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乱扯了几句,泰哥说,“今天你是赶上了,前天夜里侯老二在山上打到只鹿,回到矿上有人说是狍子,也有人说是四不像,咱不管他,对于哥来说统称为野味。侯老二打电话来说是都给哥留着呢,算你运气好,咱今天换口味去。”侯老二在泰哥家里矿上管后勤的,好像是泰哥远方老表,也是,后勤负责采买,最是油水大的地方,要没有亲戚在,胡土豪也不放心呐。
矿区在县城西北方向,大概四十来里地,拉煤车把路捣的不像话,好在路虎越野能力强大,俩人赶到时才刚十一点多一点,快进矿区的时候泰哥给侯老二打了个电话,等快到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侯老二肥胖的身子守在路口,一个人差点把路给堵了,泰哥停下车,侯老二笨拙地上车气喘吁吁地对苏望说道,“一早听泰哥说小闹要过来,我就吩咐大师傅把鹿肉炖上了,这个时候刚刚好,马上就出锅了。”又对泰哥说道,“前两天有些滑坡,原先的路堵了,得绕一下。”说着告诉泰哥怎么走。
苏望跟他打了声招呼,道,“二哥,该减肥了,这么宽的路你往这儿一站,车都过不去了。”
侯老二哈哈笑道,“正好停车收费。”
路有些泥泞,好在矿上不缺的就是推土机挖掘机之类的设备,就又平出来条路来。
泰哥从后备箱搬出一箱子的国窖1573三人进了侯老二的宿舍,苏望问侯老二,“二哥够可以的啊,麋鹿都打得着?”
“屁的枪法,要枪打的都不敢吃,满嘴的火药味,还得防着铁砂硌了牙,这傻鹿是大师傅在山上套兔子是自己被套上的,该着你俩享口福。”一边说着一边出去,不一会儿就端进一个大铝锅,里面连肉带骨一个乱炖,侯老二说,“这玩意儿就得这么吃才过瘾。”又出去摘回几根黄瓜用手捋了捋毛刺找了个盘子放下,才坐下来。
苏望开酒,泰哥找出三个搪瓷杯子来满上,等侯老二坐好后就是开喝。一口气喝掉半缸,泰哥问苏望道,“小闹这半年在中都做什么工作了?听阿姨说你跑酒店当服务员去了?”
“不是酒店,是酒吧,我就是个卖酒的。”苏望笑着说。
侯老二哟了一声,“整天在酒吧待着肯定酒量见涨呀,咱今天是碰着高手了,一会儿可得多喝点儿啊。”
“二哥说笑了,”苏望说,“里面都是些假洋酒,我也不敢尝呀。”
泰哥叹口气,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对苏望说道,“对不起了。”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了。
侯老二知道两人的事,保持着沉默,苏望却是不在意,“什么话,又不关你的事儿。”他就知道,这顿酒会喝成这样,连上前天通话泰哥都跟自己说了几次对不起了?
泰哥的酒量本来就不大,两大口喝下去一杯,都快小一斤了,很快泰哥就撑不住了,鹿腿啃了没俩口就一头栽在了桌子上。两人忙把他抬侯老二床上脱了鞋,泰哥早已呼呼睡着了。
得,时隔半年第一次见面,泰哥两杯就下肚只跟他说了几句对不起便不省人事了。
重新坐下,侯老二叹口气刚要说话,苏望拿起杯子敬他,“二哥,走一个。”
“好。”拿起杯子碰一下,侯老二最后还是说了,“小闹,哥不是说酒话,你知道的,志明那娃从小就耿,那件事儿发生后,他就没怎么笑过,最后听了表舅的话一毕业就回家结婚了,对象他到现在都不知长啥样。”
苏望又叹口气,他觉得今天叹的气比这半年加起来都多,又使劲把肺里的酒气呼呼出来,说,“是泰哥多想了,我俩高中三年校友,大学四年更是好的穿一条裤子,这件事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反正社会也是座大学嘛。”
“就冲你这句话,干了。”侯老二吼道。
“干!”苏望也吼。
……
泰哥醒来时才发现苏望跟侯老二每人趴着一面桌角呼呼大睡,外面天早就黑了。过去一人一脚把两人叫醒,“走,回城继续和,然后跟哥哥洗澡去。”
河阳最大的富二代洗澡当然不可能就在矿上的澡堂子,侯老二要在矿上看着走不开,找了个会开车的拉两人回县里,泰哥整个儿躺在后座上对坐在副驾的苏望说,“明天开喜门事儿就多起来了,今天哥哥得请你吃喝玩乐一条龙才算。”
“吃喝可以玩乐就免了吧,”苏望对开车师傅说道,“大哥,去旧街苏家里。”
司机看看泰哥,泰哥摆摆手,“听他的。”又说,“明天早点过来,家里张灯结彩都得人。”
“肯定第一个到。”苏望闭着眼,仰躺着,头还有点晕,不过好酒就是好酒,哪怕喝再多,睡一觉醒来啥事儿没有,不想老鸟那里的假洋酒,一瓶下去头能给你疼三天。
“告你个事儿,千万别跟人说。听我老子说,你们那一片儿计划要拆了,县里前两天刚过了会。”泰哥闭着眼说,“这两天你在墙上画个圈写个拆字,保准有妹子就跑进你家哭着喊着要给你当媳妇儿。”
“真事儿?”
