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陆蓁一边咳,一边冲着刘侍君摆手,“呵呵,本宫可招待不了你了。你好不容易才好了,再留下去,咳咳,说不定又要让本宫给传染上。”
刘侍君一听,虽然赶紧答道不要紧,不妨事。但坐了一会儿,陆蓁再开口劝她离开时,她便不好意思的答应了。
“娘娘好好养身子吧。”
走的时候,刘侍君笑盈盈的留下了这么一句,陆蓁点头,让恩归送主仆两人离开了。
“娘娘不要紧吧,奴婢已经让安林去找太医了。”恩归送完人就赶紧回来照看陆蓁,刚刚她咳的比昨晚厉害的多,显然是厉害了。
恩归进门的时候,陆蓁正吃着桌上的桂花糕。她吹了吹手上的白霜,对恩归笑道:“不要紧,就是嫌她烦了,故意咳的。”
恩归一听,神情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缓缓送了一口气。
没多时,安林将太医找来了,陆蓁一看,来的竟是杜永。
安林一回来,就拉了拉恩归的袖子,两个人凑到一旁不知在耳语什么。陆蓁也懒得理他们,小还不在,安林跟恩归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
“杜太医近来可好?”
主动开了口。
陆蓁可以理解,瑞宁因为丧子之痛的打击而彻底变了个人,但有一点她不敢确定,那就是瑞宁对她的敌意。
如果瑞宁怨自己没有保护她,也基本说得过去。那日常婉的桂花宴,瑞宁看她的眼神,的确带着漠视,和……一丝很意。可陆蓁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种眼神,她有些似曾相识,很像……前世容浣自尽之前,两人最后相见,自己与她匆匆擦肩而过之时,她看自己的那个眼神——
我是败了,但你,也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陆蓁双眉一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出声让恩归换一杯新茶上来。
“多谢娘娘过问,下官托娘娘的福气,近来过得还算安稳。”
杜永的回答很平常,陆蓁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破绽,却发现,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他答得就是事实,没有撒谎,或者隐瞒。
“本宫有些咳嗽,麻烦杜太医来把脉瞧一瞧吧。”
怪了,如果瑞宁跟他还有联络,那他面对自己,也不该这么淡然才对。难道这两个人之间又出了什么问题?
把完脉,杜永还道了声失礼,要看舌苔。陆蓁倒不在意这些,大大方方让他瞧了。瞧完之后,又询问了些症状和起居饮食,杜永才开了药方。
“就是普通的风寒咳嗽,娘娘这几日少吃生冷,尽量少开门窗,不要吹风。”
不管是谁,年年都是这几句话,陆蓁已经听得起了耳茧。她朝杜永道了声谢,让安林送人出门。临走时,还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瑞宁相关的话,杜永虽然没有反应,但很明显身形一滞。
果然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
陆蓁看着杜永的背影,决定下次找机会再试探个清楚。瑞宁明显有问题,自己虽然不指望她能帮衬什么,但如果她要以怨报德,那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束手就擒。
……她,真的会么?
“娘娘!”恩归突然凑过来唤了她一声,猛地吓了她一跳。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陆蓁一边摇头,一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压惊。
恩归压低声音,但还是难掩脸色的兴奋和激动,“刚刚安林跟奴婢说,淑妃娘娘昨日去了一趟永宁宫,本来是找惠妃娘娘聊天解闷儿的,但谁知陆才人跟小还也在。淑妃娘娘说,小还以前是她宫里的人,今天见着也是缘分,就跟陆才人把小还要过去了!娘娘,你听到了么,小还她不用再吃苦头了!”
“听到了,听到了。”陆蓁看她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不过,到底是常婉真的发了善心,因为眼熟而要回了小还,还是……赵文烨暗中帮了忙?
“娘娘,您听说了么,小还姐——”
“听说了!”陆蓁笑着打断了跑着回来,还带了些喘息的安林。
安林念了句老天爷,转头跟恩归你一言我一语,道起了淑妃的好。陆蓁看着他们的样子,也跟着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小还脱了困,也算解了她心头的一件大事。
“娘娘可在屋子里?”
