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戎将军已故,头衔身份还摆在那呢!该享有的待遇一样不会少。
颜仁一个小小的七品文郎连上朝都没资格,如何能进皇宫赴宴?所以请帖是先给朱氏过了目的才送到青晚苑来,否则,以朱氏的做派定十万个不情愿颜若倾赴宴,又怎会容他人来通知颜若倾?
可是很遗憾啊!没有颜若倾,颜仁一家进不了宫。不然面对守在宫门口司仪署的人怎么说?吾乃镇戎大将军亲弟弟,欲借裙带关系一睹圣颜?
凉月国对官职品级很讲究,谁要越了职权后果十分严重,倒是对女眷比较宽容,因此,颜若倾能带朱氏进宫,毕竟得有个长辈撑场面,颜仁是怎么都进不去的。
再看冰香难得的欢喜,一改往日怯懦的模样,她心里打的主意早写在脸上了,盼着颜若倾能带她去宫中走一遭。
按照惯例,入宫陪同丫鬟只有一品诰命夫人能带两个,也可把这份殊荣放到同族人身上。
颜夫人去世,头衔还在,殊荣自然给了颜若倾。她只会在兮儿、月离月泠三人中选两人,哪轮得到冰香蹦跶?
“知道了。”
冰香双眼亮晶晶地望着颜若倾。颜若倾假装看不懂,“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退下了。”
闻言,冰香咬了咬下唇气愤地转身离去。
“小姐,现在是三月中旬,距离嘉宴还有整整一个月时间呢!”兮儿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一个月,时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怕是又有不少大臣要在这一个月内花费人力物力找寻贺礼了。还有后宅的女人们,凉月城服饰铺、珠宝楼、首饰行等等,生意要“蹭蹭蹭”往上涨了。
这不,兮儿数完日子也开始劝颜若倾,“小姐,咱们抽天时间出去逛逛锦衣阁吧!”
未等颜若倾开口,月泠马上附和道:“好啊好啊,听说城东有家胭脂铺里的胭脂可好了,抹了跟没抹似的。”
兮儿一脸迷茫地问:“跟没抹似的?那还抹什么?”
“……”
“你们倒不如想想准备什么贺礼才是正经事。”月离一句话切中关键点,这也是颜若倾眉头深锁的原因。
爹娘为国捐躯,功不可没,依旧以“镇戎将军”、“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来享受应有的待遇。
她进宫,更多的是代替已故的爹娘。礼送轻了叫人不屑,送重了易惹闲话。不了解内情的人会以为颜夫人赚钱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留下那么多财富给颜家挥霍至今,难免有人给爹娘泼上受贿贪赃的污水。
苦思敏想了一天也没有好主意,到晚上的时候,小朱氏来了。
“这么晚了小伯母找我可有要紧事?”
“也没什么……”小朱氏笑道:“就上回萤姐儿跟着府里的小姐们去城东梅林赏雪景,路上见着稀奇玩意儿,萤姐儿念叨四小姐没去,怪可惜的,所以啊,特意买了份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她女儿家脸皮薄,怕四小姐嫌弃,我这做娘的只好亲自送来了。”说着她把一方锦盒交到兮儿手中。
看着小朱氏有些紧张急促的样子,颜若倾隐隐猜到什么。
“瞧小伯母说的,难为萤表姐惦记着我,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嫌不嫌弃的?心意最重要。”
“四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仔细算来,萤表姐来了有段时日了,我也没送过她什么像样的东西。月离,去把前不久得来的唇脂拿给小伯母。”
“是。”月离应声退下。
“唉哟,这怎么好意思?”小朱氏没想到来一趟还有回礼。
“礼尚往来,应该的。”颜若倾不咸不淡地回道。
俗话说拿人手软,平白无故收礼,颜若倾不想欠人情。
很快,月离取来一支玫红色唇脂递给小朱氏。小朱氏看了非常欢喜,女儿周萤就喜欢这样艳丽的色泽。
“这是祁连来的唇脂吧!价格可不低!”小朱氏一边啧啧感叹,一边已迅速收好。
“萤表姐喜欢就好了。”
小朱氏开心地夸了颜若倾一通,有一句没
026受伤()
过了几日,齐妈那边传来消息,清茗楼布置完毕了,也选好开张吉日,就等颜若倾前去,看看还有没有要更改的地方。
颜若倾整理了番出府,马车一路平稳到达清茗楼。
齐妈迫不及待地领着颜若倾去见证她的劳动成果。
进门,一楼中央设有一个圆形大舞台,四周漆红色檀木椅错落有致。前排椅子每把铺上红色团福锦缎棉垫,另单独配了张小桌以供品茗,彰显地位。外围一圈回廊是供仆人小厮站立的地方。
陈设简单,视野非常开阔,在细节处做的很到位。比如回廊柱子与柱子间有长椅,下人站立时间久了能偷个懒休息片刻。
椅子间距离宽,错开放置,做到所有人的视线畅通。还有舞台,增了恰当的高度。
踩着厚实的台阶,颜若倾来到二楼。站在二楼的回廊上俯瞰下去,一楼场面尽收眼底。
转身,后面各设有男女梳妆阁、净房,为不小心衣服沾了茶渍,或突然需要解手的客人提供私人空间。
三楼全是雅间,过道空隙大,每间房四面材料用的是上等砖瓦,有隔音效果,保证里面的谈话不会被他人听去。每扇推移门按颜若倾的要求贴上画有尘花绽放枝头的大幅画作,并且在上方角落处悬挂一盏杏黄色八角灯笼,顶端垂下一条条红色流苏。
自然,灯笼白日是不点的。颜若倾能想象到晚上这里定然一片辉煌,又不会辉煌得过于俗气。
尘花在灯笼微光的照射下,该是多么的美轮美奂!
