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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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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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的。可是为何呢?何人所为?可我想来想去老人身边也就只有他能够下毒了。”

    “噢,是吗。”周易语气平淡,像是根本不在乎王铁桥说出什么话来。

    王铁桥皱了皱眉:“你的眼力远在我之上,可你为什么不管呢,师父?”

    周易瞪了身旁一脸虚心好学的王铁桥,撇了撇嘴示意道:“天下事那么多,你都管得全么?”

    “自然是不能全管的。”王铁桥脸上露出被噎住的表情,“可是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就在眼前,为何您”

    “命数天定,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生,谁也逃不过。现在老子想管也管不了。”周易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挥挥手叫文励心他们也都散了。

    解三放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那对远去的爷孙,迟疑说道:“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别担心,御风楼东家人脉多广,还有文公子在,若他还敢做出什么事,只怕在魏国是混不下去的。”庄某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一些。

    解三放皱着眉头,远远只见老人家身躯颤颤巍巍。

    那老人胳膊搭在孙儿的身上,艰难地吊着一口浊气,脑袋却极力转过来,越过人群远远看着解三放,指着搀着自己的孙儿,冲着解三放颤颤巍巍说了句什么。

    他在说什么?解三放狐疑地皱眉,奈何周遭人群喧嚣热闹,根本不清楚那老人说些什么。

    庄某看向巷口,发现那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便与文励心点了点头道别,拉过解三放要走。

    “等等”解三放定住脚步,迟疑地看着老人远去的方向,对庄友人说道,“那老人家好像好像有话要说”

    “知道你放心不下,但我们今日也耽误太多时间了。”庄某劝了几句,带着解三放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总觉得其中古怪的解三放一步三回头,却见那老人已经被扶着走出了好远,安慰自己不过是多疑了,便摇摇头转身走了。

    “呵——呵——不是,不是我孙儿”

    老人神色越急切,喉间发出斯斯长喘,被扭送着往前走去。他哀愤异常,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紧紧盯着搀扶着自己的年轻人,奈何手脚无力,病弱已久,根本挣扎不开束缚。

    “爷爷,爷爷,我是你孙子!诶!别说胡话了啊!回去我多喂你点药啊”那年轻人搀着老人,恨不得脚底生烟一溜儿跑了。

    也许是因为解三放的狐疑眼神让他心中发了虚,这年轻人搀着老人快步往外走去,心中估摸着走远了,这才心虚地回头偷偷看了一眼。

    他这一看,已经看不到解三放等三人的身影,却遥遥望见了御风楼上一抹迎风飞舞的血红。

    漆红砖瓦铺就而成的楼顶如墨红绸缎铺成的画卷,抬手饮酒的花锦南轻飘飘地斜倚在一片红色海洋之中。他斜靠在御风楼的檐角之上,白莲花似的一双玉足盘膝收起,被火红的衣裳一裹好像蔷薇中的一点白露一般。不知是回忆起何事,他的目光悠远而深邃,似是落在远处的城墙之上,又像是落在不知多远的虚空之中,明明眼中并无过多情绪流露,整个人却好像与红尘隔绝千年一般凄怆。

    那感觉就是在缅怀某个在也不可能回来的人一样。孙儿看得痴了,搀着老人停下脚步。老人挣扎得越发厉害,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孙儿的脸上。

    “你——放开!呵——”老人喘着粗气,仇恨地瞪着他。

    被打扰了心神的孙儿收回了盯着花锦南想入非非的视线,转身扶着老人贴近他耳朵咬牙切齿道:“今晚想活着就别给我添麻烦,老东西!”

    像是回忆起极为可怕的事情,老人身躯一颤,不敢再挣扎,可视线却不死心地往解三放离开的方向看去,像是在期待着有人解救他一般。

2…235 一药难求(10)() 
就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那孙儿咧嘴一笑,十分阴森,又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头往御风楼上看去,却发现花锦南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小少年的身影。

    周易正气喘吁吁地趴在房檐之上,兴许是刚辛辛苦苦爬上房檐,此时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跨过人群与孙儿狐疑的目光对上。周易一手提着一坛酒,另一手却朝着他举起,五指握拳,二指翘起,宛如握住手枪一样笑眯眯地冲着人群中的孙儿比划了一下,嘴里还兴致高昂地发出“Bang——Bang——”的声音。

    咽下瓶中那最后一口的醇香的酒水之后,花锦南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从飘渺的虚空之中收了回来,似笑非笑地落在看得一脸痴迷的孙儿身上。

    这种感觉……为何如此毛骨悚然?搀着老人的孙儿下意识将目光闪躲,却总觉得一股阴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背上。

    “快点动手,死花!”周易催促道,拿手肘捅了捅花锦南,急躁之色浮上眼底,极为不耐烦。

    “急甚。”花锦南的声音悦耳动听,她慢悠悠地呵了呵气,伸了个懒腰,骨节分明的五指从脖颈拂过长发,再出现时指间已经凭空出现四片雕刻精致的薄片金叶。他抬手,细长的柳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与那孙子心虚的眼神对上。

    不对劲。

    孙儿心中一颤,惊呼一声,便甩开搀扶老人的手往外逃窜,借着人群的掩护一溜烟儿跑了老远。花锦南娇哼一声,手掌轻飘飘一递,那四片金叶便如世间最可怕的箭矢一般贴着他指向的方向疾射飞出!

