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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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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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受不到这楼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但司寇准与连鲤的气息却依旧残留着,若不是他们走了,那便是眼前的这人功力高深,将其踪迹隐藏了起来。

    “不错,小小年纪居然到达洞玄之境,可为什么……”那妖艳男子轻轻柔柔地摆了摆手,仰着脑袋嗅了嗅空气奇怪道,“你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林訾桢面色不变,只是更为阴沉了许多,倒是迷谷怒了,身上彩棉衣隐隐约约发出虫鸣振翅的声音,似乎藏着身上的毒虫,也感受到了她的杀意。

    “把人交出来。”迷谷耐着性子,问了最后一遍,只要这人再用那面目可憎的笑容说没有,她就直接让虫子都吃了这人漂亮的脸蛋。

    “你要的人,没有。”御风酒楼的东家打了个呵欠,伸手捏起锦榻边的一小块糕点,仰着脑袋一点点吃掉,丝毫意迷谷的威胁。

    迷谷愤怒至极,一身毒虫随念而出,尖叫嘶鸣,像暗器飞刀一样射向依旧抬着脖子一口口咽着糕点的妖艳男子,只待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咬破这人弹指可吹的肌肤。

    那几只毒虫气势汹汹,直接扑向那人,哪知在还有一身之外的距离,像是撞上了隐形的屏障一样,纷纷碎裂成粉。

    “这么着急?”

    妖艳男子打了个呵欠,饶有兴趣地盯着气得发抖的迷谷,忽然开口道:“我听说,招摇岛山主之女在十几年前,因违背天意,被自己的母亲废除一身根基,驱逐出岛。怎么你现在身上……有太多其他人的味道。”

    迷谷咬牙,警惕地退了一步,看着这人怒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妖艳男子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身后空气一阵扭曲,泛着银光的毛茸茸的九根尾巴在他招摇着,笑眯眯说道,“我是西林狐族的族长。”

    迷谷的脸色一白,倔强地不肯说话,亦是不肯离去,因为她知道,此时就算自己发起争端,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西林族长,花锦南。当初只不过是一只被族人排斥抛弃的小野狐,濒死之际幸蒙上仙收养教导,再次回归神鬼之森之时,出任西林族长一职。

    迷谷是想到御风楼的东家会有些背景,却不想是与天上有些牵扯的关系,不由得心生疑惧,警惕地防备着他的击杀。

    “不用怕。”花锦南摆着手,又懒懒地躺在锦榻上,白花花软绵绵的大尾巴盖在身上,就好像是一件大被子一样,他笑眯眯伸了个懒腰,悠然道,“我也很久没去岛上做做客了,只要你安静地走出御风楼,不再惹事生端,也许岛上的人就不会知道,你还活着,而且……还在做些恶心的勾当。”

    一句“恶心”迷谷的脸色更为愤然,只是迫于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人,残留一丝的理性制止了她。

    她没有说些什么感谢不杀之恩的话,只是转身便往外走去。

    临走前,迷谷冷冷看了悠闲的花锦南一眼,目光里带着嘲讽与得意:“你知道,你那上仙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等迷谷与林訾桢走远,花锦南再也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之时,才松了一口气,懒懒散散躺了回来,九根蓬松的大尾巴漫无目的地摇晃着。

    “小花,把你的尾巴收一下。”他的坐榻底下,传出了周易闷闷的声音,花锦南翻了个白眼,起身,周易气喘吁吁地从他座位下爬了出来。

    “这婆娘,阴魂不散。”周易抹了抹汗水,拍了拍胸口送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事情。”

    他刚送完一口气,便被花锦南的五根手指提溜了起来。

    这花狐狸阴森森地眯着眼睛看着撇过脸的周易,咬牙切齿道:“快说,你又下来搞什么鬼!”(。)

2…151 血光之灾 3() 
花锦南阴森森地眯着眼睛看着撇过脸的周易,咬牙切齿道:“快说,你又下来搞什么鬼!”

    周易向来不是乖乖交代的主儿,何况自己的破事还没搞清楚,又怎么讲得清楚?他抿着嘴,使劲别过脸去,不看花锦南的眼睛,硬着头皮骂道:“你这死花,疑神疑鬼,哪有什么事情!”

    “真的?”花锦南笑得更加灿烂,伸出两指掐着周易的脸颊,将他的脑袋硬生生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若是以往,你岂会乖乖让我提着?向来乖张自大的周大神,喜好面子,又怎么会忍得下这张平庸的脸皮?”

