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再次沉闷地响起,她耳边犹自回荡着露泽说过的话。
“好一个‘不诉离殇,白首不离’,即使你会被他虐到遍体鳞伤、心如死灰,你也愿意吗?”
漫儿只觉得心痛得快要窒息。
是她做错了吗?
未来果真会像哥哥说的那样,会令自己遍体鳞伤吗?
为什么真正说清楚的时候,我心中会是那样的悲伤?
我无奈闭上酸涩的眼睛,曾经,我真的刻骨铭心地爱过哥哥!
金娜儿唯有温言劝道:“公主,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再回头了。”
大雨瓢泼而落,两个人一同伫立在雨中,任由雨水将她们阴霾的内心洗刷干净。
羊皮书之人鱼传说
昨日淋了一场大雨,再加上心中无法释怀的悲伤,彻底让漫儿病倒了。
“咳咳咳咳”漫儿难受地咳嗽起来,喉咙干涩难耐,身上时冷时热,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没有半分力气。
“公主,起来喝药吧?”身旁的金娜儿关切地说道,随即拿起手边盛放汤药的茶杯送了过去。
漫儿隐忍着喉咙的灼痛感,轻轻点头,接过汤药喝了几口。
“公主你身上还是很烫,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的,我还是去请政相大人来看看你吧?”
漫儿轻轻摇头,哑着声音说道:“别麻烦他了,咳咳他现在或许正忙得焦头烂额呢。”她将药碗递给金娜儿,然后又无力地倒回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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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连绵雨季所致,时间尚早,窗外就开始晦暗擦黑了。
漫儿悠悠从睡梦中醒来,眼皮沉重得无法睁开,但是人鱼的听力在此时发挥了极好的作用。
有熟悉的声音正在交谈,她凝神倾听,仔细分辨着这两个声音的主人。
头脑渐渐变得清醒,没错,是赛恩和金娜儿的声音。
赛恩用有些冰凉的手轻轻附在了我的额头上,这让我忽然觉得,滚烫的额头终于有了凉意,很舒服。
少时,他又用手指轻附在我的手腕上,“脉象还是平稳地,不过这种高热的现象恐怕还会持续,娜儿,记得按时让公主吃药。”
金娜儿依言施礼,“是,政相大人。”
赛恩蹙眉凝望着躺在床上的漫儿,看到她如此病恹恹的样子,让他心中充满了担心。
我不再装睡,睁开眼睛打量着他,沙哑着声音还不忘打趣道:“看来我在医族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吗,生病了都由政相大人亲自诊治。”
赛恩收起和颜悦色,沉声问道:“我听说,昨日你离开景园宫了?”
我与金娜儿俱是一愣,随即亦是了然,想来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在宫中又哪里会缺少眼线?
他神色认真,复又问道:“这是真的吗?”
我有些局促地望着他,声音干涩地回答:“是的。”
露泽神色瞬间一冷,“那么你去见谁了?”
我淡淡一笑,并不打算隐瞒,“你是极聪明的人,我不认为你会猜不到。”
赛恩刻意压低声音问道:“那他人呢?”
我如实道:“已经离开神圣之都了。”
赛恩的面色冷若冰霜,他郑重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得不担心有人会借此机会,做颠覆王朝、阴谋篡权之事。”
我断然摇头,“我哥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紧紧是为我而来的。”
赛恩忽然沉默了,一双眼眸深深地看向我,良久,他淡淡一笑,柔声道:“我庆幸他并没有说服你。”
寝殿内太过晦暗,金娜儿正拿着一盏新燃起的烛台,将墙壁上的蜡烛一一点亮。
我默默望着墙壁上烛火的倒影出神,喃喃道:“我不会在他身处困境之时离开对我来说,回到灵岛已经成为一种憧憬,但却不是我现在最渴望做的事。”
赛恩微微颔首,沉吟道:“看来我要替王兄感谢你才是。”
我将目光牢牢凝在他脸上,“请实话告诉我,他现在情况怎样了?”
赛恩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如实道:“他现在很虚弱,进食很少,并且异常嗜睡。”
我心中诧异,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为何么会嗜睡?”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59章:奥斯毒发(1)()
“为何么会嗜睡?”