“真事儿!年底前就要拆完的。县里要搞个大广场搞形象工程,过两天就开始招标了。”说着递过张卡,“我这儿有五十万私房,你拿着回去在你们那再买处院子,回头大赚一笔后再还我。这次为了尽快拆完,拆迁是按照市里的标准定的。回去告诉阿姨,这两天的小道消息不要信啊。不许往外说啊。”最后一句是对司机说的,司机忙点头表示知道。
苏家里要拆迁都吵吵了好几年了,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按人头每人补偿二十万,有说给套安置房,按照户口本儿身上的每人补偿四十平,也就是三口之家就可以住上一百二的大房子,再统一给补三十万的。苏望对此早就习惯了,现在泰哥既然说了,就确实是定下来了。
按照市里的拆迁标准的话,那就是说每家每户不算宅基地面积,按照户口本算,每人能领到手八十万,加上城郊九十平的安置房一套。对于河阳这个人年均收入不到三万的小县城来说,一拆迁苏望妥妥的高富帅了。
第5章 敬友情()
回家后只有苏妈一个人在家,苏爸出去跑出租,苏望把从泰哥那得到的消息告诉老妈,苏妈也是将信将疑,“确定吗?都吵吵了十几年了,而且不是说咱这里不拆迁了,今天还有人说政府贷款要开发城南的护城河,听说机器都开过去了,十年之内都还不完贷款吗?”还不完贷款就表示政府无力再对旧街进行改造,这点道理老百姓还是知道的。
这些城里人真会玩,苏望心里骂道,他敢肯定,这就是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放出的烟雾弹,为的就是让旧街的住户们放松警惕好趁机低价买房,苏望对苏妈解释着,“泰哥的消息肯定没错,要建的幸福广场泰哥家的建筑公司都投标了,中标的可能性很大。”
苏妈再次确认了一遍,才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眼看着你就要结婚买房了,早上还跟你爸盘算着家里的存款加上你带回的钱能买套大房子,剩下贷点款给你买辆好车,如果这事儿真成了的话,车子房子就都有了,省的你爸这么大年纪还整晚的跑出租休息不好,前两天都咳出了肺炎……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五儿前两天对象刚吹了,听说介绍的时候说是有房有车,结果人家女孩子谈了没多久,又是嫌房子小,又是嫌车子赖的,就没谈成。”
苏望问道,“我爸现在没事儿了吧?”
“肺炎能有什么事儿?”苏妈笑骂道,“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不行,我得给几个街坊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儿,大家盼拆迁都盼了十几年了。”
“可不敢,现在消息还保密着了,说出去就害了泰哥了。”苏望忙拉住找电话的老妈,又问,“昨天我好像听您说东头赵二他爹要卖房子好跟着儿子去国外吗?”说着掏出泰哥的卡,“咱买下不就好了?”
苏妈不奇怪苏望手中的卡,点头道,“听说赵二这几年在国外挣了大钱,就要接老赵去什么扬州养老来着。过几天就走,本来前段时间听说要拆,都有人谈好价钱就等付款了前两天又有消息说政府把钱用来搞旅游修护城河去了,那人听说机器都开到河边了就没了音信了。”
“扬州?不是说国外吗?”苏望有些疑惑,“是大洋洲吧?”
“对对对,说是新西兰还是纽西兰的妈也不懂,反正挺远的,说是都快到南极了。不过据说那里四季如春,最适合老年人住……”说到这里,苏妈问他,“南极不是很冷吗?”
苏望又解释了下新西兰的地理位置,苏妈这个时候兴奋的不行,最后还是拿起电话给苏爸打过去,全家人好商量买老赵房子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苏爸就带着苏望父子俩跑到东头赵二爹家,一进门苏望看见院子里家里都收拾妥当,老赵在家里打着电话出来,对苏爸说声“稍等”后继续说道,“一清啊,再过几天就好了,前两天本来说好的人听说咱们这儿又不拆了就没动静了,好好,尽快。”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问苏爸道,“正义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听说老哥要卖房子,这不是小闹也大了,我和他妈想着该给他问个媳妇儿了,我家那院子我俩住着都嫌挤,听说老哥要出国享福要卖房子,就过来看看。”
老赵也是一脸郁闷,“正义你也知道,年初的时候宝宝妈刚出车祸没了,一清那边工作又忙,家里宝宝又小就一个劲儿地催着我过去,咱这地方喊了十几年要拆迁都没动静,前段时间刚说拆又黄了,本来有人说好了价就这两天交钱的,也跟着黄了。这不刚一清还打电话要我快点卖了好过去。”说着苦笑道,“正义你也知道咱这儿现在也没个准价儿,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你要买的话三十五万你看怎么样?”
