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底已经对司寇准的来头有了个底,打算与之交好,说不定能顺着宰相这棵大树上那御前看看风景。
这么一想,文励心只觉得前程一片光明美好,连带着司寇准在他的心目中,也由先前诗会上的“好管闲事”,变成了“摇权树”。
他客气介绍了一通,可惜没人理他。
幸好善良的施洛雪也觉得有些尴尬,稍迟接过文励心的话头,哪知道文励心似乎受到了施洛雪的极大鼓励,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了“爆菊”的由来。
“这位小公子,先前可是从齐国风俗中听说过‘爆菊’一词?”
出自对司寇准身份的忌惮,文励心对与司寇准交好的连鲤也客气了起来。
“不不不,我从一些杂书上看见的。”
连鲤依旧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司寇准,漫不经心回答说道。
“书上?”文励心有些惊讶,不过面上也现出了了然的神色,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兴致盎然地讲解起了“爆菊”的典故。
传闻许久以前,齐国著名香楼云上楼有一美貌花旦,唱曲清悠,身段窈窕,使得当时一位著名皇商为之倾倒,日思夜想,不能忘怀。
当时被那花旦压着一头的小戏子传了假话皇商以为花旦性喜菊花,便一掷千金,在花旦寿诞之夜布置满一整个云上楼的菊花,人海涌动,菊花飘香,皇商含情脉脉地捧着菊花在花旦面前跪请成亲,一时轰动齐京,都以为能够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连鲤一听,眼神一亮,一般“以为”的后面,都跟着不一样的结局,她急忙拿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司寇准。
哪知司寇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嚼着花生,只是嚼着嚼着,发现连鲤听着故事,根本没注意到他,司寇准满肚子的怒气似乎也莫名其妙变成了怨气。
文励心讲,果然,在皇商捧着动情演说之时,那美貌花旦似乎恼羞成怒,一把扯下发冠砸到皇商的脸上,破口大骂。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花旦平生最厌恶菊花,甚至连“菊花”二字也讨厌至极。而更可怕的是,气急败坏的花旦原形毕露,他们这才发现,原来那花旦居然是位美艳的年轻男子,那美艳男子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晦涩难懂的话来。
“‘那花旦说,菊花?老子先爆你菊花。’从此,就这样销声匿迹了。齐人起初并不知道其含义,直至后面传出了这位皇商居然喜好男色,“爆菊”二字,才带着点儿那个意思……”
文励心讲得眉飞色舞,似乎陶醉在讲故事的感觉之中。
倒是施洛雪听着听着,脸色有些难看,这文励心怎么可以在这两人面前讲起这种事情来。她又偷偷看着连鲤,发现连鲤与司寇准居然同时一愣,似乎被文励心讲的故事吸引住了。
施洛雪默默祈祷着自己的连鲤哥哥能够从这个典故中听出来点什么。
比如说,对司寇准实施“爆菊”行为的不可行性。
然而连鲤与司寇准愣神的原因,却于故事有多么暧昧,而是因为那句再熟悉不过的“老子”,瞬间勾起了他们埋藏已久的记忆。
这种事……好像也只有师父能够干得出来了。
可是师父已经死了啊。
连鲤愣了愣,忽然又想起来,徐亨当时,说的是“大概”。
可是如果还活着,自己那脾性极差的师父,居然是位会唱戏的美人儿?
不对,时间那么久,现在难道是会咿咿呀呀唱曲的老大爷?
连鲤一哆嗦,赶紧摇头,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看到的“爆菊”,这两个字来源于《惊鸿》书上的各种介绍。她看的懵懵懂懂,只大概知道,也许这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感情表示。
之所以用这两字威胁司寇准,是因为《惊鸿》书上最后一页的故事上,一位叫做“总裁”的人,每每扑倒一位瘦弱的男孩子之后,只需要轻声吐露出如此两个字来,那叫做“小受”的男孩子便会满脸羞红,不敢再反抗一声。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书上附注,此法对闷骚男子具有奇效。
果然,连鲤若有所思,点着头。
她似乎不小心就发现了司寇准的属性。(。)
2…102 求而不得()
今日实践过后,连鲤惊讶地发现,这用来对付司寇准,居然也是个极好办法。
《惊鸿》,直至今日,她依旧觉得那是一本涵盖宏广的神书,大到各国皇室之间的秘闻,晦涩难懂的独家功法,山陆百川、**霜雪,小到如何蒸馏过滤出干净的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凸透镜成像……
虽然有些东西,她读着每一个字都认识,却不知其中深意,但是书中许多相关的新奇介绍她每一天晚上都反复,死死记在了脑中。
连鲤对书中介绍的疑问越大,心底对师父的崇拜之情越深。
她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再与神秘师父相遇,那么,一定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自己勤学好问的一面,在心底藏了七年的问题太多,到时候一定会让师父听了之后痛哭流涕,感动得无以复加。
比如,在《惊鸿》书上,她一直都读不懂的最后一页。
何为鬼畜?
