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兴意犹未尽,他还有很多话想与少女聊,但是又不敢进一步结交,毕竟他所表现出来的尊贵身份都是虚假的,如果可以,杜一兴真希望这一刻,时间能够静止,让着欢愉的一刻成为永恒。
可终究一切都只能是幻想,杜一兴依依不舍地配合着少女的步伐,他缓缓走出归云阁的时候,还不忘往柜台掷一枚金铢,豪气一挥袖:“不用找了。”
“谢谢公子陪伴,小女子已无碍。”少女感觉脚踝的扭伤已完全恢复,欲转身离去,却又被杜一兴叫住。
“姑娘请留步。”
少女顿住,偏头望着杜一兴,她以为杜一兴会询问她的姓名身家,她并不希望回答这些问题,虽然她对杜一兴颇有好感,但她不想与这位陌生男子另有来往。
“在下知道不超百米处有家布庄,敢否再劳姑娘移步,让在下荣幸一睹姑娘曼妙身姿?”杜一兴根本不会询问少女的身家,因为他害怕少女会反过来询问自己,京城不算大,冒名编造一个名门之后很有可能会被拆穿,今天已经编造了太多虚无的幻言,他深知言多必失,每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它。
原来是要给自己送衣服,少女暗叹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她并不打算接受杜一兴的好意。
“在下唐突,绝无半点非分之想,若姑娘介意,请收下这点薄财,自行添置。”杜一兴见少女面露难色,也不再强求,只是他真心真意觉得少女这般艳丽青春,实在不应屈着粗陋麻衫。他轻握少女手腕,掏出一枚金铢放在她的手心,然后深深一辑从容离去。
杜一兴不过分搭讪,有缘再见的态度着实难能可贵,少女望向他的背影呆呆出了神。
回到杜府,杜一兴褪去华服,将剩余钱财珠宝全数交给杜夫人,杜夫人喜笑颜开,直夸连彬懂事孝敬不忘本。
杜一兴婉拒了杜大人的赏赐,径直来到练武房,挥汗如雨,他的志向从未改变,勤奋练功有朝一日凭借超凡的实力出人头地。
方才那位少女干净的面容犹如出水芙蓉,着实清纯可爱,也许自己勤学苦练崭露头角被杜大人送进宫去,犹如师弟连彬那般威风时,不知能否再去茫茫深宫找寻少女。
杜一兴心中一直为自己遥远的梦想而奋发练武,少女的出现为这个梦想增添了一丝甜蜜。
归云阁外,杜一兴离去后,独留少女思绪飞扬。
这厢,容姑惊慌失措到处寻找偷偷溜出宫的顽皮长公主,终于在归云阁前找到了当朝长公主——司马南娣。
“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去了,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公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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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少女身份()
“容姑姑,你别抓我,我保证现在乖乖跟你回去。”司马南娣每次溜出来玩都是被容姑强行掳回去,容姑是清淑殿最年长的宫女,从小照顾南娣,情分堪比寻常,换作其他宫女可没人敢这么用力拖着长公主走。
容姑拿出一套粹白之裘,时值初春,春风的暖意暂时没有带走冬日留下的寒冷,司马南娣嘟着小嘴,“我不要穿得这样厚实,待会还要去追蝴蝶。”
司马南娣示意侍女小从去换一套稍轻便的衣裙,她一边自行脱下身上粗衣,一边兴奋跟容姑诉说:“姑姑你知道吗,我方才遇见庾将军的儿子,还遇见了王司徒家的门客王右军,皆是见过面的,他们却不识得我,小从这身破旧衣裳给我收起来,我以后出去还穿。”
“你还想出去,如果被葛太妃娘娘知道,非得打得我们皮开肉绽,您就疼惜疼惜老奴吧。”
司马南娣赶紧乖乖穿上小从递过来的衣服,她了解母妃的脾性,容姑的话一点也不夸张,自己若真有什么差池,母妃绝不会轻饶了容姑。
但其实从小到大她闯祸不少,她身边的侍从也没受过什么罪,“没事,母妃怪罪下来,我就去找皇帝哥哥求情。”
司马南娣当朝皇上同岁,是皇上唯一的皇妹,皇上对她宠爱有加,自小她就喜欢粘着与她同龄的皇兄,每次闯祸就去皇上那避难。
“我们小公主长大了,真好看!”司马南娣一袭绯色华服,亭亭玉立,顾盼生姿,笑得容姑合不拢嘴。
司马南娣的俏脸,在绯色衣裙的衬饰下显得格外晕红,容姑早就发现了她面色潮红,起初只当是公主溜出去玩心情太兴奋,可现在回宫有段时间了,怎么双颊还这般红彤彤,都快及上身上那套绯红衣裳了。
容姑察觉到不对劲,她摸了摸司马南娣的额头,又凑近闻了闻,“公主,你,你是不是喝酒了?!”