    周易双脚悬空,使劲踢踏着几脚,花锦南才笑眯眯地放开手丢开他,惹得周易一肚子火。

    “老子喜欢!不行啊!”周易愤愤然捂着被扯疼了的脸,“几百年了,你天天喝酒逛青楼,当好你的狐仙不就成了!干嘛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花锦南的笑容一凝,俯下身来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周易,松垮的衣袍随之一露,性感诱人的胸脯与腰线毕露,轻轻伸出一手,食指戳着周易的胸口,魅惑开口说道,“别忘了,当年你被迷谷杀死之后,是谁帮着一点点把你拼起来的。”

    他越温柔,眼底杀气越重,周易像是回忆起那时候疼痛似的,缩了缩脖子,一下子用力拍开了花锦南的手,没有犹豫,直接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例行公事。下界有些问题,查查。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慢慢变弱呢?”花锦南若有所思地一指轻轻刮着下巴,犹疑地看着周易,显然并不相信这人会乖乖地说出原因来,“说到迷谷,我听说招摇山……近些年来似乎安静了许多。”

    周易实在不想跟花锦南讨论这些事情,当年的小狐狸能活着就好好活着,虽然他心底迫切希望借助花锦南的力量来防着迷谷一伙儿,只是毕竟花锦南曾与自己生活过一段时间,自己还好死不死地告诉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秘闻,要是让他发觉什么端倪,只怕自己的处境更加为难。

    “他们说的,我师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花锦南陷入沉思,想起数百年前的事情,那滔天的洪水让他直至如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周易摇摇头,这次倒是没有遮掩,直接道:“不清楚,反正她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找不到一丝痕迹,大概真的是……魂飞魄散。”

    周易说完这句话,犹豫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最终没有开口。与其告诉花狐狸自己曾经发现过一瞬而逝的线索,徒增烦恼,不如自己再多加寻找,等真有个结果之后,再与他说个明白。

    听他的话,花锦南的眼色一痛,知道以周易的能力,必定不会出错。他回看同样陷入回忆的周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不客气起来,直接甩着袍子要赶周易出门。

    “干什么变脸这么快!你当老子愿意在你这破楼待!”周易被他推出门口,愤愤然抵着门扇,不肯松手。

    花锦南咬牙挑眉,手上的力道不减,张口回骂道:“看你就来气,等我的美酒,你就别给我眼馋!”

    “哟呵!当年你这臭小子可不是这样啊!”周易憋红了脸,使劲推着门,整张脸都贴到了门板上,透着门缝斜看着花锦南道,“别忘了谁一见女儿家的肚兜就红着脸哭出来的啊!”

    被戳中了陈年痛事,花锦南的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立马加大,咬牙切齿道:“给你脸不要脸,不知道当初你是怀着什么样的龌蹉心思带我做坏事!”

    “什么龌蹉!那时候你还未定性,鬼知道你们狐狸精成年后可以自己决定是男是女!”周易呸了一口,手上的劲头一松,被花锦南压着门板迅速推合上了。

    “哼,我记得小时候我说我要当母狐狸,你乐得跟朵儿花儿似的,别告诉我你是替我高兴!”花锦南整个背靠着门板,以防周易破门而入,悠悠然地打了个呵欠。

    周易听他这话,不由得大恼,叉腰站在门口骂道:“小花!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后要擦胭脂穿裙子么!怎么长大了变成这么个糙汉!哟呵长能耐了,还敢跟老子对架?!”

    他满心得意地微微仰着下巴,就等着花锦南更为恼怒的回应,哪知房门之内安静了半天,也不见花锦南回骂半句话。

    “小花?”周易的心咯噔一声,想着这人虽然是男儿身,但不知道内心是不是还是那颗粉嫩的少女心,不由得有些怪自己先前怎么说话都不经大脑,专戳人家痛处呢?

    他敲了敲门,半晌,里面传出花锦南幽幽的声音。

    “变成男的,可以保护她啊。”

    花锦南靠着门扇,抬手看了看自己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好似竹一般的清秀。他曾经某个人做出了改变一生的决定,可惜最终却无法保护她。

    周易伸出敲门的手一顿,又颓然垂了下来,没有离去,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外,隔着一扇门,与花锦南好像隔着两个世界。

    他对花锦南师父的死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毕竟曾同处一处,她死亡背后的阴谋诡计,却是他这数百年来一直追寻着的真相。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听哐当一声,吓得他都快跳起来。周易恼怒侧过头看了看,只见幽深的长廊深处,一间房门大开,先前那小厮呆呆站在那房间的门口,手还是捧东西的姿势,脚下却跌洒了一盆热水。

    “何事?”花锦南终于开了门,从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松松垮垮的长袍又裸露出半个腰身来,周易无奈捂脸,伸手帮着他往上扯了扯。

    那小厮哆哆嗦嗦没说出话来,却见房内黑影一闪,脸色惨白的司寇准抱着昏睡着的连鲤飞奔而来,某一刻的脚步匆忙得差点儿绊倒自己。

    “叫大夫!大夫!”

