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缪叉着腰,面色不善的说:“睡睡睡!就知道睡,我还要问这是哪呢!”钱来来一愣:“啊嘞?你是……苏缪?”环顾四周,竟是她们来时的小树林!
“我怎么在这?三王府……”钱来来迷糊的揉着眼,苏缪却气呼呼的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在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钱来来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们穿越了……”
“穿越?笨蛋钱来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你看,”苏缪侧开指向身后:“你不是在家吗?”
哎?面前一瞬间变成了自己的房间,她穿着粉色泡泡裙窝在沙发里,手机躺在手边不停叫唤:“钱来来你想怎样?说好出来过生日又毁约,到底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老子真他妈受不了你这大小姐脾气!爱来不来,不来老子把你放我家的破盆栽全拿去变卖!”
“哎?我还没死?”钱来来晕晕乎乎的站起身,脚底羊绒地毯的触感分外真实。
苏缪骂道:“说什么傻话!”“你当然已经死了。”端着药片和水的兰姐从门外步步逼近,钱来来一个战栗,不住的往后退:“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问你父亲去吧!”兰姐伸手一推,钱来来身子不住的往下掉,她闭着眼睛挣扎,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猛地睁眼,却看见钱清漠然的脸颊,诺诺道:“父、父亲?”
钱清生硬的推开她:“谁叫你随便跑出来的?我不是叫你好好待在房间里!你也想像你妈妈一样死掉吗?”
钱来来跌坐在地,颤抖着摇头:“不、不是的……”泪水落在地上,一瞬间周围长出了茵茵绿草,她惊愕抬头,却看见母亲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来怎么摔跤了?不可以哭鼻子哟!”
“妈妈没死……”瞬间她的泪水像决堤般,怔怔的望着母亲不敢靠近,生怕她如其他人一样消失。母亲歪着头,笑容温柔又哀伤:“没有妈妈来来也要好好吃饭哦,不然是长不高的呢……”
说罢她缓缓转身,钱来来睁大眼睛,哭喊着扑过去:“妈妈!妈妈不要走!你回来,你回来我会乖乖吃饭的!”
可她扑倒的却是生冷的地板,她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口黑灰色的棺材。
“啪嗒!”她似乎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崩溃的哭喊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喉咙撕裂般疼痛。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很为夫人难过。”不是的……
“小姐你要什么都可以哦,只要你跟钱董打电话……”不是的!
“不就一个小屁孩吗,随便哄哄就能骗来不少钱呢!”不是的不是的!
骗子,都是骗子!为什么都要对她撒谎?为什么连妈妈都不要她了!?
钱来来跪坐在地,浑身如入冰窖。好疼……好痛苦……为什么她还要活在这世上?为什么连她普通生活的权力都要剥夺?
“想知道为什么吗?”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钱来来呆滞的抬头,楼冥沉静的目光撞入眼帘。他西装革履,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因为你弱小。”
“弱小……”钱来来喃喃自语。是啊,无力保护珍视之人,无力反抗高权不公,这便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倒下。
“要怎样……才能变得强大?”
楼冥抽出支玫瑰,递向她:“做我的傀儡,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钱来来一愣,盯着那红的发黑的花瓣,手颤了下,终究还是紧闭双眸接了过来,刚碰触到那枝桠,她指尖一痛,利刺伸进她手里,像在摄取血液一般疯狂生长。
“啊啊!”她娇小的身躯仿佛瞬间被吞噬殆尽,让她惊恐不已,腕上木串发出声声哀鸣,两股力量相冲,令人疼痛难忍。
“啪!”最终木串崩裂开来,刚掉到地上便碎成粉末,玫瑰花也同时凋零,剩钱来来趴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成功了。楼冥满意的微点头,蹲下身子望着她:“恭喜,仪式成功。”钱来来泪眼盈盈的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便做什么。”楼冥淡淡的收回手。
一个人能承受的最大痛苦是什么?莫过于得到,再失去。千年前他成仙近在眼前,却因她毁于一旦,如今,他也要让她尝尝这种滋味!
钱来来捂着心口,眼睛肿的跟杏仁似的:“把苏缪还给我,我只有她了……”
“如你所愿。”楼冥后退一步,这世界顿时如崩塌般撕裂开来,钱来来惊恐的望着砸下来的巨石,捂头尖叫:“啊啊啊啊啊!”
门外兰子希听到声响,急忙放下手中的话跑进来:“钱姑娘,你终于醒了!”
钱来来喘着粗气,里衣早已被满身冷汗浸湿,半晌缓过神,顿时惊恐的缩进床角,指着门外尖叫:“啊啊啊啊啊!塌了!”
