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奏请,称之前男男婚配律法,是怜悯天下痴情男男,顺应天意的仁德之策,那陈家村的事情正好拿出来堵住了他们的嘴,但宗正寺奏请选后之事,却被今上以百废待举驳回了。对了,你以前的乳母秦妈妈原来还真是赵安的生母,现在做了太后了。今上选后一事和太后之间很是不快啊。谣言却不止息,想来章子明是知道了。”
我点头:“章子明既然帮我伪造户籍,肯定是知道的。他想招高淳做女婿,恐怕高淳他娘也是他派人去请的吧?”这谣言的出处,要么是我亲大哥反悔了想要弄死我,要么是赵氏宗族不能容忍赵安迷恋男子,估计还是秦妈妈,现在的太后的手笔。想一想秦妈妈这些年,和她对谷雨的事,我只能想着绝对不能回到宫里去,真心无法面对她了。
梁德君对我露出一丝赞叹:“二郎倒也不蠢。”
呸。我给他个白眼:“活该头疼。那你呢?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梁德君笑:“我已被家族除名,章子明给了我个新户籍,我打算就定居洛阳了,西去偏远,我好吃懒做,也不想吃那个苦头。自己还有些体己,打算做个商户,日后娶妻生子,也能安然终老。那章二娘子话虽糙,但理不糙,你是赵安心尖尖上的人,依我看他新登基不稳,朝中后廷齐齐施压,这皇后之位,恐怕总得交易出去换你一个平安入宫。但高淳对你,应该只有兄弟情谊,并无那起子心思。他是最恨龙阳君的。你要是不想回宫,只能跟着他。若是你不回宫,赵安总有一天要拿高淳开刀。”他笑着戏谑:“古有褒姒亡周,妲己亡纣,西施亡吴,不知道今日秦卿亡了大周后还会不会再亡后宋了。”
我的脑子嗡嗡的,其他的话竟然似乎都自动消音了。只有那一句“他是最恨龙阳君的”不断回响,震耳发聩。
开船就跑路我别胡思乱想,兄弟名分已定。恐怕章二娘的话也是高淳安排的呢。他不忍自己对我说,绕了这个大个弯来甩掉这个不得不背的包袱?
船身震动,章家大娘子过来行礼:“爹爹和太尉已同大理郡主到了,我们一同过去见个礼吧。”
第八十五章()
无节操**小剧场防盗,正版在晋江文学网
高太尉镇楼
大理郡主段明霞果然艳若朝霞,明眸皓齿,神采飞扬。走路的时候步伐轻快,时不时侧头对着高淳露出明媚的笑颜。
高淳介绍我给她认识:“这是我二弟高青。”
我作揖弯腰。段郡主上前一步抬住我手肘:“二郎无需多礼,我来得匆忙,不曾备上厚礼,见笑了。”她随手解下腰间一块玉佩塞入我手中:“这块翠玉是我自己儿时所雕,雕工难登大雅之堂,但玉是好玉,还请二郎不要嫌弃。”
后面自有随从将礼物一一送上,连章家三位娘子也都人手一礼,可见我的到来,章子明并未向她透露过。
我仔细看看玉佩,入手冰沁,翠意盎然,水得很,上面雕了一匹骏马,看神态,倒和高淳心爱的那匹大宛马相似。我若有所思。郡主真是痴情,这家人路线走得啊。唉。若是被她知道我刚刚睡了她的心上人,或者说是她的心上人刚刚把我睡了,不知该如何伤心了。倒让我有种横插一脚的小三自惭心理。
章二娘子路过我面前,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角:“可惜郡主所托非人了。”我笑答:“难道托给二娘你就对了?”切,你托得起吗?
午膳设在溪畔的明阁,秋高气爽,两边的槅扇全部打开后,格外通透。今日坐席又有不同,郡主和郭仪身份高贵,上座设了两席,高夫人傍了郭仪的左手边,章子明是地主,傍了郡主的右手边。高夫人下依次是高淳、我、梁德君、罗军医。章子明下依次是他的家眷。
段郡主十分有礼,对我姨妈高夫人行了大礼,送了大礼,几个礼盒,侍女抱着头都不见了。章子明十分有心,昨日接了拜贴,今天准备的明显都是云南菜。在座的除了穿越的开挂秦卿我,去过大理的高淳罗军医,恐怕无人认得。
高夫人也一怔,面前每个菜品旁边都有大大小小的酱料碟子。侍女们过来跪在案边一一讲解,哪样菜配哪个蘸料。我看着这批侍女们均穿着月白窄袖衫,藕底竹叶纹暗花裙,披冰蓝披帛,和章子明这边的艾绿窄袖衫配豆绿裙的侍女们明显不是一路的,随口问:“这些侍女们都是郡主带来的吗?”
郡主大喜:“二郎真是聪慧!你怎么知晓的?”
