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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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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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玉咬了咬牙,只当没听见,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兄妹报仇() 
偌大的院子里登时只剩她们二人,两人四目相视一笑,继而默契地双双转开视线,季瑶心里禁不住冷笑。

    起初她不明白这东宫这到底太落魄还是太抠门,堂堂一个太子妃竟总打着常家的主意,诚然,常府是金陵屈指可数的富贾之家,可排队等着巴结东宫的人又岂会少?

    后来季瑶才知道,原来这太子表面上装的是一副两袖清风不做人情的正派人,私底下行肮脏卑鄙手段的钱却都是从常府出的。

    当然这些账都是由二叔亲自管理的,季瑶想要一下子断了这黑账,也着实不容易。

    “娘娘,娘娘,找到了找到了!”

    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却不是常喜,而是良玉,她捧着一个木盒满脸讨好地冲到太子妃面前,又迫不及待地打开道:“娘娘快试试,奴婢方才瞧了一眼,果真是好东西,也只有娘娘能配得上此玉坠了。”

    良玉这火急火燎不顾旁人,光明正打地将这玉坠当成囊中之物,纵然太子妃脸皮再厚,也尴尬了一回,一双眼睛在金光熠熠的耳坠上转来转去,最后淡淡落在季瑶脸上:“本宫看这玉坠也不过如此嘛”

    季瑶强忍住心头的笑意:“那是自然,这小小玉坠怎么入得了娘娘的眼呢?常喜!还不赶紧把这玉坠拿进去,免得污了太子妃娘娘的眼?”

    常喜应声朝良玉走去,试图将木盒从她手中拿过来,却见良玉稳稳地抓着玉坠不肯放,太子妃也急了起来,压住焦急的神情迫切开口道:“倒也不至于那么差,本宫觉得这玉坠和凤钗用来送人最是合适不过,若是你舍得,不如就赠予本宫吧。”

    送人?季瑶脑中飞快闪过十二月生辰的达官显贵,仔细一想,也只有容贵妃和皇后了,听她语气多半是要送给容贵妃,若是太子妃真的将这前朝之物送了出去,只怕到时候是有嘴说不清楚了。

    “怎么?舍不得?”太子妃目光一凛,拔高音量问道。

    季瑶回过神来,忙垂眸笑道:“怎么会,既是娘娘需要,季瑶岂有不给之礼?更何况不过是一些玉坠凤钗罢了,娘娘尽管拿去。”

    太子妃绝美的脸上生出一丝满意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将锦盒递到良玉手中,故作友善提醒道:“季瑶,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今日就明说了,你要记住,整个宋国只有东宫能做你常季瑶的靠山,倘若你背弃东宫寻找其他靠山,山一定会塌。”

    季瑶不动声色地点头道:“自然,季瑶明白。”

    “嗯,那便这样吧,本宫累了。”太子妃高傲地扬起下巴,白玉般的手翘着小指轻轻按压太阳穴,便由良玉扶着直直地从季瑶身旁走过,竟是连半点目光都未再投到季瑶脸上。

    等太子妃走远了,常喜才敢凑上前问道:“小姐,那个玉坠不是盗墓贼从前朝太后墓里挖出来的吗?倘若太子妃知晓了,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小姐的。”

    季瑶余光一扫站在不远处清点礼单的东兰,压低声音道:“死丫头,这么大声干什么,跟我回房再说。”

    重新走进长长的廊道,季瑶嘴角不由自主闪出一抹笑意,常喜说的没错,这玉坠就是从前朝太后墓里被挖出来的。

    当初她从盗墓贼手中买下这对玉坠后亲自去请教百里师傅,才知晓这竟是前朝王太后封后时所得的赏赐,当时她吓得赶紧将这玉坠藏进了库房角落,从未想过,这玉坠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日。

    虽然太后并不常用这对玉坠,可是制造玉器的宫内老人大多都见过,到时候只要她买通几个宫女,稍微放点消息出去,整个皇宫必然喧哗。

    但她知道最最害人的却不是这玉坠,而是那凤钗,那凤钗的原主子陈国废后,在后宫一手遮天也就罢了,竟妄想将手伸到朝堂上去,最后被陈国的皇帝赐了白绫一条。

    季瑶越想越觉得事情变得十分有趣,迫不及待地拉过常喜入了房,将门狠狠一关伸手道:“拿到了吗?”

