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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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 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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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剔透,如云舒展。

    “去坤宁殿。”镜中少女轻启朱唇:“就用福宁殿的檐子,无需再传舆了。”

    若是半路能遇到赶回来的他,也能早一会见到他。

    ***

    坤宁殿就在福宁殿的北面,檐子却按礼仪走正门而出,沿着福宁殿和庆寿宫的夹道往北,再入坤宁殿的东门。

    坤宁殿灯火通明,一见是皇后回来了,成墨赶紧上前行礼:“圣人万福安康。”

    孟妧见到成墨,不知怎么比往日更亲切了些,笑着看向正殿内:“官家等久了吗?”

    成墨察其神情语气,心中大石顿时落地,阿弥陀佛,佛祖有灵,皇后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生官家的气了,只是——

    成墨看向不远处福宁殿后阁的屋顶,苦笑道:“仪驾司的人腿太慢,一听娘娘去了福宁殿,官家便弃舆不用,直接飞檐走壁赶回去了,不曾想——”

    孟妧一怔,福宁殿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光,一道身影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

    “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轻声道,似乎在同成墨说,也似乎在同玉簪惜兰她们说,更像是对自己说,或是对听不见她声音的赵栩说。

    赵栩飞身跃下,推开福宁殿寝殿大门,欢喜之极:“阿妧——!”

    寝殿内却只有掌寝女史带着宫女和内侍在准备就寝的一应器具。

    “皇后呢?”赵栩一怔。

    “启禀官家,娘娘得知官家去了坤宁殿,传了檐子往坤宁殿去了。”

    赵栩在原地停了一瞬,一阵风似的直接推开东窗,飞身而去,留下一堆人目瞪口呆。

    阿妧知道自己去了坤宁殿便立刻赶了回去,她是不是不生气了,是不是也想快些见到他。

    忽地两声脆响,却是他高兴得过了头,不慎踩碎了屋顶的琉璃瓦。赵栩却顾不上了,坤宁殿大门前,一道窈窕身影在灯下伫立。

    她身边站了许多人,可他只看得见她一个,欢欣雀跃。

    见皇帝又一阵风似地跃下福宁殿的宫墙,成墨和惜兰立刻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没入宫墙阴影下。

    赵栩落下宫墙,才想起自己今日虽舍了面子挽回了些所犯错误,但她还不知道,也许她在这里等自己,并不是他先前所想的那样,便有些近她情怯起来,反而越走越慢,脑海中不断想着从何说起,如何哄她才是。

    还有四五十步时,门前的人儿忽地提裙飞奔而来,裙裾舞动,披帛迎风飞扬。她越跑越快了。

    像他当年在粟米田中跑向她一样,坚定、快速、满怀热情和专注。

    赵栩不再犹疑,几步冲上前,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对不住。”

    “对不住。”

    两人紧拥着对方异口同声道。

    再抬起头互相凝视着对方,半日不见一样如隔三秋。

    月光下赵栩下颌已有了细细密密的胡渣,孟妧的口脂早已褪了,因跑得急,鬓角散乱,额头鼻尖出了细汗。

    “都怪我。”赵栩垂首,鼻尖擦过她的秀气鼻尖,带走些汗珠:“是我的错。我都明白了,日后不会再发生,你放心。”

    “我也有错。”孟妧贴在他肩头,将余下的小汗珠蹭在他肩窝里:“我口是心非,我不该丢下你自己回这里,我该好好同你说,我该陪你一同回延福宫”

    赵栩将她搂得更紧:“我们先进去说话可好?你跑了一身汗,吹了风我怕你受凉。”

    孟妧仰起小脸:“不好。”

    “那你披上我的外衫——”赵栩笑着松开她。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去,回福宁殿去。”牵住他的手,孟妧眼中亮闪闪的:“六郎,像方才一样,带我飞檐走壁可好?”

    他吃不准那亮闪闪是月光还是泪光,心里软成了水,却是沸水,冒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泡泡,全是欢喜。

    “好。”

    “你背我——”

    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抱你回去。”赵栩垂眸看着她,微笑起来:“若是背着你,要少看你四百多步。”

    ***

    鼓楼的鼓声又响了。

    福宁殿寝殿的大床上,并头而躺的帝后齐齐低声数着鼓声。

    “六郎——”一个柔声唤。

    “我在。”一个柔声答。

    “我们为何有这许多话要说呢?这么晚了,还觉得没说完。”孟妧侧过身子,笑着问。两人竟已经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了,她丝毫不觉得累。

    赵栩探手摸了摸她后背后腰,都还有丝被盖着,便又收回双臂,规规矩矩躺平:“那明日再接着说好不好?都三更了,太晚了——是不是?”

    孟妧噗嗤笑出声来:“六郎杯弓蛇影得厉害,我便这么刁蛮么?”

