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武,却能看懂他们眉心的褶皱,那份凝重,她亦是能猜得出七八分。
“王爷觉得我们之前赶往陈家村一事被人盯上了吗?”琴婉绫有些忐忑地问。
宫淇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说道:“以防万一。”
琴婉绫想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再仔细想,却又想不出。
她微微垂眉。
又想起今日她见到郑大爷时听他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知道如果她与他说出,他会是什么表现。
会是什么表现呢?毕竟关系到楚明月,毕竟他这么在乎楚明月,刚才在荷花池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她的面,他也并没有任何迟疑便将她抱在怀里。
“会下棋吗?”突然,宫淇赫淡淡地说。
琴婉绫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最后落在旁边的棋盘上。
她有些错愕,随即点了点头。
棋子断落,翠声无情。
琴婉绫举起黑子欲下,只听宫淇赫突然轻声道:“明日,和亲之行,你可与我同去?”
皇城,朝阳初升,静丝宫内,一袭胭脂粉香弥漫各处。
梳妆台前,一方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紧束,十指如葱。
“长公主,”小环面色喜晕,“您今日简直美得连奴婢都快认不出来了。”
然而长公主并未应她,只是双目微微动了一下,最后落在小环手上捧着的掀红盖头。
美吗?
何为美?
这鲜红盖头若不为心上人所盖,盖的无非只是千行泪,与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罢了。
小环看着长公主,不觉心情又惆怅开来。
她又怎地不明白长公主的心呢?
可事已至此,如今皇城之内红灯高挂,再不愿,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然而文臣将军是何等恶劣之人?
“长公主……”小环怯声道,想了下才又说,“长公主您可有口渴?奴婢这就给您倒茶去!”
长公主无神摇了摇头。
“那……那小环给你拿点点心来!”小环又说。
长公主看着镜中盛装打扮过后的自己,却依然无力摇了摇头。
突然,自门外一个小太监躬身站在门外,奶声奶气说道:“长公主,吉时已到。”
而后只见他身后带来的几个小丫鬟整齐排队走了进去,齐声唤道:“长公主。”
长公主目光微抬,收回目光,缓缓站起来。
小丫鬟们随即蹲下替她整理了下嫁衣,完了又说:“长公主,奴婢已整理完毕。”
长公主面色无光,侧目看了一眼房间,只觉红绸纱帐刺痛了她此时干涩的眼睛。
转头,面无表情走出了房间。
金朝大殿之外,长长的大理石台阶两侧,皇城之内的丫鬟及太监交叉站立,而手里,均捧着一朵用红绸做成的花。
长公主仰头上行,身后鲜红色的大拖尾在身后铺展绽放,直至到了大殿门口,她才停了下来。
大殿之上,四皇高坐,而下文武百官齐在两旁。
高公公见到了长公主,低头对四皇耳语一番,四皇听完点了点头,高公公亦是点了点头,随即高声一喊:“宣,长公主进殿!”
殿外公公随即接应:“宣,长公主进殿!”
长公主庄重前行,入了大殿,站立,而后双膝跪地,额头点地:“臣叩见四皇!”
她目光微动,旁边那抹冷漠的身影占据着她的瞳孔。
忍不住微微向他侧过脸,她只想好好地再看他一眼,然而,他却依旧那般冷漠,如同视她而不见。
高公公将她所做一切尽收眼底,怕四皇看出什么,心里有些干着急。
好在似乎其他人都被长公主此番打扮所惊艳到,并未有人注意到这些。
高公公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圣旨拿出,逐字逐句地大声念出上面的内容,而上面的内容,写的全都是赐给长公主嫁给文臣将军的嫁妆。
“谢四皇恩赐。”长公主应道,却不知,她的眼底已染满雾气,将他的身影全部模糊在了眼底之下。
这一次,她终于要远离他的视线了,这一次,她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罢?
她的心,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她的心从掉落在他身上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他呢?
此时的他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过一丝不忍,又有没有对她有过那么一丝留恋?
留恋吗?
他待她那般无情,他怎会留恋?
今日,她将合着吉时,与南国使者一同前往南国,永久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驻藏在她心底最深处他。
如果没有留恋,那……若是她离去,他这辈子还会记得她吗?还会记得,曾经一个不顾一切只为他的她吗?
