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烦,我这妆花了多少心思,脸肿了又没妨碍你们,我要和小宓聊聊天啦。”上次,宛水城出发之前,宓嫙暗自递给自己一块玉佩,直到后来,自己才想起,在宓家遇见鬼煞那天,宓老爷说过,霓岚国都一家叫屉金的地方,放着宓家祖上的积蓄和宓老爷自己的私房钱。
当时宓老爷说玉诀被宓夫人藏起来,所以乌嫣也不确定,宓嫙给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宓老爷说的取钱信物。
“镜月!”琴子祁见属下举着药膏不放手,她逾越了。
“总督!”沈镜月蹙眉,她是为了乌嫣好,要知道长公主这喜美的怪癖,害了,死了,多少人。
繁家大小姐等着乌嫣送上门,那不是道歉,那是摆好的鸿门宴!
‘算了,改空单独找宓嫙再问’乌嫣手背摸着还在发烫的肿脸,指尖默默掐上额头。
“你敢!”瞳染厉色,手册迅速砸到乌嫣又要撕开疤痕的手。
“都坐过去!”琴子祁原本心情都快好到巅峰了,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抓住乌嫣的小手,用力一拍,“手别贱。”
“不撕,等下上门,怎么体现我的惨呀。”居然打自己的手,这琴子祁也是蹬鼻子上脸的货色。
“你以为皇权的人,会因为你这道疤,而责罚霓岚首富千金繁花和她妹妹?”没有肉体的疼,你也没别的其余感觉,为了要记住仇,只有不断疼这一种办法!
拢着银狐裘衣,琴子祁话音落尾,停顿一瞬,侧头。
被吓到的沈镜月和拈花遮住宓嫙的眼睛,全背过身低头,研究彼此长裙布料的织布手艺。
“有话不知道好好说,你急什么,犯病了啊。”乌嫣确定自己的判断和分析,琴子祁这货五崇殿出来以后,对自己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变化总要有理由吧。
不光是愿做帝君这一改变,对自己怎么毛手毛脚,你看,这刚拿手册砸自己,又是伸手打自己。现在好了,打开沈镜月丢在一旁的药膏,帮自己涂抹砸红的手背。
“犯病?还没到时候!”琴子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一天帮人涂药,因为对方看穿自己脸上的符咒,因为对方是十多年来第一个冷静看完自己剥皮之刑,陪在一旁,还将自己当正常人看待。
拇指的指腹,轻重适宜的推开药膏。琴子祁想问情魂的缘由,时机不对,场合不对。
帝君之位,每月惨绝人寰的剥皮之刑,他这辈子最不在乎的,恐怕就是权势吧,独自一人,能忍过那样极致的痛苦一次又一次。自己最多没有情魂,而对方永远都在生不如死的现实中争扎。
各怀心思,确是偏差。
乌嫣以为琴子祁是讨厌看见别人反复折腾伤口,点点头,“行行行,这疤就让它自己掉,我不撕,你也别揉我的手,叫外人看了去,真以为我和你怎么样了!”拈花坊门口牵着自己的手,那公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说琴子祁是九门总督,人家毕竟还是二皇子,一举一动,还是挺惹眼的。
“迟了。”琴子祁嘴角的弧度稍变,他要成为万事累赘的帝君,他揭开符咒此生无救的欲望,很多心思,不敢想,抑制不能想。但给了引子,叫他真的惦记了,那就不再有后退的权利。
他不会退,解开引子的刽子手乌嫣,也绝对不行!
撑开粉红银光的眼皮,乌嫣想到自己改变对琴子祁看法的那句话‘我不会找不爱的女人生孩子!’
挺有人性的一家伙,干嘛?她帮着生孩子?符咒解除?帝君之位?兀自摇摇头,乌嫣不愿在这世界留下任何东西,当然,包括自己生下来的生命。
“你的事,我会解决。我要的,你必须完成,你我关系清爽些好,别弄的这么复杂。”交易一对一,参合她也感受不到的感情,最多磨练演技。
乌嫣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微妙的挪了身,对方的符咒,她还真要单独花心思找到那些个亡魂,得到除了生孩子传承之外可行的办法,这么厉害的符咒,对了,有空问问柒煞清不清楚。
“抱我进九门,十几车的大礼,整个霓岚,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估计刚才出发后,也都听到市井传闻。”琴子祁抚过青丝,雍容窝入裘衣内,斜眼扫过疏离自己的乌嫣。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你们都当太子琴廖死了不成,摸着手里宝石,竖起耳朵听的拈花,好想向对面大吼一声。
空车行来,长队而返。
车队领头的玲珑宝驹,轻颠轻晃。
车内摘了红缨帽的常公公手持一寸眉笔,年过三十已不透彻的三白眼眯着,对着贴身随从手持的一盏银烛,常青凝镜,细细勾勒因出汗而缺失的眉尾。
没有毛,他只能靠画的,长年累月又如何,不差分毫的细长柳叶弯眉,他还不是画了整整一路。
直到放下眉笔,双膝跪在缎面软铺的随从汐朝,这才落下心口悬着的大石。
“你猜,沈镜月那贱货,今个这公主府,她进还是不进?”常青想到刚才贱货对自己的公然羞辱,今非昔比,找到机会,绝对玩残了她。
常公公细眉之间孑是阴气,随从汐朝清秀的脸蛋,眼珠子机灵的一转松笑回应道,“常公公,今个她进不进不打紧。”
常青挑眼,示意随从继续。
“公公,沈镜月虽说是目前太子妃人选中条件最出彩的那个,真进了公主府,与那繁家大小姐面对面,而繁家大小姐这最有利的竞争对手‘一不小心’受伤出门,您说,帝君再看重家室,也不会将正妃的位置,让她坐。
可她那样的家室,也不是一般王权要得起的女人,成为侧妃,您说沈镜月该多‘高兴’啊!”汐朝慢条斯理的,毫不刻意的阴人。
常公公听着,可行!