我暗暗心底翻了个白眼,正常人都有眼睛的好吗,不过看看高夫人、章家四个女人的吃惊样子,只能暗叹和智商低的人相处好累:“她们熟悉这些大理菜式的蘸酱吃法,又和章大人此处的侍女们穿着不同,故而一猜。”
章子明拍案:“二郎真乃见微知著也,今日的菜品也都是郡主一早拍了厨子,带了材料前来制作的,章某惭愧,竟身为地主,连饭菜也要郡主代劳,实在有愧!自罚一杯!”他一饮而尽杯中酒。
席上众人皆恍然。高淳看了看我:“阿青怎么认识这是大理菜式?”
我看看大家的目光又转向我:“怪你咯,从□□我看那么多书,甚至宫中的书都带回来逼着我读,虽然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在一本游记上有记录过这些大理名菜,比如这道烤鱼,色彩鲜艳,鱼肉细嫩,应该配上大理独有的药草烤制而成。再有这个汽锅的形状,书上也有图文并茂,若我未猜错,这锅中应该是鸡肉。”
郡主大喜:“二郎真是见多识广!怪不得父王总逼我多读些中原文人的书,只可惜我实在对这些不感兴趣。这里面的确是鸡肉,此菜就叫汽锅鸡。”她示意侍女们解开陶瓷锅盖,热气腾腾中,一阵香味传出:“虽然我越俎代庖,但还请大家念在我一片诚意上,不要计较,都尝上一尝。”她的眼睛飞到高淳身上,颇有深意。
罗军医大力嗅了几下:“原来鸡还能这么吃法,闻起来不错。”
我也咽了咽口水,来此地十年,大多吃羊肉,猪肉也很少人吃,觉得不干净。鸡大多用来生鸡子,难得吃鸡也是炒或整只蒸了吃。炖汤吃,贵族觉得那是不讲究的村人野吃法,上不得台面。至于牛肉便是宫里也不可能有的。杀牛犯法,老死病死的牛肉,除了制定屠宰外,也只有穷人才去买一些冒险吃。前世,二哥倒常给我煎牛排吃,尤其从我十岁到十六岁期间,一周总要吃一次牛排,他说帮我长得高,那澳洲六个月和牛的牛眼肉,一斤要五百大洋,也不知道他一个物理老师怎么养得起我的。
穿过来以后,我倒也整治过叫花鸡,奈何完全没有洪七公的能耐,那鸡肉又柴,又不香,故事总归是骗人的。这汽锅鸡,倒把我口水都引了下来。
重阳帮我盛了一碗,我动动手指,觉得自己手面前可以持箸了,就想自己试试。
结果一块鸡肉却还是挟不稳,掉落在我腿上,烫得我一抖。重阳赶紧来取走鸡肉,一旁却伸过来一只手,拎起那快下裳,飞速地垫了块帕子进去。
我一愣,面前是高淳如古井无波一般的面容。
“二郎还好吗?有无烫伤?”姨妈看见了,关心地问。
郡主也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无妨,阿青前些时手受了伤,一时不小心。”高淳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席上。
郡主看我的眼光,就有些不同。
**
餐后,女人们照例去宴息室喝茶,章子明说下午安排了戏台在环溪边,隔着水听曲子,十分有意境。
郡主却道:“章大人,明霞欲借一处和高太尉叙旧,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章子明欣然应允。我呵呵。
不料郡主却又对着我笑:“二郎也请一起来。”
我这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看看高淳。人家要是要对你表白,我这个电灯泡可是随时会翻脸哦。
高淳却点了点头。好吧,我心里有点被爽到,而且我也乘机要问个清楚。
我随着他们三个去了一处小厅,四面无围墙遮挡,只有矮矮的花草,四面通透,若有来人,一览无遗,倒适合背着人说人坏话。
待上了茶,章子明便要告辞。郡主却摆手:“章大人不用见外,明霞所言,与章大人也有干系。”
我的心猛地一跳,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我扭头看向高淳,他依旧俊容无波,似乎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为之动。
章子明一笑,也不谦虚,照旧落了座。
郡主站起身,朝我们团团抱了个拳:“大周女帝荒淫无道,气数当尽,如今后宋复辟赵家江山,我大理国第一个不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家对我们段氏一贯严苛,当年派了高家一族前来我大理,重税赋,打压我诸多族人。是太尉一力高家将王位还给我段氏一族。此大恩大德,段氏满门不敢忘一二。如今天下大乱,西夏北辽都有进军中原之意。吐蕃王子前些时也传信给我父王,愿与我大理同进退。如今明霞斗胆劝一声太尉:为何不自立为王?你手掌枢密院,虎符在手,当朝缺虎将,你兵权在握。有得朝中诸多大人相拥护,若无您默许,那赵安一籍籍无名之人,何以接管着偌大的疆域?章大人必然也有此感吧?若得我大理吐蕃相助,即便不拿下这赵宋江山,半壁江山唾手可得。如太尉有意,父王愿将明霞许配给太尉,为妻为妾,明霞毫意。愿和高郎携手,逐鹿中原!”