“容姑姑,你方才不是还说娣儿长大了嘛。”司马南娣窃喜,今日溜出宫收获不少。
其实她并没有喝酒,只是方才在归云阁品尝的玫瑰醉云虾中放了很多酒,第一次尝到酒香,原来酒的味道如此奇妙,只是吃完头还有点晕沉沉,真不懂为何每次侍宴的大臣们都要举杯不停地敬皇兄,难道他们不知道喝了酒会头晕吗?
“就算长大了,姑娘家也不能随意在外喝酒呀。”容姑语气略带责怪,倒不是因为葛太妃交代,美丽少女独自在外喝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姑姑放心,娣儿没喝酒,只是在归云阁尝了尝玫瑰醉云虾,娣儿早就想品尝了,以前母妃看得紧,害我一直错过这等醉酒飘香的美食。还有,原来宫外也有绣球蜜饯果,那味道比显阳宫的美味多了,嘿嘿,母妃不准娣儿吃,娣儿以后可以溜出宫去吃。”
绣球蜜饯果是司马南娣小时候最爱吃的甜点,却因太过甜腻而被葛太妃禁止了,方才归云阁中杜一兴执意让她点菜,她灵机一动想到了母妃的这两个“禁食”,赶紧不顾仪态最后让小二加上这两道菜。
“太妃娘娘是怕影响公主出牙。”容姑明白葛太妃的一番苦心。
听说杜丞相的孙女就是因为吃甜食太多,至今都颗牙未出。
杜家千金跟公主同岁,今年也是十四芳龄,正值豆蔻年华,早些时候不知情的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现在却门庭冷清,皆因无牙之疾名声在外,令那些公子们望而却步,可惜了一副花容月貌。
“姑姑!娣儿已经十四了,牙都换好了。你看!”司马南娣张大嘴巴,恨不得将满嘴的牙都露出来。
“是是是,娣儿长大了,可以嫁人啦。”容姑打趣道,她看着司马南娣这副幼稚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嫁人?”
司马南娣真可谓动若脱兔,静如处子,方才还咧嘴露牙,调皮大笑,转眼就安静了下来,面色认真,语气沉静。
“那娣儿一定要找一个高大挺拔,风度翩翩,谈吐风趣的善人,绝不会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他要愿意对穷苦人家伸出援助之手,他要雄心勃勃,他要拥有凌云之志,无论文官武官,只要他确有实力,娣儿愿倾力助他。”
“那公主可曾遇到这样的善人?”
容姑见司马南娣态度认真,不禁感叹时光易逝,当年的小公主嗷嗷待哺,自己转眼一伺候就是十四年,公主虽稚气未脱,但已然长成倾国倾城的美丽少女,比起年轻时宠冠三宫的葛太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公主嫁人后便会离宫,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这个福气继续随行伺候,以前每每想到此处容姑都会潸然泪下。
“至今未曾遇到,”司马南娣并没有注意到容姑复杂矛盾的忧愁心思,她继续饶有兴致意犹未尽地跟容姑分享出宫见闻。
“不过我方才遇到另一个善人,他身姿挺拔、风流儒雅,请我去归云阁用膳,我之前好像看到王右军大人进去了,生怕被认出来,左右为难犹豫半天不敢进去,用膳的时候也时时低头,尽量不被人发现,那位善人却误会我是顾及身份笃自自卑,还时时鼓励我扶助我。”
“对了,他不仅不嫌弃我穿着小从的破旧荆钗布裙,还善意欲赠我一身华服呢。但是我又怕穿得鲜亮了容易被人认出,没敢接受他的好意。”
司马南娣对杜一兴赞不绝口,回味着归云阁里种种渴望已久的美食,今天真是遇到一桩美好的出宫趣事。
“知道他是哪家公子吗?”容姑探问道,第一次见到公主谈到一个陌生男子时如此神采飞扬。
“不知道。”司马南娣面露惆怅,其实她有几次很想问,但最后都忍住了,生怕自己先开口询问的话,对方会反过来询问自己,她可不愿让杜一兴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
“公主可是中意他?奴婢愿意为公主去京城每户锦绣府邸探问找寻。”侍女小从急不可耐地插嘴。
“小从你快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中意那种纨绔子弟。”司马南娣急忙否认,她说的不是女孩家害羞的反话,而是真心所想,她对于自己终身幸福的定位很明确。
“我倒宁愿他不是富家子弟,富家子弟衣食无忧,大多不会淬砺意志,如果他能返璞归真,拭去浮华”
“但是他高大挺拔,而且有着一颗善良的热心肠。”容姑也试探性地劝说。
然而司马南娣态度坚决地抗拒,“那也不行,我的意中人就算暂时没有实力,一定要奋发向上。如他这般好逸恶劳,万万不行。”
纵使,他风度翩翩,谈吐风趣,而且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愿意对穷苦人家伸出援助之手。
