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难以抑制的痛苦快要将他淹没。
直到得知她出事,他才知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她在他心目中渐而占有一席之地。
那地位没有人能取代!
“我命令你不许有事,否则,追你上天入地!”
。。。。。
蘑菇云上,一袭绛紫色衣裙的女子端坐其中,那随风掠过的如薄纱云雾巧掩着她,她若隐若现,似瑶池仙子,她在抚琴,琴是那张‘飞’,抚的是那曲传世经典‘梁祝’
那‘飞’不应是女子之物
“‘飞’!”
一口浊气吐出,静琬缓缓睁开双眸。
动动,腰部的痛便漫延开。
蹙着秀眉,才忆起曾被范鳖刺腰部一刀。
身体好软,却说不出的舒畅,体内流动着什么
刚才那是梦,耳畔却还奇迹般飘忽着那曲‘梁祝’,只是,已不如梦中听到的那般流畅好听,断断续续,似珠玉掉盘,勉强可听。
稍稍扭头,便见高轩端坐门前,暗叹一声,原来抚琴的人是那冤家。
那冤家只听她抚过一次‘梁祝’,他竟然都记得。
冬儿无意一转眸,就瞧见软床榻上的情景,黯淡的眸光猝亮,欣喜唤一声少夫人就扑来。
‘嘤嘤’的哭泣声绕耳畔,挥之不去,嘴角生硬勾勾,便发出一声虚弱的话,“我还死不了!”
“少夫人!公子说你这曲子能唤醒你”冬儿话没说完又接着哭。
一抹阴影映在脸,静琬才发现琴音不知觉已停,一抬眸,高轩含笑双手捧琴站在床榻前。
她能说她初醒后最不想见到的人是他吗?
“‘飞’!送给你!”
经历过生死,大劫过后突然觉得什么都亦是不重要,“这‘飞’本是强抢而来,如今,你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高轩笑,颇有几分凄凉,“这三日,我把它擦拭得很干净,它如初得时一样洁净无暇!”
三日,她竟然已经昏睡三日,“琴脏了可擦试,弦断了可续上,可你会医治受伤的心吗?”(。)
第九十三章 不够毒()
高轩微微皱眉,他能!他将用余生来弥补所欠。
“世子爷!”
“你不能进去”
是小叶的声音。
高轩转身,静琬轻移眸光,就见小叶从院中跑来,泪流满面,房氏在后追着。
小叶瘦小灵活,脚步快,房氏根本追不上。
冬儿跑出,伸手拦住小叶,狠狠一摔,把小叶摔在地,“你这贱丫头,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动送上门,来得还及时。”
冬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放肆与暴力?静琬眼底现一缕讶色。
小叶抹把眼泪,可怜着望向高轩,“世子爷!求求你,去看看小姐吧,她悬梁自尽”
悬梁自尽!
静琬大脑轰轰隆隆,只一怔,眼前一,高轩已经飞袭出门。
心里的失望如水覆来,喉头漫上一股腥甜,硬咽下,招手向冬儿,耳语一阵,冬儿点点头出门。
捂住伤口奋力坐起,随之让小雁去请柳宗前来。
小雁离开,喝些水,见来红也在,就问自开工以来进场工人多少,材料多少。
为考察柳宗与槐明、高七,暗地里吩咐来红勤到装修现场,做到清楚每日每个班工人多少,用料多少。
来红跑回房中,很快拿来一本账簿,“少夫人!全记在这儿。”
还得与柳宗他们记得账对,也就说先只是问问。
来红道:“油漆用量最多,昨儿那油漆掌柜来说能不能先支付一些款。”
静琬习惯性摸向腰间,发现临时银库钥匙不在,眉头一皱,正想发问,小鸢从她枕下摸出钥匙来递给她。
把钥匙递给来红,“早付晚付也是付,你与来朝算算账,让油漆掌柜给写张收款字据,付与他就是。”
来红点头离开。
休息会儿,思维更加清晰,体力渐好。
柳宗随小雁前来,“柳宗!谢谢你那日救我一命!”
柳宗惭愧拱手,“少夫人!都是卑职失职!”
救命之恩,此生不忘,柳宗,从此是她亲人,“没有你那一拉拽,我可就没命。柳宗!从今后,你我便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吱一声。”
柳宗感激跪地,道:“少夫人客气,折煞卑职!”
静琬抬手,柳宗起身,她后问装修进度。
“回少夫人!装修正在推进,祠堂周边建筑已经完工。”柳宗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本账簿呈上,“这是开工以来每日进场的工人人数账目等,请少夫人过目。”
摆手说不用,后又问些装修的情况,随之冬儿回来。
“怎么样?”