赛恩的眼底亦难掩担忧之色,半开玩笑道:“或许他打算将从前缺少的睡眠都一次性补回来吧。”
我鼻尖忽然有些酸涩,眼泪在下一刻涌上了眼眶,透过泪眼望去,赛恩俊美的容貌变得模糊,“赛恩,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他?”我哽咽地问道。
他沉默片刻,才道:“目前的情况很特殊,以我一人之力,怕是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密室是一处极其隐蔽的所在,对它所知之人寥寥无几,这也正是在保护奥斯安全的又一举措。
我默然低首,片刻才道:“倘若再让我这样枯等下去,我恐怕真的会发疯。”窗外又开始下起雨来,深夜的雨透过窗纱,滴在脸颊上,有些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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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去了两日,景园宫中一切如常,连续两日的阴霾终于过去,橘色的骄阳自东方薄雾蒙蒙中升起,是个难得的晴天。
侍女们正洒扫着庭院,树叶沙沙地响在耳边,夜雨将秋末的景色渲染得更加凄凉凋敝,庭院间大大小小的水洼都落上了枯黄的树叶。
漫儿的眸光望向薄雾微蒙的窗外,秋风萧瑟、寒意彻彻,清灵的脸庞在寂静中若有所思。
赛恩刻意未让人通传,便兴冲冲踏入殿门口,却一眼望见漫儿孤寂纤瘦的身影,不禁也有些出神。
正巧金娜儿从殿外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白玉高颈花瓶,里面正插了两朵开得分外娇艳的鹅黄秋菊,“政相大人,是您来啦?”
赛恩的身形一怔,立时收回视线,彬彬有礼道:“正有事找你家公主。”
漫儿亦旋过身来,湖绿色长裙悠然一荡,她礼仪周全地施了一礼,“漫儿见过政相大人。”
赛恩不以为然地笑了,“漫儿与我初见时,确实变了不少。”
漫儿低垂眼帘,“人与沧海相比,不知渺小了多少,沧海亦会蜕变成桑田,人又如何能不变?”
赛恩柔和的目光凝注在她脸上,由衷道:“只希望你会变得越来越快乐。”
漫儿轻叹口气,努力展颜道:“那只是每个人的愿望而已。”
赛恩忽然递给漫儿一卷用红带绑好的信札。
“这、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默默地展开小卷羊皮纸,看到那上面犹如镌刻的字迹时,我的手突兀一颤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既然你想见朕,那就来吧。
不知为何,我仰望着赛恩的脸,眼泪在下一瞬间就漫涌上我的眼眶。
我轻轻将羊皮纸扔进壁炉,橘红色的火焰立即吞噬了它,羊皮纸渐渐卷曲变黑,最后化作灰烬,沉入碳木之下。
赛恩伫立在我身旁,柔声提醒道:“他在等你,我们即可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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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亦浮起缕缕苍白的迷雾,脚下是厚厚的松针和枯黄的落叶,林间充满湿润冰凉的气息,高拔的林木粗壮地屹立,枝干遒劲、郁郁苍苍。
漫儿跟随着赛恩,走在林间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脚下越发有些湿滑,有断木横亘在林中,杂草丛生,越往深处,就越难行走。
漫儿只得将裙摆稍稍提起,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小心翼翼地跟在赛恩的身后。
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头顶带着绿色闪光的蓝天,没有云朵,只有湛蓝澄澈的蓝天,阳光如同无数细小的气泡般耀眼。
我并未来过这里,只隐约觉得,这里应该同墨檀宫和宗祠很近。
秋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耳边能听到瀑布滑落深潭的潺潺水声。
赛恩刻意避开肢体上的接触,只偶尔提醒我仔细脚下的路,除此之外都是沉默不语。
我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双腿变得酸软无力,我不得不承认,无论我的双腿成长到什么时候,它们依旧更适合游水!
