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泾笑笑,鞠躬道:“奴才还要赶着回去回复万岁爷,辜负璞嫔盛意了。”
徐泾离去后,绿枝福宝打开锦盒,望着锦盒中的夜明珠。绿枝喜滋滋道:“恭喜小主,这颗南海明珠是除夕之时宋羽王爷献给皇上,仅此一颗,十分珍贵。皇上对小主是真真的好呢!”
璞玉笑着说声“累了”,众人纷纷散去,玲盯向前扶起璞玉进入暖阁休息。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璞玉带着一枝新折开得灿烂的杏花去桃源堂,还未进入阁中,便远远听见何梦瑶的冷笑声。
璞玉快步跨入殿内,走到愣在一旁脸色发白的若言,朝着何梦瑶说道:“何姐姐好生悠闲,一大清早就来到南厢阁。”
何梦瑶扬了扬手中男子披风,红唇轻起道:“我当然悠闲,不似你们。凝儿,去请皇后来南厢苑一趟。”
若言欲要夺下何梦瑶手中披风,辩驳道:“何梦瑶,你诬蔑我们对你有何好处?”
何梦瑶笑得花枝乱颤,走到若言身边,欢愉地说道:“我就是看不惯璞玉那副与世无争的死样子。诬蔑?我何梦瑶可不会随意污蔑人。证据都被我抓住了。若言,你还好意思说我诬陷你吗?”顿了顿,又道:“怪不得那日镇南王宋羽会出手相救,还不惜威胁我,原来如此。若言你要偷腥就要记得把嘴巴擦干净,不要让人抓住。”
璞玉一忍再忍,忍不住了,怒声道:“何梦瑶,你别太过分!”
何梦瑶道:“我过分?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璞玉,若言做这种苟且之事,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让你们轻易逃脱吗?别做梦了。”
璞玉还未来得言语,就听见门外内监尖细着嗓音声调高扬唤道:“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一众人跪下行礼,皇后走在其他宫妃前面,一如既往头戴凤冠,锦衣玉袍,雍容华贵,声调依旧柔和:“免礼。何嫔你给本宫将这件事一五一十说来。”
何梦瑶敛起笑意,娓娓道来:“臣妾昨日听闻李婕妤身体痊愈,今日清晨特意前来祝贺,不曾想臣妾进殿后,李婕妤贴身宫女慌慌张张抱着包袱从暖阁跑出撞到臣妾,怀中包裹落下来,包裹中散开的衣物竟是男子的披风。”声音不轻,在坐的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道:“李婕妤,何嫔所说是否属实?”
若言面色苍白如纸,眼中尽是惊恐,连声急呼:“臣妾冤枉。臣妾是清白的。”
皇后转头问一旁瑟瑟发抖的静书,沉声道:“何嫔说得是否属实?”
静书颤声答道:“属实。”
皇后望着抖得几欲晕厥的若言,说道:“李婕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若言挣开璞玉扶着她的手,直直跪下,辩驳道:“娘娘明鉴,臣妾冤枉。这件披风是皇上的。”
何梦瑶立即接口,反驳道:“皇上只亲临过南厢阁两次,分别是前夜与昨天。这件披风厚实,摆明了是深冬是所穿。请娘娘查看。”说罢,双手将披风捧至皇后面前,待到皇后接过。又道:“除夕之日,臣妾与李婕妤在碧莲池赏雪,李婕妤落入河中,镇南王海出手相救,还威胁臣妾不许将此事说出去,臣妾还纳闷,这是英雄救美的好事为何不给说出去?今日瞧着这件披风与镇南王当日那件及其相似。臣妾便忍不住怀疑李婕妤与镇南王的关系。”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若言。
已经证据确凿,有什么好辩驳的?
璞玉道:“世上连十分相像的两个人都存在,何况两件衣裳。何嫔有何证据证着就是镇南王的披风?”
第二十二章赌命()
何梦瑶微微一蹙眉,沉思片刻,眼神一转又神色镇定道:“臣妾不过猜测而已,这件披风普通平凡,不知璞嫔又如何证明这件披风是皇上的?”
璞玉一愣,这件衣服她看着确实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难道真是镇南王的披风?心中又极快否定,若言不是这种人,她相信若言。
何梦瑶看着璞玉皱眉摇摆不定犯难的模样,心情豁然开朗,强忍笑意,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宫中谁都知道你与李婕妤情同姐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李婕妤苟且之事,并且帮她隐瞒?”
李若言望着皇后,真诚的恳请道:“娘娘,臣妾空口无凭,不如请皇上来一看,便知晓真相。”
晚妃不以为然,轻声道:“这件披风如此平凡,一看便知不是皇上的衣裳,皇上这段日子十分繁忙,何必为这种事劳烦皇上,让皇上烦心。娘娘,您侍奉皇上多年,您觉得这是皇上的披风吗?”
