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吃饱。难得这家伙不捣乱,张舟哪有不趁机多吃一些东西,用来保持充沛的体力的道理。
他要早一点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去到她的身边。他可不愿意失去这位同伴!
正如他所料,寄宿在他眼眸里的修的回忆已近尾声,他们之间的战斗即将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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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永别了,修()
我想,那一百五十年一轮回的,一百年不曾降临到任何人身上的空洞与孤寂,是因为要遇见那般美好的你而存在的磨难。
从四年前开始,寒山城白发妖女终于消停了下来。她不再试图混入人群之中,甚至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最开始的时候,寒山城的居民们很是猜测了一阵子,都以为她是祸害够了,吸够了人的精魄,像传说中的黑山老妖一样,闭关修炼去了。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接着吸收他们的精魄。这样的猜测让他们很是惶惶不安了一阵子。可是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他们再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于是他们安心了,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冲淡了他们的记忆,以至于今天她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一袭白衣,披散着一头晶白色的及腰长发,神情冷峻的从人群之中走过,然后静默的远去,目不斜视,不曾看他们之中的任何人一眼。
那一瞬刻的美,惊艳了半个城池。她所经过的地方,所有人都凝滞了动作。直到她停步在寒山候府面前,缓步走了进去之后,他们才记起来她是谁。
白发妖女这个名字再一次在这座城池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很美,所有人都承认这件事。但是,他们认为这份美丽是因为她吸收了那些莫须有的精魄才达到的。她的美,惊艳了半座城池,却怎么也冲不破世人设下的恶意的藩篱。
她依旧被所有人退避三舍,她依旧被所有人口诛笔伐,她依旧被所有人厌恶背弃。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他们已经习惯伤害她,并乐此不疲。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沉浸在口诛笔伐之中的时候,她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无论离开了多久的时间,他们的偏见与恶意依旧顽固的存在着。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人类对于异类的恶意,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厚重。
所以她知道,就算她把自己在暗处保护他们的事情公诸于众,她面临的环境或许会改变,但是他们依旧会对她疏离。弱者向来是不惮以最强烈的恶意来猜测强者的,不是吗?
她明白这个道理。可她依旧怀揣着希冀,她依旧怀揣着会被他们所接纳的幻想。而在这接近五年的时光之中,穿梭在阴暗的地带里的她在看到那么多的属于人群的丑恶之后,也依旧想要被他们所接纳。
当她第一次手染血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希冀再难实现了。可是她依旧怀揣着幻想,她想要被人群所接纳,哪怕是一瞬间也好。所以她才会在超度那个强大的亡灵之后,散开结界的遮蔽,一步步向着她的‘家’走去。
当她行走在人群中,感受到人群被她的美丽所惊艳时,出现的那一抹被接纳的感觉。她感觉到了满足,却也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空虚。似乎她长久以来的战斗都有了意义,也似乎她长久以来的战斗都失去了意义。
她凝立在这个在母亲死后,再没有一丝温暖的‘家’的前面,仰头凝望着‘寒山候府’这四个金光闪闪却又无比冰冷的大字,静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走了进去在她的身后,恶意的喧嚣再起,那一丝被接纳的感觉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行走在偌大的侯府之中,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温暖。直到回到属于她的房间,她才感觉到一丝安宁。
回到房间之后,她背靠着木质的房门,抬起眸子凝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她仰起头,努力的想要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第一次全程由她自己和那些妖魔战斗,并最终将它们杀死的时候,她没有哭;被那头邪物的临死反扑在胸腹部拉出一条大口子,险些身死当场,痛到嘶声嚎吼的时候,她没有哭;被那些妖魔身上的鲜血泼洒了一身,让她深刻的感知到自己所犯的罪恶的时候,她没有哭。可当人群表现出对她的冷漠,展露出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对她的恶意的时候,她忍不住落泪了。
这些年一直被她强忍着的痛苦,这些年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的泪水在一瞬间汹涌澎湃,凶猛的冲击着她的防线,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泪水夺眶而出,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放肆奔流。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从背靠着的木质门扉上滑落下来,环抱着一对膝盖,埋头嘶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在除她之外空无一人的阁楼里凄凉的回荡着,令人心酸。
