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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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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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香愁眉微蹙,正是在凝思着什么,听着侯公公的一声轻喊,一愣,警惕地抬起头来,见是施洛雪一行,眉头皱得更紧。

    她急匆匆上前行了一礼问道:“施小姐?不知有何要事?”

    施洛雪欲言又止,倒是旁边的丫鬟巧儿忍不住了,替着自家小姐半是抱怨地答道:“小姐进宫是要面见陛下的,可这位公公却拦着让我们好等,说是太后娘娘的口谕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再说了,里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住嘴!”施洛雪的脸色微微发白,眼神严厉,止住了巧儿闯祸的嘴。

    元香淡淡看了一脸愤愤不平收住嘴的巧儿一眼,懒得计较这些,客客气气请了侯三儿先去里头忙去,又请施洛雪往旁走几步,见四周没什么耳目,这才无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施小姐,现下无人,还请与奴婢说说,您到底进宫所为何事?”

    “我……”施洛雪担忧地望了远处沉默而忙碌的宫殿一眼,焦急而又犹豫地说道,“我,我想向哥哥求求情,爷爷让我嫁……”

    “您数月未曾进宫探望陛下了。”元香的眼神有些冷,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施洛雪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堪,随后是震惊与犹豫。

    她听明白了元香话中的不满的缘由,可是自己分明入宫探望过,又怎么能说数月没有进宫呢?

    于是她赶忙澄清道:“我前后两月进宫便已四五次,只不过每每都未能见到哥哥,你!若非紧急之事,我又怎敢劳烦哥哥!元香姑娘,怎能将我说的如此……不堪?!”

    这下倒是元香有些愣了,她凝思半刻,确认自己从来不知施洛雪曾入宫探望过,只好再道:“这事……便算了吧。只是如今陛下病得越发严重,晨昏不醒,正是不得疏忽半刻之机。若非攸关性命之事,还请施小姐暂且回府。”

    “哥哥究竟怎么样了?”施洛雪哀求地看着元香,“先前几次进宫,岫玉姑娘明明告诉我哥哥已经好了,怎么现在……是不是病得严重了?到底怎么样了!”

    “施小姐……真的不知道陛下病重么?”元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些话,是岫玉说的?”

    “是岫玉姑娘,先前我每次带了东西进宫,岫玉姑娘都替我呈进去了,还说哥哥喜欢得紧。元香姑娘与岫玉姑娘一同服侍哥哥,竟然不知此事吗?”施洛雪犹疑地看着她,更加不敢置信。

    元香顿时明了,强压下满腔怒火,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现在一说我想起来了,岫玉之前说过,是我忘记了。”

    “那哥哥……”

    “还请施小姐恕罪。”元香叹了一口气,也担忧地回头望了望身后,回头低声说道,“太后娘娘一会儿便来,您还是先回避的好。”

    “元香姐姐,元香姐姐!”施洛雪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急切恳求道,“你让我偷偷进去见哥哥一面吧,哥哥若真是病了,一定是怪我的!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元香无奈,却又不能拂开施洛雪的紧紧握着的手,只好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侯三儿的再次出现。

    侯三儿惨白着一张脸,背都弯成了直角,端着手,脚步飞快得好像飞轮一般从连鲤寝宫中飞奔而出,嘶哑着嗓子穿着粗气喊道:“元香!元香姑娘!快过来!”

    他这番模样,倒将这两人吓了一跳,还不等施洛雪怔怔松开手,元香便凝重着脸上前低声追问道:“何时如此慌张?!”

    “陛陛下!”侯三儿微微发抖,垮着一张哭脸,避着施洛雪冲着元香压低嗓子道,“陛下呕血了!”

    偷偷听着这对话的施洛雪脸色霎时惨白,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差点儿直直摔到雪地里去,所幸巧儿虽口无遮拦,但手脚还是伶俐的,立马惊呼一声,上前扶住了几乎昏厥的施洛雪,心疼喊道:“小姐,小姐!”

    元香见状,倒也不紧张,立马蹲下掐揉几下,施洛雪才晕乎乎地回过神来,只是那眼神还未聚焦,手便顺着元香的手臂拉了过来,喃喃喊了几句哥哥。

    宫闱远处一阵骚动,遥遥听见问安的声音,在场的几人皆是动作一滞,知晓是魏国太后正往这边赶来。

    侯三儿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才好!”

    “扶起来!进偏殿厢房!”元香冷静下令道,径直往前走引着他们向皇帝寝殿旁走去。

    侯三儿此时是唯元香的命是从,赶忙招呼着巧儿扶着手脚发软的施洛雪往偏殿歇息着,交代了不许擅自出来冲撞了御驾,又整理一番仪容,与元香作别,赶忙站到宫殿门口迎接魏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太后驾——到——”侯三儿的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清平,泰然自若。

    他的眼力劲极尖,遥遥望见太后的御辇之旁还有一消瘦悠然的身影,先是疑惑一眯眼,随即一个激灵,赶忙目不斜视,伸长了脖子激动唱和道:“靖王殿下——到!”