    赵栩斜眼看了看她,正经得很:“若是连这些小地方都不留神,大处就更不会在意了。我惯会替你拿主意,若连多问两三个字都不肯,那叫什么知错能改呢?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垂眸看向两人的被窝中间。

    “你睡你的被窝——可好?”赵栩自问在她面前全无定力,他可是狠下心来才把那条崭新的被子留在了床上,和她各睡各的被窝。

    被她小小圆润脚趾挠在腿上,赵栩不禁往边上缩了缩,看向床尾的夜明珠,手臂却又被抱住了,暖暖软软的压在上面。

    孟妧眨了眨眼,整个人钻进了他薄薄的丝被中,将他手臂抬了起来,绕过自己颈下,靠在他胸口舒出一口气:“不好,这样我才睡得着,新被子有股味道。”

    “每日都在熏香,有什么味道?”赵栩垂眸看着她的长睫一动一动,无奈地问。

    她摇摇头,蹭得他下颌痒痒的,心也痒了起来。

    “不是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极轻极细的声音,赵栩却听得清清楚楚,怀中人儿红了耳尖,小脸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她会听见自己的心跳,赵栩忽然想起来。

    飞速跳动着的,坚定、热情而专注。

390 番外() 
第三百九十章

    不是你的味道; 我睡不着。

    赵栩心跳得飞快,耳膜都有些胀胀的,手臂动了一动; 还是静止在原处。

    他怕自己会按捺不住那股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长长久久他要,朝朝暮暮时时刻刻他也贪。胸口被她呼出的气息熏得温热,四肢交缠,肌肤相亲; 全身血液下涌; 叫嚣着要寻一个出口。

    忍不住也要忍。

    他忍住了不动,孟妧却因他的体温,忍不住将搁在他身上的腿想伸出被窝去; 才往外伸出去一些,就被赵栩一脚勾了回来,绕缠住了,反将她的腿压住,顺势避开了方才被她碰着的那勃…发处。

    “不许偷偷伸出去,凉从脚起。”往日常说的这句带着宠爱也带着号令的话; 到了嘴边又被赵栩咽了回去。

    “没有你压着; 我也睡不着。”赵栩的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秀发。阿妧,总是吃软不吃硬。

    孟妧自己说出口的时候,只是坦承了一个小心思,但听他说出这句时; 一颗心怦怦跳; 禁不住抬起头来; 亲了亲他,又亲了亲。

    见他没有把自己的那床被子挪去外头,她竟莫名有种失落。那句指责他沉迷床笫之事的话,还是被他放在了心上。她特意钻进他被中,缠着他,自觉得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她也是喜欢他那样的。就算这般拥在了一起,依然觉得少了什么,少了太多,不够。

    赵栩侧脸避开她娇艳欲滴的唇,强压着无边的欢喜,艰难地在她鼻头上轻轻啄了啄。

    心字头上哪里只有一把刀,千刀万剑,戳得他全身疼。

    “六郎——”

    他越克制,她越心疼。朱唇轻启,贝齿微露,学着他往日那样,在他耳垂上吮吸轻咬,贴着她胸口是他跳得越来越快的心,鬓边是他极力压抑着的喘息声。

    两个字里缠绵悱恻的暧昧和暗示,赵栩一个耐不住,猛然低下头去捉她调皮的唇舌,初一碰触,又急急转头看向别处,深深吸了口气。

    “六郎?”孟妧等了个空,眨眨眼,有些意外。

    赵栩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将她的腿也松了开来,垂眸看着她:“今日我问过了,的确是我太不懂克制,才伤了你的身子,都怪我。”

    孟妧脸飞红:“你是问的是尚寝还是彤史?”虽是她们职责所在,可被其他女子知晓两人床笫间的任何细节,她都觉得极臊,十分不自在。

    赵栩将她搂紧了些,低声道:“我怎会更其他女子说这些,就委婉问了方绍朴几句。”

    孟妧大羞。他倒是知道不和其他女子说,可方绍朴虽是医官,难道不是其他男子吗?他说的委婉,她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委婉。”

    又羞又恼之下,低头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偏偏一丝赘肉都无,什么也没咬到嘴,牙齿倒是刮到了什么。

    赵栩手臂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处胀痛得厉害,无路可去,偏偏还要口是心非:“这个月你先好好调理,我不碰你。”

    一个月,她的腰应该不再酸了。如果方绍朴的药能做出来,他也会极力学着做一个“寻常人”。

    孟妧仰起绯红小脸,潋滟眸子中水意晕染,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闷头躲在他肩头轻声呢喃了一句:“过两天我的小日子就要来了。”

    言下之意:届时再开始调理也不迟,你想碰也没法子碰。兴许身为女子还是有一份脆弱,经历了一整日的波折尝遍了酸甜苦辣后,她只想要他像往日那样,哪怕恣意妄为弄疼她弄哭她,也像是一种仪式,能洗去所有的阴霾,是两人之间更加亲密的证明。

