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缪?”
“不是……不是的……”苏缪忍不住后退几步,只觉得寒气侵体:“钱来来,下来,求你快下来!”
钱来来朝她柔柔一笑:“你这个骗子。”随即身子猛地往后倒,苏缪想去拉,身子却怎么都动不了。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近乎崩溃的痛苦哀嚎,却不出一个音。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苏缪跌坐在原地,如坠冰窖,怎么都没勇气去看井底的景象。不对,不该是这样……谁来救救她?谁来……
“小缪,来来呢?来来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她去哪了!”
肩膀忽然被人狠狠的捏起,她麻木的抬头,jade狼狈惊慌的面容落入眼底,她一下红了眼眶,不住的流泪。
干妈,我该怎么办?不是我,这不是我愿意的,我可以告诉你吗?你会相信我的吧?我不想做个坏孩子的……
耳边传来嘈杂的质问:“小缪你说话啊,小姐哪去了?”
苏缪悲怆的张开嘴:“她……掉进井里了,她死了!”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是jade含泪的一巴掌落下。jade满目绝望:“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她还那么小!”
不行,干妈不会原谅我的,我不能告诉她,我不能失去她们!
她不停的流着泪,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再尝试被人抛弃的滋味了,对不起,我嫉妒着你们拥有深爱的家人,对不起……请原谅一个孤儿深至灵魂的孤独……
【苏缪……】
【苏缪,快醒醒。】
谁在叫我?
她眼睛酸涩得可怕,甚至,她听见了声音,也不想睁开眼睛。如果……她没有出生就好了,为什么生了她却要把她抛弃……为什么?
妈妈……
她最终还是失去了一切,这是报应。她失去了疼爱她的jade,失去了爱哭鬼粘人精钱来来。这是对她的报应,因为她最终知道了,让她再次失去一切的,正是抛弃她母亲。
从懂事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她生活在孤儿院,她知道她是被抛弃的,抛弃她的人,叫做妈妈。那个人只留给她一个“苏缪”的名字。
“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每次有小朋友被领走时,她总会偷偷躲在门后面偷看,她也想拥有一个可以叫“妈妈”、“爸爸”的家庭。
直到那个人出现。
高挑的身材,温柔的蓝色眼睛,慈爱的注视着她:“小苏缪,终于找到你了,愿意跟我回家吗?”
愿意跟我回家吗?这大概是她此生听过最动听的话语。jade就像她生命里的一道光,以光明的姿态出现在她世界里。
她毁了这道光。
她想过一万种假设。如果她没有去旧宿舍,如果她没有推钱来来,如果兰姐不是她母亲,如果她从没被抛弃,如果爸爸还活着……
得知真相的夏天,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她的世界在那一刻,瞬间崩塌。待她亲如家人的钱清、jade、钱来来,兴许是她的杀父仇人;憎恨的、害死jade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她身边。
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原来自己狼狈到连商量的人选都没有。
她逃走了,蜗居在一方不足三十平方的小房子里,拒绝了钱清所有的资助,唯一从钱家带走的,只有小黑。小黑是她初中时捡到的家伙,已经是只大龄猫了,钱来来一定不会照顾它,她不能放着它不管。
对了,她睡了这么久,小黑怎么办?
【苏缪,醒醒啊……】
【求你了,快醒醒吧……】
呼唤声萦绕于耳,她睁了睁眼。好难受……眼睛好沉重……
“苏缪,苏缪你醒了!”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撞进一对欣喜的幽蓝色瞳孔里,她有些愣神:“你是……谁?”出声后,她才觉自己的嗓音哑得仿佛是另一个人出来的。
夜离猛地将她拉入怀里,一个劲的低喃:“苏缪,苏缪,别再吓我了,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
多日来的惶恐一下倾泄而出,夜离的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苏缪愣了下,手抬在半空僵持半晌,最终柔柔的落在他肩上,拍了拍:“别担心,我哪都不去。”
“身子有没有哪不舒服?放心,我马上带你出去!”
安抚半晌,那男子才安静下来,原想质问他是谁,现在却觉得,是谁都无所谓吧,面对她这样忧心忡忡的人,总归不坏吧。
苏缪微微抬头,才觉自己身处一个诡诘的地方,房子、车辆、家具、玩偶甚至是一些没见过的奇奇怪怪的物什全都飘浮在空中,她有点懵:“这是……什么地方?”