    “嘿!该你们出场了!”

    周易挥了挥手,向着檐角下候命的阿穆与双子招呼一声。阿穆先行下楼跑去扶那被抛弃的老者回来,双子也齐齐一应声,便飞快转身下楼去,追着那年轻人消失的方向奔去。

    “王铁桥呢?”

    “我叫他去帮我买话梅了。”

    花锦南面带奇异之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差遣当朝太医去给他买话梅?

    “怎的?买回来了你还不吃了?”周易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那颤颤巍巍的老人,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你这花狐狸,从小就冷血。突然来这么一出,我还当你真准备成仙了呢,慈悲心肠装得真像。”

    “是啊,你还不知道我什么人?”

    花锦南微微一笑,却没有告诉他,自己原本真的打算放这两人走的,即便他隐约察觉到这老人的表情不大对劲,但一想到自己后面也会派阿穆暗地里盯着,便也没再在意其他。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那年轻人对老者口出威胁,他无法坐视不理罢了。

    如果是“她”……也许此时也无法坐视不理吧。

    花锦南眼神一黯,怀念而伤感思绪无法休止。他暗自摇了摇头,见阿穆将老人扶进酒楼了,便也饮了酒瓶里的最后一口,捂着嘴轻轻打了个酒嗝,冲着周易绽开一个妖媚气息十足的笑容,醉醺醺地往楼下走去。

    “诶!怎么刚上来又要下去?!”周易气恼地拍着房瓦不满抗议道,很恨地瞪着自己的两条腿,只得到花锦南得意又放肆的一阵大笑。

    他眼巴巴地看着他扬长而去,良久,这才呼出一口气。

    周易回头看着那天际,摇了摇头,长长叹出一口气,不知是在叹息早已无法回来的“她”,还是叹息花锦南隐藏在心的痴念,抑或是正遭受着有史以来第一次重大危机的自己。

    等周易辛辛苦苦下了房檐,一入房便看到花锦南舒舒服服地倚靠着铺着白貂长绒毯的贵妃榻之上,一脸安心并且满足地吃着满脸恭敬的阿穆所递上的葡萄,甚是享受。再定睛一看,只见花锦南的脚边,南海梨花木精心刻制的太师椅之上,那被自家“孙子”抛弃的老人正颤颤巍巍地靠在椅上,比起先前的面无人色,显然脸色红润了不少。

    堂下跪着一人,慑于身后双子小厮的压力不得不弓着背,双手贴着地不敢抬起脸来。周易眯起眼想了想,才想到这人原是被双子小厮追回来的那“孙子”。

    只见那年轻人的面色红润里却透着苍白,额间冒着虚汗,四肢好像跑过了无数高山流水一样虚软颤抖。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偷偷抬起一眼来,却与周易充满戏谑的眼神对上,这下更是害怕,一股恼火之气蓦然生起,只是碍于不知面前这些人到底什么身家背景,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押送私囚?

    “怎的?从大堂扭送上来的?也不怕被人告了官?大魏的官虽然不像秦国那么刺儿,好歹也是领官银的。”

    周易漫不经心地问道,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花锦南与阿穆中间,侧着身子躺到了花锦南的身前。

    “放心。”花锦南挪了挪脑袋,枕到了周易的腰上,轻飘飘地说道。他并不具体描述这人是怎么被那俩小厮送上楼来的,只是向着阿穆扬了扬下巴,“泡茶来,多烧点热水。”

    阿穆瞥了一眼那冒着虚汗却面带阴狠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嘴角微微一勾,点了点头,转身便下楼去换热茶来。双子小厮默契地走到花锦南两旁,一左一右,得了周易的示意,又转身一个帮老者抚胸顺气,一个把脉听音。见情况转好,便也不多话,又站到花锦南的身旁。

    小厮其一探身附耳,轻轻在花锦南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便见花锦南嘴角笑容越发灿烂,盯着那年轻人的眼神更加阴寒。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把我困在这儿?!小心我叫人告了官府老爷来把你们都押了!”年轻人强撑着一股气直起身来,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周易不理会他,甚是稀奇地打趣道:“嘿!你这小家伙俩,什么时候会的号脉?谁教的?”