    “拿到了。”常喜将一方碧绿帕子从袖口取出,小心递到她手中,季瑶打开帕子一眼,只见帕子中间绣着一蹙红艳的木棉花,而木棉花底下便刻着显眼的良玉二字。

    季瑶登时就笑开了,将帕子交给常喜,目光凝重道:“你收好了,万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这帕子我日后有大用。”

    常喜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听季瑶的语气和神情不难猜出她家小姐只是要有大动作了,一想到太子妃和良玉就要遭到报应,常喜也认真起来,大声道:“常喜知道了!绝对会为小姐保守秘密!”

    “吱呀……”

    紧闭的朱门被人稳稳推开,季瑶和常喜双双心口一震,只依稀看到一道黑影,熟悉又和缓的声音已抢先传入耳中:“保守什么秘密啊?”

    “大……大公子……”

    待看清来人是常季扬,常喜才舒了口气,可手中的帕子却不经意掉在了地上,三个人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在了那帕子上。

    常喜慌乱地蹲下去一把抓过帕子,低头躬身拼命往外挤:“小姐,大公子,常喜先出去了。”

    “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竟怕成这个样子?”常季扬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不等季瑶回答,脚步已生风般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两口,啧了一声笑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啊,喜欢喝青茶。”

    不知为何,明明是欢乐的语气在季瑶听来异常的苦楚,她转身定定地看着面前这颀长硬朗的背影,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这些话却通通梗在喉口,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颀长硬朗的背影一动不动,顿了许久许久,季瑶才听到一句沉闷的声音:“季瑶,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受委屈了,倘若我早知道叔父会……我必然不会离家半步,就算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你们周全!”

    “咚!”

    常季扬说到痛处,猛然拍桌,他这一番话,引得季瑶热泪泗流,哽咽出声道:“大哥,别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如何过得去?”常季扬翛然转身,双目猩红地盯着季瑶激动道,“难道你不想为叔父报仇吗?你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叔父的灵魂在地下不安吗?”

    季瑶吸了吸鼻子,勉强止住泪水道:“大哥现在是将军,又得皇上宠信,他日必然有大成就,若是为了报仇必然要牺牲许多,这不值当,报仇的事我自己也能解决。”

    “傻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不值当什么大好前途!你现在是拿大哥当外人看吗,我和你之间非要算的这么清楚?!”常季扬紧绷着一张脸,目光如炬对着朱门忿忿道,“常家落得如此地步,若说无人在背后下黑手,我决然不信!这个人,我一定会找出来!”

第六十六章 江家捣乱() 
季瑶听了他这话本是十分感动,刚刚摇动的心却在他下一句话中坚定了起来,“我看定王殿下不错,为人颇有见识,比那满脸虚伪的太子要好上许多,倒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这金陵城,到底有几个人的心是干干净净的?定王抱负远大又如何,他的贪婪和欲望决计不比太子少,可她亲爱的大哥竟然说此人值得深交,季瑶微微摇了摇头。

    大哥离开金陵的时候,还未卷入血雨腥风之中,这么多年在边疆打打杀杀,又有大司马的庇护,自然不用做些虚与委蛇的把戏,见过谦恭有礼的定王,再见到八面玲珑的太子,他自然觉得定王更胜一筹。

    在季瑶眼里,定王的心思深不可测,就像一条不叫的狗,发起疯来狠咬你一口,让你猝不及防,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偏生,面前的人还满腹信心道:“季瑶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

    “那么倘若幕后黑手是定王呢,大哥又该如何?”季瑶极快地回了嘴,可当他对上常季扬惊诧的目光和紧皱的眉毛,又有些后悔,她怕她这个耿直的大哥心里存了疑惑,到时候直接去查定王的底细,反倒被定王将一军。

    “大哥,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没有人是绝对信的过,所有……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想害常家的人。”季瑶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倒是怀疑一个人。”

    “谁?”常季扬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只听季瑶缓缓吐字道,“太子。”

    常季扬不解地看着季瑶,他虽中间离家数年,可不管是离家前还是离家后,他都知晓东宫与常家一直都有来往,这几年还走得越发近了,完全不明白季瑶这话从何处而来。

    “太子这些年招募了不少门客谋士,这些个谋士尽出些馊主意,害得常府平白无故出了一堆又一堆的银子,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季瑶喘了口气,显得有些激动。

    常季扬忙替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季瑶接了却不喝,继续道:“东宫往前为了扫除眼前的障碍,私下利用常府做了不少事,得罪了不少权贵。如今倒好,太子准备卸磨杀驴,让我们常府去背这个黑锅,以此来换取那些权贵的支持。”

    “简直岂有此理,太子竟然卑鄙至此,常府这些年的银子都是拿去喂狗了吗?!”常季扬愤然插嘴,季瑶得空喝了口茶,慢慢抬眸道,“是啊,他现在迟迟不肯动手是打算将常府压榨个干净再一次性解决。”

    常季扬暗暗攥紧拳头,一副要将太子碎骨的神情,季瑶瞧了忍不住用手肘顶他胳膊道:“大哥,知道你们习武之人心气大,脾气又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也不听劝,但是金陵不比沙场,这里的人杀人从来不用刀子。”

    “那用什么?”

