嘲道:“我想提,可情形不容许。”
第一次见面,把他打成疯子,第二次以及第三次高轩都在,而且每次都有要事,长长一叹,“本是想来助你一臂之力,却是来晚了,玉坳国马上就要灭亡。”
高明牵住静琬的手翩翩向来时路走去,“你知道吗?玉坳国之后是流国、南国、苏国、桑国等。全是跟玉坳国差不多一样大小的国家,翻开北执国历史你会知道,多少年前它们都曾属于北执国”
嫁给高轩,为了大乔郡,曾有意翻阅过北执国的历史,一切与高明所说相符。
高明喋喋不休说着,静琬却在想,高远呢?现在没打仗,高远是否跟高明在一起?
突又闻那古道马蹄声响起,目光觅去,就见一着山文甲,粉缎披风飘飞的女子骑马飞奔而来。
女子如似月,发丝束巾,英姿飒爽,看起来与她年龄差不多。
应女子出现,高明停止说话,板起脸。
马在高明与静琬面前转悠两圈,马上女子高抬下颌,马鞭一指静琬有敌意地道:“太子哥哥!她是谁?你急匆匆跑掉是为了迎她吗?”
高明沉声道:“云裳!休要无礼,她是”
静琬抢先道:“蝶舞!”
高明眉峰簇起,“蝶舞!”他刚才还真不知道怎么介绍她。
微微一笑,补充道:“正是蝶舞!”
女子侧头想想,尔后不屑娇斥一声,“没听说过!”
既然如此,就编个身份,高明道:“云裳!休要无礼,蝶舞是我小师妹!”转而望向静琬,柔声道:“她是静王之女端阳郡主高云裳!”
从高轩嘴里听过静王的名,静王是有功的将领后裔,到静王这一代已经没落,但机缘巧合,屈云裳福从天降,自小得已进宫伴高明读书,静王夫妇逝去,她明正言顺住在宫中,高轩知道屈云裳,他时常进宫,屈云裳定认识高轩,幸好,刚才接话快。
按身份来说,屈云裳身份不及她,但出于礼貌以及不想提及身份,静琬抱拳道:“蝶舞见过郡主!”
高明哑然一笑,“蝶舞!好名!”
高云裳勃然大怒,抬腿跃下马来,用马鞭复指着静琬,“太子哥哥!她的名好听,云裳的名就不好听吗?”
高明耐着好心性,“蝶舞!云裳!都是好名,都好听!”
岂不知这样一说道,高云裳愈加地大怒,手一挥,那马鞭朝静琬抽来。
衣袂飘飞,移步幻影,红影一下子失去踪影,高云裳当即一脸懵逼,冬儿向她使了个得意的眼神,她含怒霍地转过身,才发现,红衣女子已经骑在她那匹马上。
那座下战骑认主,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可这会儿,却未发出一声嘶叫,未有一点反抗,温顺得不得了。当下又羞又怒,手一抬,马鞭再度挥向红衣女子。
伸手准确抓住高云裳鞭子,借力跃起,一个好看翩飞,华丽丽越过她自己落到自己那匹白马上。
座下马儿也是匹宝马,一路前来玉坳国,舍不得。
朝高明不好意思笑笑,高明却早脸覆上一层冰霜,怒斥道:“云裳!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统帅,还有我这个太子?”(。)
第一百零九十九章 二观渭河()
屈云裳委屈得泪光闪烁,明显感到红衣女子一来就取代了她在高明心目中的特殊地位,稍稍犹豫,抱拳向静琬,“蝶舞姑娘!对不起!”
高明冷哼一声,傲望着屈云裳,“这次饶过你,下次定不饶。回去闭门思过,想清楚错在什么地方。”
屈云裳垂头丧气答应一声。
高明翻身上马,与静琬一个眼神交汇,她与他意气风发喝马朝前奔去。
冬儿上马后,把手中铁棒向满眼惊诧的高云裳示示威,喝马追去。
“喂!”高云裳缓过神来,那奔驰的马已是无影。
。。。。
渭河前,山风大了些,阴云半掩太阳,阳光在此刻显得更加的无力。
静琬微微眯着眼,清澈的眼眸从宽广奔腾的大河移向对岸大营,那隐在薄雾中的大营沿河一段距离而设,左右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大营前,好像还挖有工事,“就是这条河阻住殿下推进吗?”