赛恩刻意缓下脚步,“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到了。”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依言点头。
我说不清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与之前的期待、紧张、惴惴不安与心事重重相比,现在的心情却更加沉稳和平静。
很多时候,等待才更为折磨,真正付诸实施的时候,往往少了激动,取而代之的是出乎意料的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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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密室很隐蔽,洞口长满盘根错节的树根,入口很小,里面倏然间便是黑暗。
我驻足在洞口原地,心绪复杂,与初来墨檀宫时的心情相比,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明亮与黑暗的交替,片刻我才得以看清洞内的景象。
一根根半长的钟乳石笋倒挂在洞顶,向下滴答着水滴。
再向前,漫长的台阶阴湿黑暗、寒意彻彻,两侧是生有斑驳青苔的潮湿岩壁,脚步的回声轻轻回荡在岩洞之间。
我们再向下走十几步,便能看到很多个小洞穴,但是不能容身,人亦不能前行。
赛恩走在我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解释道:“这其中有一处最小的洞穴,深达地底、神秘莫测,无人能探其深度。”
我诧异地向他手指的方向望了望,那处洞穴下晦暗深邃,隐隐透着一股慑人心神的阴寒之气,我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随后打了个冷战。
赛恩明显看到了我的害怕,清傲浅笑一声便转移了话题,“这洞内还有一条暗河,水流虽小,却是清澈冷冽,不会干涸。最神奇的是,这水流之中有一方大石,人站在上面用力跺脚,这水流就会慢慢变得湍急,直至没过石头,流势方才缓缓退去。”
我若有所思地听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赛恩身后,早已无心去观察这洞内的景致,一颗心都放在了即将见面的奥斯身上。
沿着石阶一直向最深处走,赛恩不再说话,因为这里回音缭绕,怕被传到洞外去。
最里面的岩洞,是唯一一处拥有很大空间的硝岩洞,像一个大厅,每隔一段距离,就被人工间隔出一个暗室,依次有四个。
岩洞中很安静,有潮湿的风灌入其中,进入岩洞后,除了我与赛恩,还未曾见过有其他人出现。
即使赛恩没有明说,我亦能猜到,这里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对于这处密室的所在,恐怕知晓的人会非常少。
赛恩在第二间密室前站定,我的心又开始“噗通噗通”地急跳了起来,他缓缓将密室门打开,自己却没有要进入的意思,或许他还有别的政务在身。
我垂下眼眸,深深吸了口气,脚步缓缓踏入密室之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160章:奥斯毒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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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很宽敞,盏盏烛火摇曳其间,将室内照得明亮。
室内显然没有窗,但许是考虑奥斯的生活习惯,在房间应有窗的一面挂上了水蓝色窗帘,另外三处墙壁上都悬挂着一幅幅精致美丽的挂毯。
右手的墙角处摆有一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樟木鹰雕,棕褐色的孤鹰傲立于枯枝之上,壮硕的鹰翼威风凛凛地展开,别有种傲视天下的雄姿。
密室的地上铺着奶油色长绒毯,居中摆放着一方花梨木长桌,其上放置着果盘、茶盏以及堆积如山的羊皮卷文。
两名服侍的女官,脸上满是悲伤与忧虑,其中一位我刚好认识,正是在泰和宫玉华殿当值的霏霏。
她们见我进来,并没有惊讶的神色,应该已经事先知晓,只是躬身施礼,一直保持着沉默。
霏霏手中正端着一个鎏金的餐盘,上面是用红葡萄酒、黑胡椒和蜂蜜烤过的牛排。
牛肉被烤得娇嫩多汁,却只有动过一角的痕迹,显然奥斯的胃口并不佳。
另外一位女官则将手中一切两半的血橙,重新放回果盘,靠在红宝石葡萄旁边,鲜嫩的汁水自血橙表面渗出,流了下来,空气中有淡淡血橙清甜的味道。
我将视线放到密室正中的床榻上,奥斯蜷卧其上,刚好背对着我。
漫儿从侍女手中接过餐盘,见她面上有些错愕,便微笑解释道:“交给我吧。”
绕过床榻,我与他面对面而坐,望着紧闭双眸的奥斯,他的脸庞依旧俊美孤傲、轮廓分明,只是失了血色的脸上,看起来苍白如纸。
我心中泛起浓浓的不舍与心疼,声音轻柔地唤道:“陛下”
奥斯仿佛又陷入了沉睡,盘中的牛排依旧是温热的,显然奥斯的嗜睡来得很快。
这一如赛恩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从前总是很忙,忙于上朝、忙于批阅奏折、忙于应对一个接一个的王朝宴席、忙于处理无数接踵而来的事情,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
奥斯静静躺在那里,睡意很深,他许是要将从前缺少的睡眠,在这段日子都一并补回来似的。
我用手轻轻替他拂过额前的发丝,他的额头偏热,然而苍白的面色却又不像是在发烧。
我轻咬嘴唇,眼角悬着晶莹的泪珠,“陛下,我是漫儿。”我俯身在他耳边呢喃。
我凝视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我感觉自己的手在轻轻地发抖,我在紧张什么呢,又在希冀什么呢?
奥斯的眉心微微一蹙,似在睡梦中做着挣扎,片刻后才缓缓睁开双眸。
紫眸中,漫儿楚楚可人的样子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微眯着眼眸,嘴角微微牵动,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在哭吗?
他脸上有浓浓的倦意一览无余。
我垂下眼眸,倔强道:“如果您是见放柔了声音问道不得我哭,请您把头转过去!”
奥斯唇边滑过虚弱的笑意,昏昏沉沉道:“你是在为我哭吗?”
我鼻尖莫名一酸,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如羽翼垂下,挂着闪亮的泪珠。
他有气无力地又问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我朝着长桌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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