伴着一声敲门,有人在外头询问。安林一听,跟陆蓁道:“是大安公公。”
安义和安林都姓安,蕴华宫的人有时为了区分两个人,就按岁数分了个大安公公和小安公公。安林一开始还觉着别扭,但叫多了也就习惯了。
安义突然到访,可见是赵文烨那边又有了什么事。安林赶紧去开门请人,恩归和陆蓁对视一眼,也打起了精神来。
“奴才见过陆嫔娘娘。”安义笑着给陆蓁请了安。他和陆蓁也算老熟人,说话行礼之间往往没有平素在别人面前那么拘谨客套。
“安公公坐,恩归给安公公倒茶。”
安义却没坐,接过来恩归的茶,也只是道了声谢,就放到了一边。“娘娘,皇上午时要在御花园宴请戎阳的客人,正巧陆将军也在,皇上就让奴才过来接娘娘一起过去。”
陆蓁一听,有些喜出望外。
“真的,咳嗯——”她拿起手帕掩口,但还是连忙跟安义点头,“安公公稍等,本宫准备一下,马上就同你一起去。”
“娘娘可是身子不爽?”安义听到了她努力压抑的轻咳。
“不要紧。”陆蓁笑着摇头。刚刚她是太过激动,气息不稳才导致突然咳嗽,其实并无什么大碍。
“那,奴才在外面等。”安义虽然还有些担心,但自知又做不了什么,便没再啰嗦,退到了外间。
这边,恩归服侍陆蓁只稍稍装扮了一番,但衣着不能马虎。她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晴天,太阳也好,风也不大,便找了件略微加厚的裙袄替陆蓁换上,又从柜子里找了件防风的银狐斗篷随身带着,然后才放心的跟着安义一起出了门。
到了御花园外,安义先赶着去前头回报,陆蓁便和恩归两人不疾不徐的沿着林荫小路往里走。但没走几步,便远远看见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穿着和打扮皆不同常人。
很快,对方也察觉了陆蓁,两人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相交汇时,前世的记忆猛地涌上了心头。戎阳王天祈,不,现在的他还只戎阳的狼王,站在他身边裹着红色头纱的女子,应该是随行的婢女……
可待两人再走近一些时,陆蓁终于看清那女子的面容,脚步突然一顿,心猛地一缩。
梅子!!!
第9章 。11()
“娘娘,娘娘?”恩归发现了陆蓁看着对面的两个陌生人,突然愣了神,有些不安,不由得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天祈也看到了陆蓁。
宫妃打扮,身边还跟着丫鬟服侍,身份可想而知。他礼貌的点了点头,带着梅子转身离开。
“娘娘那是什么人啊,您认识他们?”恩归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眼里满是疑惑。
陆蓁薄唇紧抿,“嗯……你还记得我让你找的那个宫女么?”
“记得,梅子姑娘。”
嘴角微微一弯,“现在找到了。”
“啊,在哪里?”
“走!”陆蓁双眸一时染上了明媚的亮光,伸手拉着恩归,快步向前走去。
湖心亭上。
陆蓁款款行来时,赵文烨和天祈正背身而立与凉亭之外,一起看着亭柱上的楹联有说有笑。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
赵文烨与天祈一齐回头,天祈一看是刚刚有过眼缘的那位女子,眉峰一挑,有些意外。陆蓁错开视线,缓缓垂下颈子。
“蓁蓁,这位是戎阳的狼王,朕的好朋友。”
天祈笑着跟赵文烨双拳一拱,然后看向陆蓁,礼貌低下头,“本王律术天祈,汉名天祈,今日叨扰了。”
身后的梅子也跟着屈了屈身。
“蓁蓁,如何,狼王的中原话说的不错吧。”
赵文烨眼带赞许,显然跟这人已是相熟无比。陆蓁前世虽然对于这位戎阳狼王不曾过多了解,但也知道这次戎阳的战败,跟他关系颇深。而后,他还娶了长公主,坐上了戎阳王的位子。
“的确不错,皇上不说,臣妾都听不出来狼王是戎阳人。”陆蓁抿唇一笑。
一时,三人落了座。相互寒暄交谈时,陆蓁基本不搭话,只是以笑回应,偶尔起身为赵文烨和天祈添一杯茶,但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出凉亭之外。一次两次,赵文烨终于注意到,看着陆蓁摇头无奈——
“陆卿军务在身,朕准他晚几刻钟再到。”
原来被看到了。陆蓁一时尴尬,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吟,“臣妾失礼了。”
女儿家的娇羞姿态,看在两个大男人眼里自然是赏心悦目,赵文烨和天祈皆是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天祈一边笑,目光中还带了一丝意外,“陆嫔娘娘和陆将军都姓陆,难道相互认识?”
赵文烨道:“不止认识,陆卿是蓁蓁的兄长。天祈兄没看到她一直翘首张望,就是在等陆卿来。瞧,连朕都被比下去了。”
“臣妾哪里敢。”陆蓁听他这么说,不免娇嗔。
“哈哈哈哈。”天祈与赵文烨互看一眼,不由抚掌大笑,“陛下,如你这般良将在朝,娇妻在侧,真是羡煞天祈了。”
娇妻?