高明黯然神伤点头,指着渭河,指端向左移去,“这条河从左流来,环渭城而流向远方,牢实护住渭城。玉坳国皇帝金隆玉逃到渭城,就把那桥焚掉,还把全部兵力都布置到对面河岸上,河水奔腾,没桥渡过不易。高远与我久渡河不成,已经在此休整半月有余。”
即便有桥,对岸遍地敌军,也是上不得岸,这得好好想想,“殿下!你英明神武,一定会有办法渡河拿下渭城。”
高明抱歉一笑,“你刚来,我不该带你来这儿!”
莞尔一笑,“二弟好吗?”
高明的手朝右指去,“他的大营在那个方位。”
前方雾茫茫,广阔无垠,根本看不到什么大营,只隐隐约约见着一个简易的木搭建哨楼。
高明道:“我带你去见他!”
抿了抿唇,心动了,却又摇了摇头。
来到这儿,已是不再那么的迫切想见高远。就算高远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回去杀了高轩与候氏不成?白白给他心头添堵。
“恐怕你还不知道,他未过门的妻子林绢画来了两次书信。”
是啦!高远与人有婚约,“不知,不知他未过门的妻子是谁家之女?”
高明微微诧异,“怎么,你不知道?”
摇了摇头,“进高家门时间短,未听谁说过。”
“正是朝中北军统领中垒校尉林世之女。”
真是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一直是传统婚姻所遵循的隐形规则,是稳定婚姻的基础,想起自己与高轩门不当户不对,由此发生的种种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静琬黯然神伤。
瞧在眼里,高明眼珠一转,飞袭向稍远的地方。
转眼间,他摘了朵带露的紫色的野来到静琬面前,堂堂的太子,堂堂的统帅,送人居然送朵不名名的野,双颊一热,还是道:“送给你!”
他的样子可笑极了,静琬一下子就被逗乐,接过来,天真凑到鼻端处嗅嗅,转身向马跑去,“我们来比赛,看谁先到城门。”
女子笑起来万物都成陪衬,可那不过是一朵野,“好啊!”
两匹白马飞纵,留下一串串你追我赶的嬉闹话语。
白城城中统帅府邸
新收拾出来的客房干净明亮,靠窗的楠木闷户橱中央摆着一个祥凤和玉陶瓷瓶,翡翠色纱质帷幔呈八字形挂好,不如王府寝卧富丽奢华,但静琬已很是满意。
冬儿接过静琬递给的古琴与剑,小心移动瓶向一端,把琴与剑搁放空的上面。
两个锦衣丫鬟迈门进来,向静琬福福,异口同声道:“蝶舞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请随奴来。”
一路游统帅府邸而来,却不知高明早细心暗中吩咐准备洗澡水。
点了点头,望眼冬儿,冬儿打开包袱,拿换衣衣裙出来,便随丫鬟走出门去。
泡在漂满瓣的热水里,疲惫顿消,思维也渐变得敏捷。
洗完澡,回到卧室,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妆台已是摆满女人必须的化妆品,竟还有些首饰盒。
一一打开首饰盒,发现是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梳完头发,丫鬟屏儿与琴儿端着晚餐进来。
有四个蒸饼,一汤碗稀粥,两盘荤菜,竟然还有一盘山鸡肉。
“大老远的来,殿下竟用这些招呼我们王”冬儿埋怨的话没说完,自是想起静琬此刻叫‘蝶舞’。
静琬来到几前锦垫坐下,拿了个蒸饼递向冬儿,“这是战场,不比后方,这恐怕是最好的饭菜啦!”
屏儿一边添稀粥一边笑道:“蝶舞姑娘说得极是。这山鸡啊也是你们有了口福,是兵营里的一个兵士撞巧打来的。山鸡很小,一整只鸡全在这儿啦!”
一同前来白城,都是同吃同住,冬儿接过蒸饼来,美美笑笑,“原来殿下这般的好!”
