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可她不过是个孩子,jade也没等到她查出真相,就匆匆离世。
――穷途末路的竞争对手心生恶念,绑架杀害商业巨头的妻子。
这个看似合理的理由糊弄过了所有人,她却只觉得可怕。有什么比隐藏在身边的凶手恐怖呢?
她想告诉钱清,可钱清忙于事业根本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想对钱来来说,可钱来来沉溺于悲伤根本不愿见人。她没有证据。
世界仿佛仅剩她一人,面对着未知的恐惧。
苏缪开始时刻注意兰姐的动向,可她就好像赎罪一般再无动作,尽心竭力的对待越发刻薄易怒的钱来来。
她甚至怀疑,当初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然而十五岁的夏天,上天又跟她开了个玩笑。
她误打误撞进了兰姐的房间,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翻动了兰姐的东西。
兴许过了这次,她就真的还把jade的事放下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又能证明什么呢?
当她看到藏在柜底、结婚证上甜蜜依偎的两人时,她再也冷静不下来了。那男人清携的面容,不就是干爹时不时捧出来摩挲的、她父亲的脸吗?
兰姐。
是她母亲。
她觉得可笑,更可笑的是,她在兰姐手机里查出许多短信,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干爹杀了她父亲,而兰姐,想要报复。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干爹?
杀了她父亲?
哈哈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知道自己动摇了,否则她也不会慌不择路的搬出钱宅。
她无法面对他们,无论是弃她于不顾的母亲、疑似杀父仇人的干爹、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钱来来。
这只是个噩梦。她得赶紧忘掉。没关系,很快就会忘掉的……
*
【想起来了吗?你们可是水火不容啊。】
骗人,明明这些天我们这么开心。
【你忘了吗,钱来来最擅长的,不就是伪装吗?】
她骗不了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来吧苏缪,很简单的,如你小时候一样,只要你轻轻一推,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我不想这样……
【没关系,你只是为了报仇啊!】
报……仇?
【没错,报仇。】
风雨欲来山满楼()
完成了。
楼冥若有所思的眺望远方。远程操作人的意识是十分费力的,更别说他一面应付聒噪如钱来来的人物,一面寻找苏缪意识中的弱点。虽然如此,他面上却纹丝未动。
一阵寒风刮过,吊在他背上的钱来来嚷嚷起来:“阴风阵阵,此处必有妖魔出没,楼冥,速速护驾!”
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她又拉仇恨值了?不对呀,她不就普通的逃个狱,又招谁惹谁了?
正在街上搜查的侍卫a愤愤将手中通缉令往地上一摔:“这个犯人什么来头?通缉令贴得比小广告还勤,说好的带薪双休日呢!”
侍卫b拍拍他的肩:“淡定啦,咱们不贴,作为侍卫a、侍卫b出场的机会都没了,从‘众侍卫’中出人头地,也是咱们龙套界的荣耀!”
“也对,待会领完盒饭就可以去炫耀炫耀了,你看我的台词够长不?”
“年轻人要谦虚,龙套的路还长着呢!”
事实证明,钱来来什么都不做拉仇恨的技能依旧吊炸天。
被她心中根本停不下来的小算盘外加嘴炮轰炸许久,楼冥悄然叹气:“能安静点吗?”
要不是她脚瘸了走不了,他早把她撂在这喂狼了。
“总觉得自己要倒霉了……”要是她知道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验,聚宝斋破产了她也不会说自己一句坏话。
那是自然。楼冥嘴角微勾,这可是他精心准备的大礼,钱来来,让我看看你精彩的反应吧。
“嗷呜――”她们身后冒出微弱的叫唤,让钱来来不禁回头:“这样放着它没事吗?它都跟我们一路了。”
而且瞪了她一路。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招惹这狼了,打狼的是楼冥,它却对她一脸仇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楼冥目不斜视,冷漠的说:“无视就好。”
钱来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还是挺圣母的嘛。这个想法楼冥只维持了三秒,因为她立刻解释道:“我是说,我很饿了。”
要知道她一个伤残人士饿了整整四天,这臭狼却偏挑她的饭点出现,害她连小野果都吃不成。既然它都受重伤了,不如临死做点好事,给她开开荤。
狼王眼中鄙夷更深,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这女骗子投胎转世多少回都改不了一颗蛇蝎心,楼冥定是被她迷惑了,时至今日还如此护着她!
“啧啧,”钱来来仗着有人撑腰,口气硬朗的很,拍拍楼冥的背:“还瞪我,你还瞪我,知不知道我――骑在身下的是谁?打趴你哦!”