    侯三儿的脸色经过先前一吓隐隐发白,此时一通清亢的禀报又憋得两颊通红,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这魏宫之中又寒冻上了几分。(。)>;请使用,,网页版影响请!

2…198 榻前会聚 2() 
卫若水与靖王,二人皆是面色凝重疾步走近,侯三儿半句话都不敢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伸手请了二位进去。

    靖王一入房,闻得见那空气中散发的隐隐恶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正要加快的脚步忽又停下,静等着卫若水先行,只是那隐焦的情绪怎么也藏不住在眼底。

    隔着若隐若现的珠帘,卫若水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是微微仰着下巴,扶着石兰的手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陛下现下如何?御医可都到了?”她平静地问道。

    “李太医王太医已经在里面候诊。”

    “杜太医呢?”卫若水语气略有不满,微微蹙眉厉声道,“还有那赵太医孙太医,那些人……陛下急症,人呢?!”

    侯三儿哆嗦了一下,立马跪了下来,高声禀报道:“杜太医赵太医今早皆请旨出宫,为司寇二公子诊治去了。”

    司寇向明!

    卫若水一愣,随即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怒道:“他好大的胆子!”

    侯三儿委屈十足,不敢起身,心中却在嘀咕着司寇宰相正是朝内朝外意气风发的时候,这请宫中的太医诊治的权力是从先帝那时便留下来的旧例,再说了,谁又能想到陛下此时醒来,又是如此急重呢?

    靖王连城见卫若水并没有入内探望的意思,只好上前一步自请道:“太后娘娘息怒,此事不宜现下追责。本王心忧陛下安危,还请准许本王入内觐见陛下。”

    卫若水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微微一转眼,冷声道:“现下情况不明,没有我的准许,无关的人谁也不许进去!”

    “太后!”靖王的声音提高了数度,情感却冷冽许多他深邃的目光里隐有流光闪动,轻声说道,“那是本王的……侄儿。”

    你想说的是侄儿,还是孩儿?卫若水眼神一黯,微翘的兰花指轻轻颤动了几分,指甲上鲜红的丹蔻在微弱的光芒下闪过瑰红的光芒。

    “你……”

    她轻启单唇,还未开口说话,珠帘晃动,一面容稚嫩的小宫女便脸色惨白地疾步跑出,神色惊恐,甚至还来不及注意门口处的几人,径直捂嘴飞奔至一处墙角之下,干呕至泪眼花花,边呕边哭了起来。

    珠帘再动,一面目俏丽的宫女也脸色惨白地疾步走了出来,口鼻蒙着轻纱,虽然她没有飞奔恶心到吐,比那小宫女还要争气些,只不过端着一盆脏水的手指却也紧紧握得苍白,隔着一层包裹好的厚布,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出卖了她。

    “你这死丫头怎么……”

    岫玉端着脏水,刚要责骂先前偷跑出来的小宫女,还未张嘴,便见侯三儿冲着她挤眉弄眼,再一凝神看清了那候在门口的二人,惊吓得立马跪下行礼。

    “免了吧。快说说,里面是什么情况?”靖王急切问道,恨不得自己撇下这一切掀开帘子闯进去。

    岫玉慌忙放下那盆脏水,依旧跪下恭敬禀报道:“回禀太后王爷,陛下,陛下已经昏迷数日,此次醒来原以为要大好了,可却突然又呕出血来……”

    “呕——”那小宫女呕吐的声音隐隐传来,石兰淡然的眼神目视前方,抿得紧紧的唇角一撇,似乎不大高兴。

    机灵的侯三儿立马给侍立在门口的两名皇卫使了个眼色人把她先拖了下去别扰了清净。

    “太医怎么说?”卫若水平静问道,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几分,“为何要口鼻遮布?盆边的厚布是干什么的?”

    岫玉微微颤抖着,道:“太医大人说,陛下……恐怕是大疫。为防其他宫人感染,特用纱布掩护口鼻,至于盆……是太医大人交代的,奴婢也不清楚。”

    听闻此言,靖王与太后的脸色尽皆惨白了几分。靖王连城一改先前温和的模样,冰冷地看着岫玉冷声道:“小心你的脑袋。”

    卫若水却是身形微微一晃,紧紧握住石兰搀扶的手,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片刻:“可是诊清楚了?”