屏儿把粥轻轻搁放静琬面前,又接着给添粥,“若是往日,定分为两份,殿下一份,郡主一份。”
高明这般的招待,倒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朝冬儿嗔怪地道:“听到没,下回不了解情况不可乱发言。”
“哦!”冬儿傻傻答应一声,惹得屏儿与琴儿袖抿唇哑然一笑。
吃完饭,冬儿抱换下的衣裙去洗,待得冬儿把衣裙晾好,打发冬儿去睡,自己也早早的闭门睡下。
天刚蒙蒙亮,没唤冬儿醒来,绾了个简约的发髻,插上那支最爱的珠,穿上昨日那身衣裙拿剑悄悄出门。
城门外是北执国大军的大营,一个帐蓬如一个巨大的蘑菇,隐隐绰绰可见的左端校场高台已有军旗挥动,台下是整齐的队伍,皂衣皂裤护心甲,操练的喊声震天,盈空回荡。
大营当值的卫兵见是她,也不问。
来到渭河前,天已经大亮,今日天气不错,一轮灿烂的红日斜铺灿烂金光,没雾,视线清晰。
渭河经过一晚,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样湍急,稍稍平和。对岸,柳树成荫,阴影里,左右廷伸的大营清晰可见。
如果不下雨,渭河也不是不可渡。
嘴角弯弯,调马头朝右方奔去。
一路观渭河前行,来到哨楼前,两个值班兵士持长矛跑出拦住去路。(。)
第二百章 校场比武()
“奉殿下之命办事!”
一身红衣潋滟深绯,飘出惊世华美,昨日就依稀见一红衣女子与高明来过,哨楼的兵士信以为真,抱抱拳让过。
静琬骑马观河连过十二个哨楼,渭河的地形已然在胸。
夕残暮铺大地,原路返回,站在渭河前,大脑急剧运作,开始设想渡河种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由远而近,打断思绪,蹙眉转过身望去。
尘埃飞扬,一匹白马踏草急奔而来。
马上人身着紫衣紫裳,浅紫色披风,他像一朵紫色的云彩。
“你真是让我好找,幸好还算了解你,猜你来了这儿。”
马上人说着话跃下马,尔后取下悬挂马鞍上的精美布袋子大步走来。
近前,打开布袋子,取出水,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静琬,“傻丫头!一天了,饿了吧?”
高明不说还好,一说静琬顿时就饥肠辘辘,为那句‘傻丫头’讪笑着接过,打开油纸包,咬一口还残存着热度的蒸饼,望着渭河,“殿下!这久连日下雨是吧?”
高明噗哧一声笑出声,他知道她为何在王府败下阵来,她的心思不在女人之间的争斗上,颇为欣赏地道:“嗯!说得对!断断续续下了十来日。最近一场下得特大,倾盆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猜中,眉宇间颇有点得意之色,“这样说来渭河也不是什么不可渡。不过,短时间之内可不可渡过,全看老天爷。”
高明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渭河,“要是连出一段时间太阳,河水下降,也不急”
高明才思敏捷,不枉四德在面前夸赞他,“说得对。”
高明嘴角弯起一个极美的弧度,“你一提头,我便有想法”
高明侃侃而谈,静琬边吃边点头,最后开心击掌向他,“虽与我所想不是尽然一样,但还算是相符。金隆玉能把大营扎在与河岸一段距离,他不是没有准备。接下来,我们得好研究一下,尽可能把他能想到的防守都想到。”
“说得甚好!”
抿唇不好意思笑笑,“殿下!四德是你的人吗?”
高明出了一回神,望渭河笑道:“还是瞒不过你。他确实是我派到苏子身边的卧底,你应该知道,八大宦官与我二弟三弟来往甚密。”
他直话直说,她点下头,也直说,“殿下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在秀湖被杀吗?”
“知道!”
静琬一瞬间,敏*感的看到高明脸上有些许烦燥之色,立猜想高明的心里很是复杂。一方面他会拍手叫好;另一方面血浓于水,他又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出事。
“节哀!”
帅旗飘上空大营,主帅帐中。
帐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文官武将分两排而站,不怒自威的高明坐在几前,静琬则姿态优美随意坐他旁边,红裙铺地毯,剑搁一旁。
往日里都是高云裳伴高明左右,则高云裳不敢这般随意而坐高明身旁,众将不约而同暗想:这女子是谁?
“小师妹刚来,还未与诸位介绍。”高明轻咳一声,成功把注意力吸引到自个儿身上,双手按几,目光威严左右扫去,尔后望着静琬道:“她是本帅的小师妹蝶舞,特意从后方赶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全场哗然,稍后众将又想:这么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能有何能耐?
帐蓬门突然被人掀开,灌进一股夜风,高云裳在大家的注视中英姿大步走来,人到帐中央,她抱拳道:“元帅!云裳输得不服,愿与蝶舞姑娘公平再战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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