心口郁结的气,这才终于解开。他伸舌滑唇,单凤含珠的袖口探出手,满意的微笑,手指探入随从的衣襟,指腹下是精壮的弹性,与年轻人才有的滑溜肌肤。
游离于自己身子上的手,汐朝表情依旧。
第140章 三车相遇()
寸土寸金霓澜国最贵的澜都长街,夜幕一落,一轮重复的歌舞升平开始。
华灯初上,权贵子弟耳畔是质量上乘的莺莺燕燕,洒了一地高楼盏灯檐角的烛光,是发泄白日牢骚的高歌畅谈。
从南城入城中心,过了夜,都是卡着关口放行。
长长的车队,一辆紧接着一辆的奢贵。
领头公主府的马车,进城后,车头垂挂一直含珠单凤的琉璃金盏,巧夺天工的凤尾垂挂一串金铃铛,叮咚叮咚贵响贵响。
路人驻足,靠街而站。
前方的马车,车夫回望,赶紧下马将车牵到街道两侧。
随着独一无二宫铃声的清脆,整条大街路人马车全部自觉避让。
众人疑惑,这夜深风凉,没听公主府今日宴客。
又穿过一辆马车,紧接其后车顶标识是九门总督的马车,能混到澜都城内卖烧饼的,都是有几十家分店的小老板。
懂规矩的自觉跪拜,即便都不确定,九门总督马车内到底有没有人。
直到领头的马车铃铛声停,重新打扮后的乌嫣也知公主府到了。
她抓过黑纱金边的肩帛,双手拢紧。
拈花收起半路买的胭脂,与沈镜月下马。
“嫣儿!”琴子祁抬手,张开了嘴,却不知如何继续说。
“下个车,你还要扶?算了算了,反正你就是病痨子的命。”弯腰探入裘衣袖口,摸着男人常年低温的手指,牵动向外扯。
“闲染打你,你为何不躲?”至少你不是打不还手的人。
半弯着腰,乌嫣随意捏捏手中骨,对呀,她干嘛不躲?可躲开又如何,夙灯吐血摔倒,打完了自己再去抱人,闲染是自己第一个告诉师傅死因的人。桃木剑也放在对方手上。
额头的疤算是自己故意弄的,但刚才的巴掌,却是闲染主动打的。
她没心,但主动打自己,深意也没有为了自己好,闲染对于自己利用价值再大,那都是一个渣,废渣人渣都是渣,但很多时候,人渣不渣,嘴上说没用,无意的时机,无意的举动,更能分辨真实。她,一个巴掌,分清楚了,多划算。
“躲着干嘛,今天打多狠,下次还多重,我像是打不还手的人嘛!”挑高重新画一遍的蚕虫浓眉。
琴子祁摇头笑,将乌嫣拖到身后,自己先行下车。可不能让对方牵着自己进公主府,他可是九门总督!