冬儿不快地道:“听救表小姐下来的下人说,表小姐自少夫人昏迷就水米不进,今儿突然抛白布悬梁。”
小雁嘟哝,“那女子怎不死!”
小鸢道:“少夫人!身体要紧,切不要因此小事伤身体。”
死过一回,静琬懂!“后来呢?”
冬儿接着道:“公子救下表小姐,谁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什么,反正好长时间公子都没出来,后来,公子大步出门,却在台阶说让表小姐从此别再出门,直到高山少爷迎娶。王妃那儿,他会去解释。”
就这样饶过柳如烟!心中那股气难平,静琬定定心神,“范鳖抓到没有?”
“抓了,在府牢内。”冬儿眉飞色舞,“这三天,奴没少去府牢,把那范鳖折磨得不成样子。奴让她后悔到世上走一遭,王爷说了,等少夫人醒来,就凌迟处死他。”
那不过是颗棋子!
遵静琬吩咐,柳宗唤来雕抬椅。
来到府牢,隔着铁栅栏,就见浑身残血污渍的范鳖双臂反绑,唇干裂,双眼充血,人整个儿又瘦一圈,萎靡绝望坐在乱草中。
所见与冬儿嘴角得意的笑告诉她,范鳖已经被冬儿这三天的折磨摧垮。
隔栏道:“范南山!我知道你是被人利用。若你告诉我当日是谁通知你离开郡尉府,我保你不死!”
“毒妇!”
一口浓痰冲栅栏喷来,冬儿及时挡住,裙子上一滩浓痰,那丫头顿时大怒,让护卫开门,冲进去就是一顿泼妇拳脚。
狠揍声不绝耳,那范鳖也不发出声音。
眼前倒映着那个时而木呆呆,时而老实巴交的汉子,静琬放弃心中幻想。
她还是不够毒!
出得府牢,望着天边的残暮,向后赶来的高低道:“我相信范鳖不是架子垮塌事故的罪魁祸首,着人把他逐出大乔郡,我不想在大乔郡再看到他。”
高低大骇,“少夫人!他千方百计行刺你,万万放不得。”
“架子垮塌那场事故虽伤人很多,但并没有出人命,范鳖不用偿命,且在高等的事,于他,我欠他。”
虽是女子,行事却不亚于男儿!高低与柳宗互视一眼,只剩佩服的份。
范鳖被静琬放走,极好的惩罚机会,再之柳如烟被高轩禁足,候氏心里窝着一团火,但高擎不究范鳖一事,装糊涂,她也只得把那口气咽下。
。。。。
入夜,静琬不听贴身丫鬟劝阻坚持把那送给高丽的抱熊完工。
着雪白中衣,秀发随意披着,外披袭轻长的锦缎披风。
晚饭后,高轩不管她如何挣扎,强制把她抱到床榻上,盘腿坐好,双掌顶在她后背
袅袅升空的薄雾中,他说是在给她疗伤。
背心灌入一股暖流,那暖流在体内如水流动,完后她整个人又舒服不少,小腹也暖暖的。
他丢下一页好似内功心法边缘泛黄的纸让她每日早晨依样做,说还有公事,脚步踉跄离开。
屋内没人,孤寂寂的,冷清清的,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去揉肩,屋门蓦然吱呀缓开,她惊愕抬眸。
当先那人头戴玉冠,内着白袍,外着灰色鹤氅,朦胧的光芒映衬得他容色如玉,俊逸无双,静琬心中大喜,嘴角弯弯,“二弟!”
“吁!”高远向静琬做个噤声的手势,大步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袭夜行衣的来袭,来袭背着个很大的包袱。
她脸色红润,真想不到她恢复得这般的好!
他嘴角含笑,伸手向她,她不明其意,茫然眨眼。
“琬琬!我想通了,什么都不重要,我要带你离开王府。我们到草原去骑马,到大漠看落日!”
好美!
他带她要走是一条见不得光的路!他有大好前程,已是深陷围城的她怎么能拖累他?而从回王府见到高轩的那一刹那,早下决心,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第九十四章 长篇大论()
静琬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严肃几分,“那二姨娘怎么办?”
高远嘴角的笑凝结,犹豫半分,“我会再来接我娘!”
冷氏的模样浮在眼前,“二弟!你娘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且她与父王感情极好,她应不会离开。你带我离开,你问过你娘吗?你为她考虑过吗?为父王考虑过吗?”
没有!高远难过闭下眼睑。
容色又严肃了几分,“二弟!你回吧!我不会与你离开!”垂下头,开始收拾坐榻。
冷漠能让高远死心!
