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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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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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反而给了樊崇一个机会,他领着赤眉诸将避席顿首:“臣无状负阶下,请自今以后不敢放纵。”

    而后簇拥着刘盆子又回到长安去,赤眉诸将各闭营自守三辅。

    百姓以刘盆子英明而重回长安,然而长安到底被赤眉军糟蹋的太厉害了。

    城郭皆空,白骨蔽野,赤眉军的军粮依然没有着落,只得出关东归。

    邓禹趁机率军进占长安,拜谒祀祠高祖庙,收存汉室先帝牌位,派专使奉送洛阳,并巡行诸帝陵墓,派遣吏士看守。

    诸帝牌位到时,洛阳城万人空巷,纷纷涌上街头迎接汉室先帝们。

    刘秀为此热泪盈眶,抱着怀里未满一岁的刘疆道:“天下万民思汉,思的便是列祖列宗的贤明啊。太子虽小,却也当谨记。”

    二月初五,是郭圣通的生辰。

    而刘秀今年既没有郭圣通送珠宝首饰也没有送金银玉器,他有感于她一向的怜悯体恤宫人,下诏“民有嫁妻卖子欲归父母者,恣听之。敢拘执,论如律。”

    诏书下后,伯姬进宫来说洛阳城中有百姓要为她立生祠。

    郭圣通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神仙……”

    她道:“多少奴婢都是在这乱世中被迫成为奴婢的,我都不敢问宫中宫人为何在此。陛下能下如此诏书,是确实体谅天下万民的难处,希冀能为他们做些实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伯姬总觉得三哥和三嫂比从前更亲近了些。

    她抱过刘疆,点了下他的鼻子,低声道:“小姑猜我们疆儿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郭圣通没听清,“伯姬你说什么?”

    伯姬捂嘴笑道:“没什么。”

    建武二年的头开的很好,桃花开遍枝头的时候,刘赐来降汉。

    刘赐是刘秀族兄,他和刘秀一样父亲都去的早。

    他和哥哥刘显相依为命地长大,后刘显杀人被处决。

    刘赐不服,变卖了家中田产请游侠杀了抓捕刘显的官吏。

    此后刘赐带着侄子刘信亡命江湖,遇王莽立继后大赦天下才重回乡里。

    后刘秀兄弟于舂陵起兵,刘赐带着侄子加入。

    舂陵军败于小长安后,并入绿林军。

    刘玄被拥立为天子后,册封百官,刘赐被任为光禄勋。后,刘玄大封宗室,刘赐得封广信侯。

    刘秀北上河北终以成行,刘赐在其中是出了力气的。

    他首先提出让刘秀去河北,又在诸将反对中反复劝说刘玄。

    赤眉军攻破长安后,刘赐听说刘秀已称帝,便前来归顺,得封为慎侯。

    刘秀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子,直说从前刘赐全力助他,如今他也能回报他一二了。

    四月,刘嘉来降。

    刘嘉也是刘秀族兄,刘玄称帝后任偏将军,封兴德侯,后迁大将军。

    刘玄定都长安后,刘嘉被封为汉中王、扶威大将军,赴封国南郑。

    后延岑反叛,攻围南郑,刘嘉败走。

    延岑后为李定所败,逃亡天水,公孙述乘机派侯丹占领南郑。

    刘嘉本想收回南郑,但不成,便退守河池。

    邓禹率军西征后,刘嘉至云阳投降。

    但刘嘉没有雪中送炭的情义,不过是迫于情势来降,刘秀并未像刘赐来投时那般高兴,更不要说封侯了。

    于是,作为刘秀后宫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郭圣通第一次受到了礼。

第两百六十二章 清白(两章)()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

    江南的四月恐怕已算得暮春了,但洛阳的四月却还是春光正盛时。

    郭圣通常牵着摇摇晃晃能走路了的刘疆在晴日里踱步于却非殿中,小小的孩子在满了周岁后能说的话越来越多。

    他时不时拽着郭圣通的衣袖问她:“母后……后后……那那……”

    她躬下身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她告诉他,洁白无瑕的是玉兰,灿烂金黄的是迎春,殷红如雪的是桃花,粉嫩娇俏的是樱花……

    却非殿走的差不多了,小孩子好奇的天性便引着他往更远的地方去探索。

    于是,母子俩便走上了去北宫的复道。

    所谓复道,上覆以屋顶,长有七里,用来连接南北二宫。

    复道有三道,中为御道,左右为两侧臣子宫人通行。

    复道上,每隔十步便有兵士执戟而立。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南宫既为君王群臣议事之地,北宫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后宫。