谁都不愿先下车等待,除了站在公主府大门口的常公公叠手恭迎。
三白眼盯着两辆马车同时晃动,常青扫眼,示意旁人进府先通知,通知公主,二皇子来了。
这大街,百米之内无路人,街道四角墙上灯。
临时加了百只凤纹琉璃盏的公主府外,似乎比白日都要看清楚人的脸。
闲染下车月牙白袍,贵气逼人,墨发一只玲珑扣,风度翩翩,凝神注视另外一辆马车。
夙灯一袭繁琐的月白绣裙,发髻青丝只用一只玲珑玉钗。眉目如画,肤白赛雪,大气端丽,颜姿盖绝,不似艳压群芳的扎眼,但也是一眼倾心的入眼。
“公子!”夙灯明眸凝人,娇声呼唤,梨涡轻陷。
她太满意同车而来的亲密,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第一次没有外人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她失落,她心碎,她不安。
但她相信水能穿石,柔情融心。闲染今天虽说自己不是她的女人,事后想想,是为了她的安全,尤其,打了那个贱货一个耳光,夙灯的欢喜都摆在心里。
琴子祁雍容一身,缓缓下车。
闲染的凤眸刚好落在对方身上。
琴子祁压低眉眼,唇角勾笑。
闲染升起儒笑,压眉冷哼。
只不过,突然出现的马车,二人同时眯眼。
造价不菲的三驹马车非常故意,刚好停在闲琴两车的正中间。
直到马车上的男人走了出来,夙灯本能手捂心口,怕心跳太闹。
沈镜月杀场刀光剑影,书可能读的不多,但肯定,倾国倾城套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绝对没有问题。
玉琼之姿,灼灼其华,常公公就看男人下颚的线条,都要没了魂魄。
眼角一点朱红痣,长睫抬眸潋滟瞳,淡淡平平往四周一扫,确是洗尽铅华的孤雅。
“闫诀!”拈花惊艳一眼后,脱口而出的觉醒。
见过对方这张脸,但以前没这气质呀!
“认识?”沈镜月赶紧靠身挡嘴问。
拈花叹气,“回聊。”迅速走到马车边,都在等最后一位‘祖宗’好不好。
怪怪,这些人聚在一起,拈花不知为何,就是有点心慌。
离开宛水城,这一起迎在公主府见面。
认识,彼此都认识的三男不语,各怀心思。
乌嫣多和车内的宓嫙说了几句话,等她提着长裙走下车。
拈花不敢深夜看乌嫣的脸,赶忙给自己找事,帮忙提裙。
琴子祁裘衣晃,伸出苍白的手掌,抬眸凝望。
乌嫣正在看公主府的大门材质,将手很自然的搭了上去。
邪风起,香肩披帛从乌嫣指缝间飞上天。
沈镜月跃上马车,腾身抓住,递给乌嫣。
琴子祁却捏住,撑开,缓缓盖在乌嫣肩头,轻碰与脸肤色差距更大的香肩。
知道人的,看见这份亲昵,表情各异。
不知道的,看见二皇子居然身边有女人,而且还是这态度,很为霓岚皇权下一代皇孙的品味担忧。
这姑娘,应该是姑娘吧,五彩斑斓的大浓妆,难道,真的,没有一人看不下去吗?
寂静凝空,安静中,只剩乌嫣高髻间的金流苏摩挲细响,她抬眼望着耀如白日的一盏盏凤纹琉璃灯。
黑夜凭空炸雷,就如那吹去肩帛的邪风,惊醒众人的雾里看花又见鬼。
常青仰头看天,有雷,无雨,今日真是活见鬼了。“请问您是?”左右两车不请自来,还是自己去请,那都是知道的,中间这位绝美的男人,他常青混在霓澜三十年,听都没听过。
‘闫诀’,到底是谁呀?
“这是长公主的请帖。”闲染身旁没存在感的随从走上台阶,送上一封素雅。
常青赶紧打开,请了闲染是为了繁家大小姐。公主怎么会同时请人,这打开一瞧,常公公赶紧伸袖向大门内迎人,这不是才冒出头最神秘的霓澜首富,居然是这等惊艳风姿。
三方人,不苟一言。
由于别人刻意放缓脚步,本最后入府的乌嫣,被琴子祁牵着手,走在最前面。
望过去一眼又一眼。
惊呼,错愕。
惊讶,跪拜。
惊鸿一撇,捂嘴花痴。
整个公主府的宫女宫仆,包括侍卫,看着这一行客人,经历着进入公主府做事,情绪最起伏的一天。
乌嫣很平静,细看走过的每一处公主府。
从进门,过槛,穿过一层又一层院,这公主府是不是太干净,别说厉鬼,就连半个孤魂野鬼的魂都没瞧见。
这么干净,一千两黄金?让她进公主府驱哪门子鬼!
第141章 镜殿里影()
没看自己一眼,很好!
当自己是空气,他认!
额头那疤,脸颊那肿,还有那牵着除了自己之外的手。
闫诀墨发披肩,拂手渡步,烟灰水波纹袍纱无束,因清风飘逸,水润红唇笑了。
唇上翘勾起,笑出搅乱一湖江水,大江东去浪淘尽的绵绵。
盛坝,对,就是没存在感三百六十五,天天换易容,还都是一张路人甲的脸的随从盛坝。
他没什么想法,就想冲上去抱着乌嫣姑奶奶的大腿,求求对方行行好,骂自己主子吧,不想说话,那就打,随便打。就别当自家主子是空气。
他主子,脸,这张颜值还入不了眼啊!
钱,霓岚首富,他们纯用钱砸出来的首富,就不差钱。
权,嗯,放上台面太吓人,就当没有吧。
刚才下了马车,乌嫣姑奶奶无视人的段位又高的,特别自然,既不刻意,也不疏离,明明瞳孔里都倒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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