    “一张嘴,了了几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季瑶目光闪了一闪,面色凝重起来,“所以大哥千万不要冲动,凡事都得慢慢来,急不得,一步错步步错。”

    “你放心,你大哥也不是什么急脾气,这一点还是能忍的,只是……”

    季瑶正抬了眸去听他的后半句,东兰高亮的一嗓子忽然从院子里传了过来:“大公子!江家的人来了!”

    季瑶和常季扬闻言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常季扬回金陵之后,接着大司马往前存留的关系,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对于常江两家闹翻的事也有所耳闻,具体的却是不知。

    “季瑶,这江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和我们闹成这样?”常季扬边说边去开门,却被一只瘦弱却有力的手摁住了胳膊,迷惑地侧过头去,只听身旁的人轻描淡写道,“大哥,我失忆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

    常季扬惊了一回,随即又紧紧皱眉闭目懊恼道:“怎么会这样呢?到底还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真是后悔当初离家跑到八百里开外的边疆,害得常府被小人暗算,害得你受尽委屈苦楚!”

    “大哥,你别这么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就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出去看看江家的人来搞什么鬼吧。”季瑶说着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轻摇常季扬的手臂便走出了房间。

    无尽的长廊避开高悬府邸的日光,使得长廊越发阴暗,在这阴暗之下,季瑶却觉得十分安心,因为有她大哥陪着,她便不觉得害怕。

    可当她走出长廊,视线在站成一排的江家人的脸上一顿,一颗心登时又不安起来,他们神情阴沉却又带着一丝挑衅,显然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为首的是几个江家的族老,当他们发现季瑶的身影后,紧闭的嘴巴总算张开了:“我们几个今日是为芝兰而来。”

    他们装腔作势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可是常府上下没有一人回应,只有今日那些前来庆贺中的几个宾客带着浅浅的笑意,顾盼窃窃私语。

    季瑶将这些宾客牢牢记在心中,这些蠢人连做做样子都不会,倘若日后与大哥来往,必然会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而连累了大哥。

    年纪最大的族老挂不住,接着开口道:“我们今日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希望你们能让芝兰出来一趟,我们有重要的事要与她商议。”

    “大嫂不在府里,你们就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有什么事就去偏厅说个清楚吧。”二叔急急凑上去,生怕他们说出些什么来丢了常府的脸。

    族老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地用拐杖戳地,坚持道:“你要是不让芝兰出来,那我也只好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了,让大家给我们评评理。”

    “你想说什么?”季瑶疾步冲到他面前,目光狠狠扫过这些她曾喊过叔伯的人,她实在想不到母亲做了什么猥琐事不值得说,理直气壮之极。

    “既然祖叔父不好说出口,那就让楚绣来做这个坏人吧。”

    众人闻言看向院外,只见一个白色薄纱缠脸的的女子身姿娉婷地往这里走来,薄纱之上的一对眼睛,耀耀生辉,却又透着无尽的戾气。

第六十七章 奇耻大辱() 
“祖叔父为芝兰姨母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金陵鼎鼎有名的上官家,上官家有个独子叫做上官临,年纪与姨母差不多,膝下无儿无女的,想必姨母嫁过去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江楚绣说着走到季瑶面前,凌厉的目光一锃,放肆笑道:“怎么了,季瑶你是听到这个好消息太开心了是不是?我也为姨母感到开心……”

    季瑶的脸色却已从白变成了青,上官家在金陵确然出名,可说到底出名的原因却是那个上官临,这个上官临痴爱花柳巷,后来染了一身的病,到了如今还找不到老婆,更不可能为上官家延绵子孙。

    上官临向来是金陵的笑话,可她竟然轻描淡写地在这个场合说这些话,季瑶浑身的血气都到涌上头,气得浑身发抖。

    江楚绣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凑到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那个花柳病啊上官临已经好透了,你大可放心。”

    很好!既然江家存心是来砸场子让人看笑话的,那么她今日便让众宾客看看究竟是一场如何有意思的笑话!

    季瑶一个抬手便将江楚绣脸上的薄纱摘了下来,一张爬满伤疤还未好透的脸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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