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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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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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丰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原来杨叔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表情。

    他心底知道,若是只需要他不说话不能走动才能计划的阴谋,那此时他能开口了,那背后施阴谋的家伙,此时必定也得逞了。

    一思及此,不知对方有什么阴谋的卫丰有些焦急,又看了看阴森潮湿的廊道,用力拍了拍栏杆,敲得梆梆响。杨茂升想起了先前狱吏的鞭打责骂,顿时慌里慌张地收了脚穿了鞋,上前要拉住闯祸的卫丰。

    那旁正在偷偷喝着酒偷着懒的狱吏原本正一脸猥琐地讲这些黄色笑话,此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惊得一声哆嗦,心中一怒,提着酒袋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扬手就要抽一鞭子。

    只是隔着监狱的栏杆,又怎么会抽的到?杨茂升率先一把把卫丰扯离了栏杆,一脸赔笑地说着,家里小少爷闹脾气了,还望各位海涵之类的话。

    “小少爷?我看就是个小怂包!”为首的一人满嘴酒气道,指着监狱里面的卫丰,对着身旁的人笑道,“这孙子,来的时候腿那个软,还要老子让人把他抗进来,就这东西,得,果然是魏京少爷的模样!”

    为首的牢头骂够了,也展现够了身为领头的威风,心满意足地离开,身边的几名狱吏不约而同地围着他,每一句话讲完都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拍马屁拍得及时,拍得欢快。

    唯有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狱吏衣裳的毛头小子,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远处监狱里一脸平静而阴沉的卫丰,咬了咬下,犹豫着,下意识轻声道:

    “万一,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2…159 绸缎布庄() 
小狱吏满怀担忧的话,却引发更为欢乐的嘲笑声。

    “他要是说真的,老子就是玉皇大帝,怂孙!你就听他胡言乱语……”有人拍着胸脯,一脚踩上满是污垢的桌上,喷着酒气骂道。

    “我们的小虫子哟,还真是单纯好骗……要不是大哥们罩着,你早就被人骗去卖身咯!”有人满脸猥琐,缩着脖子捅了捅身边的人,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别闹啦别闹啦,赶紧去倒马桶,臭死人了。”

    虽然分明不是轮到他,但是唤作小虫子的小狱吏憋得满脸通红,知道自己争不过这群人,只好扭头便去监狱尽头提起沉甸甸的马桶,在众人的吆喝和哄笑声中,忍着臭烘烘的气味,一脸憋闷地收拾着一夜过后混杂着粪水与呕吐物的马桶。

    廊道前端,那群丝毫没有做到尽忠职守的狱吏们依旧在喝酒划拳,唯有小虫子走到卫丰他们的牢房前,脚步顿了一下,提着那桶粪水停在了牢房前,他平庸而稚嫩的五官上,那双眼睛闪烁着来回打量着牢内的两人。

    “这小子,不会是要拿那桶粪泼咱们吧?”杨茂升嘀咕着,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卫丰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牢外的那年轻小伙儿,抿了抿唇。

    “你们,说的是真的吧?”小虫子紧张地错了措手,回头看了眼廊道左右的动静,小心上前一步道,“我……我可以帮你们带口信出去找人。”

    杨茂升见这人对泼粪水没动心思,便也放了心,只是打从心眼里也不信任这毛头小子,插着双手,狐疑问道:“你小子跟那群人一丘之豹,怎么可能帮我们?”

    “是貉。”卫丰好心提醒道,杨茂升碎碎念着少爷怎么拆自己的台,索性也扭到角落里去挠脚了。

    卫丰一脸嫌恶地扶额回过头来,换了个认真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那小虫子犹豫了一会儿,视线在幽暗的牢笼与恶臭的粪桶上扫视一圈,抬起头来满脸坚定道:“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卫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此事若成,你便是我的人。”

    杨茂升一脸狐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受了允诺的小虫子满心欢喜,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与卫丰耳语几句,便急匆匆地提着粪桶往牢狱外走去,一路上还要受着同僚们的调笑,偶有人故意假装摔倒吓他一跳,最后在满堂哄笑中又缩着脖子走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老实人,这份上了都还不忘提粪桶出去。”杨茂升点着头,心中对着小子喜欢上了几分,“不过还真是信错了人,少爷向来奸诈,怎么会是随随便便允诺的人?”