    司寇准慌忙无措地喊着,抱着满裤子凝固血渍的连鲤往周易这边跑来,那神色,好像下一秒是他要死掉了一般。

    呆立在门口的小厮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上,挥着手在后面喊道:“我们东家懂医术!”

    司寇准飞奔路过的身影一停,因为不知花锦南医术如何,又心急于此时难能找到靠谱的大夫,下意识抱着一身血的连鲤跑到了一身酒气的花锦南身前,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结结巴巴解释道:“血……但是外面……没有看见伤口,可是,说是很疼,又沉……”

    司寇准听着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明,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在他满心期待的焦急目光中,一身慵懒气息的花锦南终于伸手。(。)

2…152 血光之灾 4() 
花锦南没有做出诊治,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定定指着司寇准,又缓缓移到周易的脸上,表情像是忍着欢笑,又像是很纠结的模样。

    “到底怎么样!”司寇准抱着连鲤,心急如焚。

    花锦南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连鲤染血的衣物之上,捂着嘴,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着,直至笑得弯腰,笑得肚疼,笑得泪流。

    司寇准与周易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尤其是在这种时刻,这笑的意思到底是有救没救?

    “你们俩个大傻帽,这不是受伤流的血,这是女人的葵水。”花锦南笑眯眯地低头,将连鲤凌乱的发丝拨到一旁,看着那平庸的小脸蛋儿,又忍着笑看向司寇准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个女的吧?”

    花锦南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司寇准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这句话连起来的意思,他一点儿也不明白?不止不明白,简直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连鲤的身上的血,叫……女人的葵水?

    不对……重点应该是那一句,是个女的吧?怎么可能,连鲤是瘦弱了些,可身上一点儿也没有女儿家的痕迹。

    他木然着脸,扭头看向周易,哪知道自己的师父和那小厮正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这里的人都知道了真相,唯独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一样。

    不知道啊,突然得知的真相,就好像一道惊雷一样劈得外焦里嫩的,脑海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闪过去很多,无数个“女”与“连鲤”混成风暴,席卷过后,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来连鲤先前可怜兮兮地说的一句胡话。

    “带我走吧。”她说得如此可怜,姿态如此卑微,自己却以为她胡闹过了头,拒绝了她。

    连鲤为何要出宫?因为……因为大魏的皇帝陛下是她,但她却是女儿身……

    想起“女儿身”,司寇准终于后之后觉地一个颤抖,不敢置信地迅速低头看着怀里的连鲤,以往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五官,此时若以女儿家的眼光看去,似乎确实偏阴柔了一些,自己还一直以为连鲤是因为不问世事天天玩闹,眉眼间才缺少了男儿的阳刚之气。

    可她为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司寇准的心底升腾起极为心疼的感觉,若是连他也不曾告诉,那么洪曼青与施洛雪自然也无从得知,连那两个贴身侍女都没有的异常表现,自己每日只有上学的时间相伴,连鲤一个人,在偌大魏宫之中没有交好的知心人,当她孤独,绝望,无助的时候,该是如何度过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死死瞒住一切人,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司寇准别过脸去,不肯将连鲤递给上前来要接她下去沐浴的小厮,自行抱着连鲤,往隔壁的另一间厢房走去。

    “诶!怎么也得换身衣裳,洗个干净吧?”周易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后边提醒道。

    他一说,在场的四个大男人沉默了,花锦南犹豫半天,提议道:“你是肯定不能去的,要不我和你师父变成女的试试?”

    变成女的?可那心不也还是男儿心。花锦南本来就说得没有底气,被司寇家回头狠狠一瞪,赶忙甩着尾巴躲在了周易的身后,一脸的可怜。

    “把你的尾巴收起来。”周易不满地伸手拍了拍花锦南的尾巴。

    “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对方更为轻佻地转了个方向,九只大尾巴上下其手,就是故意要惹周易生气。

    周易被他的尾巴挠得烦了,拍拍直接走进了花锦南的房间,那样子是他不管了。

    花锦南却无法不管,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倒是一旁的小厮想起了一事,兴冲冲地对着花锦南说道:“放下下楼取点心,发现后院的阿婆还在厨房,能不能叫她上来服侍这位小姐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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