我得承认,段明霞,绝对是一个说服力极强的演讲者。她的语气抑扬顿挫,配合上她时而气愤填膺,时而黯然伤神,时而激动澎湃的神情,连我都忍不住要喊一声:“对!”
我看看对面,章子明明显有所心动,有什么比从龙之功更具诱惑力的?高淳若是登高一呼,他跟在身后,搏一个王侯也未必没有。
可高淳的脸上,却依然什么神情都没有,依旧眼眸半垂,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淡漠疏冷。
段明霞却不慌不忙,灿然一笑:“太尉,虽然我大理千里之外,但也并非闭塞不通之地,前些时宫中所发生的事情,明霞也有所听说。听闻太尉以天下换二郎,情深义重,明霞佩服!”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天下换二郎?这又是怎么回事???
高淳的眼睛倏地抬起来,如刀锋一样看了郡主一眼,淡然说:“郡主的探子分别放在皇城司和内侍省,礼部冯大人的第三个小妾是你送进去的。高某可有说错?”
段明霞的笑容一顿,复又展开:“人人皆说大内飞进去一只蚊子高太尉都知道是公是母,明霞佩服。不知道冯大仁的后宅,太尉是因何得知的呢?明霞不声好奇,还请太尉指教!”
高淳合了合茶盏:“也是巧合,你送去的那位娘子,嫌弃冯大人体力不济,与外院的一位护卫私通。”
第八十六章晋江独家发表()
&/script>; 当天夜里,林氏发起了高热。许大夫冒雨来看诊,开了退热的药。九娘细细询问了后,用了些玫瑰花油给她止痛,柔声给林姨娘说些市井里的笑话,等姨娘睡着了,又把刚才翠微堂里听到的郭贵妃和崇王的往事细细思量了一番,既知之,则安之,索性就守在了东小院里看了一夜的书。
秋风秋雨没有愁煞九娘,倒愁煞了孟建和程氏两夫妻。
程氏夜里冒雨去了两回家庙,给四娘七娘送了些蜜水喝,告诉她们林姨娘的情形不太好,叮嘱她们乖乖跪到早上,安安分分地回房舒缓膝盖。七娘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四娘也不敢提自己被骂到吐了一口血的事。程氏心里焦灼,竟然也没留意她衣襟上的痕迹。
孟建愁得比程氏还厉害。财大气就粗的大舅子一早就去衙门等着他,说完事情拍拍轻松走人了。他担了一整天的心事,回家来看到这般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九娘走失,木樨院大乱的那夜,太阳**死个劲地跳,实在对着程氏开不了口。他去东小院看望林氏,吓了一跳,看她伤痕狰狞,人已烧糊涂了,只一个劲哼哼唧唧。问了许大夫几句话,他有心想宽慰宽慰九娘,一看到她那澄清冰凉的眸子,就噎住了,好像是他害了林氏一样,心里直发虚,原本还想替七娘四娘说几句好话的,也全给憋了回去。
好在第二天凌晨,林姨娘的高热就退了许多,人也睡安稳了。九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东暖阁玉簪磨了墨,照着前世的习惯,打开札记,细细写下昨日的事情,可惜婆婆告知的信息也太少,她对郭贵妃所知更少,最后只能把阮玉郎归在了崇王和郭贵妃那一列上。郭家阮家孟家围绕着皇家,程家、陈家和苏家,又都和孟家连在了一起。七姓之间有的结亲,有的结仇,恩怨交加。几十年前隐藏的种子,如今枝蔓丛生,没有婆婆那一辈人的释疑,根本无处下手。可婆婆,却似乎又必须要掩藏着什么。
合上札记,九娘这才觉得疲惫不堪,想起前世自己的那几十本札记,不知道是在阿昉那里,还是被收在那个杂物间的箱子里了。若是找得回来最后两年的几本,兴许对照现在的情形,能找出些蛛丝马迹。翻来覆去,才略睡了一会儿。
待玉簪唤醒她时,已近午时。
“舅老爷程大官人来了,带了好些礼,堆满了木樨院的院子。”玉簪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小声说:“程大郎也来了。四娘七娘都在正屋里见礼呢。”
九娘伸手指了指那根喜鹊登梅钗:“还插这个就好。”
玉簪轻轻替她插上:“娘子说姨娘还没醒,您就不用去前头见礼了。”
“爹爹他上衙去了吗?”
慈姑捧过铜镜给九娘照了照后面:“郎君今日告了假,也在正屋里陪着舅老爷说话呢。稍后该去翠微堂见老夫人了。十一郎今日学里也告了假,刚刚见过了舅老爷,在东小院里守着呢。”
“二哥呢?今日可上值去了?”
玉簪回道:“修竹苑卯时来了人,说昨夜信就送去太尉府了,回话说今日肯定能送药来。一早二郎也已经入宫去了,晚些就应该有音信,您别急,姨娘退了烧,就没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