    卫丰轻哼了一声,一脸奇怪地回过头来:“我没骗他。”

    这下轮到杨茂升震惊了,指着外边早已消失不见踪影的小虫子,结结巴巴道:“难道真要带个提粪桶的毛头小子去将军府吗?卫国舅得气死。”

    “我没说要他去将军府啊。”卫丰用更为奇怪的表情看着他,随即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微笑看着小虫子消失的方向道,“我给他机会,未来他究竟的刷马桶的料,还是更有用处,一切全凭他自己了。”

    杨茂升默默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少将军的招数比较高。

    另一边,已经开始兴奋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的小虫子兴冲冲地倒了粪桶,洗刷完毕晾晒起来之后,忽然就拘谨了起来。

    对方是卫家的少将军,自己刚刚怎么能一脸兴奋地提着粪桶,在他面前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呢?

    可是他的未来要改变了啊。

    他将弄脏的双手在水池子里洗了几遍,紧张地在衣上蹭了蹭手,放到鼻子闻了闻,只是隐隐约约似乎还是能够嗅得见那牢狱常年阴魂不散的恶臭,下意识想要再多洗几遍。

    不会来不及了吧。

    他想了想,胡乱地多了捧了几捧水,胡乱地擦了擦脸,边往街上跑,边用湿漉漉的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抹平了,唯恐自己太过脏乱,也无信物,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说法。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你好?还是先自我介绍?他紧张地在门口绊了一跤,差点儿摔倒,门口卖绸花的老奶奶满脸慈祥地扶起了他。

    不对,事发紧急,应该开门见山,告诉他们,卫家的公子在牢里……他差点儿碰翻了街头的布摊,赔礼道歉之后才勉强从店家的咒骂声中逃脱出来。

    可他们会相信吗?传说中的卫少将军,不应该是勇武如神吗?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一家绸缎庄门前,看着那紧闭着的大门,惊讶地张大了嘴。

    没错,卫公子说的,就是这家绸缎庄。

    可是怎么关门了?

    他犹疑地来回看了几眼,踱步到对面的饺子摊上,问那摆摊的大爷几句。

    “你说这家店啊?好像关门关了好几天了,就没看见过人出来。你猜,是不是要倒了?”那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绸缎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烟,一脸满足地喷出一圈圈白色的烟泡来。

    小虫子有些焦急,如果这家店最近都不会开门,那自己该上哪儿找联络人去?

    他正暗自着急着,身边的大爷忽然用水烟管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遥遥用烟管子指了指绸缎庄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那大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里面阴森森的,不知是原本没关紧被风吹开的,还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有人开了那道门。

    小虫子谢过卖饺子的大爷,急急忙忙往绸缎庄走去,临到门前,忽然犹豫了起来。

    里面太黑了,还传出来一股若隐若无的臭味他的心底下意识产生了抗拒的警惕之感。

    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俯下身子,半搭着门框,睁大眼睛探出脖子,小心翼翼地往着绸缎庄门缝里的黑暗望去。

    这一望不打紧,他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好似看到了许多人在角落里背对着自己站着,因为那一颗颗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人的脑袋。

    黑暗之中,恶臭之味更为浓烈,似乎还能听见古怪的虫鸣振翅声。

    小虫儿一开门,便看见那无数个脑袋在那瞬间回过脸来,一张张悬浮在半空中的惨白的脸,每一张脸都浮肿变形,目光凝滞,

    不是人,是只有脑袋。

    一声惨叫,他立马跌坐在地,原本虚掩着的门经他下意识一拉,也变成了半开。

    声响刚落,小虫子望见了这辈子不会忘记的场景,那无数颗惨白的脑袋飞起,直扑门外。

    每一张脸上的嘴角用力地往上勾起,冲着小虫儿勾起诡异的微笑。(。)

2…160 卖饺老头() 
小虫子惨叫一声,便晕过去了。

    他晕得很没有形象,直接扑倒了开门的小女娃。孩子的哭嚎声惊动了门内的父亲,那一脸谨小慎微的男人小跑着出来,扶起了昏厥的小虫子,抱歉地对着对门的老头儿笑了笑,又喊了一声妞妞孩子跟上,随后便抱着小虫子往楼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红着眼睛的小女娃抽抽搭搭地探出门来,踮脚挂起一副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害怕地看了一眼对门的老头儿,挪了挪步子,赶紧小跑着躲进了门里,用力关上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老头儿锅里的煎饺子炸得滋滋响,一股糊味儿散发出来,他不为所动,依旧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耷拉着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对门的动静。

    对门没有动静。

    老头儿终于忍耐不住了,敲了敲烟杠子,起身收了已经糊了一锅的饺子,脸上没有惋惜的表情。

    街上的行人们说说笑笑,不约而同地散开消失,热闹的长街不一会儿,就变得安静。

    “收摊咯——”他喊了一声,声音苍老而悠长,铛铛敲着铁锅,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与此同时,绸缎布庄四周的屋檐上,黑压压地冒出几道人影,每一道人影就好似低掠过屋檐的雨燕般无声迅捷,低伏着身子,飞快地潜伏到位。