赵文烨嘴角依旧扬着,但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陆蓁。但陆蓁却一直垂着眉眼,表情看不分明。抬手端来清茶,低头一抿,神情若有所思。
虽然不知天祈这娇妻二字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他知道,戎阳王的后宫也是网罗美人无数,而他这身份高贵戎阳狼王,自然也不会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罢了,不管他是不是刻意提醒,那时的诺言,的确到了兑现的时候。
抬手喝尽了杯中茶,赵文烨放下空杯,对正眺望湖中风景的天祈缓缓出声询问:“皇姐她可好?”
天祈收回视线,目色明显柔软了下来,“公主她很好。开战之后,她一直住在本王府上,本王派了一支亲卫队专门保护她,所以陛下尽可放心。”
陆蓁心里莫名一动。长公主是他的皇嫂,却一直住在他的府上,这也太……
难道,这律术天祈早就对长公主懂了别样心思,甚至,这次两国开战,他这位敌国的亲王却突然投敌,说不定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
“那就好。”赵文烨没有注意到陆蓁的失神,继续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天祈兄这次在盛京也逗留了不少日子,你政务繁忙,朕若再留就显得太过失礼。而且,事到如今,也到了朕也该兑现诺言的时候。”
天祈一怔,很明显没有料到赵文烨会在此时突然提这件事。但很快面露喜色,“律术天祈代公主殿下,和戎阳百姓谢过陛下。”
“你可定了归程的日期?”
“尚未……”
“那就下月初三好了。”赵文烨起身,看着眼前的湖水碧波,艳阳高照,出声承诺道:“七天之后,朕就同天祈兄一道戎阳,亲身出席你的登基大典,以彰两国永世之交好。之后,再将皇姐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启禀皇上,陆将军到了。”
赵文烨回身,脸上的豪迈气势丝毫不减,“宣!”
“微臣参加皇上,见过狼王,见过陆嫔娘娘。”
“陆卿,你来迟了。”赵文烨笑着叫他起身。
天祈与他已是相熟,再加上刚刚得了赵文烨的承诺,心头正是一阵热血,如今一见陆陵,便笑着开口道:“陆将军,本王又要劳烦你了。”
陆陵不解,用眼神询问赵文烨。
“陆卿,朕刚刚答应狼王,要亲自出席他的登基大典。所以七日之后,朕要同他一起启程赴戎阳国,你作为白虎营校尉,这次就随朕一起去吧。”
“是,微臣遵命。”
陆陵低头领旨,但趁人不备时,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陆蓁。两人心有灵犀,快速交换了目光。
赵文烨要亲赴戎阳一事,早就同陆陵秘密提起过,所以他才在香囊中暗示陆蓁戎阳二字,但又害怕她不能彻底领悟,正琢磨着再想个办法给她的暗示时,就碰上了今日的召见。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此去戎阳,路上最少要二十天的时间,如果陆蓁能想办法陪同赵文烨走这一趟,那此一番山高路远,戒备又没有宫里那么森严,他们兄妹二人总能找到说话的机会。
坦白说,他现在实在担忧的要命。陆蓁说的那些话,他一度以为是梦话,又或是失常的玩笑,但没想到后来的事包括自己的官职封赏,甚至连赏银都一两不差,都被她一一言中。那就意味着,她所说的那个下场……陆家因谋反而败落,父亲畏罪自杀,而自己也死于同僚之手的结果,有可能会是真的……
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犹豫。
他不敢拿家族的名声去赌,陆家世世代代皆忠良,父亲与自己也恪守组训,此一生战战兢兢,从不敢走错半步。如果真是那样的下场,就算以死赔罪,又要他如何去面对陆家的先祖。
所以,无论蓁儿说的都几分真假,他都要彻彻底底弄清楚。他坚信父亲绝不会背叛赵文烨,而自己从做太子侍读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后半生的命运,又怎么可能背叛……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蓁蓁,你先陪着陆卿坐一会儿。”赵文烨今日心情出奇的好,竟愿意让他们兄妹独聚。“朕同天祈兄沿湖走一走,让他看一看,朕的盛都颜色,可敌上他的上原王庭。”
“臣妾遵旨。”
一时,赵文烨带着侍从同天祈一起离开了湖心亭。陆蓁等人群走远之后,才用眼神示意恩归到外把风。
“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事,难道是——”
“大哥,因果缘由我来不及跟你解释。”她也解释不清。无故重活一次,如果不是她亲身经历,恐怕也会像兄长一样,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不过,如果大哥要相信我,我就把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都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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