推开门,一股清淡的馨香沁人心脾。细闻,似乎没有,无视它,又轻轻划过鼻尖,捕捉不住。
雅间中央放有一张茶桌,外面是一排窗户,打开,微风徐徐吹来,满室清新,等到了夏季那才叫舒爽凉快!
“辛苦了齐妈。找画师,添置桌椅等,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布置完毕,着实不易。”
“小姐你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托小姐的福,总算让自己派上用场了。也是巧了,那日奴婢去寻画师,正好遇到一位俊俏公子,不等奴婢仔细描述完尘花的样子,他就已经动笔了,画的真像啊!就跟亲眼见过似的,一定是老爷夫人在天保佑。”
齐妈双掌合拢,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虔诚祈祷。
尘花不同与别的花卉,它是巫族的族花,市面上难以见到,连齐妈也只是见了颜若倾那块尘花玉佩才有了个大概轮廓。
再观门上的画作,栩栩如生,真就跟亲眼见过似的。
难道……慕玄昊……他幼年曾去过蝶尘谷……
不可能!且不说他不知道这座清茗楼是颜若倾的,就按照他的性格来看,怎么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不会为了得到颜若倾默默付出,以求打动,肯定是二话不说强行逼婚。
那么到底是谁?
还有那天晚上的人,又是谁?
冥冥之中,颜若倾竟有种直觉,此人不会伤害自己。
“齐妈,这些时日可有物色到合适的铺子?”颜若倾收回思绪,把精力继续投放进生意里。
“老齐一直在注意,不过顺安街流动稳定,很多都是扎根了好几年的,只怕短时间内没有人会出售铺子。”
“不,不要顺安街。顺安街是整个凉月城的商业中心,来往之人非富即贵,普通老百姓在这里根本买不起任何东西,所以最好……把铺子买在也跟顺安街一样繁闹的地方,但是价位大众化,能让多数老百姓逛的起的。”
“小姐,奴婢不明白,小姐打算做什么生意?”齐妈疑惑地问。
“酒坊。”
酒这种东西若开在顺安街,来逛的只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可富贵人家要喝酒大多有特殊供货渠道。不一样的东西得放在适合它的位置上。
朱氏靠着一间陪嫁铺子卖酒以及多年积攒下的钱财勉强维持全府上下的开支。以前,颜若倾每到冬季梅花盛开的时候,为了换取更多的过冬物资,亲手酿了红梅酒送给朱氏。朱氏的酒铺靠着红梅酒赚了不少银子。
如今……颜若倾不介意给朱氏来招雪中送霜。
随后,她命下人去拿吃吃做的点心过来。上次尝到后,味道令人难忘,既然出来了,当然要一饱口福。谁知一屋子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犹豫。
齐妈踌躇道:“小姐,吃吃她……”
“她怎么了?”
“她受伤了。”
“受伤了?”颜若倾不解,清茗楼还未开张,大家都在做准备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情才对,吃吃怎么会受伤?
“伤哪了?怎么伤的?”
“昨儿夜里,吃吃突然想出个新花样,怕早晨起来给忘了,跑到厨房去捣腾,结果不知怎么割伤了手,大夫说伤口深,要好好养几日才能下厨。”
听了齐妈的回答,颜若倾疑惑了。吃吃做的是点心,不烧菜不煲汤,再怎么样也用不着动刀,又何来被刀子伤了手?