    “收摊咯——”老头儿喊了第二声,手上的锅铲敲击得更为有力。他似乎根本看不见对面屋檐上的动静,又抬手抽搭了一下水烟袋子,闭着眼享受地呼出一圈白烟。

    那屋檐上安静潜伏着的黑影似乎受到了同一道指令,飞跃而下,径直潜入了绸缎庄的院子中。

    没有打斗的声音,没有呼喊。老头儿收拾着锅铲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促起,他忽然担心起这次行动的参与人员了。

    绸缎庄的门又悄无声息地开了。

    从门内出来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天真可爱。她小心翼翼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笑眯眯地冲着老头儿一礼,乖巧说道:“爷爷,爹爹请你入门一叙。”

    老头儿看了一眼手里糊了的饺子。

    他在这绸缎庄的对门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煎了大半辈子的饺子,既坑骗过外地来的游客,又卖过不新鲜的食材,还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暴躁脾气,鲜少有人能够冲着他做的一碗饺子来捧捧场。

    只有对面绸缎庄的伙计心善,时不时过来买上两碗面汤,算是接济下这晚年不济的老人家。

    于是老头儿便在这儿安了家,就像魏京大街小巷,的晚年不顺的老头儿一样,用着警惕而疏离的目光打量着绸缎庄前来往的人群。

    这份生意不是他真正的职业。

    他之所以在这儿卖饺子,只是因为对面有一家绸缎庄,而绸缎庄的主人,是某位皇亲国戚。

    行动失败了。

    老头儿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可以让卫家的暗卫翻入院子,却再也没了声息的理由。

    也许时候到了。

    他微微一笑,放下了大家认为他这辈子都视若珍宝的锅铲,随意一丢,也不管炉火熄灭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起水烟杠子,又闭眼陶醉地吸了一口。

    他已经做好准备,与自己的同僚一起死在这里了。

    可是这小孩儿是多么地人畜无害,乖巧地上前来想要扶着他一手,被老头儿无理地甩开。

    妞妞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差点儿又哭了出来,只是她想起了爹爹交代的话,又强忍住了泪水,噘着嘴,在前边带着路,替老人家开了绸缎庄的大门。

    门只是半开,门内依旧阴暗。

    老头儿一跨进门,便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混杂着腐臭的气息,直觉让人会联想起不好的记忆来。

    屋里有死人。

    老者的面色不变,随着妞妞往前走着。明明屋里阴暗无比,这小女娃却好像夜能视物一样,带着他走走绕绕,跨过倾倒碎裂的桌椅,踩过散落一地的算珠,拂走垂挂在半空中的绸布,甚至还摸过了一小段向下倾斜的地道,走到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

    老人一直不变的神色终于变了,只有他知道,这地方是卫家的线人们交头的暗桩,其外的掩饰做得极为隐秘,若非内部人员泄密,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他抬起眼皮子,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昏暗的光线之下,四周倒伏着七八个人,不知死活,看那服饰,都是与老头儿相熟的同僚,都是店里的伙计和打杂的,角落里还有些看不清的人倒着,大概是先前潜入失败的暗卫们。

    老头儿的目光在被五花大绑的小虫子身上停留了一下,又往地窖中心看去,只见零散光线集中的地方,摆着一张上好的梨木太师椅,椅子是空的,前面跪着一个男子,应该是那小女娃的父亲,此时低头弓背,不敢看那空着的椅子一眼,看样子很是恭敬。

    他在跪拜谁?

    老者皱眉,还没细细思考在场的还有谁值得这神秘莫测的男人跪拜,只见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女娃嘻嘻一笑,舔着手里的糖果儿,大摇大摆地越过老头儿和跪着的男人,一坐上了中央的太师椅。

    妞妞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显得娇小玲珑,抱起一脚踩在椅子上,斜斜一靠椅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扬起手中的糖葫芦,满眼欢喜地盯着那红糖的光泽。

    跪伏于太师椅前的男人颤抖得更加厉害,显然极为害怕坐在椅子上的妞妞,看到这一幕的老者,不由得愣住了。

    “爷爷,你说,人死了,会不会复活呢?”妞妞翻转手腕,将咬过一口的糖葫芦翻了个方向,看着另一面如初的红糖衣,笑眯眯地说道,“你不信的,是吧?”

    “人死了,怎么可能复活呢。”老者深深呼出一口气,面容显得更为苍老。

    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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