皇后仔细看了看披风,这件披风面料粗糙,做工更是算不上精细,然而皇上一直以来格外注重生活质量,对饮食衣物质量要求极为苛刻。沉声宣布:“这衣物应该不是皇上的,来人将李若言拖下去,等候发落。”
若言听皇后这样说,脸色更白了几分,微微发抖,倒在地上俯首而跪,挣扎道:“娘娘,臣妾是在冤枉。”
璞玉急忙拦住欲要向前拉扯若言的内监,紧紧抱住若言:“望娘娘给李婕妤证明清白的机会,若是皇上说不是,臣妾与李婕妤一起任凭娘娘发落。”
裴沛好似不经意间提起,说道:“娘娘,熟知皇上喜好的人皆知,这披风不可能是皇上的。既然璞嫔和李婕妤一口咬定是皇上的衣裳,不如就请皇上来一趟,让璞嫔与李婕妤心服口服。”
何梦瑶暗暗得意地瞥了璞玉一眼后,又朝皇后道:“臣妾觉得裴姐姐说得十分在理。证据确凿了璞嫔和李婕妤仍觉得十分冤枉。”
皇后点点头,转头对立在一旁的宫女道:“青禾,去启元殿请皇上来南厢阁一趟。”
李若言阖上双目,轻轻靠在璞玉的肩头,一动不动。
璞玉无视在座宫妃投来的眼神,任由着若言靠着,心中轻轻吁了一口气。
裴沛一直得宠已经惹得六宫侧目,而今又怀孕恐怕已经是招惹众人忌惮。她为何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言帮助他们,卷入她们这趟浑水?她们与她算是萍水相逢,并无交往。就算她们躲过这一劫对她未必有好处,她怎么会这么冲动无脑之举?
但是裴沛不是这种冲动无脑之人,她不依靠皇后,更不依靠晚妃,而她腹中胎儿如今依旧安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瑾一到南厢阁便看见殿内垂着头跪着的璞玉,脸色生硬如铁,冷冷发问:“那件披风在哪儿?”
众人见此,已经知道宋瑾已经动怒,大家都是大气不敢出,殿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好似一滩死水。
何梦瑶觉得宋瑾的怒气在意料之中,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被自己的女人带了绿帽子都会恨不得将那对男女千刀万剐,何况宋瑾还是九五之尊,如今又是当着整个后宫的面前。
璞玉,枉费你这般聪明,这点都不明白。若是皇上不来,或许你还可以逃开,而今你就和若言一起等死吧!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披风捧到宋瑾面前,低着头,一副深怕被宋瑾迁怒的样子,宋瑾看到披风后,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何梦瑶道:“谁告诉你这件披风是镇南王的?”
何梦瑶瞬间脸上失去了血色,手指紧紧摞着暗红色红木椅子扶手,慌张回应:“臣妾瞧着与除夕之夜镇南王那件披风,臣妾大胆猜测。”
宋瑾漠然道:“好大胆的猜测。何梦瑶肆意诋毁李婕妤,罚一年俸禄,回去面壁思过。”
何梦瑶脸色煞白。
在座嫔妃一脸平静,眼神时不时瞥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璞玉与李若言,别有深意。
璞玉忽然觉得手心涨满了冷汗,还好,她们赢了。
皇后扶起跪在地上的璞玉与李若言,拍拍她们的手,叹了口气轻声说:“委屈你们了。”
李若言摇摇头,朝着皇上皇后施了一礼,道:“臣妾多谢皇上娘娘,还臣妾一个清白。”
何梦瑶指着若言道:“皇上,臣妾没有诋毁她,臣妾怀疑是有理有据的。除夕时镇南王曾经救过李婕妤,还威胁臣妾不能说出去,若是光明正大,为何要威胁我?”