狐假虎威也还有个限度,妹子你这样很容易被扁的。狼王翻了个白眼。
楼冥发誓,他真的有认认真真明明白白的告诉钱来来,对方是只妖,少惹,可钱来来无辜的冲他眨巴眼睛:“为什么?咱们契约在身,你总不能放着我被狼吃了不管吧?”
小人得志,大概就是她现在的表情吧。
“唉,你这么看不惯我,怎么还不来打我?”钱来来几番挑衅不成,百无聊赖的趴在楼冥背上。
狼王终于忍不住了,嘟囔道:“从未见过如此作贱自己之人!”
钱来来耳朵灵的很,立马兴奋的直起身子:“终于看到动物说话的奇景了,不枉我一番口舌。”说完还拍拍楼冥的肩:“npc,你家宠物好高级,你嘞?你能变成什么?”
楼冥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伸手将背上树袋熊丢到狼王背上:“这么喜欢,送你了。”
狼王扭头看向骑在它背上的人,忽然露出个满是深意的微笑:“呵呵呵,受此厚爱,看来本王得好好回应一番才行!”
钱来来弱弱的看向楼冥:“那个……可以退货吗?”
来者不善啊!
*
“皇上近日龙体欠安,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公公扯着尖锐的嗓子,此话一出,朝臣顿时议论纷纷。
“皇上又不来早朝?”
“这都一个月了,自三王爷受伤以来,皇上一直闭政不出。”
“皇上哪是龙体欠安,这合欢宫夜夜歌舞不停,准时荒唐!”
“张大人,祸从口出,三缄其口啊!”
“听闻三王已醒,不如咱们下朝前去探望一二?”
“也好,也好!”
百里涯淡然拢袖而立,嘴角噙笑,督着蠢蠢不安的文武百官。
退朝时那尖嗓子李公公拐到角落朝百里涯使眼色,待他过来,谄媚的挤眉弄眼:“丞相大人,奴才日日喂皇上吃五石散,被发现了可是死罪,你这没点表示,奴才可害怕得紧~”
“等本相废了这庸帝,自然少不了你加官晋爵。”百里涯脸上一暗,不悦的说。
不过一个小角色,也敢要挟他!
“这……这个奴才自然知道,可近来奴才打点各宫关系,也花了不少银子……”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三王一倒,朝堂上说得上话的谁能敌过百里涯?巴结百里涯的自不在少数,他虽为一介宦官,却也得早些为自己谋条生路,也好在这苍成废帝的背后活的安稳些。
虽然如此,雪域轩老千里迢迢赶来,治好了三王重伤的消息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三王一党振奋不已,不免让他有些动摇。两党之争在所难免,还不如早些攒集钱粮,来日也好打点关系,留得一条命在。
主子有主子要夺的江山,奴才有奴才要打的算盘。他得早些做打算。
百里涯微微露笑,脸颊的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安慰道:“这些你不用担心,办好了你的差事,我自不会亏待你。”说着盼顾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些我派人将银票送于你,你且安心回去。”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李公公更是感激涕零的谢恩,半天才走开。
百里涯目光阴鹜,看了李公公背影许久才移开。这人看来是留不得了,不过帮他做了点小事就敢拿来说事,真以为自己必不可缺?
他们都当皇上荒淫无道,殊不知他趁苍梵昏迷,早早将弱智皇帝给控制在合欢宫。苍成帝迷恋酒色,下了点五石散后更是猖狂,只要别人进不去,他就不信苍成帝愿意自己走出来!
说起美色……清儿身边似乎有个身手不错的女子,是个可用之才。
“百里涯果然对陛下做了手脚。”
不远处匍匐在房檐上的两个身影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禁低语。
“莫公子,还劳烦你去知会王爷一声,这百里涯胆大包天,竟敢对陛下下手!”这身穿朝服的粗旷男子,不是兵部尚书上官臻是谁?
“上官大人严重了,小人不过一介商贾,能为王爷效劳是小人的荣幸。”这英眉星目、腰间别铃的男子,不是莫修是谁?
前两日苍梵前去求见皇上,却被挡在合欢宫门外,说是皇上龙体欠安,一概不接见臣子,如若硬闯,那便是心怀不臣之心。苍梵自然不愿担这子虚乌有的罪名,讪讪回府,越想越不对劲。
皇兄虽懒散了些,平日他说的话多少会听在耳里,如今却以如此强势的理由将众人拒之门外,实在不符合皇兄的作(智)风(商)。
当即召回了上官臻、莫修二人,叫他们前来查探情况。这个“情况”自然是百里涯,放眼朝堂,除了他,苍梵还真想不出谁敢在天子头上动土!