“去把吃吃带过来。”
“是。”齐妈应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后院把吃吃带来。
不一会儿,右手缠着白布条的吃吃进来了,朝颜若倾行礼后低垂着脑袋站着,不敢抬头。她辜负了小姐的期望。小姐重用她,还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可是她却如此不争气,弄伤了手。小姐会不会不要她了?
“吃吃,你的手怎么割伤的?做点心还要动刀子?”
“不是的小姐,我……是……”吃吃慌忙抬头解释,但支支吾吾解释了老半天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眼睛无意识地往身边的方向看了看。
她身旁那名丫鬟名叫小含,尖尖的下巴,双目狭长,皮肤也很干净,没有吃吃脸上的斑点,倒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神情明显有点不安,放在身前的两只手紧紧地揪在一起。
“你的伤难道跟小含有关?”
颜若倾一句话点名中心,吃吃惊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小含。”
“齐妈,昨夜只有吃吃一个人进厨房忙活吗?”颜若倾话锋一转,直接问齐妈。
“不是,小含与吃吃住同一间屋子,她经常给吃吃打下手。”
颜若倾眼神晦暗不明地落到一直不说话的小含身上。小含到底没有经验,双手揪得更厉害了,和吃吃相同,不敢迎上颜若倾的目光。
027欺主()
日落西山,凉月城街道上没了白日里的热闹,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空气里带了慵懒的味道,略显冷清,除了镇戎将军府门口。
“真是两条忠心护主的狗,可惜你们这副模样颜将军夫妇看不到了。”石管家站在大门口俯视台阶下的张管家张嬷嬷,摇着头万分可惜地“啧啧”两声。
“住口!你不配提将军和夫人!”说着,张管家往地上“呸”地吐了口唾沫。
“你!”石管家气急,指着张管家的鼻子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后道:“好,让你逞能。王婆子,还不把他们带走!”他厉声大喝候在旁边的王婆子。
王婆子哆嗦了下身子招呼后面的几个小厮几步上前按住张管家和张嬷嬷的胳膊。
“放开我!”张嬷嬷挥动胳膊推开小厮,力气竟不比男子差,“去告诉姓朱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我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离开半步!”
“离不离开由不得你,王婆子!”
王婆子听石管家又喝她,当下撩起袖子带人再次去钳制张管家二人。
“来人呐——大家快来看——颜仁一家狼心狗肺,真真是群白眼狼!大将军一家冤呐!可怜只剩下我们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遭他们欺负……啊啊……没良心,他们没良心!……”
张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开喉咙哭诉,引得路人纷纷慢下脚步好奇地围拢过来。
“那不是镇戎将军府么?”
“好像出事了。”
“走咱们去看看。”
原本渐渐冷清的街道又熙攘开。马车外传来百姓的谈话声,以及匆忙的脚步。
“出什么事情了?”颜若倾靠在软垫上疲惫地问。
她今天在清茗楼和秋庄忙了一整天,跟齐伯齐妈商量开酒坊的铺子规模,策划清茗楼开张的相关事宜,比如刚开始怎么经营,拿什么吸引客人等,又在秋庄仓库里检查从城冬梅林采来的梅花,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用干净的雪水浸泡存放好。
下人们只需按主子的要求做好分内事,可做主子思考的东西就要多了,方方面面俱到,心力交加的累。不过颜若倾痛并快乐着。
她目前要先壮大自己的产业,有了财力,消息也灵通些,不至于做个深锁后宅,两眼一抹黑的无知妇人,再着手开始调查爹娘的死因。
若到最后自己有个不测,身边的人好平安渡过后半生。
“小姐,咱们府外好像出大事了。”兮儿放下侧帘跟颜若倾汇报外面的情况。
大事?
颜若倾眯眼,莫非朱氏整了什么幺蛾子?
马车越驶越近,妇人哭嚎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颜若倾一惊,这声音……是张嬷嬷!赶紧叫车夫加快速度。
没一会儿,马车踢踢踏踏停在人群外围。围观百姓回身不解地盯着这辆突然出现,平常无奇的马车,不知道车主人是谁,来这有何目的,只隐隐觉得挺精彩的,一个个来了看好戏的精神。
月泠掀开轿帘下车,伸手去扶颜若倾。
颜若倾已遮好面纱,鹅黄色裙摆露出一角,众人只见一妙龄少女在两个水灵灵的小丫鬟的伺候下下了马车,娉婷地走来。
车夫调转车头,踢踢踏踏向远方行驶而去。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大家目光或好奇或惊艳地注视着颜若倾,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坐在地上发髻凌乱,满身污垢的妇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张嬷嬷。立在身旁的是张管家,心疼地望着地上的老伴,眼眶红红,却没有去扶她的打算。
张管家知道,老婆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属无奈,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还……还不快把你婆娘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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