黄昏,崇国城门大开,崇城喜乐飘与四处,崇国百军护送长公主花轿自此。
而城外,南国使者亦领百军接下长公主花轿。
起轿一刻,长公主忍不住挽起窗帘,竟一眼望见前方那个风度翩翩的青衣男子。
她还是落了泪,为的不是他,为的,是他身边的她。
宫淇赫,你真的那么爱她吗?那究竟她又爱你几分,能让你这样付出?
推荐票,月票,推荐票,月票,推荐票,月票,重要的事情说恩遍啦~~~~
第218章 香囊()
城门关闭,围观百姓乱散退去,然而在琴婉绫心里,却似紧锁住了一方孤寂。
和亲一事不因她而起,亦不因她而终,却因她而变得复杂的罢?
“王爷。”突然,闻身后传来张侍卫的声音,他们同时转过头去,只见张侍卫递了一张书信过来,而后又说,“是冯康如冯大人的信。”
宫淇赫疑惑地接过信看了起来,只觉他眉目变得愈来愈纠结。
收起信,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小镇出事了。”
张侍卫蹙眉问道:“出事了?”
宫淇赫看了他一眼,将信递给他。
张侍卫顿了一下,接过信,打开,最后神情严肃道:“封喉遇害?”
小镇,衙府堂上。
“大人,”一官兵小跑进来对着高坐在上的冯康如报告道,“外面有人击鼓。”
话刚说完,又一官兵小跑进来报告道:“大人,外面有人击鼓。”
冯康如眉目纠结。
“大人,外面有人击鼓。”又一官兵跑进来说道。
冯康如双手支撑站起来,面色土灰,脸上既无奈又无力地说:“怎么还有人击鼓?这究竟……唉……”
冯康如目光黯淡,看着案桌上刻写得一行清秀的字迹,神情似又凝重三分。
他抬头,一边快速走下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走,去停尸房!”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两步并作一步走。
停尸房门口,守门官兵躬身唤道:“大人。”
说完,两人一人一边将门打开。
冯康如点点头,然而还没有进入,就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冯康如用袖子遮住鼻子,后面跟着的官兵相继吐了。
他转头,蹙眉说道:“你们就在外面,本官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大人……呕……”其中一官兵还想说他跟进去,然而话没说完,整个人都忍不住吐了一地。
冯康如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而后转身,一个人走了进去。
下了两个台阶,他看着里面停着的四俱尸体,缓缓走近,看着死者身上咽喉处一模一样的伤口,咬牙切齿。
这些死者都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发现的,但是根据死者的僵硬程度及流出的血迹来看,死者已经死了一天以上了。
想不到他才恢复了官职没多久,竟碰到这种事,如今他的衙府时不时有人击鼓,便也是因为这件事。
出了停尸房,官兵们连忙过去扶冯康如,他一脸哀痛道:“将他们好好葬了吧。”
赫王府,书房。
啊九推门而入,刚才他听新管家说宫淇赫和琴婉绫匆匆回来立马就双双进了书房,于是二话不说,飞一般便赶过来,就恨不得瞬移了。
然而动找西瞧,却没有见到琴婉绫的身影。
宫淇赫有些不满:“坐下。”
啊九嘴巴里鼓起一口气,一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应道:“哦。”
声音盖过啊九的声音道,“这封信上的字迹会不会并不是冯大人的?会不会是有人恶意模仿?”
宫淇赫犹豫了一下,问道:“送信的人,可还在?”
张侍卫应道:“已经走了。”
啊九听得半丝不解,一脸疑惑问道:“师兄,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信?”
再一想,又问:“爹来信了?”
宫淇赫无奈看了他一眼,就连张侍卫都受不了了,于是应道:“不是一回事。”
流香阁。
琴婉绫一个人坐在屋子前的石凳子上,心不在焉,片刻,启儿缓缓走来说道:“小姐,门外有人找您。”
琴婉绫回神,问道:“找我?”
启儿点点头,伸手递了一个香囊到她面前,又说:“那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王妃。”
琴婉绫疑惑着接过香囊,眉毛微微跳了一下,而后站起来说道:“人在何处?”
“还在门外站着。”启儿应道。
听完,琴婉绫转身便朝门口走去了,启儿跟在后面落了一大截,一边走一遍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方才那人是在故意躲着我吗?”