夜离默然许久,轻轻松开她,抓住她的肩膀与之对视:“这是你的内心世界,记住,这一切都是幻觉,生的事都是假的,你不能受它们的影响。”
“什么……那……那你也是?”苏缪警觉的望着他,夜离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柔柔一笑:“我会带你出去的,苏缪啊,你得学会勇敢一点,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苏缪,我可不想把你弄丢了。”
苏缪似懂非懂的点头。怎么觉得,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
我被女鬼缠上了()
〔帮帮我……〕
[帮帮我,我知道你看得见我……]
钱来来捧着块大饼,拖着身后一群吐着长舌的女鬼在宫殿里走来走去。
走过来,那女鬼眼巴巴的跟到她面前:[帮帮我……]
走过去。女鬼又跟着窜过来:[你说好要帮我们的……]
盯着一张张满是期待的鬼脸,钱来来怒了:“你好烦啊!没看到别人在吃饭吗?看着你们叫我怎么吃得下,你知道一个食欲不振的人有多痛苦吗?我又没说不帮你们复仇,就不能等我吃完再缠着我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最近钱来来,被鬼缠上了!
事情生在那个下午……
“想知道就去看看吧,今晚。”
跟兰子希确定好战略后,钱来来就随意在宫外转了转,本来打算熟悉地形来着,没走几圈就把自己给走丢在了城里。
“陛下,八公主身上果然遗传了圣女的灵气。”
等等,这不是猥琐国师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哪说话,但钱来来强悍的听力依旧捕捉到了。她不禁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那件事赶紧筹备好,朕必须尽快恢复,朕不想再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生活了!”犁阳领苍老沙哑的嗓音传来,钱来来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来犁阳领不出面听政,其中大有内容呢。
“领莫急,只待后天召齐群臣,以圣女鲜血为引,抽干九十九名汉子的精力,陛下定能恢复当年雄姿。”
以圣女鲜血为引……没猜错的话,这圣女说得是兰子希咯?既然是遗传,兰子希的母妃、坂徳领最宠爱的妃子就是上代北捷的身后咯?
看来这些年北捷朝堂大肆排除异己、选拔新官是为了给犁阳领想做的某件事做准备。而这些不明真相的臣民们,终将抱着升官财的梦,死在他们领手上。
最近遇到的皇帝怎么一个比一个没品?
“这次别让朕失望了。”
“这些年臣子都是按阵法选出符合领特征的精壮男子,定不会出错。”
声音越来越远,由于不清楚他们是在何处谈话,钱来来也没法细究他们之后的内容,只得支起下巴,喃喃自语:“犁阳领到底想做什么?”
阵法?
怎么有种比八点档还狗血的感觉?总而言之,兰子希后天有麻烦就对了吧。比她想象的要来得快呢,不过正合她意,她也没多少时间浪费在北捷,挑起事端后,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撕逼去吧。
〔他是个混蛋……混蛋……]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幽怨的女音,钱来来没深想,不自觉的接话:“我也觉得挺混蛋的,犁阳领这是要弄死兰子希的节……奏……?”
等等,她怎么没听见人靠近时的脚步声?
钱来来猛地回头,一张眼珠暴起、长舌拖地的苍白面颊正贴着她的脖子,那双满是怨恨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她。钱来来瞬间跳起,尖叫道:“啊啊啊啊!”
天啦噜,她虽然每天见鬼,但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的好吗?!
那女鬼忽然笑了起来,咔啦咔啦的笑声让钱来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领……呃哈哈……这种人不配做领……]
没事没事,楼冥说这种陈年游魂大多有了点灵气,为了不惊动地府都不敢随便作妖的。
钱来来这么一想,有了几分底气,拍着胸脯从地上爬起来,埋怨道:“吓死我了,这么长的舌头你留着干啥,能不能收一收?”
女鬼明显不打算接受她的提议,目光一转,目光哀哀的恳求:[你能看见我吧……帮帮我……帮帮我……我要他不得好死……]
大姐,就算你装可怜我也不会同情心泛滥的,因为你一!点!都!不!萌!不过看在咱们都想弄垮犁阳领的份上……
“可以是可以,”钱来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眯眯的说:“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只要能杀了他……要我做什么都行……]女鬼果然一口答应。
她虽带着怨气不肯离去,但终究只是一介灵体,是三界最弱的生物。人妖魔神皆可触物,独独鬼,身为灵体连东西都无法触及,所以根本不存在恶鬼伤人之说,顶多是人见了鬼,自己把自己吓死罢了。
“你是当年冒认公主的女子?”钱来来一口中的,女鬼也不隐瞒,点点头:[没错……]
“那你死得活该呀。”某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安分点多好,非要作死。”
女鬼想一巴掌呼死她:[若不是没法生存,谁又想冒名顶替着别人的身份,每天担惊受怕,最终还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人都贪心不足的嘛。”钱来来随意说了出来。女鬼认为刚才认真解释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眼见它一副要飙的样子,钱某人才觉自己又顺口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假装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犁阳领怎么了?说得筹备是?”