    只是如今天子只有一后,南宫又荒废已久,故而郭圣通仍旧住在却非殿中和刘秀一起起居。

    但长久看来也是不行的,天家毕竟不是寻常百姓家,哪有帝后和太子挤在一起的。

    上月时便有人进言请修皇后和太子寝宫,天子许之,指了高帝曾住过的长秋宫为皇后寝宫。

    太子年幼,尚离不得母亲,等三岁后再迁宫,但仍指了东宫为太子宫。

    这两处宫殿规模都不小,哪怕只是翻修也是极费功夫的。

    快的话,郭圣通明年这时候能住进去。

    刘秀不愿郭圣通和刘疆住出去,说是一家人偏要分几个地方住,闹的像是一人一家了。

    他们因纳妃的事闹过一场后,彼此间的感情突飞猛进,说是一日千里也为过。

    他实在不愿两人又冷淡下来,便明里暗里地不断地表白他的心意。

    一会说长秋宫修好后郭圣通过去住住就当去离宫了,一会又说长秋宫比却非殿大,还是他也跟到却非殿去吧。

    郭圣通被他闹的哭笑不得,但每每都还是笑着应好。

    北宫中花事最盛的要数安福殿,听说因着这名字寓意好,连带着花木都比别处的茂盛灿烂。

    郭圣通抱着刘疆还走在复道上,便被身下那姹紫嫣红的花海所征服。

    母子俩目光陷在里面,好半天才拔出来。

    进得殿门后,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馥郁清香的花味,一路直往人心田里钻。

    郭圣通的目光凝在洁白丰腴的栀子花上,不禁笑道:“春日虽有百花齐放,但论香味栀子花到底还是独占鳌头。”

    青素在身后笑道:“婢子挑几枝带回去,插在那青釉红花卉纹玉壶春瓶里绝对美的不行。”

    一步一景,她们走的极慢。

    玉兰花大,谢的就比旁的花快。

    偌大的花朵耷拉着脑袋挂在树枝上,带出点暮春气息。

    明黄的迎春花爬满了细软的花枝,浩浩荡荡地爬满了一大片篱笆。

    羽年摘了好几朵簪在头上,常夏说她这是真把春天戴在头上了。

    郭圣通看着迎春花就想起漆里舍来:“也不知庭中花架还在不在?”

    却非殿便是一个偏殿都比漆里舍大出不知道多少,但她仍是怀念漆里舍。

    她始终觉得在漆里舍中最自在,最舒服。

    她望着迎春花,叹了口气,牵着刘疆继续往里走。

    梨花雪白,清丽无比,但还是被一树殷红桃花比了下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郭圣通忍不住呢喃道。

    这树桃花实在是太出众了,主干笔直,分支疏落,单是形态上就已占了优势。

    何况,桃花一向是春意盎然的代名词。

    她们驻足片刻后,继续往里走。

    转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到了安福殿后院里,众人眼前一亮。

    合抱粗的青瓷花盆里海棠花开的密密麻麻,朝霞般的花朵映的地上都是红光。

    阳光费劲了力气,才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过去,浅浅的光斑里灰尘在摇曳。

    郭圣通又走不动道了,常夏忍不住叹道:“若是绵蛮侯在这,就能用画笔留下这满树繁花似锦了。”

    二月大封功臣中,郭况得封绵蛮侯。

    说起弟弟,郭圣通的关注点却不在这,“母亲给他相看了好几家贵女,他一个都不满意。回头等他进来了,我得好好骂他一顿。”

    常夏但笑不语,殿下如今是这么说,可等见着了必定舍不得说。

    何况绵蛮侯今年也不过十五,男子婚事晚些也是无妨的。

    天子内弟还愁找不着中意人吗?

    看过海棠花后,郭圣通抱着刘疆登上了望楼。

    春风拂面,花香沁人。

    小孩子眼尖,很快便发现了西北角有个荷塘,他扯了扯郭圣通的衣袖指给她看:“后后,看看……”

    小孩子喜欢说复词,刘黄和伯姬近来都爱学他说话。

    弄得刘疆疑惑为什么可以叫姑姑,却不能叫母母或者后后?

    他有主见的很,疑惑什么就立即实行。

    郭圣通起初还以为他是话又说不利落了,等到弄明白后哭笑不得。

    刘秀却很是夸张,他狠狠地把刘疆表扬了一顿,弄得刘疆一天脑袋都高高扬起。

    他很有道理地告诉郭圣通:“孩子大了就得往下压了,如今小能抬多高就抬多高,得尽量让他自信。”

    他一脸骄傲地说:“疆儿很聪明,这点像我。”

    郭圣通:“……”

    你果然和梦里一样不要脸。

    “后后……”郭圣通没有马上理他,刘疆不高兴了。

    “荷塘,那是荷塘。”郭圣通抱起他,让他看的更清楚。

    几点新荷已经浮上了荷塘,用不上几日整片荷塘就会绿意盎然了。

    荷塘旁有株大柳树,柳枝倒垂进水面。

    风吹柳枝,卷起一池涟漪。

    涟漪散去后,柳树和蓝天一起清晰地倒映进去。

    说来奇怪,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荷塘柳树成为固定搭配的呢?