琴婉绫手里紧紧握着香囊,这香囊是前不久她给街角那个老太太放蚊虫用的,然而当她徐步来到门口,却发现找她的并不是那个老太太,而是一个衣服破烂,身体佝偻,身体上散发出一阵酸臭的中年男子,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同他一样脏乱的小孩儿。
小孩儿见到琴婉绫那一刻,甜甜地叫了她一声漂亮姐姐。
中年男子见到琴婉绫,眼神有些躲闪,面上被他用手遮挡住了一大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忐忑,而另一只手一直紧紧抓着那个小孩儿的手一言不发。
琴婉绫转头轻轻对启儿吩咐了下,启儿点点头便走进了府内,一小会儿就出来了,手里还拿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大包用纸包装好的点心。
琴婉绫接过,轻轻走过去伸手递给那个小孩儿:“果儿,拿着。”
果儿开心地接过,笑得甜甜地重重点头:“谢谢漂亮姐姐!”
琴婉绫笑笑,男子才缓缓放开了遮住脸的手,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婉……婉小姐……”
不过琴婉绫已经猜出来了,男子正是琴婉绫之前在布美铺子里看到的原丞相府的老管家,所以当她看到了他的脸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惊讶,倒有些意外果儿居然是他的孙子。
启儿显然不能接受,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就快掉下来了似的。
琴婉绫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当年一时风光的丞相老管家,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婉小姐……”老管家又怯怯唤了一声。
琴婉绫点点头,说道:“这个香囊你拿着吧,防点蚊虫的效果还是挺好的。”
说完转身欲进王府,又被老管家急促唤住了:“婉小姐,请留步!我……有事想与婉小姐说……”
老管家带着琴婉绫回到他的‘家’说有点事要跟她说,老妇人点点头,艰难地拄着拐杖和果儿大手拉小手离开了。
琴婉绫侧目,看着启儿亦是让她先去跟果儿玩一会儿。
启儿偷偷看了老管家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琴婉绫环顾了下四周,一张立不稳的桌子,一块烂布铺在地上便成了床,几个大圆木头当板凳用,连桌子上拿来喝茶的杯子,个个都缺了角。
她目光微变,不想这里依然是那般破烂不堪。
第219章 过去()
老管家热情地找了一个最好的木头移到桌子边,还有用他早已烂透的袖子擦了好几下,才招呼琴婉绫坐下,又忙乎了一番给琴婉绫端上了几个热红薯,老管家才一只手支撑着桌子缓缓坐下来。
琴婉绫轻言道:“管家不必这么客气。”
老管家听了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前在相府,我也是瞎了眼,让婉小姐蒙受这么多的委屈而不顾。”
琴婉绫轻声道:“都过去了,管家不必过多自责。”
不想老管家是掉进了痛苦悔恨的深渊不能自拔:“我自幼就跟着相爷了,没想到到了这把老骨头,却还是被赶了出来,但是我还是会理解相爷的心情,相府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才是最不好受的。”
琴婉绫不语。
老管家以为琴婉绫再认为他只是在帮琴丞相说话,解释道:“婉小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为了相爷才找您说话。其实一直以来婉小姐才是相府里最懂事的,相信婉小姐一定有自己的判断。只是有一事,我还是想替相爷说说,就是关于三夫人的事。”
琴婉绫错愕:“三夫人?”
老管家点点头:“想必这件事,直到现在也只是我和相爷知道,当然还有三夫人。其实相爷真的没有对三夫人不好,自从上次婉小姐在府里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婉小姐对相爷有很深的误会,三夫人与相爷的之间,也并不是二夫人从中作梗,可能我说出来婉小姐不爱听,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三夫人自己一个人造成的。”
“管家是说当年小树林里发生的那件事吗?”
看到老管家欲言又止,琴婉绫说:“老管件尽管直接说了便是。”
老管家又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婉小姐的出生是一个意外,二十年前,相爷得了当今圣上的令下乡治水,待我和相爷回城途中,正好遇到山体崩塌,泥石流自山上倾泻下,堵住我们回来的路,我们只能无奈绕了远路。”
“我们走了好久,还是未见城门,却在途中经过一个村庄,那个村庄挺小,看上去大概也就几十户人家,相爷让我上去看看,给些银两,看能不能找个村民给我们带回城里。然而找了半天才发现进村子的路只有一条,却与的位置相对,我们便想过去,当时我还没走两步路,就发现路边烫了个虚弱的女子,看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