何为萝莉控?
何为中二病?
再比如很多很多问题……
连鲤忽然感慨师父煞费苦心,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
她一定不能辜负师父的苦心,若有朝一日相见,必定要缠着他询问到底,誓要成为最令他骄傲的徒弟。
几人再瞎聊一会儿,连鲤还得意洋洋地偷偷指了指桌底下的绿伞,小声地对着司寇准讲述了一番自己的光荣事迹,哪知司寇准还是爱理不理,连鲤不由得郁闷上几分。
烟花再起,文励心听着窗外吆喝的声音,眼神一亮,热情邀请施洛雪道:“今年七夕,城外魏河有莲灯许愿,雪儿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去?”
施洛雪看了连鲤一眼,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对着连鲤与司寇准说道:“你们也鲜少……出来玩,不如也一同前去?”
“那怎么可以?”
连鲤兴奋地刚要开口,便被文励心不满地给打断了。
文励心的心底厌弃极了这小个子没有一点眼力劲的样子,刚一打断连鲤说话,见三人都看着自己,便赶紧转了个语气。
他面上却极热情地说道:“魏河东西两岸各有不同,情人眷侣往东,祈愿年年平安好合;家人兄弟往西,祈愿人人安康长寿。二位公子往西边吧,免得再闹出先前的误会来。”
“确实会误会。”连鲤点了点头,心底却想要往那东岸去玩耍上一阵。
说到误会,司寇准干脆放下了筷子,平淡说道:“我不去。”
连鲤正规划着如何游玩,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一凉,人生都要惨淡了起来。
她扭头,几乎又要拍桌而起,奈何自己出宫的一路都是司寇准带的,也不好太过凶他,刚扬起要拍桌的手立马变成了柔软的捏肩捶背,她又撇下脸面来,对着冷着脸的司寇准一阵讨好。
可惜司寇准依旧一脸冷淡,似乎吃定了连鲤不敢对他如何。
施洛雪的心底有些埋怨司寇准怎么能对连鲤摆起谱来,见状,只好又建议说道:
“不如哥哥与我一同前去,司寇公子先回家,稍后,我和哥哥一起回去。”
这话说得在理,施洛雪正想要和连鲤一起逛七夕灯会,若是施洛雪在,连鲤也不会满脑子胡思乱想瞎跑。
只是刚刚经过一夜惊吓的司寇准又怎敢随随便便把这闯祸精交给什么也不懂的施洛雪呢?
“不去。”司寇准幽幽说道,又拿起了筷子,要夹那花生米。
连鲤哭丧着脸,一把抢过司寇准的筷子,飞快地帮他夹起一颗颗花生米塞到嘴里,边夹边说道:
“小准儿,准哥哥,就让我去嘛,就一次,一次就好啦,我保证听话……”
她半哄半骗,就差在地上打十八个滚儿了,好不容易在最后关头将司寇准骗同意了,急忙拉起他就往外走,一点都不敢拖泥带水,唯恐给了司寇准反悔的机会。
临走前,她还回头冲着相送到门口的施洛雪眨眨眼睛,低声凑耳交代说道:“今夜的事情,回去别说。”
施洛雪看着一脸古灵精怪的连鲤,还有一旁黑着脸、一身灰的司寇准,无奈一笑,恋恋不舍地与他们道了别。
文励心用眼角看了身旁的施洛雪一眼,划过一丝不满与恼怒。
这女人对待他与那小个子太过不同了,分明就是被那小个子花言巧语迷昏了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好罢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结了账,刚领着施洛雪出了门,却见她又微微踮脚,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显得颇为不放心。
“雪儿,走吧?”文励心耐着性子,在另一边等着她。
施洛雪有些犹豫,回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东岸我之前去过了。不如我们也去西岸走走?”
哪有去过,明明一晚上都与自己在一起,这女人撒谎都不挑个精明点的借口?
还是因为关系到那个小矮子,她才紧张地没有仔细思考?