“阿静”寄宿在她眼眸里的修出声呼唤,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早就知道,她的希冀近乎于奢求,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根本不可能实现。在人群近乎约定俗成的恶意面前,她的希冀注定只能是幻想。正如同鱼对于苍穹的仰望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支撑着她的,只剩下这份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就算他知道这是慢性毒药,就算他知道她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一切,会因为它的破裂而痛彻心扉,现在他也不可以揭穿,不可以将鲜血淋漓的现实放到她的面前。她的心在无尽的杀戮的罪恶感中摇摇欲坠,只凭着这一份希冀支撑着。如果连这份虚无的希冀都崩解了的话,她也就所以,他还能说些什么?是揭开谜底,还是出言帮她维持这份虚假?他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只有让她继续希冀下去。
所以他在轻声呼唤了她一声之后,只能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静默的陪伴着她。他能做的,只有让她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能明白她不是一个人。
良久,她停止了哭泣。用力在洁白的衣袖上蹭了蹭,抹去脸上的泪痕之后,她抬起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对着沉默在她眼眸里的修命令道,“叫我静儿。”
“什么?”修一脸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呐呐问道。
“我说叫我静儿。”舒静却是没有顾忌,不急不缓的将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只是在修无法看到的地方,红透了整张俏脸。
“为什么?”修终于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明她刚刚还在为那样的事情而哭泣。现在却
“你不愿意吗?”她绯红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却是悄然咬紧了下唇。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了回来,直接将他逼到了墙角。
“”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你知道在我那个时代,这样叫代表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舒静低声回应,却是将手往地上一撑,站起身来,“所以,我才让你这样叫我。”她这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疑问,再次将他逼到了墙角,“所以,叫我静儿。”她第三次重复这四个字,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如若哀求。
“那么我叫了。”修凝立在她的眼眸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叫道,“静儿。”听到这一声呼唤的时候,舒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弧度,她低声回应着他的呼唤,“我在。”
她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那扇木窗,凝视着天空中的流云,默契的言语着。“若落云兮,此生不渝。”
那一世之后,过了很久,他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提出那样的要求,才知道她那个时候的举动让他拥有了什么样的财富。
她需要一个家,不是一个空洞洞的,只会让人觉得寒冷的寒山候府。所以她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所以她才会和他许下了那样的誓言。同样,她留给他的财富,也正是这样一个家。一个可以怀念的,有她存在的记忆中的家。纵使那个家只存在了两天,就因为这座恶心的城池的缘故被迫终结。那也成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而当这份回忆被撕裂的时候,当他所有试图拯救她的行动全部无功而返的时候,当她在他面前被这座恶心的城池吞噬的时候,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
他想,他或许早就喜欢上她了。或许是在她发誓不再哭泣,变得无比坚强的时候喜欢上了她。因为那份坚强,让她那般惹人怜惜。又或许实在更早,早到他发誓要拯救她的时候,又或许再多的或许,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的人,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他被禁锢在金球里,从她的眼眸里飞出,而她浑身浴血,深陷在那条城巷里。
她没有挣扎,反而轻笑着,凝视着他所在的那枚金球。她说,修,我终于明白你所说的拯救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呢。
她说,这一次,你没有拯救到我。但是,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拯救某个人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修啊。她这样低声言语着,想要露出笑容,却是流出了泪水。
她探出一只手,对着身不由己的远去的他挥舞着。她说,再见,我的此生不渝。