李若言皱眉道:“跳入水中救我是璞嫔众所周知,璞嫔无法将我扶上岸,镇南王随手帮忙,举手之劳而已。反而是你将我推入河中被镇南王看见,心中发虚,还要先发制人。”
宋瑾冷眼看着何梦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何梦瑶脸色发白,嘴唇掀了掀,终是无言。他语气生冷如深冬冰雪:“何梦瑶诋毁谋害他人,毁害宫中祥和,降为才人。李婕妤晋封为容华。”何梦瑶霎时软了身子瘫在椅子上,顺着椅子滑下伏在地面,低声啜泣。
众人散去后,璞玉拉着李若言进入内阁,掩上门:“言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诉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虚惊()
这件披风是宋瑾的,静书没有理由拿着这件衣服慌慌张张跑出去,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而且又十分巧合的撞上何梦瑶。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令她不得不怀疑这场风波收拾有人刻意而为。
李若言走到靠窗的红木椅子坐下,穿过雕花窗纱的阳光落在她净白面容上,她的笑容也染上了阳光,一如当年那个水木清华的女子,道:“这都瞒不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璞玉微笑道:“大概是皇后去请皇上的时候。”那时的若言整个人都有些恐慌,直到听说要去请皇上,她稍稍有些镇定,甚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身体也有些放松。以至于璞玉更肯定心中所想。
若言随手折了一枝花开正红的杏花,握在手中,细细把玩,好似无心说道:“玉儿,我只想我们能安然度日,那么何梦瑶必然留不得。若是今日不除去她,日后更难对付,会成为心腹大患。”
璞玉笑笑,并不回答。何梦瑶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定是不会服气。若言终究太过小瞧何梦瑶了。
斩草不除根,只会春风吹又生。
春夜渐渐深了,如勾的月亮远挂天天际,淡月笼纱,仿佛笼了一层秋日清晨如烟的薄雾,挤挤挨挨开在枝头的杏花在如水平静柔和的月光下影影绰绰,袅袅杏花香,浮动在这朦胧的春夜里,盈盈绕绕,似有若无。
三月春色,人间芳菲,果然名不虚传,连着深深春夜也春色深深。璞玉立在门前,任夜风拂过脸颊,撩起身后长发,心却如月光般,平静柔和。
峨眉颦笑今,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今,待止而欲行。
宋瑾刚刚到净玉阁前,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温婉似江南山水的美人。
清浅月的明色与暗色落在她的肩头,身穿浅碧色淡薄罗裙的她如春日烟柳立在门前,裙裾在夜风中有一搭没一搭飘动,手中的灯笼轻轻摇曳,烛光摇晃。
他向前接过璞玉手中的灯笼,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过璞玉的手,往殿中走,声音染了夜的凉意:“夜深了,怎么在这吹风?”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倒印在脚下青石板路上,两手相握,并肩而行,她弯着眉眼,温声道:“臣妾在等皇上。”
无声跟在两人身后的徐泾闻言可以放慢脚步。璞嫔对皇上是有情的,忽然心疼起这个温婉似水的女子。
皇上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万事都要顾及天下,以至于有许多事却无可奈何,很多烦恼萦绕于身,譬如雨露均沾于六宫粉黛。
徐泾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打量走在前头的他们,只见皇上脚步停住,转身过来,低头与她四目相对,声音温柔:“夜深凉意浓重,下次再屋里等朕。”
她点头勾唇而笑,笑得温柔,然后皇上一同进入屋中,赏析她昨日新作——《春日桃花图》。皇上看得十分认真,时而指着画卷轻声点评,而她坐在红木椅上,仰头对着皇上巧笑倩兮,乍一看俨然璧人一对,女才男貌。
徐泾深深觉她虽通透至此,却十分不适合宫廷,更适合过着闲情逸致、诗情画意的生活,她应该如野鹤般自在生活。
她的笑容如她的人一般格外温柔,徐泾突然回忆起一个美丽明艳女子那倾国倾城的笑颜以及昨日他对她所说的话,心中一阵懊悔。
徐泾退到室外,为两人关上门,在门口石阶上静立,看着朦朦胧胧的月色。或许时间太久,他竟然忘却了那个明艳美丽的女子的存在了,他忘了,但皇上未必望忘得了。
宋瑾忽然伸手将她拉起,从背后抱住她,头靠在她的肩头,看着画双眼尽是惊喜,温声问:“等朕等到这么晚,见到朕了,不讲一句话,只给朕看这幅画?”
璞玉放软身子往后倚进她的怀抱,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含笑道:“臣妾要对皇上讲得已经讲完了。”
她要讲得话都在画里,他是懂画之人。
老师曾说过她好似为画画而生,她的画比她的言语更能精确的表达她心中所想。她曾想若是有一天她达到词不达意地步,她就以画画展示,不曾想来得如此之快。
宋瑾笑笑:“如果我看不懂呢?你的画岂不是浪费了。”这世间可能只有她璞玉,才会用画卷去诠释她心中的谢意,也只有才能用画笔淋漓尽致绘出心中所想。
“不会”
她给他看的不是气息深厚的山水画,而是他与她在初次在桃花里邂逅。
她站在一树桃花树下眯眼享受他带来的桃花酥,他一袭白衣负手立在青石桌前,笑意盎然。
他每一次给她的都是她所需的,第一次的桃花酥,再到后来南海夜明珠,以及若言之事,她感谢他体贴的关怀。
璞玉呵呵直笑:“我知道你懂得。”
她知道他一定会懂。他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他精通比她更多,她从来不用担心他看不懂。
简单干净的线条勾勒,质朴的颜色渲染,画如其人,呈现着一股温婉平静的气息。宋瑾忆起她初次画画的样子,长发绾成飞仙髻,只用枝桃木簪固着,身穿莲青色罗裙,腰间系着条乳白腰带,身躯纤细,腰若细柳,端庄淑容,而又清秀典雅。
初见时被她的画技所吸引,再后来发现她明明温婉似江南山水却聪明通透似只小狐狸,令他一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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