女鬼虽然很嫌弃口无遮拦的钱来来,奈何能见到她、见到她后还能正常对话的就只有缺根筋的钱来来同学,再鄙视也只能断断续续的陈述:〔他受了八公主生母的诅咒……得了怪病……如今青面獠牙无法见人……国师说只有以八公主的血为引触法阵才治得好……〕
“说起兰子希的生母……”钱来来做了个大胆的设想,追问道:“地府里可有六王子的灵魂?他犯下滔天大错,怕是投不了胎吧?”
当年六王子是自溢而死,也就是说,有没有死是由他自己决定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六王子没死……当年的谋反一事……另有蹊跷……六王子如今还在黔头里……]女鬼想了想,回答道。
很好,有了这个关键人物,后天,后天一定没问题!
――我是美好回忆结束的分割线――
“她怎么了?最近老是突然飙。”兰子希一脸怪异的盯着骂骂咧咧的钱来来,楼冥也看向她,喃喃道:“疯了吧。”(。)
这个鬼不能带走()
[救我……救救我……]
“唔……”耳边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哀叫,钱来来难受的翻了个身,抽出枕头压在头上继续睡。
这只该死得鬼,成天有事没事来烦她,要知道现在稍微一点动静,在她耳里都是噪音。因为这个缘故,她几乎夜夜失眠,没错,现在她很崩溃,处于随时要找人撕逼的理智边缘。
[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那声音吵个没完,钱来来终于忍不住,狠狠的咂了下嘴,一枕头丢在门上。宫殿的门在寂静的夜里出“哐铛”一声巨响,顺着力道悠悠打开。钱来来不爽的爬起来:“吵什么吵,大晚上的玩鬼敲门,知不知道老子现在睡个好觉有多难!?”
一抬眼,那呲目咧唇的白衣女鬼脖子缠绕在粗重的铁链间,一双金丝镶边得黑色靴子毫不留情得踩在它身上,它不断向前挣扎,见到她时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得哀求:[救救我……我不想跟她走……我还不想投胎转世……]
那双靴子的主人一袭黑色马褂,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脸上微沉得弯月柳眉反而为她平添几分英气,暗红色的唇瓣衬得皮肤惨白;纤纤玉手扛着一把巨型镰刀,身边跟着个面色苍白的笑面小鬼。
钱来来震惊得指着她:“……你是上次那个……”冥瞳得意得昂起头,这刁民还有点眼力见,害怕吧,颤抖吧,愚蠢的凡人!
“谁来着?”钱来来歪着头努力思索。总觉得这“奇装异服、品位独特”,特意站在门口拗造型坐等她被吵醒的女人有点眼熟……没错,就是这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她绝对在哪见过!
冥瞳面子啪啪掉了一地,怒道:“居然不记得本大人,好大胆子。”
这风骚的走位,这自我感觉良好的语气,这比她还高得逼格……妙蛙o子,决定就是你了!
“哦,想起来了,大雪天溜鬼的暴躁女。”钱来来恍然大悟的合掌一笑,满脸肯定的点头。
“你这是什么鬼形容词啊?!不要一脸淡定的给神取奇怪的外号好不好!”
〔喂喂……麻烦先救救我……〕某女鬼表示十分心塞。它先求的救,为毛钱来来注意到的是上头那“神”?叙旧可以,能考虑下被当脚垫的鬼得感受吗?
钱来来打个哈切,不耐烦的摆摆手:“所以呢?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究竟想做什么?”
喂喂,注意一下我脚下的鬼,走点心好吗?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冥瞳觉得跟这种不按剧本走的女主角搭戏简直就是种折磨,都不让人好好装个逼,她会说她只是为了报上次被无视之仇特意来炫耀的吗?呵呵不会。
“咳咳,”冥瞳清咳两声,摆出副大度的模样:“这鬼嚷着心愿未了,不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