    “大疫”即大祸,最为世人所知的便是数百年前齐京大疫,凡十五日,诸门死者二十余万人。最近的一起记载便是在数十年前秦国某个鼎盛强势到足以左右朝政的家族。听闻那家族原本根系繁衍壮大得可怕,可惜大疫突发,原本数百人的宗族尽数死亡,如今仅剩下伶仃旁支流落各国,落魄一生。

    “太医大人说,还请太后靖王,再过三日陛下病情若无进展,还请二位移出宫暂避病疫为上。”

    大疫,是死亡的同名词而已。卫若水的脸色发白,表情却没有波动一丝一分,而是沉思半刻,平静说道:“石兰,回宫。”

    石兰抬头,没有说话。一旁的靖王震惊地回头看她:“你……太后,就这么走了吗?”

    “你也听见太医的话了,本宫进去也无用。”卫若水的情绪平静至极,缓缓转身,临走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陛下身前是谁在伺候着?”

    “是是元香伺候着陛下。”岫玉的眼珠子提溜转了一下,迅速说道,“奴婢怕打下手的奴才们不仔细添了乱,只好先在帘外伺候着。”

    “如此,甚好。”卫若水沉吟一番,微微点头示意石兰离开,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平静说道,“让她和太医都好好伺候着。”

    “娘娘!”靖王控制不住有些愤怒,他没想到卫若水能够在自己孩子病重的时候如此平静地转身离开,容易得好像连鲤只是一个可以轻易替换的玩偶一样。

    “靖王殿下何事?”卫若水转头,声音平静。她微微蹙眉,唇如丹朱,眉远如山,淡然而有韵味,似极了画卷中的美人一般。

    那一声殿下刺疼了他的心脏,靖王连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娘娘好走。”

    卫若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随即转身扶着石兰的手缓缓离开。靖王表情隐忍,见她再也不回头,转身看向跪地低头的岫玉道:“带我进去。”

    “王爷?”岫玉一脸疑惑地抬头,震惊神色一闪而过,又迅速藏好。都说皇家无情,这王爷怎么比当亲娘的还要热情?

    她立马恭敬起身喊了其他宫人来端了脏水出去,取了口罩来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靖王才勉强戴上了隔绝病疫的口罩。

    岫玉满意地拨开帘子领了靖王进去,小心地往连鲤的榻前引去。(。)>;++的,、、,

2…199 榻前会聚 3() 
“石兰,本宫的头好痛啊……”

    卫若水遥遥看向那银装素裹的重重宫楼,幽幽说道。=S520。寒风未吹,她的眼眶已然红了,只是盛装之下没人敢抬头细看,她得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痛啊,无力的痛。

    她轻轻捂住胸口,感觉那心脏明明早已死一般地无感,此时却痛到好似冰刀细细地割开心脏,痛到好似有鳞蟒大树在流血的缝隙中疯狂地生长。

    石兰缓步跟随在辇轿旁,目光淡然,隐觉戚戚:总是这样,疼便疼了,可你总是不会后悔。

    “好好照顾她吧,如果救不回来那孩子好好走。”卫若水轻声交代道,目光戚然,“若是那叫元香的宫女胡说了什么话,那便再也不用叫她说话了。”

    卫若水的声音平淡,却比那微微泛白的脸色还要冰冷。

    抬轿的人埋头等候着,好像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一样。石兰专心地扶着卫若水小心翼翼地上了辇轿,神色平静地侍立在旁,心中却早已将卫若水说过的话一条一条铭刻于心。

    寒风渐起,走得远了,卫若水才微微侧过脸,似乎是看了身后的宫楼玉宇一眼,却又好像是看道旁的寒树,只是一呼一吸的时间,便又凝神静气,目视前方。

    殿外寒风萧素,如诉如泣,卫若水的身后,皇帝寝宫却是无声地忙碌与躁动。

    为免打扰连鲤,靖王一路免了宫人的跪安与通报,将口罩带得严严实实的岫玉领了靖王到最后一道帘前便自称有事率先离去了。

    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帘帐,都能够闻得见浓浓苦涩的药味,夹杂着连鲤时不时虚弱的咳嗽声。

    “母……后?是母后来了吗?”连鲤气若游丝,虚弱得好像濒死的枯萎小树一般,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道,“王叔?”

    靖王连城的身躯微微一颤,脚步急于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陛下该吃药了。”

    靖王听见里面传来一女子温润轻柔的声音,好像三月弦琴一样动听,隐含着心疼与担忧的情感。

    是那叫做元香的侍女吗?

    靖王随后听见了衣裳翻动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纱帐,隐约看得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扶着床上的连鲤半靠着坐了起来。

    连鲤久病无力,元香又怕伤着了她,于是二人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连鲤这才困顿地眯着眼,就着元香手中的勺子轻轻喝了一口,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怎么,忽然又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

    她口中还未吞咽完毕的汤药尽数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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