司马南娣说完欢快地朝春风怡荡的御花园奔去,伴着翩翩蝴蝶在早春的桃花林中婀娜曼舞。
美好的幻想总有一天会实现,遇到那个最适合的真命天子,也许一支舞的时间,她便已将游手好闲的杜一兴忘怀,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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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青萦仙山()
暮春三月,天朗气清,桃红柳绿,草木芊绵。
青萦山上竹林交错繁生,奇花异草不计其数,山峰耸入云霄,云雾缭绕。
但凡有人误闯青萦山,无论何等高人,至多行至半山腰即会迷失方向,无论他多么想要攀上高峰,到最后都会兜兜转转原路下山返回。
而就在这青萦深山,青丝门弟子历代居此,顾名思义,青丝门皆为女弟子,其青丝齐腰,剑招优美、武艺超凡、侠骨柔情,而青萦山也被尊为青萦仙山。
瑾柔双眉深锁,满面愁容,缓缓朝着丝凌师尊的庭院走去。
“师父,您就教教我吧,要不就耍几招给我看看也行,求求您了。”
远远便看到一个灵动调皮的身影在丝凌身边跳来跳去,而丝凌正拿着个调皮身影没办法,瑾柔见状,不觉心中一慰,舒展愁容。
然而仅仅是一刻,瑾柔宽慰片刻之后,更深的愁容又添上眉梢。
“瑾柔,你来得正好,本尊正拿这个小魔头没办法。”丝凌眼中透着一丝与身份不符的溺宠。
这个围着丝凌身边左右乱窜的小魔头正是辛瑶,当年连氏遭难,一夜之间辛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成为了连氏遗孤。
瑾柔救下辛瑶之后,辛瑶也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慌乱之下给辛瑶服下北宗黑珠,那本是大滋大补之物,成年人服下尚需缓缓消受,更何况一个四岁孩童。
当年的小辛瑶本已气息微弱,命垂一线,好在及时得到丝凌师尊的救助,在丝凌师尊的悉心救助下,辛瑶总算是抢回来一口气。
谁料北宗黑珠的滋补配合丝凌师尊日日输功调理,竟无意间冲破腧穴,将辛瑶小小躯体筋脉全数打通,整颗北宗黑珠完完整整地被小辛瑶吸收了。
瑾柔自此便带着辛瑶安顿于青萦山,辛瑶拜入青丝门下,瑾柔则长久客居于此,与世隔绝,如果瑾柔偶尔没有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倒也其乐融融。
短短几年,超乎瑾柔和丝凌预料的是,辛瑶天资超凡,生性聪悟,配合北宗黑珠的浑厚内力,未满十岁便习遍青丝剑法,超过所有同门师姐,被破例收为丝凌师尊关门弟子,练了六年“软剑”,其武功造诣恐怕同门师姐妹中已经无人能及了,实在令人瞠目。
“瑶儿,休得胡闹。”瑾柔虽是斥责,语气中却尽是宠爱。
“姑姑,您来帮帮我呀,师父好久没教我新法诀了,昨日我在竹林里看到师父耍花剑,可美了,我也想学。”青衣小姑娘施展轻功,如绣眼扇翅,翩翩飞到瑾柔身边,轻扯着瑾柔衣袖撒娇道。
“你私闯了师尊的竹林,亏得师尊不罚你。”瑾柔捋了捋辛瑶的长发,“姑姑有事向师尊请示,你先行回避,瑶儿乖。”
辛瑶见到瑾柔面色忧虑,似有愁肠百结,辛瑶心中虽有疑惑与不甘,还是听话地离开了丝凌的庭院。
“师尊,您对辛瑶疼爱有加,希望她一些任性无礼的举动不会给师尊造成困扰。”瑾柔诚恳地说道,毕竟青丝门中结合辈分和资质算来,掌门师祖之下便是丝凌师尊了。
青丝门中的其他师尊、师父对丝凌都是恭恭敬敬,而弟子们对丝凌的敬畏更是不用说了,辛瑶却俨然是青萦山唯一一个敢对丝凌调皮撒娇的弟子。
青丝门中有七位师尊,而论实力当属丝凌排第一,丝凌天赋奇高,擅长研制绝妙的剑法口诀,平日里只在自己竹林练剑,门下弟子极少,一只手便能数过来。
“我两年前将青丝门上乘的软剑心法竹雨无泪授之于辛瑶,本以为会费个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参透,岂料这孩子天赋过人,竟赶在我那茵字辈大弟子茵织之前,短短两年便攻入缎界,堪为天才。”丝凌对辛瑶评价颇高,赞叹亦欣喜。
青丝剑法分为四个阶段,侠界、鞭界、缎界、空界。
其中侠界需佩剑,配合内功心法挥舞利剑;
而进入鞭界后就不需要佩剑了,鞭界使的是软鞭,所以鞭界之后也称软剑;
而后进入缎界更加高深莫测,轻薄一条缎带便可贯入内力,时而成鞭绕指柔,时而成剑利削铁;
最高境界是空界,以气为剑,随心所欲,胜过万千。
软剑为青丝门独门剑招,只有剑法娴熟、内力浑厚的侠界弟子才有资格习得软剑,茵字辈属青丝门最年轻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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