“哈?”兰子希一脸懵逼的转身环顾四周,哪里塌了?回头去摸钱来来的额头,嘟囔道:“没说会伤到脑子啊……”怎么就神志不清了?
感受到触碰,钱来来猛地睁开眼,结结巴巴的指着兰子希:“兰、兰姑娘?这是哪?”再看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这梦太真实可怕了,实在让人难以辨别!
兰子希解释道:“你在三王府被重伤,昏迷了四天,昨日看伤势稳定下来我才带你回的艽梁,这是我奶奶的农家院,对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四天?!钱来来脑海中闪过昏迷前的画面,顿时紧张的拉着她的手:“三王府情况如何?柳闻儿呢?”上帝保佑不要狗带!
“城内不知是谁早早散播了苏姑娘劫持柳小姐、扮作柳小姐模样刺杀三王的消息,我们顺水推舟,将柳小姐绑在废弃的城隍庙中,再引人去救。虽然撇清了干系,但莫家仍怀疑柳小姐,将她请去三王府照看。”兰子希从袖中拿出张纸条:“这是柳小姐临走前留下的,三王身负重伤,至今未醒,只怕苍鼎要变天了。”
钱来来松了口气,进骥都前一个晚上,她指使结巴男若她两日未归便散布流言,索性他们还算有点义气,没拿了钱就跑。
她接过纸条,上面写道:那日一时鬼迷心窍坏了大计,若汝醒来,万不可来三王府救吾,吾自会小心应对。
钱来来没好气的哼哼:“谁给她的自信觉得我会去救她?我tm一觉醒来又变成了通缉犯,苍梵纵虎伤人,老子不咒他死已经仁至义尽!”口上这么说,她还跟个宝贝似的将纸条叠好收进袖里。
兰子希汗颜,这个恶毒女人!
“还不至于是通缉犯……”兰子希面露难色,递过手帕:“三王未醒,谁也不清楚那日的情况,你虎爪逃生,三王府上众人权当你死于非命,反而没追究你的下落,百里大人也有意将此事压下……”
这么说那只肥虎还意外救了她一命?钱来来接过擦擦额头细汗,冷笑道:“压下?是怕从我身上牵扯到百里家吧?”
兰子希默然不语。她耸耸肩:“你也别当有愧于我,一开始我就没对百里清抱希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她没想到,兰子希竟如此照顾她……兴许她可以相信她。
“好个不抱希望。”低厚的男音自门外传来,两人齐齐转头,却见楼冥端着药碗走近。钱来来一惊,指向他:“你?你怎么在这!”
“这位公子说是姑娘的旧识,几天前若不是他出手搭救,只怕你已无力回天。”兰子希说道,朝楼冥微微一拜。
楼冥将药碗放下,轻点头:“客气。”
见气氛不对,兰子希道:“子希还有事,两位慢聊。”
兰子希一走,房间里更加诡异阴沉。钱来来警惕的盯着他:“你怎么在这?”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他救她?非亲非故谁信!
“你是我的傀儡。”楼冥淡淡开口,钱来来顿时瞪大眼睛,脑海里有什么碎片拼凑起来。
“做我的傀儡,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把苏缪还给我……”
“如你所愿。”
她惊愕的捂着脸,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喃喃道:“那不是梦吗……”开什么玩笑!她抬起手,腕上的佛珠串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朵盛开的黑红色玫瑰刺青。
楼冥人皮面具下的眸子毫无波澜,陈述事实般漠然的说:“已成事实,苏缪没事,至于多久能与你相见,看她的造化。”
“你怎知苏缪身在何处?”钱来来心下疑云顿起,警惕的观察着他。对任何人都抱有一份戒心,这就是世界教给她的第一课。
“无需多问。”楼冥端过汤药递与她。夺得信任,还有很长路要走。
赌场里那只丧尸()
天灰蒙蒙亮,门外响起悉索声,惹得钱来来从梦中惊醒。
院子小,一点声响便能听到,何况钱来来连日受惊,稍有风吹草动就醒了过来。神秘男给的药虽然有效,毕竟是伤筋动骨,她强忍疼痛,往门外挪去。
“嘎吱——”老旧木板门实在安静不下来,发出长长的嘶吟,门外老人家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钱来来望着那背影,说起来兰子希的确提过,这是她奶奶的房子。
老太慢条斯理的打理好衣物,这才回头:“这么早就醒了?”
钱来来微微吃惊:“婆婆?”这不正是百里府那老太?不会正巧她就是兰子希的婆婆吧?