他疯狂的撞击着包裹着他的那颗金球,试图从中脱离。他嘶吼着,咆哮着,最终也只是从中探出了自己的上半身,他用力的伸出手,试图抓住她探出来告别的那只手。可是她的手却从他的手掌中穿了过去。到最后,他连触碰她都做不到。
可是,她却满足的笑着,带着眼泪满足的笑着。她说,终于看到你的样子了呢修。
她说,拯救给我看吧,修。
她说,永别了,修。
静儿。我一定会拯救给你看的。修睁开眼眸,透过张舟的眼睛凝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在心底低声言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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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第三条道途()
张舟填饱了肚子,清洗了餐具,甚至还有闲暇刷个牙簌个口上个厕所。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寄宿在他右眼里的那个人的动静。他坐在床铺边缘,皱紧了眉头,他想不清楚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据他的身体的样子,现在却又给了接近一整天的安宁。
难道说,那家伙放弃了?张舟低垂着眼眸,做着乐观的猜测,可还没等这份猜测从他的脑海里变清晰,一股沛然的大力就从他的右眼眸里爆发了出来,顷刻侵占了他半边身体,甚至趁着他那一瞬间的松懈,悍然越界,占据了他整个下半身。
张舟的瞳孔骤然紧缩起来,急忙加大自己对于那些力量的控制,好悬没被对方完全抢走。如果被这家伙掌控了这些力量,他就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了。现在他虽然埋身体的控制权上落了下风,但是他还有机会将被夺走的控制权重新抢回来。他悄然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你这家伙,该不会在这半天里跑去修炼葵花宝典了吧?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他有感觉,那家伙好像突然变厉害了。似乎得到了什么强力的支持,让他的精神更加凝练,不为他的话语所动摇。
“葵花宝典?”修愣了愣神,却是不知道张舟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顺水推舟道,“就当我练了这什么葵花宝典吧。既然知道现在我比你厉害,为何不干脆放开身体的控制权呢?反正照这种趋势,过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被我完全掌控。你又何必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顽抗呢?”
“有没有意义,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听清他的话语,张舟左侧脸上那琉璃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狰狞,“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把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的。你要抢,我奉陪。”
“绝对不会让你用我的身体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张舟咬紧牙关,用仅能动用的左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左腿,试图阻止他有可能的起身动作,将这具身体的行动范围禁锢在这个房间里,否则,同样知道她住处的他,很有可能去往她所在的地方。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徒劳。只要对方动用他的右手,就可以很轻易的打破他的禁锢。可是直到他按到手臂有些酸痛时,也没有等到他的动作。
他却是不知道,他的举动让修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良久,他听到了一声叹息。“该死。”他看不到,在他黄金色的右眼眸里,修身体上的金光剧烈的波动着。
“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一个全都是这副德行。”他低低的感叹了一句,低声骂道,“老子可是在救你们,一个两个全部都不领情!当真是岂有此理!”
在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之后,他陪着一个又一个宿主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五年,努力的想要拯救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拼命的寻找着可以解救他们脱离这种命运的方法。
这座城池每每会在耗时一百五十年吞噬三十个牺牲品之后,进入一百年的沉睡期。在遇到她之前,他刚刚经历过长达一个世纪的孤寂。而在失去她之后,每隔一百五十年就会出现的长达一个世纪的沉睡期,就成了他潜心思索的最好时机。
从第她消失之后,他已经经历了三次这样空寂的世纪,已经经历了上百次的失败。他没有放弃,他依旧在为他许下的诺言而拼命!他握着仅有的力量,努力的,拼命的冲击着那两条已经被封死的道路。可是一切都在告诉他,行不通。他拯救不了任何人。他的承诺注定只能是一句无法实现的妄言。
可是,他不信。一定有办法,一定可以完成这个承诺。他疯魔般的沉浸在思考之中,透支他那曾在战场上造就无边杀戮的属于一代名将的智慧,寻觅着这座城池定下的规则中可能的漏洞!她离开后的第一个一百年,他一无所获。那之后的一百五十年,他依旧一无所获。直到第二个一百年,他才终于找到了第三条道途。
那条道途很是模糊,他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但是,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这条道途是他从这些被牺牲者的共同点和这座城池所需要的东西上推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