    双子齐刷刷回过头来,眨巴眨巴眼睛,齐声答道:“东家教的。”

    那年轻人飞快地环顾四周一圈,心下也有了打算,摆出诚恳的表情哀切说道:“这位东家搞错了吧?爷爷,爷爷你快别闹了可行?我们从北关一路流乞过来的钱财都花光了,东西也都当了,你可别因为这就和别人冤枉我,你……”

    “呸!他个假把式,小心教歪了你们,不如跟着老……呃,跟着我学学怎么样?”周易呸了一口打断他,依旧不看,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乖巧的双子,假模假样地抬手捏了捏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故作高深道,“正好我名下的徒弟满百了,一百零二和零三的称号就赐给你们了?”

    “不要。”双子脆生生答道。

2…236 一药难求(11)() 
年轻人神色更为不安,瞧着尚在闭眼缓着气的老人心中安定几许,向着似笑非笑的花锦南急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快快放了我们,要不快点去,只怕郎中家要关门了。到时候将我爷爷的性命耽误了,你们担得起……”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烦死了!”周易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抬手作势欲打。正逢这时,阿穆开了门进来,一手奇巧地托着茶盘,上面盖着七只茶盏稳稳当当,盏内茶雾氤氲,显然在上楼前已然泡好。阿穆的另一手却提着壶满满的热水,看来是预备着稍候加茶水的时候省的来回跑趟。

    双子迎上前去,接过茶盘一一送过茶去。周易一口饮下砸吧砸吧嘴不大满意地皱眉,花锦南扬了扬食指便略过去,端坐在一旁的老者晃悠悠地回过一口气,面带感激地将双子递上的定神茶接过,再谢过三声,那带着愤怒的目光终于落到堂中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隐含警告的视线与老者痛心无奈的眼神对上,一丝讨好神色一闪而过。

    “你这小王八蛋!”老人愤怒厉喝道。

    “你这老王八蛋!”年轻人愤怒回应道。

    周易摸了摸下巴:“语气这么凶,看来这对爷孙俩恩怨不浅。”——有好戏看了。

    花锦南摸了摸下巴:“声音那么足,看来那定神茶的功效不错。”——可以卖钱了。

    “嗯——”阿穆与双子都默默点了点头。——不管说啥,反正东家说的都对。

    气氛略僵,老人望着那满脸怒容的年轻人,悠悠然长叹了口气。

    他气势稍颓,痛心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孩子确实不是我亲孙子,却也是我悉心照顾长大的……”

    “你可想好了,水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那年轻人呵斥道,显然害怕老者说出什么来。

    “你欺负那对姑娘我说了?!你摸来人家的钱我说了?!你商量让我去碰个钱我可说了?!就算我病得快死了求你那么久,你不也狠心把我带上这条路吗?!”老人愤怒道。

    “说到底是为了谁!要不是你每次都这么婆婆妈妈的,病也不至于拖成这样!完事分钱走人,干净利索点不行?”年轻人嘲讽道,“说到底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又想贪钱又想要面子,跟我还不是一样?”

    “你倒是胆子大了!”老人愤怒得满脸通红,“别忘了谁养你这白眼狼!”

    二人气急相争,一来一往,看着好戏的花锦南与周易这才将前因后果理清楚了。

    原来这二人还真是北关地区的百姓,从秦魏边境最北的渠城来。端州以北的地区相较南面而言更为动荡,可因来往交易的物资能卖上翻倍的价钱便有不少人趋之若鹜,老人便是其中之一,经过数十年的奋斗,他的名下便积淀了令人满意的资产。生意越大,老人对自家亲孙的期许便越大。

    再说这年轻人,原是老人孙儿的玩伴。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本着对后辈的关照,老人家近半年便带着两小伙子走南闯走,此次准备越过北关在秦境附近大挣一笔。不想路途之上老人发现这年轻人竟教唆自家孙儿偷窃家中财物私饱中囊,气急攻心之下一病不起。

    那亲孙子见自己闯了大祸了怕被责骂,便与自己的发小夺了此行大半财物连夜逃走,不想身怀重宝,第四日他的亲孙就被发现死在草原马贼的刀下,尸首异处,身上的藏宝早已被劫匪抢走不见踪影,而这年轻小伙儿竟装死逃过一劫。他痛哭流涕一番检讨之后老人便心软再次将其收入族中,不想又逢边境稽查,那剩余的货物不由分说只以“违禁物品”的名义尽数查缴。经此一行老人元气大伤,家财散尽。二人相扶相持一路从北向南,直至无钱可用无药可医之时,年轻人提了个挣钱的好法子。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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