    “再过两个月,这荷塘里就会开出洁白美丽的荷花了。到那时,还能吃莲子和莲藕。”她如是告诉刘疆。

    小小的孩子靠在母亲怀里望着远处的荷塘,充满了期待。

    回到却非殿后,青素果寻出了青釉红花卉纹玉壶春瓶插上了栀子花,摆在南窗软榻前的红木雕云龙纹条案上。

    哄睡了刘疆后,郭圣通歪在软榻上伴着阳光读书。

    栀子花的香味盖过熏香,她很快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栀子花染透了。

    羽年再来为她续茶时,她忍不住问有没有茉莉花茶?有得话她要喝那个。

    羽年看了一眼栀子花,立马明白过来。

    她手脚麻利地取来茉莉花茶用沸水沏好,却没有跟着退下去。

    这是有事说?

    郭圣通合上书卷看向她。

    羽年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刘嘉把礼送到了王太子妃那。”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郭圣通却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刘嘉。

    刘嘉降汉后,未得刘秀起用,更别说像刘赐那样封侯。

    他不甘余生就做个普通富家翁,便开始四处走门路。

    作为刘秀后宫第一人的郭圣通自然是他结交的主要对象,他为此送来了百斤黄金。

    是的,黄金,还是百斤。

    郭圣通自觉也算不上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仍是被百斤黄金给震了震。

    真是想发家还得做官啊。

    她感慨过后,干脆利落地叫人抬走送回去。

    真是好笑,当她是卖官的啊?

    再说了,这天下都是她的,她要那么多不能吃不能喝的黄金干什么?

    堆着好看?

    她不止没要,还在刘秀面前告了刘嘉一状:“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用他了,这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刘秀真没想到他这个族兄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手上人足够用了,而这个刘嘉又是个投机者,单从立场上来说便叫人信不过。

    听了郭圣通的话后,他更不准备用刘嘉了。

    但没成想,刘嘉不死心,又往郭圣通的母族使劲。

    而且,这回还真叫他送出去了。

    郭圣通的无名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谁给她的胆子叫她收的?还敢做我的主了。”

    她虽没见过表嫂,但听母亲说表嫂性子温柔贤淑,却不想真是有主意不在大面上啊。

    表嫂是哪里来的自信心觉得她会应她?

    就因为她们是亲戚?

    她也顾不上喝茶了,“给我磨墨。”

    她立即给母亲写了封信,叫母亲去找大舅母说。

    大舅母虽和母亲在退婚的事情上闹的有些不愉快,但几年时光下来彼此也早忘的差不多了。

    大舅母顾念亲情还是其次,她很看的明白。

    只有刘疆顺利登上帝位,才是后族煊赫的时候。

    她绝不能允许在此之前,郭圣通便先失了帝心。

    所以郭圣通相信大舅母会处理好的。

    她一面写信一面在心中计较,等写完信后气也消的差不多了。

    气过后,她在心中暗自想绝不能叫人败坏了她的名声。

    她郭圣通虽说没做多少怜贫惜弱的善事,但也可以坦荡荡地说一句生平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

    表嫂的事给她敲了个警钟:若是以后郭刘两族借着她和刘疆的威风去横行霸道,逼得人家家破人亡,她能因为自己不知情就觉得自己无辜吗?

    不能!

    这么一想,气又往上涌。

    最好不要惹什么事出来,否则她可真不留情面。

    也真是奇怪了。

    那么多人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他们不止活的好好的,还是锦衣玉食的活着,怎么就还不知足呢?

    她气的又写了封信给郭况,让他多注意着郭氏族人有没有什么不法之举。

    气过这么一场后,书是看不进去了。

    正好刘疆也醒了,她便抱了他来教他识字。

    郭圣通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怎么样,但刘疆真的聪明的很。

    他清澈见底的双眸中真好像盛着夏夜星光,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自己。

    她搂过他,摸了摸他的头。

    疆儿这么小,什么都还做不了,他身上就更不能有污点了。

    小孩子消化快,到了申时刘疆就喊饿,“蛋羹……”

    他已经渐渐明白话里的意思了,不会再对着谁都叫母后了。

    常夏笑着点了点头:“婢子这就吩咐人去做。”

    刘疆还喊:“虾虾……”

    齐越宝惯会讨巧,往鸡蛋羹里放了一回虾末后,立马就把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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