老太看了她许久,半天才露出个微笑,向她走来,拉住她的手道:“子希那孩子生的耿直,不会说话,还望你多多照顾。”她动作虽缓慢,却毫不显老态,力道温和手上却有老茧,令钱来来不禁警惕起来。
“婆婆太客气了,是我受兰姑娘照顾才对。”她微微欠身,试图摆脱老太的控制。老太察觉到她的小动作,顿时笑道:“不必紧张,我原是北捷之人,略习武术以强健体魄,不会加害你的。”
“北捷之人?”钱来来一愣,不禁猜测其中深意,老太却说:“十六年前我与尚在襁褓中的子希流落在外,幸得百里涯大人搭救,这才在苍鼎安定下来。这孩子与公子一同长大,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
她顿时惭愧,敏感多疑性子不知是福是祸。
“这么说来,婆婆已经离开故乡十六年了?”因着身子疲乏,钱来来半撑着梁柱,与老太闲聊。老太若有若无的抚摸着她的手背,望天回忆:“是啊,转眼这么多年来。”
她忽然正视钱来来:“孩子,有朝一日子希是要回北捷的,老太婆我没那个命一同回去,只盼望来日你能帮她一把。”
嗯?钱来来一脸懵逼,她能帮个什么?现在都是自身难保的人。不过看老太诚恳的目光,心下不忍拒绝,点头道:“兰姑娘救我一命,有我帮得上的自然义不容辞。”个屁,看心情。
听她这么说,老太叹口气,松开她的手,捡掇起物什缓缓往外走去:“都是命、都是命啊!”
婆婆欲言又止,怕背后事情不简单……以后对兰子希还是敬而远之吧,她只想留着小命过种田npc的安逸生活。
三王病重,此时无论骥都还是艽梁都像根紧绷的玄,一触即发。莫府大批人马频繁出入三王府,不知在预谋什么,百里一家似乎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在朝堂上洗牌,日前连三王麾下的兵部尚书也受了牵连。
如今她已不知自己这样行动是对是错,只怕会有不少无辜百姓遭殃
钱来来喃喃道:“早闻北捷平沙落雁之景颇有韵味,若有机会,去看看也不错。”
望了望将亮未亮的天色,回屋找件罩衫。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先去跟结巴男碰个头,以免他们将柳闻儿之事败露出去。
“咕噜——”肚子里强烈的不适催促着苏缪从沉睡中醒来,四周已然浓雾散尽,许久未见的阳光格外刺眼,让她不禁眯起眼睛。
嗯?这是哪?不对……喵呢?!被狼叼走了?奇怪,她是怎么晕过去的?
周围哪还见黑猫身影,倒是她的胃在不断痉挛,雾中感觉不到的疼痛饥饿一股脑涌上来,让人只觉酸软无力。
夜离蹲坐在高树上,俯瞰扶着树干艰难起身的人影。
楼冥为他疗完伤后直接将他们传送出云中林,虽然在林中只过了一天,外面却已然是一个月以后,看来楼冥成功接近钱来来了……
在云中林待不过一日意味着什么,即便楼冥没有一声责备训斥,它也明白自己太弱了。待终有一****能独挡门户,必定再不让她受苦!
“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弄吃的去?”苏缪目光下移,盯着脚下青草……不行不行!话能乱说草不能乱吃,上次的教训已经够够的了!
吸吸鼻子,我要坚强,人生不如意十有**,又不是没饿过肚子,只要找到河流,总有办法走出这鬼地方的……在她饿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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艽梁街上近日冷清了不少,大街小巷都是通缉令,冒得人心惶惶。
常年不见天日的暗巷与繁华的城池格格不入,出入聚赌的人们吐着粗俗的字眼,骂骂咧咧,有如臭水沟窥视的老鼠。
几个人影蹲聚在暗处。
“大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被骗了?”尖耳猴腮的小个子大口吞咽着地瓜,眼睛骨碌碌的转。身后站着的汉子立马附和:“就是,俺就说那天直接把那小姑娘抢了不就得了,费这么大劲,现在人都没见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结巴男裹着厚厚的衣裳,扯笑道:“哟,老、老二你还会拽、拽词啦!”那大汉立马笑嘻嘻的摸摸头:“一般一般,没大哥厉害……嗷!”
结巴男一巴掌拍过他的脑袋:“扯淡!老、老子跟你说过,欺负女娃娃算啥好汉?给老子面壁去!”激动起来,他话是顺溜了,喷的口水沫子横飞。
大汉委委屈屈的抱着头蹲墙角,嘟囔道:“俺也没打算做好汉……”这话落到结巴男耳中,顿时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滚蛋!”
身旁几人哄笑起来,小个子幸灾乐祸的说:“就你话多,挨骂了吧!”
“你个小猴子,欠收拾呢……”大汉话还没说完就被结巴男踢在背上:“叫、叫、叫你好好蹲着!猴,你要再敢瞎说,老子要、要你也蹲这试试!”
“大哥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