    她这话声音极轻,语气羞窘,但跟沸油一样浇在赵栩这原本就熊熊烧着的烈火上,他心中天人交战,冰火互搏,仅余的一丝理智苦苦挣扎,人都僵住了。

    孟妧又羞又恼,张口在他肩上又咬了一口,疼得赵栩嘶地一声。她索性整个人压到他身上,抱了他的脸胡乱亲了几口。

    赵栩咬着牙将她抱紧,不让她乱动乱蹭四处点火,嘶着声带了点哀求:“阿妧。”

    捧住他的脸,见他太阳穴几根青筋都显了出来。孟妧吻了吻他眼角的绯红,移到他唇角:“你不碰,我碰。”

    一路火烧火燎往下点燃,赵栩情热意昏之中恍恍惚惚才发现,原来克制,还有这等好处,果然退一步海阔天空。

    芙蓉帐暖度**,夜半无人私语时。

    “娇娇——重一些。方才那样快活死了。”有人恬不知耻的声音从粗重喘息间隙透出来,片刻后变成了满足之极的呻…吟。

    “好娇娇,不要停——”

    夜明珠摇晃了片刻,光晕慢慢又稳住了。

    “好累。”嘶哑的轻呼带着几许撒娇和抱怨。“你捏痛我的腰了”。有贼心又有贼胆的人却没了力,软倒在他身上。

    “怪我。那你歇一歇再动。”忍着笑的声音听起来又几分揶揄:“你的马儿也在宫里,要不还是练练骑射?”

    “啪”的有人手臂上被打了一巴掌。

    赵栩捉了她手,坐了起来:“娇娇别打,我动就是。”疾风暴雨似的,夜明珠急急晃了起来。帐上两道人影贴在一起起伏不定。

    不多时,支离破碎的喘息中夹杂了低泣告饶声。

    “乖,马上好。”赵栩低喘着哄她。

    你只管点火总要管灭火才是。

    芙蓉帐上芙蓉花颤抖不已。许久才又平息下来。

    全身骨头被拆了好几遍的孟妧瘫在赵栩怀里,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强打精神地埋怨:“你骗人,明明说马上就好的——”

    赵栩眨眨眼:“我是马,你在上,不好么?”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弄,就觉得不能再好了。

    孟妧想掐想打想咬死眼前这坏人,却连手指头动也动不了。

    看着怀中娇娇全身泛着艳丽桃红,腰间显出了被他掐出的淤青,越发显得那红勾魂夺魄,乌发半湿,堆散在自己胸口,就跟只犯倦的猫儿一般。赵栩忍不住亲了又亲,又起了心思。

    怀中人却忽地勉力推开他,一脸讶然无措。

    床单上几点红梅晕了开来。却是孟妧的小日子不期而至了。

    赵栩熄了欲…火,伸手扯过软被将她裹了,一把抱起来往净房走去,叹道:“它倒护你护得紧呢,好不知趣的坏东西。”心里默默地又觉得自己还是赚到了。

    怀中人羞愤难当,躲在被中,也没听清他嘀咕些什么。

    ***

    进了五月,微暑已至,两两莺啼,绿荫遍地。宫中各宫各殿各阁,也和民间一样,悬了长长的百索,下头系着桃印,门上钉了艾人。自端一开始,皇后赐下各色端午时礼。文思院所造的银样鼓儿摆放或悬挂俱可,青黄赤白色的小画扇,上头还有翰林画师们画的紫苏、菖蒲等应节花草。端三又赐下了菖蒲升降杏梅李紫苏切成丝后用糖渍成的香糖果子,还有六种巧粽,角粽、锥粽、茭粽、筒粽、秤鎚粽、九子粽一应俱全。

    除了太后太妃们及瑶华宫的陈素,翰林巷皇后府邸及太尉府天波府,诸位宗室亲王宰执们家中也都收到了宫中所赐。

    陈小五的大名陈长安也终于定了下来,她额外收到了皇后亲手做的小艾人。丝帛裹着蚌粉,做成艾人模样,缀了好几颗松江棉布做成的珠子,十分精致,挂在颈中辟邪祛汗。

    翰林巷孟府中,孟忠厚和孟彦卿的两个孩子,还有十四郎,也皆一同收到了小艾人。程氏喜滋滋地替儿子挂在颈中,再三叮嘱七娘,端五这日去金明池,千万要谨言慎行,装也要装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原本就是世家娘子大家闺秀!”七娘不服气地嚷着,连续吃了好几个香糖果子:“这果子是阿妧的方子,以前只有我们吃得到,真是可惜。”

    “要尊称娘娘——你这什么记性!”程氏立眉喝道:“你这话还有这么贪吃,还不知礼数,你哪点像大家闺秀了?”

    “我随我娘!”七娘一把搁下银插子,走到一旁默默喝茶的孟建身边,委屈地道:“爹爹,娘可不是给谁下了蛊?左挑鼻子又挑眼,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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