而莫修,艽梁的摊子虽然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但男人以大局为重,自然撇开钱来来不谈,义不容辞的赶往骥都。
若他知道,他眼里“可以撇开不谈的小人物”钱来来以后会如她被抓那日的狂言一般,成为搅乱四国的最大推动力,只怕会对自己没有早些杀了她悔恨不已!
小狼崽才是真爱()
结巴男端着热腾腾的药膳,一双糙手干不了细致的活,他却硬生生赶着老二一同去煎了药,好为昨日之事道歉。
他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才堪堪推开门。里头女子对镜梳妆,听见动静也没反应,背影格外冷峻,他想,苏缪的目光一定也如窗台上那死死盯着他的黑猫一般,充满冷漠。
沉默了会,感受到药膳腾出的雾气,结巴男磕磕巴巴的开口:“苏、苏姑娘,你身子如何了?我们给你熬了银、银耳雪梨羹……”
苏缪没回头,硬生生的吐出一句:“出去!”
结巴男一愣,端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依旧赔笑道:“苏姑娘,身子要、要紧,你、你都一上午没、没吃东西了……你这样,姐、姐大也不会好受的……”
听到钱来来的事,苏缪只是稍微顿了顿,似乎更加恼怒了,猛地将手中铜镜一甩:“别假惺惺了,你们不是对我意见挺多的吗?钱来来?钱来来她被苍鼎首富莫家抓走了,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出来吗?哈……说不定百里清只是安抚我们,钱来来已经死了呢?”
“你、”结巴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苏缪猛地起身,回头已是泪流满面:“别跟着我,要找你们自己去找,别理我了好吗!”
结巴男被她脸上的泪吓了一跳,杵在原地瞠目结舌:“苏、苏姑娘……”
不,我不想说这些的。
【你恨她。】
我没有、我没有……
【别骗自己了。】
苏缪心中反复挣扎,已然不明白哪个才是自己的想法。她愣愣的抬手摸摸眼眶,冰凉的液体渗入指缝。
啊咧,她什么时候哭了吗?她……为什么要哭?
黑猫站在窗沿,伸着脖子看她,蓝幽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没想到只是将她心中的间隙放大、使她怀恨钱来来就让她难受至此……
楼冥啊,你就那么放不下吗?非要让不相干的人也为你的仇恨受伤……这还是曾经那个淡薄又强大的、庇佑万妖的王吗?
那头厢房,结巴男三人或坐或立,神情晦暗凝重。
半晌,猴终于坐不住了,在房内踱来踱去,叹道:“现在好了,别提钱来来回不回得来,苏姑娘跟我们闹僵,咱们就更不好行动了。”
说罢忍不住嗔怪的督了老二一眼。
老二被盯得难受,忍不住撇开脸嘟囔:“看俺干啥……俺当时说的是心里话,不说不舒服!”他要知道这无心之言造成的后果这么严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那你现在舒服了?”猴横了他一眼,怒道。不知告诫了他多少回,这傻大个就不长记性,愣是要把话说得这么开。
“俺!”老二原本还想辩解,触及结巴男的背影,顿时扁了嘴,嘟囔道:“不舒服……”
大哥回来后一直那样,也不教训他,让他更慌了。
猴望向结巴男,深深地吐了口气:“你呀,你平时埋汰我和大哥两句也就算了,苏缪毕竟是个姑娘,再说,哪有你这么疑心别人的?换我得跟你拼命!这多嘴的毛病迟早得叫钱来来收拾收拾!”
被说的心虚,老二忍不住嘟囔道:“姐大还不一定回得来呢……”
对了,要姐大回来估计真得跟他拼命,姐大把苏姑娘当宝贝似的供着,要知道他惹她生气了,还不得抓狂?老二忍不住又去看结巴男,心里越发没底。
“你说啥?”猴一听他的话,一下拔高了声调,细瘦的身子都紧绷起来。
“俺、又、又不是俺说的!”老二反应过来失言,自己都想呼自己个大嘴巴子。语无伦次的解释道:“这不是苏姑娘对大哥这么说吗?我看她十有**就是不想姐大回、哎哟!”
猴捏着他的胳膊,恶狠狠的骂道:“刚说完你你又瞎说,苏姑娘那是气话,别人说什么都当真,傻不傻啊你!”
老二疼得哎哟直叫,可怜兮兮的揉着手臂:“猴,跟了姐大后,你咋越来越暴力了?”
“那你咋越来越欠收拾了呢?”
“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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