“为什么?我比不上我哥吗?”高远双眸燃烧着雄雄怒火。他对高轩的恨一经暴发,再也止不住。
“你很优秀!但命运作弄人!”静琬泪光闪烁,尽管让声音如常,不让高远听出一丝悲戚。
“我今晚非要带你走,我不能让你再过这种非人的日子!”高远上前一步,伸手抓住静琬手腕。
抬眸,泪水顺着腮边滑落,烛光下颇有几分凄凉,“你要给我什么样日子?我在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着你远走,还得为生计愁白头。什么草原去骑马,什么到大漠看落日,那只是哄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的话。高远!我好不容易嫁入王府,我怎么可能跟你走?离开王府,你能给我什么?”
高远惊怔得脱开手,退开一步,“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把我想得太好。一再向你示好,不过是想利用你在王府站稳脚跟。”
呼!一口浊气吐出,高远脸色白如若,愣瞬间,带着一股风转身出门。
幽幽望着门,无声哭得梨带雨。
来袭叹声气,“少夫人!就算不想跟公子走也不要这样伤他!”
不伤他,他会放弃吗?
高远!对不起!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
。。。。。。
高远那夜离开时的伤心绝望模样总在眼前,静琬身心皆伤。
她不知道拒绝高远是对是错,只是心很疼!但看到似慈母的冷氏,她又觉得她的决定没有错。
高轩每天回来得都很早,改了脸嘴,百般讨好,可她除却依他所说每日晨起时依那内功心法疗伤就是高兴不起来。
几天过去,静琬已经能下地。
冬儿高兴得直叫嚷那府中珍藏多年的特级千年人参有用。
静琬眼底幽光闪闪,高轩在她面前分明只字未提过这事。
小雁更是把她出事那晚的情形绘声绘色说一遍。
那冤家经高远提醒才把范鳖寻刺她的事往柳如烟想去
其实,他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心中仍旧相信柳如烟
高远!对不起!
泪光闪烁,惹得一室的哭泣声。
听闻静琬能下地,冷氏等人手上做的活也收工,无聊手痒痒,也就来缠着她打麻将。
今年的天早早的热了。丫鬟们换上鹅黄色的薄薄夏装,三位姨娘与高丽更是换上中袖薄衫,或明艳、或绮丽、或淡雅,或姹紫嫣红。
除伤口还微微的疼,精力充沛,有人来打麻将,岂能不打。
一袭蝶舞飞夏衫,用支白珠发簪随意把秀发绾在脑后,披着些许,赤金耳坠,流淌着别样的风韵与迷人的气度。
冬儿强硬地把那织锦披风给她披上。
麻将技术不高,却手气极好。连着打几天,章氏已是叫苦不迭。今儿手气更是好。
“琬琬!四姨娘上你当了,输了不少钱给你。早知道就继续做手工。”
冷氏用素雅手绢拭试额头细密汗珠,一边码牌一边道:“小四妹!你可是长辈,愿赌服输。”
黄氏道:“小四妹!自家人哪能那么计较。”
都是徒弟,老赢,不好意思,“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我房中有些上好布料,散伙后你们选选颜色,我一人送你们一套新衣裙。”
“连输你好多天,琬琬也太小气,起码得两套。”章氏百忙之中比个两个指头。
仍在专注做手工的高丽穿得明艳动人,她举手,“还有我!”
“好!那就一人两套!”爽朗答应高丽后,望向上方,此处是树荫下,都炎热无比,因而又打了一把很大的伞,那繁茂的枝叶在阳光下簌簌颤抖,已不是当初那种赏心悦目新绿,深而沉,连带着心田都干涸,“这天连日大太阳,也太反常!”
在旁看牌的来红道:“前晚听来仪说,十来日前郡边平塘镇平村村民与南雁郡小碧村的村民发生争水引灌田地的事,双方皆伤多人,那事惊动官府,更是惊动平南王王爷,大公子昨儿就没来,恐是赶去平塘镇。”
高轩确昨天没来过。心中正有一疙瘩。
章氏不屑地道:“不就争争水,打伤人吗?用得着惊动平南王与轩儿吗?”
冷氏瞥眼章氏,“四妹不知道,那平南王王爷高强年轻气盛,比轩儿长几岁,听闻是个火爆脾气。南雁郡也是独立封地,王疆边界的事很复杂,处理不好伤了兄弟情份,处理得好两疆和平。今年这般的早热,久而无雨,田地早旱,事关一年收成,争水的事不是小事。那事惊动平南王,王爷身体不好,轩儿自得亲自前去处理。”
黄氏道:“二姐说起这些事来总是长篇大论,让妹妹长见识。”
冷氏道:“不过是这些年常听王爷念叨,照本宣科。疆界的事也就罢”
说到这儿,冷氏神秘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吗?听说,当今皇上正有意收复各王封地。”
章氏牌一砸,“凭什么?封地可是先先先皇封的地,不过一个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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