文励心的笑有些僵,又温和说道:“雪儿,你可是喜欢别人了?”
施洛雪一愣,没有立马不好意思地说着没有,脸却悄悄红了,又偷偷瞥了那边一眼,似乎在希望连鲤下一秒可以如往常一样,蹦跳欢呼着跑过来拉住自己四处玩去。
文励心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有些不爽,看了周围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之后,靠近几步,低头看着施洛雪道:
“雪儿,我喜欢你,你有喜欢我吗?”
正专心看着那方的施洛雪听闻此言,回头一愣,微微张嘴说不出话来,脸上却有些慌乱,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文公子,你误会了。只是爷爷说端州文旭大人清廉贤明,你进京赶考又孤身一人,恰逢佳节,我与你年龄相仿,又同喜诗书,所以才让我与你相陪。这,这样子……算不得。”
“七夕佳节,难道你不懂这意思便来赴约?”文励心的脸一沉,语气极其阴郁。
施洛雪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就好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楚楚可怜。
文励心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思绪有些混乱,求而不得,愤怒与不满的情绪让他抓着施洛雪的手劲越大。
他就这样看着施洛雪惊慌的面孔,瞳孔越深郁。
半晌,他忽然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文励心长长一礼,再起身时已经满脸歉意,他看着施洛雪十分抱歉地说道:“抱歉,施小姐,方才文某失礼了。”
施洛雪捂着疼红了的手,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人的表情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
2…103 指上柔情()
“我……对雪儿你,真的是很喜欢。”
文励心松开手后,无奈一笑,脸上是失落与内疚交杂的神情。
他又是一礼道歉,直言道:“方才我,一时间太过激动了。我一直以为雪儿是喜欢我的。现在想起来,感情这种事,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他话说得这么明白,即便施洛雪先前也生气了,也不好太过计较,只好也还礼说道:“文公子客气,是我一直没说清楚。”
“但是,雪儿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文励心的面上绽开明朗一笑开道路,伸手示意道,“你喜欢去西边,我们就去魏河西。”
施洛雪一看,文励心带的方向居然是魏河西边,心中一喜,又有些犹豫,不敢迈步出去。
“不、不用了,是我冒失了。”
既然文励心给了台阶,那么施洛雪也顺势不再强求,温顺地一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公子是客,就与公子一同走东岸吧。”
“雪儿,难为你了。那么,今晚花灯节结束,我再送你回府,想必有我在,施老大人不会太过担心。”文励心明朗一笑,一边安着施洛雪的心,一边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信誓旦旦说道:“雪儿,你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你喜欢我的。”
施洛雪的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便与文励心一同前去,她没有注意到文励心有些阴郁的表情,神情微羞,绞着袖口。
她只是一直在想着,不知道自己那人,会不会在哪一天说出这样温暖人心的话来?
施洛雪不知,自己娇羞的神色,尽然落入了文励心的眼里,却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意味——**裸的羞辱。
再努力一些吧。
文励心强忍着内心的躁动。
已经从端州追到魏京来,已经如此变着法子接近,若有一丝可能,那么施洛雪,就必定是他的。
与施洛雪二人分别之后,连鲤不得不花着各种法子讨好着黑着脸的司寇准。
她把包裹里的好东西一件件献宝似的递给司寇准,都换来了对方不屑的眼神,最后恋恋不舍地把压箱底的糖葫芦拿了出来,塞到他手里,委屈说道:
“亏我这么喜欢吃,还忍着半天,特意给你留了一支,你就这么对我。”
司寇准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粘腻的红糖冰已经化开了,不知为何,那冰糖葫芦还透着股……悲凉的意味。
连鲤看着黏到司寇准手指上的红糖冰,有些尴尬地赶紧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袖细细擦着司寇准手指,边擦还边还强词夺理道:
“这奸商,卖的什么糖葫芦,我可是一直藏怀里呢,就怕有人偷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化掉啊,好神奇的东西啊……”
司寇准静静听着她的话,听着听着,莫名觉得好笑。
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傻,还跟他置气干甚?
想开了,他黑着的脸色也有所好转,叹气说道:“你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可是想好了走丢了怎么办?”
“你不知道,我可是想到了好办法。”
连鲤见他心情好起来了,自己也高兴起来,从大花布兜里面抽出一抽红绳来,捏着两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司寇准一看,这分明是七夕灯会上热销的定情红绳,只要往大街上一看,那并肩走着的老夫妇,成双成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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