老赵要的不多,当然也不少,一般情况下县城旧街这边一处院子大概在二十五万左右,随着城市化建设越来越快,旧街这里肯定要拆,只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儿,好像是怕苏爸嫌贵,老赵又说道,“前两天谈好的价钱是六十万,只不过后来那人没动静了,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拆迁只是早晚的事儿。”
苏望点头道,“赵伯伯说的对,这么处院子是不贵,要放到中都的话三百五十万都拿不下来。”
老赵对苏望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小闹到底见过世面,真会说话。不过咱可不敢跟中都比,那是一线大城市,就咱河阳这小县城,要不是咱们这里早晚都得拆,也就值个十几二十万的。”
这样一个着急买一个着急卖,老赵又早早准备好了房本,双方签了协议,因为是礼拜天,说好明天等一上班就去房产交易中心办理过户手续。
苏望把卡留给苏爸,自己骑着苏妈刚买不久的电动车跑到泰哥家,帮忙贴拉花喜字挂灯笼彩带,按照本地风俗,今天就有宾客过来,明天正日拜堂,后天新娘回门。胡土豪毕竟是河阳首富,家里帮忙的人不少,见到苏望过来热情地给他拔了支烟,说了两句话才招呼人过来招待苏望。
苏望笑着摆摆手,“叔,您客气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对了,志明呢?”
“被我打发着去接他姑姑去了,”胡土豪说着又指了指楼上,“刘健他们正在新房贴拉花呢。”
泰哥的姑姑就在邻近的芙蓉市,新娘就是他姑姑给拉的媒。
泰哥高中时的朋友不多,眼下要不在上学要不刚毕业在外地找工作,回来的不多,就俩人,刘健就是泰哥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大学刚毕业,正跟家待着等着家里给安排工作,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叫李赶,家境一般,高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跟着人跑大车去矿上拉煤拉石灰的什么都干。
大家都是同学互相认识,见苏望过来,相互打了个招呼,被婚礼总管吆喝着搬运东西打下手去了,中午草草吃了饭,三人又被指派着开了两辆车去省城接泰哥的娘舅去了,赶回来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忙活了一天苏望也就没回家,在泰哥家包好的圣莱斯酒店随便找没人住的房间睡下,第二天还得早起去外地跟着迎亲。
半夜两点多泰哥不知怎么给找了进来,满身酒气摇醒苏望两人又扯了半夜的淡,苏望忙了一天眯着眼听泰哥诉苦,什么他爱的人是燕子啦,婚后也不跟媳妇儿睡觉啦等等等等,反正泰哥说什么他就点头,嗯嗯嗯是是是地表示同意。
泰哥到底没睡觉,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被婚礼总管找过来,拉着他洗了个澡就把他塞进了等在外面的宾利里头,而苏望则跟另外俩同学进了后面清一色儿的大奔里,车子一路高速进了临近的芙蓉市。
经过昨天一天的忙活,苏望也听说了一些泰哥媳妇儿的事儿,听说新娘子父亲也就是泰哥老丈人是芙蓉市住建局一把手,又听说马上就要高升去省城任交通厅常务副,两人结合属于双赢,未来的常务副需要胡土豪的资金做后盾,胡土豪则需要未来常务副的职位走出河阳做大做强。
介于女方家庭关系,倒是也没大搞排场,除了两位新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由于时间比较赶,新娘子匆匆忙忙梳妆打扮被泰哥抱上车,随着一阵鞭炮礼花过后,车队又朝着河阳驶去,只是这一次来的时候所有空着的车子都坐满了女方的同学朋友以及送亲的姑姑姨姨等家眷。
苏望也就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泰哥的媳妇儿叫宋菲菲,长得很漂亮,比泰哥大一岁,目前在芙蓉第一中学任高三英语教师兼班主任,这点苏望能从宋菲菲的长相上就能看出来,有着老师的清高和这个年龄段不多见的严肃。说实话,如果宋菲菲的脸部线条不那么生硬的话,苏望敢给她打九十八分。
当然,也许是宋菲菲故意板着脸,毕竟两人的结合都不是双方男情女愿,起码泰哥不是。
车队回到河阳先到了泰哥家拜堂,泰哥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很配合地做着一些司仪设计的小游戏,不时掏出几个红包对着围着玩闹的小孩子们撒去,新娘子宋菲菲也不再严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